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卷死反派渣攻》作者:泥巴姥爷   文案:   可是,撒娇男人最好命哎   摆烂纯情美人攻X内卷吃瓜美人受   1.当两个倒霉蛋子穿书了,各自的系统都会非常头疼   反内卷系统:我按不住他   反躺平系统:我拉不动他   魏安棠:生而为内卷   谌修圻(shen xiu qi):死都要摆烂   让想看相爱相杀的系统,硬看强制爱   让想看小甜饼的系统,硬看破镜重圆   系统:闹哪样?   2.当你的老攻是个美人:   你的追求者会自主陷入困局   原本:情敌:我要整死那个跟我抢男人的狗登西!   后来:情敌:这个男人他好诱人,他好甜美!   美人老攻的下属也会绝望塌房   原本:下属:将军威武将军强!我为将军撞大墙!   后来:下属:抱头痛哭,我家将军被人给糟蹋了!   3.被系统锁定了部分记忆的两位憨瓜蛋子,以为只是萍水相逢,谁曾想是来圆前世遗憾   如何将前世的烂账算清?   谌修圻:算不清的账,烧!   魏安棠:解不开的局,砸! 第1章 救命,猝死后被抓进狗血剧本了   席卷某科技有限公司,所有年终一等奖奖金的内卷狂魔,魏安棠,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和过去三年来一样的、激情加班的夜晚,大快人心地猝死了。   失去意识之前,魏安棠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满桌子的优秀员工勋章,一头栽在了自己刚换上的第十五个键盘上。   朦胧之中,魏安棠恍惚听到一个粗犷异常的机械女声,死气沉沉,缓慢地说了一句:“反内卷系统已开启,被抓捕人:魏安棠,内卷程度:地狱级别,不知悔改程度:魔鬼级别,开始随机抽取十级狗血剧本……”   “哔——”   “系统已成功抽取剧本:《霸道王爷太妖孽》,角色魏安棠已就绪,剧本已全部下载完成,即将激活魏安棠。”   一阵刺痛扎入脑中,魏安棠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在坚如磐石的床板上,来了一个标准的仰卧起坐。   魏安棠呼吸急促,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习惯性地跳下床扑向自己的电脑桌,却愣在了简陋得连家具都没有的屋子里……   这什么鬼地方?!   魏安棠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被洗得发白的蓝条白纹,在阳光下散发着贫穷的气息,他不可置信地原地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一贫如洗的屋子,没有陪他奋斗了三年的电脑,不,是第三台电脑,前两台都被他卷死了,没有象征着荣誉的银行转账单,那上面满满是他这几年来挣下的加班费,没有那堵贴满了优秀员工,优秀劳模,职员标杆奖状的墙。   “操……玩儿我呢!”,魏安棠变身流泪猫咪头,环堵萧然,他辛苦挣下的一番基业!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完!”   魏安棠崩溃地捶床跺脚,泪流满面,活像死了亲爹一样难过至极,撕心裂肺地哀嚎。   “哔——反内卷系统开启,魏安棠请听指令。”   房中的哭声戛然而止,魏安棠这才想起昏迷之前,听见的那个声音,一抬头,一块硕大的透明光板正顶在他的面前,一个神情冷漠的萝莉正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魏安棠垂死病中惊坐起,下巴几乎被惊得掉在了地上,“反……内卷……系统?”   反内卷?魏安棠双眉拧得跟麻花卷子有得一拼,“你这就是针对我!我这辈子不可能反内卷!”   小萝莉淡漠地“哦”了一声,并不多言语,垂下头,魏安棠抿唇,看她似乎有些委屈,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愧疚,然而小萝莉抬手点了一下屏幕,继续冷漠地看着他。   魏安棠心里浮上一丝丝不详的预感……   “卧槽!妈妈!退!退!退!”   一只肥硕的小青虫扭动着妖娆的腰肢,在魏安棠的肩上站立,数不清的绿色小脚翕动着,顶着一张滑稽表情包的脸,直直就冲着魏安棠的脖子扑来。   魏安棠一巴掌将小青虫扇得镶进墙里,扣都扣不出来,狠狠挠着被小青虫站过的地方,搓着浑身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   淡漠的小萝莉满意地停手,将小青虫收回,“系统检测到角色魏安棠的违规行为,惩罚手段:小青虫的亲吻。”   魏安棠咬牙切齿,这个什么破系统居然能检测到他最害怕的东西!   “开始播报游戏规则:第一,魏安棠的首要任务:戒除内卷搞事业行为,陪王爷吃喝玩乐。第二,魏安棠的行为准则:以王爷开心为原则,替王爷铲平死对头为宗旨。”   “开始播报剧本任务:内卷狂魔Top.1,魏安棠,角色:恒王的狗腿子。人物性格:谄媚,猥琐,视财如命。人物主要任务:整垮镇远将军谌修圻。”   魏安棠挑了左侧的眉,谌修圻?怎么这个名字会这么耳熟呢……反内卷系统似乎听见了魏安棠的心声,继续无情地输出道:“本剧本名为《霸道王爷太妖孽》,谌修圻将军是反派逸王手中的利刃。”   听了这话,魏安棠猛地一拍大腿,两腿一伸,直直倒在床上,这本小说可以说是曾经火的一塌糊涂,就连他这样的卷王都抽空去看了两眼,只是当时刷文刷得太快,根本没注意里面到底讲了个啥……   这就好比坐在考场遇到了原题,结果自己把握不住。   魏安棠只想一脑袋撞死在床头,没等他怨天尤人,反内卷系统再次播报:“反内卷系统彻底激活,教学关卡结束,游戏开始,我是角色魏安棠的专属客服:小卷。”   魏安棠两眼一黑,茫然了片刻,恢复光明,一双靴子映入眼帘,踩在地面上覆着的厚重毛毯上,魏安棠正跪在那人脚前,膝下是暖的,估摸着是烧得火热的地龙。   那双靴子质地不凡,两侧坠了光华流转的玉穗,随着主人看似焦躁的步伐晃动着,恍得魏安棠眼晕,如此浮夸的风格,难道就是自己要讨好的王爷?   魏安棠弯着腰,挑起眼尾,偷瞄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倒是个身量高挑匀称的男人,看到他,魏安棠心里直犯酸水,人家穿书都是穿成金手指主角!怎么偏偏他只能穿成个狗腿子?   “你是哑巴了?回句话都不会了?本王问你谌修圻的回应呢!”   恒王黎煜猛地转身,抄起身旁的茶杯砸在了魏安棠身后的地板上,魏安棠的身体下意识一颤,心中一阵困惑:这他初来乍到,该怎么说?   黎煜见他不说话,暴脾气又上来了,两步跨到了魏安棠的身前,揪着衣领子,把魏安棠拎小鸡崽子一样,提溜起来,魏安棠连忙赔笑。   危机时刻头脑一阵风暴,猛然想起当初刷文时文案里的一句话:黎煜把谌修圻当白月光,而谌修圻将计就计,将黎煜骗财骗身,还要整垮黎煜去讨好自己的心上人——逸王黎燃。   原来他要保护的王爷,是碰到渣攻了!   原来他这个邦直的人,穿进的是耽美文!   都怪当初刷得太快,连小说分类都没看清。   迅速捋清关系后,魏安棠发挥这些年混迹职场的八面玲珑之术,忙给黎煜赔罪赔笑脸,几句软话下来,黎煜脸色好了不少。   “王爷,您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尊贵之人,能看上那个镇远将军,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当然喜不自胜又害羞得不肯见人,您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肯定会想通的!”   黎煜被魏安棠哄得很是得意,也不跟他发脾气了,翘着二郎腿坐到了软榻上,婢女重新沏好了茶,魏安棠很上道地主动将茶奉给黎煜。   黎煜满意地瞧了他一眼,“今儿倒是长进不少,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午后再去寻他,务必,让他给本王回信!”   魏安棠连连答应,一连给黎煜打了八张包票,承诺一定尽力而为,顺便也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那镇远将军本是性子沉稳,又是个武将,指不定见了王爷的信,一时高兴起来,怕是连字儿都不会写了。”   黎煜听了这话朗声大笑,顺手就重重地拍了魏安棠的腰几下,拍得魏安棠几乎可以治好腰间盘突出,却仍得陪着王爷傻乐呵。   正午刚过一分钟,魏安棠禀告了黎煜一声,就要出发去镇远将军府。   黎煜惊诧地看着魏安棠,“你今儿是开窍了,还是吃错药了,怎么变得这么麻利?”   魏安棠又是一通彩虹屁吹得黎煜飘飘欲仙,而后得了令牌,光速溜出了王府。   照他现在的理解来说,这就是一个帮助王爷泡男人的打怪升级剧本!泡得到男人就泡,泡不到男人就整垮他!一切以王爷为中心展开行动!既然是要当王爷的狗腿子,那么他魏安棠,一定会做得比其他狗腿子都要完美!   魏安棠一路想一路得瑟,腿脚麻利地赶到了镇远将军府,对着小厮展示出自家王爷浮夸的金闪闪令牌,在他人的恭维中,魏安棠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内跟怎么奢华怎么来的王府大相径庭,魏安棠一路走一路暗自赞叹,这个反派将军谌修圻的品味,居然还挺好。   廊下的早梅开得正好,点了碎雪更是平添一抹娇艳,仆从领着魏安棠来到正院外,随及进屋去通传,此时魏安棠才想起来,这个时辰应当是谌修圻的午睡时间。   提到午睡,内卷狂魔表示非常不屑。   怎么能午睡呢?一个兢兢业业的狗腿子,就是要为了王爷的大好幸福去东奔西走!就是要为王爷谋幸福,为王爷泡男人!   “哔——系统警告,禁止内卷,系统警告,禁止内卷。”   脑子里传来系统提示音,魏安棠丝毫不慌,看着眼前依旧冷漠的小卷,理直气壮道:“是王爷吩咐我来的,我早一步来就是早一步帮王爷泡男人,王爷就早一步高兴,我这是在坚定地走以王爷为中心的路线,我怎么能算是违规呢?”   小卷冷漠地将数据进行核实,果真挑不出刺来!不愧是魔鬼级别的不知悔改,小卷暗自咬牙,默默收起了光板。   魏安棠颐指气使地立在院子里,和系统斗智斗勇的第一战:告捷!   你怀疑我内卷?可你没有证据!   想趁机惩罚我?可你没有把柄! 第2章 交一下手   冬日阳光熹微,堪堪跃过窗棂,暖光打在谌修圻紧闭的双眼上,在通传人唤了他三声之后,谌修圻勉强睁开了眼。   被吵醒的谌修圻起床气浓烈至极,几乎下一秒就要再闭眼睡死过去,“干什么,讲。”   “禀告将军,是恒王府上的人,来传恒王的话。”   一听到是恒王的人,谌修圻清醒了三分,主要角色这么快就要上场了?   谌修圻被抓到这个奇葩剧本里一上午了,由于他实在太佛系,发现情景不对,也依旧躺在床上睡觉,教学关卡搞了几个小时也没通关,反躺平系统客服:小平,被谌修圻气得火冒三丈,直接一脚把他踹进了游戏剧本。   “叮——”,小平又上线了,看见谌修圻清醒的模样,在光板里摩拳擦掌,“快出去见他!快见他!跟人家好好学学什么叫内卷!他可是书里的金牌狗腿子。”   原本还有点兴趣的谌修圻,瞬间逆反心理上纲上线,直直倒在了被窝里,对着屋外通传的人冷声道:“让他在院子里候着,我什么时候睡好了,什么时候见他。”   小平被他气得地板跺穿洞,奈何系统根本找不到这个谌修圻害怕的东西!对他动辄打骂作为惩罚,他也毫不在乎!小平完全没有制衡的手段,一时半刻不能拿谌修圻怎么办。   而屋外立着的魏安棠一点也不着急,既然是反派,那肯定穷凶极恶,最看不得下人好过,来这一趟多半吃个闭门羹,魏安棠也不在乎来来往往的人眼里的奚落,继而也不站在原地了,开始在谌修圻的院子里乱晃。   谌修圻又眯了一会儿,聒噪的系统在耳边不停地碎碎念,他实在睡不下去,跳下床理好了衣服,对着铜镜整理发冠时,看着镜子里稍显扭曲的画面,依稀看得出来自己的相貌,骤然明白有的古人明明长得挺好,却偏要说自己丑如夜叉了。   可能真的不是在凡尔赛,只是镜子质量太差而已。   谌修圻这厢正对镜自省,忽闻屋外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谌修圻揉了揉耳朵,不堪其扰,缓步走了出去。   魏安棠方才瞧着那一树的祈福飘带好看得紧,跳起来摘下了一段,不成想,这红色飘带上还系着铃铛,更是一串连着一串,他这一扯,飘带勒断了大半枝丫,一大串飘带和铃铛摔在了地上。   而谌修圻一推开门,便是看见了这副惨状,一个男人头上顶着黑红色巨大标签:内卷狂魔Top.1,手里捏着一截红色飘带,听见身后的动静,正回过头来看着自己。   气氛居然是近乎诡异的和平,谌修圻微皱了眉,据他所知,这棵树是他这个角色在年幼时和另一个叫黎燃的人一起种下,而这满树的飘带,是“他”每思念一次黎燃,就挂上一条为他祈福的飘带……   谌修圻微咳嗽一声,看来自己得表现得生气一点才行,“放肆,你是何人,为何在本将军的院子里撒泼?”   魏安棠仿佛呆滞在原地,依旧捏着红飘带出神,他没有想到这个反派渣攻……   居然……这么……好看?   他承认他是个颜狗,他突然就理解黎煜的心情了……   “说话,否则,任凭你是谁的人,都拿大棍打出去。”   魏安棠一听要挨打,立马就清醒了,果断跪在地上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奴才有罪!奴才前来给将军传达恒王殿下的话,恐惊扰将军午睡,适才立于烈阳之下等候良久,一时头晕,不慎晕倒,扯到了这飘带,奴才无心之失,还请将军恕罪。”   谌修圻瞧他那两巴掌扇得实在是结实,微愣,这原作者是怎么写出这么奇特的角色的?   而后抬头望了望天,这冬日,还烈阳之下?他不过眯了一下,就等候良久?不慎晕倒,还扯到了飘在天上的红飘带?   这扯大谎,扯的也太不走心,可他是王爷的人,加上他已经自罚,谌修圻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得道了声无妨,眸中划过一丝戏谑的神情,这个内卷狂魔,有点意思。   魏安棠将自家王爷对谌修圻的深深思念,肉麻至极且声情并茂地转达了一遍,听得谌修圻额头上的青筋直蹦哒,皮笑肉不笑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而魏安棠居然还没完!   “将军啊将军,我家王爷对您的爱意,就像是老牛赶车上山一样,轰轰烈烈,对您也是思念成疾,想念成瘾,茶不思饭不想,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魏安棠还要继续抑扬顿挫地表演,谌修圻强忍住即将破碎的表情,打断了他,“闭嘴,你到底还要什么?”   魏安棠内心狂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还请将军亲手书信一封,以慰王爷相思之苦。”   就这?有被烦到的谌修圻觉得只要能不听这个人废话,其他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转身进了房,大笔一挥,扯了纸张,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内,啪得一下摔在魏安棠的脸上   “拿着快滚!”   魏安棠喜不自胜,捧着纸张嘚啵嘚啵地给谌修圻行了个大礼,告罪一声,一溜烟就跑得不见踪迹。   谌修圻看着那人喜出望外,脚步生风的模样烦闷不堪,此时系统小平冒着星星眼,在光板里表演苍蝇搓手,眼神里充满了对魏安棠的喜爱和赞美。   “哇,你看看,你看看!不愧是我们的内卷狂魔Top.1!真是书中最兢兢业业的人!”   说罢,小平嫌弃地斜了一眼谌修圻,而谌修圻也面色不虞地看着他,“我不想要这样的对手,太他妈的沙贝了。”   小平嗤笑一声,“这叫年轻人的朝气蓬勃,不像你,老气横秋,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谌修圻和小平没有共同语言,只是看着那一片狼藉,内心复杂。   如果自己和这个书中人物,魏安棠,是这个游戏剧本里的对手,那他可得好好会一会这个内卷狂魔魏安棠了。可魏安棠那张脸,谌修圻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了……   他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为什么要跟一个狗腿子打擂台?   魏安棠将谌修圻笔迹狂乱大气的书信叠好,妥帖地收进怀里,一路小跑回王府,一蹦三个台阶,踏着碎雪,一阵风似的旋进了黎煜的小院。   黎煜正在开满了早梅的院中练剑,魏安棠猫在一旁偷看,他依稀记得在原著中说过,黎煜在上元灯会上对谌修圻一见钟情,此后对谌修圻喜爱的物件都格外偏爱,这一院的梅花,正是为了谌修圻而精心培育。   魏安棠难得安静下来,立在梅花雨中看着黎煜的背影,偶尔旋身闪过的侧脸,清丽如濯玉,清丽二字搁在男人身上貌似有些娘们儿,可放在深得作者偏爱的黎煜身上就不会,真不愧是男主。   魏安棠看着那英姿飒爽的人,坚定地抿唇,右掌将自己的胸膛拍得嗡嗡直响,暗暗在心中立下誓言:他一定会卷死谌修圻这个反派臭男人!   “看够了吗?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儿干什么。”   黎煜丢开了剑,坐在早已备好了茶点的兰亭之中,魏安棠拍拍冻冷的脸颊,露出往日那般谄媚的表情,嘚啵嘚啵地冲到黎煜身前行礼,将怀里的书信递给黎煜。   黎煜本以为魏安棠鬼鬼祟祟不敢出来,是因为没办好差事,不成想,魏安棠竟然真的拿到了谌修圻的手书!   顿时,茶也不喝了,糕点也不吃了,洗干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折叠的书信展开,信上不过四个字,黎煜却活像看了四千个字一样龟速。   魏安棠默默立在一旁偷看黎煜脸上喜悦的表情,偷偷磕了一把这对酸甜的CP,顺便在心中腹诽谌修圻真不是个好东西,这么爱他的人,他居然敢那样作贱!后来的追妻火葬场再怎么大快人心,魏安棠都不原谅这个狗男人。   “好!办得甚好!只是,这四个字,何解啊?”   黎煜将信展露在魏安棠眼前,魏安棠下意识回避,心想:这是我能看的吗?   “本王让你看,你就看!躲什么躲。”   魏安棠只好押着脖子火速瞧了一眼,方才他叠信的时候只觉这字有些潦草,这下一看,这字说潦草都有些贬低潦草二字。   分明是拿膝盖写都不会写成这样,“深感所思”四个字写得活像“取你狗命”。   魏安棠一时咋舌,往日他叱咤职场,酒桌灌人也是一套又一套,三寸不烂之舌,今日竟被这区区四个丑字逼成了三寸腐烂之舌……   黎煜不满他的犹豫,宝贝地把信叠好,揣进了怀里,系统小卷陡然冒出,不怀好意地冷笑。   “系统检测到王爷的不满,三十秒之内无法挽回局面,角色魏安棠将接受:小青虫的激吻。”   激吻?!激他个臭麻袋!   小青虫的威力极大,逼得魏安棠潜力大爆发,忙给黎煜捶背捏肩,“王爷可是没看见,将军听了小人的传话,感动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一时意乱情迷,万千言语涌至喉间,却难以表达出对王爷您万分之一的感念,您看,这四个字写得筛糠一样颤抖,就是将军情绪激动的体现呐。”   确实,谌修圻将军情绪确实很激动,不过是被魏安棠给气的。 第3章 拼一下色相   黎煜再次朗声大笑,周围洒扫的仆人都被这笑声吸引,偷偷朝这边看,边看边议论着。   “这个魏家小儿,也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和一张卖乖取巧的嘴皮子!”   “就是,他来之后,王爷都不怎么宠信王赫了,王老哥之前还请咱们喝喝小酒,这几日郁闷得话都不说了。”   “别说了,别说了,听见了就不好了。”   几个仆人继续埋头做事,魏安棠面上依旧陪着黎煜逗乐,心里却是念叨了一句:很不巧,已经不好了,系统客服小卷非常尽职尽责,已经把你们几个的悄悄话播报了。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倒是让提醒了魏安棠,黎煜身边可不止他这么一个小厮,还有三个跟他抢饭碗的竞争对手!虽然是当狗腿子,但咱也得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精一行!做一个金牌狗腿子!   魏安棠立下决心:卷死他们!   “系统警告,系统警告,内卷行为判定100%,角色魏安棠三十秒后,将接受惩罚:小青虫的热吻。”   魏安棠心如擂鼓,忙跟黎煜道了一句:“奴才这就去给王爷打听更多镇远将军的事儿!”   黎煜深感满意,摆摆手随他去了,魏安棠恭敬地推后两步,而后宛如一阵龙卷风过境,将地上的梅花瓣儿卷起三尺高,狂奔的速度哪堪一个“一骑绝尘”可以形容。   黎煜惊诧地看着魏安棠风风火火的背影,对这样一个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事事为了他的愉悦而奔走的人,真是封建统治者见了都流泪。   魏安棠勾在角落迎接了小青虫的热吻,而后捂着嘴奔到了水池旁,跪在池子边上,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池水之中。   感觉冰冷的池水将整个嘴唇都冻得没有知觉后,魏安棠抬起了头,湿漉漉的发贴在额上,嘴唇冷得直打颤,真是草率了……杀嘴一千,伤头八百……   为了不感冒,魏安棠一路冲回了房中,洗了个热水澡,而后细细地将自己收拾好,他绝对不能感冒!感冒只会影响他内卷的速度。   因为答应了黎煜要去扒谌修圻的裤子,呸,扒谌修圻的消息,魏安棠顺着后门溜出了王府,然而系统却传来了一条奇怪的消息播报。   “叮——角色魏安棠,剧本任务已更新,请查收您的任务。”   魏安棠止住脚步,旋身钻进了林子,做贼似的蹲在树根下,活像偷摸玩手机的高中生,顶着光板上的一串任务词条。   “以下为剧本至上冠名发放的任务词条:前往逸王的府邸,丰富‘京都豪宅大赏’地图库。”   魏安棠无语凝噎,京都豪宅大赏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这个破游戏,还会搞活动?   “叮——小卷上线,游戏存在活动,完成任务可获得道具,可用于:消除惩罚三次。”   魏安棠窜天猴似的站起身,捋平了皱巴的衣摆,钻出林子就往城中跑,据他所知,逸王黎燃和他家王爷黎煜一向水火不容,两家王府建得极远,在京都最长的一条对角线的两段。   果然,功夫落在平时,办起事来就会特别顺利,魏安棠除了跑得有些累外,并没有什么困难,可进府却成了难事。   魏安棠躲在破烂箩筐后,看向逸王府的大门,一群人围在那里,看样子想偷溜进去是不太可能,只是看那群人的样子,好像是在搬运一堆沉重的物什……   魏安棠眼中闪过精光,不怀好意的瞥向了地上的黑泥巴灰,他也不嫌脏,蹲在地上捧了两把,胸前,袖口,胳膊肘子,波棱盖子,一处都没放过,甚至用双手的余灰摸了一把刚洗干净的脸,又把整齐的头发搓得脏乱差。   随及拍了拍被风吹僵的脸,可劲儿拧了一把自己的脸蛋,两滴泪盈盈地窝在眼眶里打转,而后瑟缩着身子,颤抖着走出了陋巷。   逸王府的管家,正使唤人将新送来的贡品大理石搬进府中,那些短工汉子竟仗着身后有西南王撑腰,做起了惫懒模样!居然还敢让王府的人自己搬进库房中!   若是个寻常勋贵人家,实在有难处,王府搭把手也不为过,可偏偏是西南王!一向不把朝廷放在眼中,此番上供无珍馐奇宝便罢,竟拿了这么些沉重的石头来敷衍了事。   这要是还使唤王府的人来,岂不是更让西南王的人有吹捧的谈资?   魏安棠琢磨着这两波人似起了争执,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魏安棠忙趁他们氛围胶着,一个下跪,扑到管家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哀声祈求道:“好心的大人,施舍点碎末银子吧,这天寒地冻,风雪交加,求大人垂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魏安棠演技一向一流,眼泪珠子滚着脸上的黑灰沫子,一副我见犹怜的做派,管家瞬间为难起来,若是拒绝,在这群西南人面前丢了天家风范,若是应允,他身上又确实没带银子……   魏安棠早看出这老管家囊中羞涩,忙又改口道:“大人,我也不白拿,这车石料我给大人搬进去,大人给点碎银可好?”   此话正中下怀,管家喜上眉梢,连连答应,魏安棠忙站起身来,作势往运石车旁走,实则在打量这几个边塞大汉。   魏安棠可不打算帮忙搬石头,他靠近了车厢,在一个边塞汉子手里接过石头,顺便说道:“几位壮士这身材真是了得,想必是习武多年的练家子,小弟最是崇尚身强体壮之人,几位哥哥可否亮出腱子肉,让小弟开开眼界?”   听了这话,几个边塞汉子先是一脸茫然,竟不知这世上有如此自来熟之人,却也按倷不住被夸得飘飘然的心,在魏安棠面前展示了一番,随后又是被魏安棠的一通彩虹屁,吹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太清楚了。   不过一分钟,几人已经称兄道弟起来,魏安棠边说,边将石料送到壮汉手里,走在他们身旁,一会儿说着羡艳边塞风光,一会儿又对跑马射箭充满好奇。   几个汉子被他哄得心甘情愿地将一车子石料全搬空,临走前还拉着魏安棠唠着家长里短。   管家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目瞪口呆,竟……还有这种操作……眼前这小哥儿虽然落魄,然口灿莲花,绝非等闲之辈!   魏安棠笑着讨赏,管家连忙拉着他进府,掏出逸王留给他打点人情的银子,掰了一点塞进了魏安棠手里,魏安棠笑着作揖。   “此番深谢小哥儿大恩!小哥儿若有什么难处,要是我帮得上忙,定不推辞!”   魏安棠没想到这老伯竟如此感激自己,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属实是及时!   魏安棠便说只想看看王府长什么样子,管家是个实心眼儿,也没多说,拉着他便在几个偏院逛了一圈。   魏安棠看着光板上的进度条,还剩了三分之一未收集到,也见好就收,辞别了老管家。   可这是内卷狂魔会做出的决定吗?   必不可能!适才游走偏院时,府内有几个狗洞都被魏安棠数的一清二楚,出了府便绕到了后院,刨了草皮,一把钻进了逸王王府的主院。   本以为钻进来就可以刷进度,然而进度却没有动静……难道没到打卡点?魏安棠捡了地上的破扫帚,背着身,隐在树下缓慢挪步。   魏安棠正缓慢刷新进度,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这也是为了殿下的前途着想,此事必然耗资巨大,如若不早早夯实底子,您必争不过那母家财大气粗的黎煜。”   一听到黎煜,魏安棠就激灵起来了,忍着没有转身,使劲儿降低存在感,缓慢地在树下扫雪。   谌修圻走在黎燃身后,看着黎燃的背影,懒散地转了转手腕,黎燃一路沉着脸,他只要一听见黎煜就犯太岁,一脚踹开了房门,谌修圻合上了房门,已然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黎燃静默了半晌,一巴掌将桌上的茶盏掀翻在地,碎片溅了一地,全砸在谌修圻脚前。   可此谌修圻非彼谌修圻,躺平如他,若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才不可能多看这个黎燃一眼。   “圻哥,你为何老拿他和我比?”   黎燃转身,面上的阴狠已然扫尽,只余泛红的双眼,活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白兔,谌修圻深吸一口气,学着原主的模样将黎燃揽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   “我不是要比,只是为了你能登上皇位,为了你的前途,藩王上供那些次货不过是幌子,他们的目的你难道看不出?你若不干,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黎煜?”   黎燃这才顺从的点了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谌修圻忍着内心的不适,松开了黎燃,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他的躺平大业,他才懒得营业。   魏安棠此时正趴在后方的窗前,将那窗户纸挠了个小眼儿,看着屋内举止亲密的两个人,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那个谌修圻!   一对狗男男!一边勾搭他家王爷,一边和自己的白月光卿卿我我!   魏安棠也没被愤怒冲昏头脑,敏捷地捕捉到了谌修圻话里透露的信息:银子,黎燃不干,黎煜就会干。   --------------------   卷王的刷分攻略:吃苦耐劳,脏活累活都是活   躺王的作死攻略:什么要命干什么,什么判得重干什么   突然想起来,这集里面的几个运石料的傻大个,到很久以后,还会帮到糖糖和圻宝   求海星藕~ 第4章 有人想死   能赚钱,又得是身份尊贵或者权势滔天的人才能干……还得是这个时节正好的事儿。   魏安棠一阵头脑风暴,脑子里飞速闪过几个词,最终定格在两个字上:盐引!   魏安棠顿时遍体生寒,若真是盐引,虽说是暴利,可历来碰了这个东西,一旦查出便是重罪难逃!魏安棠在小孔里看着谌修圻那张淡漠的脸……   不行!魏安棠摇摇头,面上狠绝地呲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黎煜!整垮那对狗男男!他怎么可以因为反派长得帅就放弃!内卷狂魔绝不认输!   魏安棠偷听了一耳朵便钻出了狗洞,走在路上才发现“京都豪宅大赏”活动的进度条已经刷满,立马欢天喜地地领取了道具。   而谌修圻这边正好在魏安棠离开王府的一瞬间,系统小平前来播报。   “恭喜躺平王者谌修圻,成功完成‘诱导反派干坏事’的活动,请领取以下道具:柔情水三瓶。”   谌修圻走出王府,坐上轿辇,点了一下光板上的“柔情水”三个字。   “柔情水:可食用,食用后可对反派谌修圻增加好感度,适用对象指定:魏安棠。”   谌修圻随手划开了界面,连领取键都没点,他自认为不需要魏安棠的好感度,仰头靠在轿子里闭目养神。   今日听见这个垃圾系统播报活动时,他根本没打算来完成任务,只想窝在床上睡大觉,可系统小平的一句话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剧本中谌修圻,最终会位至镇国公的位置,军功甚伟,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登峰造极,这可是妥妥的爽文剧本!你这人怎么就是不爱动弹呢?”   然后谌修圻就动弹起来了,小平自以为是自己言辞恳切激励,颇让谌修圻热血沸腾,心生动力。   只有谌修圻知道,他若是继续留在这京都,便就是未来都只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可得好好利用黎燃这个反派角色,让现在的皇帝老儿厌弃自己才行,最好落个削爵流放,或者直接把他给砍了也好。   自由,或者死,都不错。   魏安棠一路小跑进恒王府,一头扎进府门的时候,差点被门口的侍卫给丢出去,连连擦干净脸,才被放了进来。   魏安棠一心只想整垮谌修圻这个狗男人,心中既是激动,又是害怕,历朝历代因为盐引而被抄家灭族的不在少数。   谌修圻也会……也会被这样吗?   魏安棠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喘着粗气,他弯下腰,双掌撑着膝盖,汗水顺着鼻尖低落在地,将面上的黑灰滚的斑驳陆离,他自认在哪儿都因为太卷,而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亦是因为他的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而不受人待见。   可无论如何,他从来没有动手去害人,老实本分了小半辈子,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他心慌得手脚发软。   魏安棠抬起头,看向那灯火通明的府邸,黎煜此时应当正在用饭,只要他进去,将这个事情捅破,谌修圻和黎燃就完了……   没人再会伤害黎煜,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一切不正是他汲汲营营所求?魏安棠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不决什么,这不过是一本书而已,一个游戏而已,何必去想那么多!干就完了!   魏安棠猛捶一把大腿,三步并作两步,一鼓作气冲到了黎煜的房前,屏息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   屋内只有杯盏磕碰的声响,想必只有黎煜一个人……魏安棠深呼吸三下,刚抬起了手,屋内就来了黎煜的声音。   “魏安棠,你在门口作什么妖?这门透光,本王坐在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魏安棠被黎煜惊得一颤,脑子却也被这一吓给整清醒了,如果他不揭发谌修圻,那么黎煜就会重蹈覆辙,被骗身骗财,而后被皇帝厌弃,远走边疆塞外。   魏安棠下定了决心,一把推开门,进门就结结实实地跪下了,只是这一跪,跪的没什么经验,膝盖在厚重的毛毡上发出闷响,疼得魏安棠直吸鼻涕。   而魏安棠这异常的举动,让黎煜想多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是谌修圻出了什么事儿!?”   魏安棠疼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黎煜误会更深,忙将魏安棠一把给扯了起来,这一扯又是牵动了刚刚磕疼的膝盖……   魏安棠眼泪鼻涕流得更凶,混着脸上的黑灰,凄惨无比,看得黎煜既是心惊又是诧异:这魏安棠打探消息,未免也太敬业了,伪装得跟黑泥巴炭头子一样。   魏安棠干脆借着这波眼泪,声情并茂地低声向黎煜汇报,将谌修圻倒卖盐引一事全盘托出。   “什么!?他……”黎煜猛地拍桌,将桌上的杯盏震歪,茶水泼了一地。   魏安棠连忙手指抵在唇中,作噤声状,“王爷,王爷,低声些……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黎煜这一听也是胆战心惊,谌修圻竟然……要去倒卖盐引,他何苦挣这样的要命钱?   “此话当真?魏安棠,你若是有半句虚言,本王必当……”   “小的若是有半句虚言,必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了投个畜牲胎!”   黎煜见魏安棠说的信誓旦旦,仍然不敢轻易相信,毕竟谌修圻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主儿,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魏安棠,此事绝对不能泄露,这几天你务必给本王把谌修圻给盯紧了,若是他与他人有约,一旦发现可疑,速速通传给本王!”   魏安棠再次跪下,磕了一个响头,“我……奴,奴才领命。”   黎煜呆愣地坐回了软榻上,若是谌修圻真的倒卖盐引,若是他日东窗事发,谌修圻必定要遭大罪,他该怎么办?   魏安棠见黎煜神游天外,也就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单手扶着腿,一瘸一拐地往他的房间走。   这古人可真惨啊,动不动就跪来跪去,还得磕头,下次得找个好点的姿势,磕了疼的还是自己,魏安棠想了半天,还是现代社会好。   也都怪这个系统!凭什么让他穿成个狗腿子!这副身子下跪磕头,一通操作流畅得不行,碰上要撒泼的事儿也是这样,身体在前面做,脑子在后面追。   魏安棠龇牙咧嘴地坐在榻上,倒头就睡了。   正要入眠,系统突然又响了。   “叮——日结播报,角色魏安棠,内卷程度:100%,不知悔改程度:100%。”   魏安棠翻了个白眼,贴着枕头,屋内响起轻微的鼾声。   彻底进入梦想前,魏安棠疲惫地想:这可比上班和加班累多了……   “日结播报,角色谌修圻,躺平程度:98%,不知悔改程度:100%。”   谌修圻抬手烧了探子传来的密报,倒头栽进被窝里,决定明天得躺的更平一些。   次日,魏安棠蹬着腿起身,而后一个鲤鱼打挺,瞅了一眼自己的双膝,居然没有任何青紫的痕迹,昨夜的疼痛感也彻底不见。   “系统小卷上线,每日日结播报完毕后,将会对角色身体进行修复。”   魏安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子却想着:这样不就相当于拥有无限复制的器官?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这可是他的几百万不动产啊。   不用黎煜安排,天不亮魏安棠就蹲守在谌修圻的将军府外,脸上涂得乌漆麻黑,披着破布补丁衣裳,跟一群乞丐蹲在一起,抱着个破碗,啃着半个硬馒头。   魏安棠就这样蹲守了十天……   连谌修圻的人影都没有看见。在大门口装乞丐,在侧门装浣衣婆,在后院的林子装树墩子……就是不见谌修圻出门!   “叮——系统警告,角色魏安棠,今日内卷程度以达:60%,剩余10%可用余额。”   魏安棠瞬间垮脸,大脸抵上光板,双目空洞地盯着屏幕里冷漠的小卷,“这是王爷的吩咐,我正在全心全意为王爷服务,何错之有?”   小卷嘴角微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动将魏安棠的内卷程度调整为:30%。   魏安棠实在忍不了了,翻上了将军府的院墙,只见谌修圻正坐在梅花树下喝茶,孤身一人对着那棵被魏安棠拉垮的树,树上那些被毁后的红飘带稀稀拉拉地飘动,那棵树也少了些枝丫,丑兮兮地立在那里。   魏安棠不理解,按照谌修圻对黎燃的在意程度,难道不应该火速把这树给修整好?怎的现在还……   “哎!谁!来人,来人啊,抓小偷!抓小偷!”   魏安棠被一个婆子的大叫声吓得摔在地上,屁股结结实实摔成了八瓣,顾不得疼,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王府逃。   得亏魏安棠日常内卷,手脚麻利,还没跑出两条街,身后的人便跟丢了他。   魏安棠剧烈喘气,背靠墙滑坐在地,喘匀了气后,他突然笑了,阳光洒在他灰扑扑的侧脸,莹莹的汗珠剔透着润泽的光,魏安棠仰头靠上身后的墙壁,无声地笑着。   好久没这么刺激了。   这不比坐办公室强?   早年他刚入职,也是东北西跑的劳碌命,回忆起来却也不算苦,反倒挺有意思。 第5章 死不掉了   谌修圻听着管家的汇报,不甚在意地点头,散漫地将院子里的人挥退,应当是黎煜那个人的下手吧,照原著来说,这个黎煜是他这个身体的官配cp,前期受追攻,中期攻渣受,后期追妻火葬场。   谌修圻不屑一笑,他最不屑于看这样的狗血剧本,至于那个黎煜,他爱打听消息就打听吧。   倒是那个魏安棠,是个祸害,更是自己的对手,早晚整死他。   “系统小平:耶耶耶!太棒了,很好很好,你已经学会支棱了!快去整死他,快去快去!”   谌修圻横了一眼那个在光板里肆意舞动的萝莉,一巴掌划开了光板。   刚扇开了光板,谌修圻却感觉手还打到了什么软软的实体,低头一瞧,原来是一只小肥鸽恰好出现,本以为谌修圻是在抬手接住自己,忙扑棱着翅膀飞来,却正好和光板一起被扇了个正着。   谌修圻取下小肥鸽腿上的信筒,展开一阅:五十万引。   谌修圻满意一笑,将信纸捏成一团,脆弱的纸张在手心被揉的粉碎。   “来人,备车。”   魏安棠正蹲守在陋巷,本以为今日也要无望而归,却见将军府的管家正在使唤人安排车马,魏安棠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忙绕过后巷,钻入他人院房的狗洞,一路翻墙跃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王府,将消息报给了黎煜。   黎煜猛地起身,呼吸骤乱,牙齿相互磕碰的声音在脑中被放大了数倍,咬紧了牙关道:“走!”   黎煜打算直接杀过去阻止谌修圻,魏安棠却是拦下了他,建议他换了一身最普通的常服……   魏安棠眼皮有些抽筋,看着黎煜身上“最普通”的“常服”。   您像是去抓人的吗?您这是要去选美啊?   黎煜张开双臂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怎么了?这太简朴了?”   魏安棠一时语塞,干脆不管那劳什子阶级规矩,一把将黎煜推进了里间,因着原主曾随侍黎煜,魏安棠很轻易在里间取出了原主曾放在这里的衣服,麻溜地给黎煜换上。   随及也不让黎煜照镜子,拉着他就跑,二人一路绕着陋巷追谌修圻的马车,黎煜跟在风风火火的魏安棠身后,一路被拖拽着奔跑,都没有气儿说累。   魏安棠见谌修圻的马车停下了,立马松开了手,身形灵巧地蹲在破烂箩筐后,探头去看谌修圻的动向,“他们居然定在飘香楼,真是不怕被人发现!”   魏安棠一心只有逮着谌修圻,完全忘了自己身后本来还有一个人。   黎煜手脚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年久失修的墙面,喘着粗气靠近了魏安棠。   “魏……你……”   魏安棠根本无暇顾及,将黎煜拉在自己身后,眼瞧着谌修圻进了飘香楼,忙悄摸着起身,眼尾一扫,这才想起了自己方才身后一直拉着的是自家王爷!   适才魏安棠突然松手,本就已经四肢无力的黎煜,骤然失去支撑,直接被魏安棠甩出老远。现在衣服袖口上全是划痕,下巴也磨破了皮,看着好不凄惨。   魏安棠正要愧疚请罪,黎煜摆了摆手,还在大喘气,“别……先,别管了,快去,谌修圻……”   魏安棠一秒接收信号,导弹一样窜出了陋巷,顺着飘香楼的后门上了楼,而黎煜则扶着腰,一步慢似一步地跟在魏安棠身后,心中对魏安棠这个人,有了两成佩服。   原来这年头,当个狗腿子居然这么艰难!黎煜对魏安棠的业务能力表示赞赏。   魏安棠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谌修圻的身上,一路假装自己是个短工,不动声色地追随着谌修圻二人来到二楼的包厢门口,然而这飘香楼的包厢隔音居然还挺好,魏安棠在门口停顿了一秒,什么也听不见。   随及假装路过,绕到了无人的角落,将无头苍蝇一样的黎煜拉到了身旁。   “魏安棠,本王以前真小瞧你了,你竟然还有当间谍的潜质。”   魏安棠不明所以地瞧着黎煜眼神中流露出的欣赏,他适合当间谍?魏安棠被看得脸热,忙转移话题,“他们进了那间包厢,小的在门口停了一下,什么也听不见。”   黎煜大手一挥,表示没问题,“这个简单,走吧,去隔壁。”   魏安棠没想到,刚刚他那么迅速地给黎煜换了身衣裳,黎煜居然还记得带了自己的腰牌!对店小二出示了恒王腰牌后,小二很上道,惊诧也没吭声,知晓王爷打扮成这样肯定是有重要的事,领着二人进了包厢。   一进包厢,黎煜可比魏安棠轻车熟路多了,扒拉开榻上的小几,立马就摸到了一处暗格,划开暗格的盖子,里面不是什么机关密器,只是一层窗户纸。   黎煜谨慎地将窗户纸撕开了一小点缝,和魏安棠一起蹲在榻前,盯着那个小洞,看向隔壁房间的谌修圻。   黎煜听着谌修圻和那个矮小的男人谈生意,此时才是真正相信了魏安棠的话,谌修圻居然真的要碰盐引!   二人看着谌修圻将装着五十万两银票的盒子交给那个男人,黎煜忍不住站起身来,魏安棠一把将他摁下,他心里有了另一层主意。   “你干什么!”,黎煜小声呵斥魏安棠,魏安棠对着他摇摇头,随及将暗盒的盖子合上,拉着黎煜坐在桌前的凳子上。   “王爷,谌将军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咱们先发现他倒卖盐引,也并非只有上报朝廷这一个解决方法。”   黎煜听得云里雾里,他母后一直教导他遵纪守法,不可违背伦理纲常,倒卖盐引是大罪,是在触犯朝廷吏律,不上报朝廷,怎么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魏安棠一眼看出了黎煜这个棒槌心里在想什么,在原著里,黎煜前期就是个骚笨骚笨的妖孽受。   “现在盐引已经买了,上报朝廷,谌将军就完了!王爷不如去找那个卖盐引的,把谌将军的盐引给买过来,让那个男人把谌将军的账交给王爷,这样证据留在咱们手里,也就不怕有别人发现了。”   其实魏安棠心里是这样盘算的:捏着谌修圻的小辫子,把柄甩到那个渣攻面前!谌修圻那个小人还不得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还能帮黎煜反攻一把!   黎煜虽是听得三观震裂,却不否认这确实是个办法,既然谌修圻缺钱,那自己去买了他的盐引,把钱给他不就好了!也不用去朝廷里告状!黎煜越想越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看向魏安棠的眼神越发充满了欣赏。   “好!我们去买断谌修圻的把柄!”   魏安棠只以为黎煜是想通了,根本没有想到,这个自带傻白甜气质的骚笨王爷,居然是想要给谌修圻送钱!?   二人向着共同的行动目标,怀揣着大相径庭的思想指南,大步扑向那个转身进了小巷子的矮小男人。   魏安棠身先士卒,一个锁喉将男人控制住,顶在污脏的墙面上,在男人惊慌失措的求饶前,魏安棠出言威胁:“好大的胆子,惑乱朝纲,倒卖盐引,这样杀头的死罪你也敢做。”   不等男人反驳,魏安棠屈膝顶向男人的腰部,将方才谌修圻交给男人的盒子一下顶得掉落在地,黎煜将那盒子捡起,打开一瞧,卷起的五张大额银票正乖巧地躺在里面。   “人赃并获,你可还要狡辩?”   男人被魏安棠锁得喘不上气,脸红脖子粗地求饶,魏安棠趁机又把他往墙里摁了摁,“把盐引票据拿来,方才那位客人的账也得交出来。”   男人连连应下,魏安棠擒着他来到一处隐蔽的宅子,而黎煜则带着银票回到府中请人,原本黎煜不想丢下魏安棠独身去那毒窝,魏安棠说服了他。   “王爷,若是我一刻钟后没有回来,还得劳烦您带人来寻一寻。”   魏安棠在系统里精确计算了这处宅子到王府的距离,要想回去,以他的腿脚速度,不会用到一刻钟。   这下黎煜才放心离开,二人分道扬镳,魏安棠假装成男人的商客,一同进了宅子。   这宅子里十分空旷,只有少数洒扫的人在来往,其他房门皆是紧闭,魏安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院子,随着男人来到了一处厢房。   一进屋,魏安棠掏出了一直贴身收着的匕首,抵在男人脖子上,锃亮的刀光在冬阳的暖光下,折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男人双手举高,低声求饶,“大人!我真的不敢耍花招,这宅子由我统管,我也只是个替上头办事的!”   魏安棠不肯信他,依旧抵着他的脖子,直到男人将票据和账簿上和谌修圻相关的记录都交给他,魏安棠接过证据,收了刀。   “背过身去,前进五步,不然我随时刀了你。”   男人不敢违抗,老老实实照做,面壁思过半分钟,却始终没有听到身后再有动静,颤颤巍巍地回头,身后已经连个鬼影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倒霉事儿!”   魏安棠离开了宅子,一刻不歇地往王府赶,回到王府时,黎煜已经召集了大批侍卫,在院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   谌修圻:买了个盐引,快来鲨我   魏安棠:你的犯罪证据在我们手里   黎煜:可我们会保护你的!   谌修圻:???要不你还是把我鲨了吧???   魏安棠:(°ー°〃) 第6章 结果气得要死   “王爷!小的回来了!”   魏安棠摇摆着手里的证据,来到黎煜面前行礼问安,黎煜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是他这么多年安稳人生里,经历过的最大的事,他守着一柱香惴惴不安到现在。   看到魏安棠平安无事地带回了证据,黎煜的心才落到肚子里,呼出一口一直悬着的气,挥退侍卫,拉着魏安棠直奔卧房。   两人在房中细细看着谌修圻的犯罪证据,魏安棠已经将黎煜的反攻大剧本写好,兴奋地摩拳擦掌。   谁成想,黎煜二话不说,一手抄起桌上的烛灯,作势要烧!   魏安棠惊得头皮发麻,一把夺过烛灯,惊诧地看着黎煜,“王,王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黎煜也是莫名其妙,第一次被人从手里抢东西,呆滞了片刻,“烧啊……这害人的东西,留着也是个祸患。”   魏安棠无语凝噎,无奈地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前,他怎么给忘了,这是个人傻钱多的傻白甜王爷……   黎煜感觉自己受到了鄙视,拧起了眉头,“那你想怎样?难不成,真要去告发谌修圻?明明也是你说去买断证据,现在又……”   魏安棠深呼吸三下,柔下声线,“王爷倾心镇远将军,然而镇远将军只……只,只觉得您是惜才,并不明白您的心思……”   魏安棠差点把谌修圻只喜欢黎燃的事儿,给抖搂出来了,不到万不得已,魏安棠不想在黎煜兴头正旺的时候,让他伤心。   黎煜听了这话,猛地一拍大腿,似乎是魏安棠的话正中下怀,赞同地点着头,白皙修长的手摸着下巴,“对!那封亲笔信就看得出来,他只是感念而已,而不是感同身受!本王得对他更好一些。”   一阵小乌鸦绕着魏安棠的头顶盘旋,魏安棠很想告诉黎煜,谌修圻不是个好东西!谌修圻只是在利用你!可人家小两口毕竟是官配cp,系统总不会是让他来拆cp的……   “对,本王得好好想想怎么对他好。”黎煜兴致冲冲地摸着茶盏,魏安棠看他两眼放光的样子,在内心默默叹气,真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王爷……   “哎,对,他不是缺钱吗?本王钱多啊!这就给他拿去。”   看着黎煜一头扎进里屋,魏安棠顿时瞳孔地震,什么!什么!送钱?于他而言,骗人骗色都可以,骗钱那是万万不可以!   魏安棠连忙跟上,结果黎煜已经抱了个盒子出来,丢在桌上,里面躺着起码十卷十万两银票!   “王爷!三思啊!这使不得啊,镇远将军怎么好意思收呢?”   魏安棠急得头皮起火,摁住桌上金光闪闪的财富,这么多钱,要是全给了谌修圻那个渣攻!肯定会被那个贱人送给他的好姘头黎燃!   “本王已经决定了,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走开走开,我是王爷,还是你是王爷,越发没规矩了。”   黎煜挥挥手,捏着谌修圻的犯罪证据,抱着小盒子就要管家备车出门。   魏安棠恨不得老天能降个雷劈死他算了……好好的,乱说什么话!撺掇这傻王爷去送钱给对家!   “系统警告,系统警告,角色魏安棠收到来自黎煜的指责,身体活动灵敏度-10。”   魏安棠顿时脸色焦黑,不可置信地看着弹出的光板,小卷已经露出了一个淡漠且得意的微笑,魏安棠捏紧了拳头,居然敢扣他的分!   卷王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评分受损!必不可能!   “我这是为了王爷的前途!他一意孤行,我也要纵着他?哪天他把脑袋玩没了,我也要陪着他去送人头?赶紧给我加回来!别影响我保护王爷。”   小卷摇摇头,顺便捏着纤细的指挥棒,指了指已经走远的马车,魏安棠吊起眉毛,咽下一口气,愤愤不平地将光板扇开。   由于灵敏度突然降低,魏安棠只感觉自己的胳膊腿儿,跟刚长出来的一样,一路跑得扭曲且张牙舞爪,幸好他不怕丢人……   这边谌修圻抢了园艺师傅的活儿,正悠哉悠哉,拿着修剪花枝的大钳子,立在梅花树下修剪枝丫,可惜他并不是说在追求高雅的情趣,只是无聊而已。   管家瞧着,将军把花枝剪的歪七扭八,丑陋不堪,内心一万个黄豆流泪表情包在哀嚎,为什么以前那个不添乱,不找麻烦的将军,突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系统小平在谌修圻的耳边喋喋不休,不堪其扰的谌修圻下手一狠,半边的梅花枝子,都成了真正的“没花”枝子。   听着身后老管家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谌修圻丢开了大钳子,坐在了桌前,已经准备好派人去盐引贩子那儿偷票据,而后告发自己倒卖盐引。   这样皇帝老儿应该会龙颜震怒,把他赶到十里八乡之外吧。   一想到能离开,谌修圻就觉得心情舒畅。   “将军,恒王来了。”   通传的侍卫立在谌修圻身侧,低声通报了一句,谌修圻皱眉,斜了一眼身旁的系统小平,而这个家伙已经双眼冒绿光。   “卷王肯定也会来的!卷王卷王!”   谌修圻冷漠地划开光板,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恭迎他的官配cp黎煜。   “臣谌修圻,恭迎恒王殿下。”   谌修圻抱拳,单膝正要跪地,神情谦卑,举止得体,黎煜怎么可能舍得让谌修圻真正给他行礼,谌修圻的膝盖还没碰着地,就被黎煜扶起。   魏安棠立在一旁,双拳暗自握紧,看着自家化身小狗,疯狂摇尾巴的王爷,在内心狂发弹幕:不争气的家伙!   “将军不必多礼,本王冒昧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黎煜开门见山地拉着谌修圻往后院走,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客人,谌修圻看了一眼正拉着自己胳膊的手……   眼中闪过一瞬厌恶。   “不知王爷有何事相商,劳驾您贵步临贱地。”   谌修圻不着痕迹地撇开黎煜的手,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黎煜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指尖还留有半分余温,黎煜将手收回了背后,紧握着,似乎这样就能留住谌修圻的温度。   魏安棠看着这一幕,气得七窍生烟,双眼喷火,内心一百个:我家孩子开始犯贱了。   黎煜也不多做铺垫,掏出了魏安棠拿回来的票据和账簿,递给了谌修圻。   谌修圻不可置信地接过他自己的犯罪证据,怎么可能在黎煜那里!不过,黎煜要是告发自己,也不影响结局,想到这里,谌修圻收起了惊诧,又变得平静。   谌修圻的表情完全符合魏安棠的猜想,魏安棠躁怒的心情,瞬间明朗,狠狠想要压下拼命翘起的嘴角。渣攻肯定慌了!还在强装镇定!见证史诗级名场面!吃瓜群众前排就坐。   黎煜难得见他慌神,一瞬心疼极了,忙出言安慰,“你别怕,这事儿只有我和魏安棠知道,我们不可能告诉别人的,票据和账簿都被魏安棠拿到了,没有人会拿这个威胁你的!”   什么!居然不告他?   谌修圻的表情瞬间皲裂,表情从平静变成了薄唇微启,双眉微蹙,满脸满眼写着:你在说什么啊?你在干什么啊?啊?我辛辛苦苦作的死,你来捣什么乱啊?   魏安棠一会儿看看谌修圻,一会儿侧目看看黎煜,两人的表情都十分有戏,只有魏安棠在偷偷磕cp,这招反客为主!甚妙!   而黎煜看着谌修圻难堪的模样,又误会了谌修圻的微表情传达的意思,“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我倾心……啊,不是,我一向关注你,这点小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谌修圻一阵头脑风暴,心想为时不晚,反正证据现在也还在自己手里!正好免了他派人去抢!优势还在他这里!   见谌修圻依旧表情复杂,黎煜以为他不信,连忙夺过谌修圻紧紧捏在手里的证据,三两下撕了个粉碎……   谌修圻还没来得及阻止,他辛辛苦苦制造的犯罪证据就已经碎了一地。   “你看,我真的不是来拿捏你的把柄的,现在没人知道你做的错事,你真的不用害怕!我……我会保护你的。”   黎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了谌修圻的袖口,他很想去前谌修圻的手,但也害怕被拒绝。   魏安棠立在一旁捂住嘴,狠狠干了这杯狗粮!虽然这个渣攻不是个东西!但是两个美人站在一起,真的好磕!   只有谌修圻,活像遭雷劈了一样,怔怔地看着那一地的碎纸……就好像方才管家看着那一地的梅花一样,心都碎了。   “臣……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谌修圻咬牙切齿地看着黎煜,眼尾微红,一滴泪滚在眼眶里,摆烂人好不容易出来搞点事情,即将收获成果时,突然炸出来一个人,把他老家给偷了!摆烂人只想抱头痛哭。   黎煜却只当谌修圻是感动得只想落泪,慌乱又怜惜,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魏安棠很上道地递上帕子,黎煜蹑手蹑脚地要给谌修圻擦眼泪。   而谌修圻这边却自己抹掉了那颗气急了硬逼出来的泪,黎煜的手悬在空中,好不尴尬,最后只能讪讪地收回了手。 第7章 偷偷看他   “既然殿下想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天色已晚,臣就不多留殿下了。”   谌修圻现在只想闭眼赶人,让眼前这两个东西赶紧滚,不然他生气起来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啊……?”   黎煜听着这话像是在赶人,心中顿时有点失望,而魏安棠则抱紧了怀里的小盒子,但愿王爷能忘了这件事。   “好……好,那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别走这样的歪路。”   谌修圻皮笑肉不笑地多谢黎煜的“好心劝告”,他不仅还要走,还得走得更歪。   魏安棠抱着盒子缩在一旁,生怕黎煜一个脑抽又想起来了。   结果,这一刻还是来了,黎煜看着谌修圻发白的脸色,想着今天的事儿肯定吓到他了,一定要好好安慰他,补偿他!   这一下不就正好想起了魏安棠怀里的盒子。   黎煜连忙从魏安棠怀里把自己的金库掏了出来,一股脑塞进谌修圻怀里,脸红得跟碳烤虾一样,别别扭扭地说道:“这,这送你了,要是以后有难处,尽管来找我,别,别干那些危险的事。”   说完这些话,黎煜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自己堂堂王爷,居然上赶着去给臣子送钱!黎煜随及转身,拉着满眼不舍的魏安棠一路冲出了王府。   谌修圻抱着盒子凌乱,这个什么恒王……是不是脑子有点什么问题?   想罢,谌修圻打开了盒子,只一眼,他挑眉,数了数,十二个卷筒,一卷十万。   谌修圻不得不想歪……这个黎煜是要包养他?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个剧情,怎么跟原著完全不一样?这个王爷的人设,怎么比书里的还要蠢?   谌修圻看着盒子里的钱,叹息一声,这个王爷虽然蠢是蠢了点,但终归是个好人,也是真心喜欢自己这副皮囊。   他不想再想,只是前面打点好盐引的事,全部打了水漂,谌修圻感到久违的失落,却也被激起了一丢丢搞事情的斗志。   看来这个剧本游戏,难度还可以。谌修圻呼出一口气,自我安慰一笑,捏着盒子走进了厢房。   一路上,魏安棠瞧着黎煜灰了一个度的脸,打心眼里替黎煜感到不值,每次想到谌修圻对黎煜做的那些恶心事儿,魏安棠都忍不住想拆cp!   这种狗男人!不要也罢!   这种心思一生,就和开了闸泄洪一样,怎么也止不住,魏安棠默默记在心里,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让黎煜早点看清谌修圻的凉薄和瞎眼病!   “魏安棠,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擢贴身侍卫,可佩刀,月银提为十五两,主院东侧的屋子给你了。”   魏安棠惊诧地侧目,黎煜被他的表情逗到,方才在谌修圻那儿碰壁的失落扫清七分,忍俊不禁。   “高兴傻了?还不谢恩的话,月钱给你扣几两?”   魏安棠忙跪拜谢恩,心中依旧是惊诧,他这个小角色,在原著里,虽然是活到了大结局,却从始至终都只是个最低级的洒扫侍从……   这下直接从侍从提为了贴身侍卫……应该算是后院仆人飞升了吧?   “叮——系统播报,角色魏安棠,收到来自黎煜的赞赏,灵敏度恢复,领取道具三把。”   魏安棠瞧了一眼光板:三把闪瞎他狗眼的长剑。   这要是佩在身上……走在哪儿,都跟扛着镭射球一样,这不是自报家门么?魏安棠瞬间化身流汗黄豆,闭着眼点了领取,魏安棠忍不住再看了一眼,所幸第三把好像相对“朴素”一些。   因为升了官,魏安棠也把下一步行动提上日程,晚间屁颠屁颠地凑到管家那儿,领取了他的新道具和新皮肤,换上后果然神清气爽,简单素净的侍卫装,竟也让魏安棠穿出了仙风道骨的诡异风格。   毕竟“仙风道骨”这四个字放在拼命搞事业的魏安棠身上,自然而然是诡异的风格。   整理着装后,小卷再次上线,“系统播报,角色魏安棠,获得精良服装道具,自身气质+20%,猥琐属性-25%,谄媚属性-15%,等级提升至23级。”   魏安棠撇了一眼小卷,有些不满地划开了光板,他居然自带“猥琐”属性?魏安棠又照了照镜子,镜子里扭曲却依旧帅得雅痞的,显然就是自己现实中的脸,并没有什么变化,怎么角色人设的“猥琐”,他还得背锅?   不过差品质属性降低之后,这张脸确实比原先更精致了些,更像现实中的自己。   魏安棠捯饬好自己,领着新鲜出炉的月例银子,晃到了后院。   “那个魏家小子,居然……居然这么快就又爬上去了好几级!”   “看来王哥这次是真的没机会了,真是!白白便宜了小人!”   魏安棠本也不想听见,可系统小卷非常刻意,将他们的对话音量调大了不少,这下聋子都听得见了。   背后说人坏话最尴尬的事情就是被人听见了,几个嚼舌根的洒扫侍从转身,看见一身侍卫服装的魏安棠,纷纷讪笑,向魏安棠微弯腰身,问了好。   “诸位叔叔伯伯好,我能有今日,也是托了各位的福,曾经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人,今天就一起出去吃个饭,凑个趣怎么样?”   院子里的仆从目目相觑,这个魏安棠从来都是视财如命,吝啬至极,怎么今日升官发财,还想着回来请他们喝酒吃饭?   魏安棠知他们不会相信,便继续道:“从前我家境贫寒,孤苦无依,也没什么好东西跟叔叔伯伯共享,今日王爷赏赐,怎可独享呢?”   仆从们似乎是理解了,虽说仍旧抹不开面子,但谁会愿意拒绝递到嘴边的酒食?   于是魏安棠浩浩荡荡带了一串人,去了飘香楼,在包厢点了一大桌子菜,一伙人吃喝玩乐到深夜。   魏安棠以前是从销售部杀出来的狠人,早年被灌得荤七素八,发奋图强,拼命练习喝酒,拼了三年,酒场上根本无人能敌,更是巧舌如簧,把人忽悠了一杯又一杯,一场饭吃下来,对方什么时候签了单子都不记得。   至此魏安棠卷王的称号一炮打响,稳坐销售王者的宝座,所以这些古人他会怕吗?   必然不慌,可这古人的酒实在是醇厚香冽,饶是他魏安棠是个酒量王者,喝到最后也有些顶不住,一屋子人都倒的倒,爬的爬,只有魏安棠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空荡冷清的大街上。   魏安棠的奇葩原则之一:睡在哪儿都行,唯独不能睡在吃饭的地方。   而正在魏安棠走累了,一屁股坐在了一家店铺的门口时,谌修圻看见了他。   因为魏安棠换了身衣裳,又好好束起了发,和初见时那个面容带着讨好的少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变化。   谌修圻坐在魏安棠对面的屋檐上喝酒,看着这部剧本里自己的对手。   原著里,这个狗腿子角色的四处扒消息能力一绝,好几次险些坏了黎燃的大事,也给谌修圻和黎煜的感情添了不少乱子,出了不少歪主意,而系统却让自己和这个人打擂台。   谌修圻一开始对系统感到不满,便是因为让他和一个狗腿子对决。别人穿书打擂台,要么和皇帝争权,要么和主角抢人,而他的对手居然是个十八线小配角,还是个狗腿子……   谌修圻感到深深的侮辱。可这次他的计划被连窝端,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狗腿子扒到了他的消息。   被自己瞧不起的人压了一头,躺平如谌修圻,也很难以接受,甚至心里十分不爽。   可如今看着这人醉了酒,独身一人,冷静地坐在屋檐下,竟让他感到了一丝孤独的氛围。   谌修圻神情复杂地仰头喝光了酒壶里的酒。   而魏安棠也站起了身,步履虚浮,却沉稳地踏着每一步,从安静空荡的街头走到巷尾,没有注意到房顶上,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谌修圻扫了一眼飘香楼二楼的窗口,里面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人,再联想魏安棠的服装,不难猜到,这人应当是升职加薪,宴请同事喝酒吃饭。   谌修圻嗤笑一声,倒是个左右逢源之人,他平生最瞧不上好巴结的人。   魏安棠,这个对手,又让他多了一点讨厌的地方。   不过魏安棠的这一招倒是启发到了谌修圻,谌修圻低吟着陌生的音调,翻身下房,转身和魏安棠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心底暗自有了计较。   此后,魏安棠除了日常贴身保护黎煜之外,还被黎煜吩咐了多看着点谌修圻,要是谌修圻遇到了什么难处,要第一时间通知黎煜前去“支援”,要是有人欺负了谌修圻,也要第一时间通知黎煜前去“护犊子”,要是谌修圻又要走弯路,更要第一时间通知黎煜去“劝慰开导”。   魏安棠皮笑肉不笑地应下,心里却想着自己一定会好好盯着谌修圻,抓着谌修圻和黎燃的破事儿,早点让黎煜看清那个渣攻的本质!   至于那些“支援”,“护犊子”,“劝慰开导”,魏安棠面部肌肉抽搐,还是不要让黎煜去干了,原著里就是因为这些破事儿,干着干着就干到一张榻上去了。   有他魏安棠在!渣攻休想得逞! 第8章 快来吃瓜瓜   魏安棠这几日一直游走在谌修圻的周围,偶尔在谌修圻路过的摊子旁,假装买东西,有时蹲在将军府的门口装乞丐,总归摸透了谌修圻的行程。   无聊的时候,去兵部打个卡,心情不好的时候,去练武场虐菜三小时,心情好的时候,去听戏楼唱曲儿。   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谌修圻最近的应酬好像有些多,魏安棠身份低微,每次都得想方设法混进去,往往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一些酒肉朋友而已,应当不足为虑,魏安棠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原著里,初期谌修圻十分谨小慎微,为了给黎燃避嫌,谌修圻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在偌大的京城,活成了归隐山林。   而这次,谌修圻,居然频繁出入风月场所,对黎燃这个白月光,也不怎么上心……魏安棠下意识感觉,谌修圻好像没有很喜欢黎燃。   魏安棠跟了谌修圻一个月,每日给黎煜汇报行程时,总会格外渲染谌修圻出入风月场所,而黎煜的反应,也在魏安棠的预料之中。   一开始,黎煜是不相信的,后来魏安棠说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黎煜开始担心,甚至听到谌修圻的动静,都不觉得高兴了。   魏安棠看着黎煜低落的模样,心里既是心疼,又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早日让黎煜远离这个渣攻,一想到黎煜跟着谌修圻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最后换来的也只是谌修圻的感动!   感动!要他感动个狗der!官配就官配,内卷狂魔魏安棠,绝不接受强行HE,说拆就拆!   终于,魏安棠把谌修圻给逮着了!   这天,魏安棠蹲在将军府门口装乞丐,眼看着谌修圻捏着黎煜送来的小盒子上了马车!   魏安棠用膝盖想想都知道下面会发生些什么,必然是“渣攻拿官配送的钱,借花献佛白月光”的狗血场面!   他一时半刻都不敢耽搁,一路飞窜回王府,衣服也来不及换,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地冲进了黎煜的主院,把正在吃甜品的黎煜吓了一跳。   “魏安棠?你在搞什么?你,你怎么这副德行?”   “别问那么多了,快跟我去抓奸!”   魏安棠的一双黑手,擒住了黎煜的胳膊,黎煜来不及嫌弃,就又又又被魏安棠拉着一路狂奔,黎煜欲哭无泪……别人家的王爷金尊玉贵,魏安棠家的王爷是长跑健将。   又是一路追着谌修圻的马车,魏安棠心中在狂喜尖叫,即将见证下一幕名场面!如此狗血的剧情,怎么能少了他这个前排吃瓜的群众呢?   谌修圻的马车果然停在了黎燃的王府前,魏安棠揪着黎煜的衣服,一路冲进王府旁的小巷子,因为黎煜四体不勤,魏安棠早一个月前就在这里藏了三个小板凳,直接让黎煜踩着板凳,趴在院墙上看戏。   魏安棠则稍微助跑两下就窜上了院墙,两个吃瓜群众排排趴,因为天色稍暗,根本没人注意到这处的角落猫了两个人。   黎煜看着高险的围墙,他从来没干过逾墙偷听的事儿,此番做来,既是刺激又是害怕被发现,黎煜凑近了魏安棠的耳旁,低声问道:“你每日就是这样啊?”   魏安棠专注着看戏,根本没空搭理黎煜,随意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两下,“快看快看,黎燃已经站到谌修圻身前了。”   黎煜只好乖乖转头去看,其实他不想看,他害怕看到……看到谌修圻对黎燃,比对他要亲近。   谌修圻这边正捏着黎煜送给他的盒子,今日正好是原本约定兑换盐引的日子,本来约定事成会有一百万两银子,可黎煜送了他一百二十万两,谌修圻也就留了二十万两在手里,只给黎燃拿来了一百万。   黎燃捏着谌修圻递过来的盒子,抚摸着盒盖上特殊的花纹,不知为何,嘴边啜起一抹自嘲似的笑,“圻哥,你说,这是倒卖盐引得来的钱?”   谌修圻面色不改,他今日心绪不佳,本想给了钱就走人,可看黎燃这副深闺怨妇似的模样,恐怕没这么简单就能了事。   “嗯,五十万引,换来一百万也还算可以了。”   黎燃的笑更加古怪,终于将眼神从那盒子上移开,幽幽的一双眼,对上谌修圻,谌修圻被他看得不舒服,稍微拧了眉,移开了视线。   “圻哥,你以前从来不骗我的,也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久都不来见我。”   谌修圻莫名其妙地看着黎燃,他为什么要来看黎燃?喜欢黎燃的又不是他,而且这黎燃的性格也太诡异,有话不直说,有脾气不直发,说话也是阴阳怪气,谌修圻没看过剧本,真搞不懂原主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近日有些忙,没空。”   黎燃又笑了,笑得谌修圻心烦,“你说忙?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说,而且你在忙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当我是瞎子,还是聋子?你是当我是个傻子吧?京城有多少风月场所,应该没有人能比谌修圻将军,更了解了。”   黎燃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捏着盒子的手用力到发白,指尖几乎要被捏的硌碎。   谌修圻听了这话,也笑了,这一笑,反倒把黎燃看愣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谌修圻笑了,感觉……谌修圻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只是为了应酬而已,再说,我谌修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需要像逸王殿下汇报吗?”   黎燃的脸色难看起来,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古怪,谌修圻怎么会……怎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魏安棠立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这是什么神级场面!渣攻爆锤白月光!黎煜居然也看得津津有味,原来谌修圻也没有很喜欢黎燃!原来谌修圻对自己已经很和善了!看得黎煜是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黎燃面色发白,眼眶里已然噙了泪,颗颗莹润饱满,一滴一滴往下掉,“你……谌修圻!你是不是和黎煜好了?”   谌修圻挑眉,这是……什么逻辑?这个黎燃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这个话题是怎么衔接上的?他怎么好像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你发什么疯?和黎煜有什么关系?”   黎燃听了这话,眼泪反倒掉的更凶了,好像已经确定了什么一样,“你怎么不敢直面这个问题了?往常你会直接说没有,说不会,你今日每句话都在指责我,还处处维护黎煜!”   谌修圻更加不理解了,他们什么时候提到黎煜了吗?他这么就处处维护黎煜了?   “不是,你到底在闹什么?”   黎燃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喉间的哽咽,举着手里的盒子,砸在谌修圻胸口,谌修圻接住这个小黑盒子,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这是黎煜的东西!整个京城,只有他!会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刻上这个纹路!”   谌修圻捏着这个小黑盒子……看不出来哪里好看,更不觉得有什么珍贵的,黎煜的喜好可真奇怪。   “是他的又怎么了?他送给我的,不行吗?”   “行,当然行,谌修圻将军向来仰慕者多如牛毛!收一个盒子而已,我这个外人,当然没什么可置喙的”   谌修圻歪了歪头,这话听着刺耳,但好像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对,“你知道就好,钱已经给你了,你就不要再闹别扭了。”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的表现,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这是谌修圻吗?这个谌修圻是被人夺舍了吧!原著里的谌修圻渣是渣,但为人温柔自持,说话更是如和风细雨……   这个谌修圻,说话跟炸雷一样,哪里有雷踩哪里,句句站在宇宙级别直男的巅峰……   黎煜也看呆了……这是他喜欢的那个温柔可人的谌修圻吗?   黎燃被他气得嘴唇直颤,收不住的眼泪还在往下掉,谌修圻看得心烦意乱,把盒子留下,里面的钱掏出来,塞进了黎燃的衣襟里!   看到这一幕,魏安棠张大了嘴,黎煜瞪大了眼,黎燃也诧异得忘了掉眼泪……   只有谌修圻一个人,觉得他只是不知道放在哪里而已,黎燃气得双拳紧握,塞手里肯定不可能,古人的衣服也没有口袋,除了衣襟里面,好像没有更好的去处……   黎燃牙关直抖,牙齿相互碰撞的声音在脑中格外清脆,“你……谌修圻!你竟敢……你!你欺人太甚!”   谌修圻一脸茫然,眼神中闪过一瞬的呆滞。   而黎燃还在说,声调格外得抖,句句都让他感到不可置信,却事事又让他不得不信。   “你说忙,不见我也就罢了,你却见了黎煜!我问你这是盐引的钱吗?你说是!这根本就是黎煜给你的钱!这个盒子也是他送给你的!你句句都在维护他,你还要拿他的钱来羞辱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说是我在跟你闹?”   谌修圻被黎燃的脑回路惊呆了,茫然地皱起了眉,“我已经说了不是,你不信,我不说不是,你又说我变了,我解释了,你说我狡辩,我不想说了,把钱给你,你又说是我欺人太甚?这是什么道理?” 第9章 嗯~有诈   黎燃再次深吸一口气,好像要被谌修圻给气得心梗了,闭了闭双眼,平复了些许情绪,缓缓开口,“圻哥,今日是我不好,对你发脾气了,可是你说过,我们不相欺,可你今日,句句谎话,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这次轮到谌修圻笑了,他到底什么时候骗他了?哪句话是假的?   “你问的,我都回答了,你没问的,我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所谓的谎言,只是你臆想的罢了,别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钱你拿着吧,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罢,谌修圻也不想等黎燃再说什么,本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本来就不想来见黎燃,更不像原主那样有耐心,他可不想自讨苦吃。   黎燃看着谌修圻的背影,看着谌修圻上了马车,听着马车车轮轧着车道上的碎雪,黎燃愤恨地将那小黑盒子摔在墙面上,撞得粉碎。   看完戏的魏安棠和黎煜,意犹未尽地爬下了院墙,两个吃瓜群众被这场戏,惊得一时找不到东南西北。   魏安棠拉着黎煜晃回了王府,魏安棠正要跟着黎煜回房,而后再跟他讲一讲这件事,结果黎煜嫌弃地把他推开了两米远。   “你先去把自己捯饬干净再说。”   魏安棠无奈地回房,将自己收拾好了,才进了黎煜的房间。   两个刚刚吃完瓜的人儿,凑在桌前分享吃瓜心得。   然而,这一切的结果,好像并不像魏安棠想的那样……   “谌修圻今天居然吼黎燃了,我本来以为他们可亲厚了,看来也不过如此。”   黎煜说着就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满心满眼还是在冒粉色泡泡!魏安棠看得身上每个细胞都在怒吼!   他本来对待黎燃很亲厚,现在都已经不亲厚了!这样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渣攻,黎煜居然还敢喜欢!   “可是,王爷,他把你给他的钱,全部给了黎燃啊!他拿你的钱,借花献佛,你不生气?”   魏安棠绞尽脑汁想让黎煜打退堂鼓,结果黎煜这个家伙,居然还越想越开心!   “我当然不生气啊,魏安棠,你在想什么啊,我又不缺钱,那些钱我都送给谌修圻了,谌修圻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啊,我生气干什么?”   魏安棠两条眉毛惊得同时竖起,脸上的每一寸肌肉组织都在诉说着:我不明白你,我真的不明白你。   黎煜还在滔滔不绝,“而且啊,谌修圻他没有把我给他的钱,全部都给黎燃,他自己偷偷留了二十万。”   说到这里,黎煜居然捧着下巴嘿嘿直乐呵!他把魏安棠乐得直想挥拳揍人……   魏安棠像黎燃那样深吸一口气,不断在内心告诉自己:这是个傻白甜,这是个傻白甜,要有耐心。   “王爷啊,可是,他给了黎燃一百万啊,他为什么拿你的钱,给黎燃?”   魏安棠就差说出谌修圻的白月光是黎燃,谌修圻喜欢黎燃喜欢得不得了,甚至为了黎燃去诱惑黎煜,设计让黎煜失去君父的欢心。   “魏安棠,话不是这样说的,谌修圻自幼父母双亡,他的祖父把他养到十岁,也战死沙场,此后谌修圻就一直和黎燃住在一起,他们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这当然是我比不了的啊,他把那么多钱都给了黎燃,说明什么?什么谌修圻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啊,啧,两袖清风,仙风道骨的样子。”   魏安棠目瞪口呆地看着黎煜,头顶上闪过满屏的弹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夸谁吗?那是个诡计多端的渣攻啊!   “可是王爷啊……黎燃说是你给他的钱,他也没有否认,万一黎燃说是你买了谌修圻倒卖的盐引,这可是重罪啊……”   黎煜越说越高兴,两眼满满地刻上了恋爱的欢喜,“可是谌修圻,他维护了我啊!他没有要把我供出来,他一开始就没说是我给他的钱,黎燃也没有证据,就算他猜出来又怎么了呢?何况黎燃也没直说是我买了盐引。”   魏安棠双手掩面,只觉得这些时日,他盯谌修圻都白盯了,好不容易抓到这样一个狗血剧情的名场面,结果反倒让黎煜又多了几个喜欢谌修圻的理由!   魏安棠忍不住就想甩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这都干的什么破事!   “王爷啊,小的说句难听的话,谌修圻他,他真的不像是个好人啊……”   黎煜反倒拍了拍魏安棠的肩膀,欣慰地说道:“无妨的,我知道你忠心,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才会把谌修圻想的那么坏,他要是真的是个坏人,他把钱给了黎燃,就会把我供出来,让黎燃拿捏住我的把柄,可他没有这样做,反倒为了我,跟黎燃大吵了一架,嘿嘿……他应该是在乎我的吧?”   魏安棠越听越感觉,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天都要塌了,这么明显的渣攻属性都展露无遗了,这傻白甜王爷,居然还自己把自己给攻略了!   魏安棠不甘心,双手揉搓了一把充满苦涩表情的脸蛋,做最后的挣扎。   “王爷,那谌修圻,他把一大把钱,塞进黎燃的衣襟里,这么侮辱人的方法,您难道看不见吗?”   黎煜又点了点头,表情安定从容,看上去倒像是黎煜在救赎魏安棠一样!   “虽然我们知道这是打发风尘女子的轻佻手法,但是谌修圻他不一定就知道啊,我们不能单凭这个,就妄下定论的。”   魏安棠已经想吐血了,为什么!为什么他怎么看怎么渣的谌修圻,在他黎煜眼里就是个大圣人!   “那谌修圻他这段时间频繁出入风月场所,他会不知道吗?他能不知道吗?而且王爷,他这般滥情烂性,您真的不介意吗!”   黎煜依旧跟个笑面菩萨一样,搞得好像是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看他今天那个样子,多半是不知道,那不就反向说明,谌修圻进出风月场所,真的只是应酬啊,没有去留意或者根本没有发生那些轻佻下贱的腌臜事儿。”   魏安棠彻底被黎煜的单纯打败了,一头栽在桌上,欲哭无泪地小声哀嚎。   难道他的好白菜……难道他的傻白甜王爷,最终还是难逃谌修圻的魔爪?   魏安棠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黎煜的房间,一路上,头快要垂到地里,他从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到这么难搞定的主儿。   不仅有点蠢,还很会替渣攻找理由,甚至还会用这些不着边际的理由来攻略自己……   魏安棠颓废地栽进了床上,入眠前,系统小卷上线了。   “系统播报,今日总结:内卷狂魔,魏安棠,内卷程度:80%,不知悔改程度:60%。”   魏安棠的瞌睡虫一下被完全惊跑了!   他的内卷程度……他的内卷决心!都掉了好多!娘的,这是怎么回事!内卷程度下降该是一种多么深重的侮辱!岂有此理!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着光板上小卷得意洋洋的微笑,魏安棠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魏安棠用被子蒙住头,哭都没地方哭,恨不得找块泥巴撞死了算了……   等等,为什么他的内卷程度和评分同时下降了?   魏安棠猛地来了一个仰卧起坐,他今天本来一直兢兢业业,都不曾有过一分一秒的放松,而最大的变故……就是黎煜。   魏安棠只感觉有一丝灵感闪过,只是太过于模糊,他有些摸不着,想不通,只能叹息一声,再次躺回床上。   管他呢,天塌下来当被盖,明天他魏安棠,又是一条好汉!   次日清晨,黎煜心情大好,王府上下,人人受赏,魏安棠更是被大赏特赏,就在魏安棠双手捧着奖赏,欲哭无泪时,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赶来通传。   “启禀王爷,镇远将军谌修圻,上门拜访,现在就正在门口候着了!”   黎煜惊喜得脸都红了,魏安棠惊诧地人都没了,谌修圻居然上门拜访!?魏安棠满脑门的大红感叹号,事出蹊跷,必有诈!   黎煜这个傻王爷,忙不迭地往门口跑,魏安棠不甘落后,追在黎煜身后,倒是苦了身后随侍的丫头仆人,在身后追得凄惨。一向四体不勤的黎煜,居然跑得比狗还快!?这说出去谁信啊!?   魏安棠瞧着黎煜就差变成小狗摇尾巴了,无奈地掩面,痛苦难以言喻,心梗难以想象。   谌修圻见黎煜跑得满头大汗,心里缓慢闪过几个小黑点,他一点也不想来,可是为了他的远走高飞大计……他只能勉强向世俗妥协了。   黎煜热情地把谌修圻迎进府中,看着黎煜一直带笑的脸,谌修圻勉强舒心了一些,总比看着黎燃的深闺怨妇脸好。   而魏安棠立在二人身后,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岂有此理!居然敢上门造次!有他魏安棠在这儿,这个狗男人休想把他家傻王爷怎么样!   魏安棠忍不住去回忆原著,谌修圻一直都没亲自登临过恒王府,就算是把黎煜给占有了,也没登门拜访过一次!   唯一来的那一次,还是为了让黎煜伤心欲绝。   --------------------   都看到这里了~点点作收关注呀,帮助泥巴巴度过不好听的数字期呗   啾咪啾咪 第10章 诱惑他   魏安棠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瞪着谌修圻的后背,恨不能用他炽热的目光,把这个渣攻活活瞪出个大洞来!   黎煜想要去挽谌修圻的胳膊,却陡然想起了那日,谌修圻不着痕迹地推开了自己的手,一向高傲矜贵的黎煜,自认做不来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可对着谌修圻,他总是忍不住去挑战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就在黎煜要再次违反原则,突破底线时,魏安棠合理插入!   “哎!呀!我要摔倒了!”   魏某安棠,娇柔做作地,用自己的左脚,踩了自己的右脚,动作缓慢得活像卡顿的PPT,直直扑向逐步向谌修圻靠近的黎煜,然后柔柔地“摔”在了黎煜的手旁,谌修圻看得眼皮直抽筋,被他尴尬的演技整得只想原地扣出一处泰姬陵。   只有黎煜看不出来,很顺手就把魏安棠的后衣领子揪住了,一把把他提了一下,魏安棠这才“站稳”,连忙跪地请罪,感念王爷的“救命之恩”。   被魏安棠这样一打岔,黎煜也没了靠近谌修圻的心思,也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镇远将军,您亲自到访,可是有何事要商量?”   在黎煜看来,谌修圻登门拜访绝对是一件堪比新皇登基的大事,绝对是谌修圻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他。   谌修圻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就看见了眼前那满园的梅花,眉心一跳,这个笨蛋王爷倒也是个爱屋及乌的人。   见谌修圻看见梅花,魏安棠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黎煜以为谌修圻甚爱梅花,便建了这梅园,每日都在这里练剑饮茶,为的就是睹物思人,可原著里,谌修圻并不喜欢梅花,喜欢梅花的是黎燃!   最后,为了逼走黎煜,谌修圻使尽了下作手段,后被黎煜知晓,才首次登临恒王府,黎煜本以为谌修圻是上门辩解,他想着就算谌修圻是说谎骗他也好,哄他也罢,只要谌修圻肯挽回,黎煜是绝对舍不得放手的。   然而渣攻不愧是渣攻,谌修圻根本没打算挽留和辩解,反而把所有下作事儿全说了出来,骤然得知全部真相,黎煜心痛欲绝,离开京城之前,亲手操刀,将这梅园所有的梅花斩落,砍烂了所有的梅树,将偌大的梅园,付之一炬。   魏安棠想起这一幕就心惊,对着谌修圻更是恨之入骨……这样的渣攻怎么配得上傻白甜黎煜!   谌修圻并没有看过原著,只觉得黎煜这人挺可怜,见他院子里种了梅花,就建了这梅园,痴心是真,蠢笨也是真。   谌修圻对于爱情这个东西,从来是嗤之以鼻,随及淡淡地看了一眼黎煜,他已经沉默良久,得不到回应的黎煜既是紧张,又是尴尬。   “前些时日,臣一念之差,险些犯下滔天大祸,王爷登门劝慰臣,臣实在是愧疚不已,当日未曾好生招待王爷,此后,臣每每想来,心中总是惴惴不安,还望王爷能宽恕臣的无礼之举。”   黎煜被谌修圻夸的直乐呵,高兴地朗声笑起来,随及爽快地拍了拍谌修圻的肩,二人看似和谐地攀谈起来。   魏安棠一直小心眼地盯紧了谌修圻,恨不得拿个小本子把他的每句话都写下来,回去反复咬文嚼字,看看这个狗男人到底在盘算他家王爷些什么!   谌修圻就这样跟黎煜侃大山,从朝政侃到民生,又从民生侃到饮食,又从饮食侃到玩乐,听得魏安棠云里雾里,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原著里的谌修圻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可如今坐在这里跟黎煜侃大山的人,分明就是一个巧舌如簧的家伙!   魏安棠不由得心惊,难不成这个剧本为了给他提高难度,还把他要打的大boss给升级了?!不会这么变态吧……别啊……魏安棠秒变提刀小黄豆,直直想一刀劈了那个反内卷系统。   就在魏安棠在内心哀嚎的时刻!终于,图穷匕见。   谌修圻把话题引到了娱乐上,一连给黎煜说了好些风月场所的玩法,更是说了有些美食,在正儿八经吃饭的地方,都吃不到特别精致的小玩意儿,有些东西,只有风月场所,做得极佳。   由于谌修圻舌灿莲花,一番形容和引诱,整得魏安棠都要相信了!甚至连魏安棠都已经心动了!那他的傻白甜王爷能不心动吗?!必不可能!   魏安棠微侧目,一眼瞧见黎煜已经两眼直冒绿光,一是因为今日跟谌修圻说了好多话,他高兴得无以复加,二是因为谌修圻真的太会诱惑人了……   就这样,谌修圻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魏安棠的傻王爷完全收买了……   “既然王爷这么感兴趣,改日臣必定好生在百香楼宴请王爷,到时候还得请王爷赏脸,贵步临贱地。”   黎煜笑得脸巴掌直抽筋,只感觉今日跟做了个美梦一般,谌修圻竟然有这样可亲近的一面,当真是让黎煜又多了一个喜欢他的理由!   魏安棠咬着牙,居然让对方大boss在自家眼皮子地下,把家给偷了!   谌修圻满意地看了一眼一脸愤懑的魏安棠,突然玩心大起。   “王爷,您身后的这位小哥儿,好像对臣颇有微词,缕缕侧目,好像是在,瞪臣?”   魏安棠挑起眉毛,不敢接话,只能假装震惊地看着谌修圻,心道:原来你知道我在瞪你啊!原来你知道我不爽你啊!那你怎么还觍着脸赖在这儿!   黎煜见谌修圻的笑容变得略显阴沉,忙夹在中间,出言调和,“将军,这是小王的贴身侍卫,魏安棠,一向忠心耿耿,可能一直戒心深重,不敢放松的缘故,他对将军没有恶意的。”   谌修圻好像是给黎煜面子一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及笑容更加玩味了些,目光直直锁在魏安棠身上。   魏安棠也不卑不亢地回看,满脸都写着四个字:桀骜不驯。   谌修圻倒是被他这副老母鸡护小鸡崽的模样逗乐,展露了这些时日以来,最纯正的笑容,也算是谌修圻少数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一笑,直直把魏安棠和黎煜都看傻了……   黎煜看着那阳光的笑容,觉得陌生的同时,也觉得倒也挺温暖,只是他好像感觉不到以前对谌修圻的那种执着了……   魏安棠却是看着谌修圻的笑容感到不寒而栗,那笑阳光是阳光,可魏安棠总是觉着有些玩世不恭的邪气……   谌修圻和黎煜商定好时日后,就离开了王府,临走前,还将一枚精致的玉扣送给了黎煜。   黎煜捧着拿触手生温的美玉,高兴得直冒粉色泡泡,魏安棠则是不屑一顾,渣攻就是渣攻,净拿这些看着有趣儿,实则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打发人。   就这样的劳什子玉扣,咱恒王府能拖出来一沓!   魏安棠撇嘴,恰好被黎煜逮了个正着,“魏安棠,别这样对谌修圻有成见,你瞧他今天不挺好的?有礼谦逊,还侃侃而谈,啧,倒是跟我之前对他的观感完全不一样了。”   魏安棠表面上应下,实则不然,内心又在吐槽:分明就是此人善变!更善于伪装,难以捉摸!还总爱耍嘴皮子,一点真心实干的心意都没有!   黎煜今日心情大好,早上刚刚受赏的众人,在傍晚时分,再次收到了来自他们恋爱脑王爷的赏赐。   入夜,魏安棠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今日的系统日播报。   魏安棠静坐在床榻上,直到他腰背酸痛,系统小卷才缓缓上线,先是对着光板一通:啧啧啧,而后又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有眼神戏谑地看着魏安棠……   “今日系统播报,角色魏安棠,内卷狂魔,内卷程度:60%,不知悔改程度:40%,加油哦,继续保持。”   魏安棠深吸一口气,磨牙磨得比磨刀还狠,他隐约感受到了一抹危机,这个危机既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更是来源于对他自己的猜想的惶恐。   如果说昨日发生的事情只是偶然,那今日再这样,也就是巧合……只是魏安棠不敢去赌第三次。   昨日他的内卷程度和不知悔改程度纷纷暴跌,今日也是重复了昨日的暴跌,如果硬要说这只是因为魏安棠自身不够努力,好像有些差强人意。   反倒是另一个人:谌修圻。   这两天他连续出场,而且昨日更是魏安棠带着黎煜去抓奸。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魏安棠的意料,黎煜不仅没有对谌修圻死心,反而是对谌修圻爱得更加死心塌地!魏安棠这一波完全是给谌修圻这个狗男人送了一波好感!   再来看今日,从谌修圻进门来,黎煜的眼睛就没有从谌修圻的身上移开过,而他们的交流更是异常顺利!黎煜被谌修圻的言语引诱,更是发现了谌修圻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又让黎煜多了几个喜欢谌修圻的理由!   于是这几天,魏安棠的内卷程度和不知悔改直线下跌。   所有的数据都指向一个原因:黎煜越喜欢谌修圻,魏安棠的数据就会下滑! 第11章 咱去青楼约个会   自从发现了数据的奥秘,魏安棠看黎煜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看小卷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魏安棠,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老是盯着本王看?”   黎煜摸了摸脸,他知道自己年轻又貌美,可是魏安棠打小就跟着他出宫建府,看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如今突然发现吧?   魏安棠也不怕尴尬,甚至更加大胆地瞅着黎煜,围着黎煜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终于不解地问道:“王爷,小的看您才貌皆在镇远将军之上,人品德行也强于他,您到底是为什么喜欢他?”   这话说的挺鸡贼,魏安棠貌似是在恭维黎煜,然而,他只是想拐着弯儿把这个傻王爷骂醒!你是玩不过谌修圻那个狗男人的!趁早醒醒吧!   黎煜被夸的不好意思,丝毫没觉得魏安棠是在说反话,嘿嘿笑了两声,魏安棠感到周围的氛围都变得有些粉嫩。   “谌修圻身世可怜,和我挺像的,我虽有父皇,可父皇并不在乎我,母后早逝,无依无靠,谌修圻也是啊,他年幼的时候,黎燃的祖父是太傅,带着我们三人读书习武,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寄人篱下的不适。”   魏安棠叹了一口气,果然,傻白甜属性的人设,还会附赠圣母心buff加持。   等等,那黎煜对谌修圻的感情,岂不是源于……类似于母爱的……怜悯?疼惜?   魏安棠摸了摸下巴,原著里谌修圻对黎燃可以说是言听计从,黎燃让他死,他绝对不会多喘一口气,黎燃让他引诱黎煜,他虽然不乐意,却仍是连下作手段都舍得下身段去做。   但是现在这个加强版的谌修圻,好像根本不受黎燃控制,更看不出有什么自卑的内在性格,那黎煜的保护欲还有施展的地方吗?   何况!原著里有句话魏安棠印象十分深刻!黎煜本身就是喜欢看上去有些柔弱,内在却坚韧的谌修圻!   现在的谌修圻……别说坚韧了,那简直是坚不可摧,坚如磐石。   魏安棠以拳击掌,顿时找到了打破黎煜对谌修圻好感的釜底抽薪之术!   然而,魏安棠还没来得及施展他的棒打鸳鸯大法,谌修圻又又又来了。   魏安棠两眼都要瞪出火星子来了,黎煜完全感觉不到身旁的哀怨,拉着谌修圻坐在堂下。   谌修圻看着黎煜期待的目光,笑意带了些狡诈邪气,而一旁光板上的小平也是十分激动,摩拳擦掌,仿佛对眼前这个摆烂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几日,谌修圻的等级和评分蹭蹭上涨,躺平程度也下来了,谌修圻也琢磨到,越和黎煜接触,他的等级就会越高,等级高了,角色本身的属性也会随之提高,更加方便他的出逃大计!   然而谌修圻的结论,其实算是想岔了,他的等级提高只是因为在搞事情,害得魏安棠内卷程度下跌,和黎煜关系不大。而躺平程度下跌……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好事。   魏安棠眼看黎煜被谌修圻说得眼冒粉红泡泡,气得头皮冒烟。   “王爷,今日百香楼的头牌会登场助兴,您可想前去一观?”   在魏安棠眼里,谌修圻笑得活像个拐卖小孩子的怪老头,而在黎煜眼里,谌修圻是在向他发起约会申请的情人!只是……去青楼约会,好像有点不对劲。   谌修圻见黎煜有些犹豫,又加了一句。   “观那些歌舞都是其次,关键是每次头牌登场,百香楼里的甜品会是最精致的档次。”   黎煜一听有最精致的甜品,大腿一拍,当即应下,两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地就上了谌修圻的马车!   魏安棠咬牙切齿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眼前两人“哥俩好”的模样,狠狠横了小卷一眼。   “系统小卷发出警告,角色魏安棠意欲攻击系统监督人员,三十秒内不知悔改,则处以惩戒:小青虫之汤。”   魏安棠瞬间服软,对着小卷化身流泪猫咪头,直到警报解除,魏安棠才松了一口气,只能在心里吐槽:这个破系统!居然派他来拆官配cp!这两人如胶似漆,谁拆得动啊?   甚至还要去青楼!去青楼这种地方!约!会!魏安棠快步跟上黎煜,小声凑到他的身旁,像极了皇帝身边进谗言的小太监。   “王爷……去那种地方,不好吧……皇上要是知道了,保不齐会龙颜震怒。”   眼瞧黎煜有半分的忧虑,魏安棠连忙趁热打铁,“皇室出入青楼,总归不好看,说不过去,王爷,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就在王府里,请个戏班子来唱唱。”   黎煜是个耳根子软的,被魏安棠这样一说,也觉得没必要去青楼那种地方,平白无故惹一身骚,谌修圻见魏安棠这个狗东西又来捣乱,拉住了黎煜的胳膊。   “王爷,臣听闻陛下数月前不允许您上朝,如今已经入冬,陛下也未提及让您重返朝堂,陛下莫不是在留什么别的任务派给您?”   谌修圻早就得到消息,当今圣上一点也不重视黎煜这个嫡子,一月前,黎煜写了折子请求上朝,遭圣上驳回,朱批上指责之余,还有四字,颇耐人寻味,“安分守己。”   且不说黎煜已经是皇子里面最安分守己的人了,关键是实在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反倒是其他皇子,玩得一个赛一个的花,却从未得到过斥责。   谌修圻这句话,听上去是个不痛不痒的题外话,却在黎煜听来,大有文章,这傻王爷安安分分这么多年,不为君父所喜,还遭斥责,偏偏拿“安分守己”四个字训斥他,更无缘无故不允许他上朝,把他困在京城当闲人!   黎煜本是只有一丁点委屈,此番谌修圻的话,又让他想起了其他不安分的兄弟,毛孩子的逆反心理瞬间上纲上线,袖子一甩,脸一横,拉着魏安棠就继续往王府外走。   魏安棠不清楚黎煜的心理变化,他甚至都没听懂谌修圻刚才那句话!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爷,王爷,您怎么了?刚刚不是都说不去了吗?”   谌修圻暗笑,魏安棠不过区区侍卫,哪能有他消息灵通,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黎煜面色不虞,步子也越来越快,“父皇斥责本王不够安分守己,那本王就安分守己给他好好看看!”   魏安棠一整个大无语住,满脸大问号,这叫……安分守己?他和他的傻王爷是不是断频了啊!   谌修圻缓步跟在两个人身后,看着魏安棠惊掉下巴的样子,一种趣味感油然而生,这个狗腿子,倒挺有意思。   一路上,谌修圻和黎煜相谈甚欢,魏安棠也没心思去着急上火,他在疯狂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怎么谌修圻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能直接激起黎煜的反叛心理!看过剧本的魏安棠表示不服,明明黎煜这个傻白甜,在原著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闲人!   而后却因为嫡子的身份,在争夺王位的时候沦为众矢之的,黎煜闲了那么多年,其他皇子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他占着嫡出的名头罢了,随便哪个都能整死他。   想到这里,魏安棠摸了摸下巴,难道黎煜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只是一直受困于君父的指责,难以脱身……   看着和谌修圻侃侃而谈的黎煜,魏安棠目光晦暗,后期的黎煜可以说是大魔王级别,和前期的傻白甜形成鲜明对比,黎煜是有能力去抗衡的……   也许去做些出格的事,也是黎煜计划中的一步?   渐渐,魏安棠居然说服了自己!难道他真的要由着傻白甜王爷去作死吗?!   魏安棠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还是觉得老天不如降个雷,劈死他算了。   很快,马车停在了百香楼门前,还没走下马车,一阵清风卷着脂粉气息掀开了马车窗帘,黎煜被庸脂俗粉扑了一脸,表情瞬间有点微妙。   一向有洁癖的谌修圻就更不用说了,他早些时日频繁出入风月场所,也是为了克服自身的洁癖,好把黎煜这个引子往圈套里带。   魏安棠就更惨了,他只能跟随马车走在大路上,一路走来先是被路边杀猪摊上的肉腥味儿腌入味,而后又被集市上的吃食熏个透彻,现在还要屏住呼吸,免得被脂粉味浸透。   黎煜一下马车,脸上就戴上了痛苦面具,谌修圻也不太自在,前些时日他来,这百香楼还算是味道清淡一些的,怎的今日……   “哎哟,贵客贵客,将军和王爷,里面请,里面请,快,二楼雅座!”   魏安棠瞧着老鸨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的脂粉城墙厚,再看身后几个迎客的“姑娘”,应该是姑娘吧,妆化的连鼻孔都要看不见了……   说句话,扭个腰,招个手,脸上的粉子活像下暴雨……   黎煜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下意识就抓紧了魏安棠的胳膊,魏安棠假装镇定地拍了拍黎煜的手臂,凑到了黎煜的耳边。   “王爷别怕,小的也害怕。”   --------------------   草宝要求一个作话~( ̄▽ ̄~)~   谌修圻:你敢命令我?   魏安棠:(°ー°〃)广快撤离   谌修圻:吃草居然敢命令年轻又貌美的猛1?!   魏安棠:是是是,她不对她不对,不过你说你自己年轻又貌美是什么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了   姥爷:年轻又貌美的猛一是我(°ー°〃)   谌修圻:好歹他承认我是猛一( ) 第12章 吃个点心   谌修圻屏住呼吸,一脸阴沉地走在最前方,而魏安棠和黎煜这两个家伙,都躲在谌修圻的背后!居然拿他当挡箭牌!   黎煜凑近了魏安棠,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青楼里的陈设,一边跟魏安棠说悄悄话。   “本王还是第一次来青楼,倒也没有外界说的那么不堪,不就听听戏,唱唱小曲儿吗?”   伶人衣衫也算整齐,没有外界说的衣不蔽体,极尽风骚,甚至有的伶人,弹起琴来,胜过京城中的一些贵族小姐,舞姿亦然,缥缈卓越,身姿轻盈,舞步轻幽。   魏安棠也跟着大饱眼福,不由得赞道:渣攻不愧是渣攻,寻欢作乐都这么会挑地方。   夸归夸,骂还是得骂:挑的这么好!一看就是个浪荡子!   谌修圻走在前面,感受到身后两人的新奇,微侧目,瞧着两人相处的模式有些奇怪。   照理说,黎煜这个王爷,虽说脾气好,到底是皇宫里出来的,对等级和阶级制度深谙其道。   魏安棠就更不用说,贱籍出身,奴性早已刻入根骨,怎会很王爷相处得如此自然?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两人活像朋友一样……不正常。   谌修圻请黎煜上坐,魏安棠很自觉地立在黎煜身边,谌修圻则坐在左侧,看向魏安棠的目光带了探索和怀疑。   应当是剧本加强了游戏角色吧,这个魏安棠比剧本介绍里要出色不少,堪堪能算得上能和他打擂台。   魏安棠自然而然注意到了谌修圻的目光,他懒得搭理,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着台下的歌舞,实则也在暗地打量这个谌修圻2.0版本。   相对于原著,现在这个剧本的走向,魏安棠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原著里谌修圻别说请黎煜出来看戏,哪怕是多说一句话都不会,现在突然横插一杠子,整个剧情变得更加凌乱。   魏安棠撇了一眼身边的光板,上面显示自己的动态数据一直处于波动状态。   这是昨夜刚刚摸索出来的新功能,他得好好注意一下这些数据波动是由什么造成的。   如果真的是由黎煜和谌修圻的cp程度决定……   魏安棠捏紧了拳头,那就得早早处理掉这个难搞的谌修圻!   谌修圻正在给黎煜一一介绍桌上的甜品,黎煜正要执起筷子去夹,魏安棠连忙出手制止,黎煜侧目看了他一眼,“何事不妥?”   “小的先替王爷试毒。”   魏安棠说罢每盘糕点用银针试过,拿了筷子一一挑了一块吃下,“王爷请用,无毒。”   黎煜感觉心中一片温暖,他自幼没有母后,在伺候他的大内侍官也离世后,黎煜足不出户,府内自有传菜人试毒。   可这贴身试毒的工作,早就被黎煜给遗忘了,也没有一个心腹可以使唤。   魏安棠将嘴里的甜品咽下,挑衅似的瞧了谌修圻一眼,谌修圻眉尾微抽,这人再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无聊。   做完这一切,魏安棠若无其事地站回原位,撇了一眼光板上的数据,他的内卷程度果然又提高了。   “系统提示:角色魏安棠,收到来自黎煜的赞赏,等级26级,获得新能力:致幻术。”   魏安棠新奇地去看那个“致幻术”的技能介绍:使用次数五次,可使用对象不包括谌修圻,可令人看到内心最深的恐惧。   看到如此鸡肋的技能,魏安棠刚刚提起的兴致又陡然跌落,不过这个技能居然无法对谌修圻这个大反派使用?   魏安棠不自觉地去看谌修圻,而巧合的是,谌修圻居然也脸色怪异地看着自己!   谌修圻刚刚也收到了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角色谌修圻,收到来自黎煜的好人卡,等级23级,获得新能力:好感增加术。”   谌修圻拧着眉头,看着那个“好感增加术”,他需要被增加好感度?他根本就不在乎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好感。   可谌修圻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技能解释界面:使用次数十次,只可对角色魏安棠使用。   谌修圻这才面色微妙地看向了正在发呆的魏安棠。   正在大快朵颐的黎煜,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两侧,魏安棠和谌修圻的视线交流,几乎要把头顶上悬挂的飘带给烧着。   不料这时,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扭着水蛇腰靠近了黎煜这边的窗棂,表情妖媚,眼波勾人,对着黎煜明送电波。   魏安棠瞧着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也不是说见过,却是感觉这人的面相,和书里形容的一个女人很像。   不只魏安棠,谌修圻也觉得眼熟,并且已经找到了眼熟的原因,这人的面相和黎燃有五分相似。   此时,魏安棠和谌修圻的脑子里,同时传来来了自家系统的播报音。   “叮——系统播报:新角色上线:清染。请魏安棠/谌修圻完成以下任务:完善与清染相关的剧情线。任务提示词:善妒之人,贪权之人,纵兵之人。”   系统播报提示词三遍后,脑子里再次回归平静,魏安棠看向那个女子,一时记不起原著里这个清染的剧情,加上他没有想到黎燃这号人,现在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而谌修圻这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撇了一眼光板,自己的等级已经变成了26级,说明他的猜测有八成可能是对的,这次系统任务怎么对他大放水了。   魏安棠摸着下巴,假装在听戏,实则在偷看数据,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过一个播报的当儿,他的数据已经暴跌了20%!   魏安棠侧目去看黎煜,黎煜正全神贯注地听戏,谌修圻也若无其事地听戏。   两人偶尔交谈,根本没有任何亲密之举!那他的数据暴跌只能是因为这个任务……   难道是因为他的对手已经掌握了剧情!?   魏安棠看向谌修圻,如果是谌修圻掌握的剧情,说明这次的任务关键点和突破点,还得从谌修圻身上来。   也许今日谌修圻带黎煜来青楼看戏,就是谌修圻计划中的一步。   越想越心惊,他和他的傻王爷肯定是被套路了!   一场戏看完,黎煜已经有些累了,谌修圻已经为他备好了休息的房间,黎煜困的厉害,也没多做推辞,只是戒心不减,拉着魏安棠让他陪着。   魏安棠当然得寸步不离地守着黎煜,便坐在房中,细细猜想着谌修圻的目的。   如果谌修圻做的事情是为了害黎煜,逛青楼绝对会让黎煜清名受损,受益人则是黎燃,可反观谌修圻对黎燃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在意。   那么谌修圻做这些事,应当还是为了他自己,难道他真的喜欢黎煜?魏安棠猛地摇头,原著中的谌修圻都不怎么喜欢黎煜,只喜欢黎燃,现在这个连黎燃都不喜欢了,更不可能……   等等,黎燃!   魏安棠感觉脑中一阵灵光闪过,方才那个清染的面相,和黎燃有四六分相似!   想到这里,魏安棠再去看数据,果不其然,数据上升了,看来黎燃才是这个任务的突破点!   魏安棠激动地在房间里前后踱步,一边想着自己的搞事业大计,一边琢磨该从何处下手,既然剧情触发点在青楼,应当还是从青楼入手。   魏安棠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曾经爱玩专门走剧情的游戏,摩拳擦掌地在房间里独自欢喜。   随及瞧了一眼榻上熟睡的黎煜,魏安棠看着他柔和清丽的面庞,忍不住叹息,跟养了个儿子一样,摸了摸黎煜散在榻上的发,魏安棠难得安静了一会儿。   其实他非常想出去搞事情,可黎煜有这么离不开他……想到这里,魏安棠倒吸一口凉气,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真肉麻。   等到黎煜醒来,二人再出去时,原本雅座上看戏的谌修圻已经不见了踪迹,黎煜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魏安棠牙根咬的咯吱响。   有这样邀请人的吗?丢下被邀请人先跑了?!   魏安棠刚要出言劝慰黎煜,谌修圻又突然出现了,魏安棠看着黎煜的脸瞬间亮了三个度……   看着谌修圻和黎煜的背影,魏安棠双手掩面,恋爱脑果然要不得。   魏安棠正要跟着进去,谌修圻转过身来,长臂一伸,将他和黎煜分开,而黎煜已经进了房,魏安棠还站在门外。   “这里面都是京城里的贵族公子,魏侍卫还是站在外面等着吧。”   谌修圻带着如沐春风的笑,魏安棠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笑阴险狡诈!把他和傻王爷分开干什么!肯定是要图谋不轨!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魏安棠只能假装妥协,看着自己下降的数据咬牙。   等到屋内开始觥筹交错,响起热闹的人语声,魏安棠转身进了隔壁的空包厢。   不曾想,这空包厢和之前的那间不一样,没有暗格,也没有什么别的小机关,魏安棠只好掏出了剑,将两个包厢相连的木阁,旋了个小洞。   透过小洞看,里面确实是一群衣着考究的贵族公子。   虽说有几个肥头大耳,有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几个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好歹都不是什么狠角色,不至于会把黎煜怎么样。   --------------------   谌修圻:不醉不归啊   魏安棠:手里的榔头已经蠢蠢欲动了   黎煜:我的侍卫为了我,和我暗恋的人打起来了,我要不要劝架呢?   泥巴巴:那得看这架的,观赏程度了   黎煜:扣眼珠子,旋脚脖子,砸波棱盖子,捶肩膀头子,蹬胯骨轴子   泥巴巴:没事,观赏性不错,这样是打不死人的,不用劝了 第13章 垃圾新剧情   魏安棠这才放下心来,暗自离开了二楼,来到了前厅迎客的老鸨处。   老鸨认出他是跟在黎煜身边的侍卫,立刻挂上了讨好的笑,“大爷可有什么喜欢的姑娘,随便挑,又或者,王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只要我这百香楼里有的,都给献上!”   魏安棠故作玄虚,跟老鸨口头打了一会儿太极,才缓缓道出目的:“听闻楼里有个叫清染的姑娘,舞姿一绝,样貌也好。”   老鸨本是笑得讨好,一听了“清染”的名字后,笑容开始变得为难且尴尬,嚅嗫着东扯西拉。   “少来这一套,别跟我装疯卖傻,是王爷要的人,妈妈若是交不出来,也得给个正当理由,不然,王爷可是要生气的。”   老鸨笑得更加小心翼翼,扭捏了片刻,才凑到了魏安棠耳畔。   “那位清染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也不是承恩卖笑的烟花女子,就连我也拿不到她的卖身契,这姑娘背后有靠山呢!我做不了她的主,还请大爷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我老婆子不胜感激。”   魏安棠故作高深地点点头,背着手离开了前门,又折返到二楼,瞧了一眼包厢里的动静,黎煜和一群纨绔子弟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魏安棠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黎煜,额上青筋暴跳如雷!   这个黎煜!怎么跟谁都能讲的起来……魏安棠生气归生气,却也只是担心这帮纨绔子弟,带坏了他家的傻王爷。   只是气完后,魏安棠脑子冷静下来,再巡视一圈,总感觉少了个什么东西……   魏安棠看了三圈,猛地捶地,是谌修圻不见了!   赶快去把这个狗男人给找到,说不定又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来害人!   魏安棠从地上窜起,转身就要冲出去,却在迈步后,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里,魏安棠恼火地一把推开眼前挡路的东西。   揉着额头抬眼,顿时吓得心跳骤停,眼前居然是刚刚不在包厢里的谌修圻!   也就是说,谌修圻方才一直站在他的身后……   魏安棠忍住尴尬,强装淡定地给谌修圻行礼问安,谌修圻依旧笑着,眸光微显,面上的笑意带了戏谑的滋味。   “魏侍卫当真忠心耿耿,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恒王的安危,有仆如此,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   魏安棠低垂着头,装鹌鹑,装怂货,“保护王爷,是卑职分内之事。”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魏安棠抬眼看向谌修圻,谌修圻眼神透露着无穷无尽的不屑一顾,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又像是在看一块多事的垃圾。   魏安棠被他看得心里很不舒服,这种上位者睥睨的神情,他看过太多,早已能够承受,不动声色地垂下头去,看着谌修圻的靴子出神。凰穑弢芓   而谌修圻也只停留了一瞬,就回到了包厢。   魏安棠听见谌修圻进去后,包厢更加热闹起来,他转身看了一眼那个小洞,思索方才谌修圻可能去的地方。   方才他在前门,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谌修圻,加之方才跪在谌修圻身前,并没有闻到更衣的熏香味,而是一股清香,如果谌修圻不是出来如厕,那便只能是去了后方。   推测完毕,魏安棠走出了包厢,火速往后方走去。   后方是工作得如火如荼的后厨,再就是存放蔬菜等食材的库房,魏安棠绕过欢笑嬉闹的客房,途径一处安静的客房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   和这个百香楼里的庸脂俗粉都不一样,魏安棠侧身靠在滚圆的红柱后,打量着这件厢房,和周围的房间没有任何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门锁,其他房间都是一推即开,唯独这间,带了特制的门锁。   应当是为了保护这间客房里的清倌,可方才老鸨说,这楼里,唯独拿不到清染的卖身契,不排除老鸨说大话的可能,但联合谌修圻的行径,这间房真有可能是清染的。   如若是这样……   魏安棠眼眸微转,左看右看,周围只有两三对正在“办事”的男女,其他人都在听曲看戏,这样应当没人会注意到他。   魏安棠蹲下身来,缓步挪到那扇门前,细细打量着这个锁芯,他对现代的锁颇有研究,倒是很少碰古代的铜锁,想必应当差不了太多。   他在被调到项目部后,时常遭到同事的刁难,见他经常加班,其他人商量着都走了之后,将他锁在办公室里。   被锁了几次,魏安棠自学开锁,从此习惯随身携带细铁丝,走遍天下,没有拦得住他的锁。   当然,咳咳,指纹锁还是拦得住的。   魏安棠掏出在王爷房里摸到的细银针,对着锁眼捣鼓了一阵,大概知道怎么撬开后,魏安棠收起银针,来到隔壁包厢。   这处运气好,有个暗格,魏安棠本来担心动静大会被发现,见不用凿墙,立马高兴地蹦出了厢房。   浑水摸鱼般的来到传酒处,用致幻术让那里所有人看不清自己的面貌。   向那里办事的人展示了一张金牌,但这金牌是空白,京城里贵族人家的高级仆从身上一般都有这么一块。   “我家公子要美酒,喝了好办事,你心里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在青楼传酒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魏安棠话里的意思,忙准备了好酒奉给魏安棠,魏安棠笑着走出传酒处,来到一楼偏僻的角落,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   魏安棠端着酒,环视了一圈,最终挑选到对面角落里喝闷酒的男人。   那男人酒壶里的酒已经快喝净了,魏安棠忙在他吆喝之前,三两步跨到他的身旁,谄媚地笑着,给他斟满了酒,男人满意地醉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多时,男人便开始撕扯起胸前的衣料,魏安棠见状忙将他扶起,这喝醉的人身子重得要命,魏安棠腰杆子都要被他压断了。   偏生这人还不停乱动,把魏安棠累的够呛,途径黎煜的包厢时,听见里面还在高声说笑,魏安棠放心了一些,安心搞事业。   终于将这个男人扶到了这间古怪的厢房门口,魏安棠低身,一秒将门锁撬开,将男人扶在门口。   魏安棠躲在他身后,男人歪歪扭扭地推开了门,而后魏安棠便一路小跑回黎煜门口站岗。   一声尖叫响彻百香楼,身后的包厢门突然被打开,魏安棠转身就看见了黎煜和谌修圻,“王爷,小的去看看。”   黎煜点头后,魏安棠便顺理成章地往那处跑去,期间还假装跑错方向,做戏做的挺全。   谌修圻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处厢房,啧……是清染的房,一向是上了锁的,怎么今日开了!   感到不妙的谌修圻只觉得这事儿蹊跷得厉害,可方才魏安棠好像并没有离开这里。   这一切发生后,魏安棠的神情和行为也不像是提前知道……   谌修圻咬牙,清染的事儿若是暴露……恐怕又要引起轩然大波,想到这里,谌修圻突然回过神来。   若是被发现了,自己岂不是除了带坏皇子外,又多了一项罪名?这不是正和他意吗!谌修圻看着魏安棠的背影,啜起浅笑。   魏安棠一路冲进清染的房里,那个男人正趴在她身上,已经有几个小二在拉开那个男人,魏安棠也就浑水摸鱼,在一边假装帮忙。   实则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间屋子,空旷得很,只有书桌和床,桌上有几张写了诗句的纸张。   然而,魏安棠还是看见了一处不寻常的地方。这个房间的床榻,比寻常要高了一些。   魏安棠帮着几个小二将喝醉的男人拉开,清染被他扑倒,浑身衣料都被撕得支离破碎。   魏安棠内心有点过意不去,将被子盖在了她赤裸的身上,然而,就在魏安棠将被子拿起的一瞬间,眼角扫到了墙面上,有一道方正的痕迹。   恐怕这个房间里有一个更大的暗层!   如果魏安棠没有看错,应该就在清染的床榻后面。随及魏安棠离开了包厢,前去给黎煜汇报情况。   回到包厢的时候,黎煜已经没有吃喝玩乐的心思了,谌修圻倒是气定神闲,魏安棠无意识地瞟了他一眼,随及将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黎煜就起身准备回王府,然而,谌修圻却突然伸手拉住了黎煜的胳膊,将黎煜往回拉了半步。   黎煜惊讶地看着谌修圻的手,心如擂鼓,喝了酒的脸本来就红,现在更是红的跟西红柿有的一拼,魏安棠叹息一声,真是个不争气的家伙!   “王爷明日还来吗?或者我换个地点,再聚?”   黎煜看着谌修圻的笑容,哪里还说得出半个不字,只剩点头,而后就乐开了花似的拉着魏安棠走了。   魏安棠斜了一眼这个傻王爷,摇了摇头,打算晚上再去盯着谌修圻,现在百香楼出了事,谌修圻肯定不会往前凑,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谌修圻不一定会继续沉默。   魏安棠打下注意,侧过脸,看了一眼还在头顶冒烟的黎煜……   离开后,魏安棠忍无可忍,“王爷!您有点出息好不好?镇远将军有什么好的啊?您就那么喜欢他?”   --------------------   魏安棠:我忍不了了,我必须一榔头教你做事   黎煜:情深难以自抑啊,你不懂恋爱的快乐   魏安棠:(°ー°〃)   谌修圻:我只是想死而已(°ー°〃)   求海星藕~ 第14章 又死不掉了   魏安棠越发不注意身份,可黎煜也不怪他,凑近了魏安棠,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谌修圻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以前沉默寡言,现在开朗多了,但是本王发现,他好像不需要本王的保护……”   魏安棠一听这话马上就激灵起来,凑到黎煜的身旁,笑嘻嘻地问他:“那,王爷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他了?”   听了这话,黎煜摸了摸脑袋,以前只觉得谌修圻跟天上的月亮一样,可望而不可即,现在相处之后,发现谌修圻其实也是个平易近人的人,那种距离感失去后,黎煜好像确实没有那么倾心了。   “嗯……好像是没有之前那么痴迷了,但是侃侃而谈的他也好迷人!我可能开始崇拜他了!”   魏安棠仿佛被人一拳打成了重伤,一口老血梗在喉间不上不下……   喜欢……和崇拜……哪个更严重?魏安棠双手掩面,偷偷看了一眼光板上的数据,居然没有降低!?反而已经提升到了80%!   魏安棠很久没有关注数据的动态波动,也不知道方才的一波操作涨了多少,不过至少能确定,黎煜对谌修圻是崇拜要比喜欢好。   魏安棠松了一口气,死去的身体焕发生机,狗腿子地凑到黎煜身边给他捶背。   “哎,那王爷,镇远将军明日也约了您,您还去吗?”   黎煜眯着眼享受,点点头,“当然去,我都答应了,当然要去。”   魏安棠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至少他们越相处,黎煜就越明白自己对谌修圻的感情,不是爱人之间该有的,这样也能避免黎煜被渣攻骗钱骗色了。   夜间,魏安棠服侍黎煜睡下,等到换班的人来了之后,魏安棠回到房间换了一身玄色劲装,沿着陋巷来到谌修圻的将军府外,他拿不准谌修圻出门了没有,只能在将军府四周逛逛。   等到魏安棠爬上将军府后院的围墙时,谌修圻正好在院子里耍剑,看渣攻耍剑是一种别样的感觉。   谌修圻的一招一式都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每一下都闪着炫目多彩的剑光,三旬过,谌修圻挽了个剑花,收刀入鞘,随及进了房间。   魏安棠看了一眼光板上的时辰,正巧是京城的宵禁时间,而谌修圻也换了一身玄色劲装,飞身跃过院墙,魏安棠惊诧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这就是反派吗!?这就是反派的灵敏度吗?!为什么他的灵敏度低的像运动的PPT!?   魏安棠一边横了一眼系统小卷,一边跟上谌修圻,偷摸尾随人家来到了百香楼门口。   他果然来了!   魏安棠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他按倷住自己想要马上扑上去的心情,翻身上了后方的屋檐,藏在百香楼的后方,而谌修圻是从正门进去。   说明这个百香楼,和谌修圻也有勾结。   魏安棠不敢放松警惕,蹑手蹑脚地翻过院墙,飞身上了二楼,滚进了清染隔壁的空房间。   顺手扒拉开了靠墙的暗格,趴在地上看着隔壁。此时,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魏安棠双手捂住了嘴,屏住呼吸,而隔壁,谌修圻推开了房门。   清染从床榻上坐起,蹲身向谌修圻行礼。   “白日的事情,没有被人发现吧。”   清染站起身,摇了摇头,“他们只将那个男人抬走,并没有在我的房里多逗留,应当不会那么快发现不妥。”   魏安棠心中得意,他就是这么敏锐,直接就发现了!   谌修圻点点头,宽慰了她几句,随及嘱托了一些事项,清染一一应下,谌修圻见没什么事儿了,想要抽身离开。   清染却上前了一步,谌修圻侧目看向她,“还有何事?”   吃瓜群众魏安棠开始怀疑,这个清染难道也和渣攻有一腿?   清染抿唇,犹豫片刻后问道:“黎燃最近怎么样?”   谌修圻怎么可能知道黎燃怎么样,平时他都想不起来这号人,只得胡扯道:“他挺好的,只是你和他虽是同母异父,身份悬殊依旧如隔天堑,不该问的,不该说的,都别多做。”   清染低垂着头,看上去楚楚可怜,偏偏对上的是谌修圻2.0版本,半分都不怜香惜玉,狠话放完,转身就走了。   谌修圻本来就是闲着无聊,来看看白日时魏安棠有没有发现暗格,要是魏安棠那个家伙厉害点,直接看出,而后上报官府,那他也不会走这一趟。   谌修圻叹息一声,也不知道魏安棠有没有跟着他来百香楼,保险起见,还得给魏安棠放出点消息,让他快点来整死自己。   吃瓜群众魏安棠成功听到了清染的身份,一边惊叹,一边吐槽黎燃和谌修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把一个女孩子放在青楼给他们卖命!   本来以为清染要休息了,魏安棠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见吱呀一声,清染将那暗格打开了!   而后用干帕子细细擦拭着什么,魏安棠眯起眼,在昏暗的室内,清染手里的黑东西十分模糊,魏安棠看了足足一刻钟才猜出来,居然是火炮!   静谧的室中,魏安棠只听得见清染擦拭火炮的摩擦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这算是走私军火?还是私存军火?不管是什么,都是要掉脑袋的吧……   这个谌修圻!还真是什么要命干什么!魏安棠不敢耽搁,连忙赶回了王府,也不管黎煜已经睡得跟猪一样香,直挺挺把他摇醒。   黎煜揉着眼睛醒来,迷迷瞪瞪地看着魏安棠,魏安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了很久才缓过来,一看他这个样子,黎煜就知道,肯定又出事了。   所有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是不是又出事了?难道说还是谌修圻?”   魏安棠点点头,喘匀了气息,一字一顿道:“他,和那个清染,存了一整个房间的火炮!”   黎煜霎时被惊得魂飞天外,双手拍了拍脸,“本王不是在做噩梦吧?魏安棠你可别瞎说啊!谌修圻他本就是将军,有一点武器不算什么,但如果是火炮,这可是死罪!”   魏安棠依旧在大喘气,只能用力地点点头,“等下次他再去,我们带人可以直接抓住他们!”   黎煜想都不敢想,万一谌修圻被抓住了,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事儿先谁都别说!也许事情还有转机,说不定是谌修圻在放蛇呢?”   魏安棠叹了一口气,还放蛇?都被他抓了个正着,谌修圻还能是在给别人下套?!   除非他是在套我!怎么可能!   黎煜说完话后又困了,倒头就进入了二次睡眠,魏安棠给他掖好了被角,也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刚栽倒在枕头上,今日的播报就来了。   “系统播报:角色魏安棠,内卷程度:95%,不知悔改程度:90%。”   虽然没有恢复到100%,但这个数值对他来说也不错,至少比狂跌要强,魏安棠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黎煜将魏安棠叫到了跟前,好生嘱托了一番,只是他嘱托的实在是太详细了……让魏安棠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王爷……您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嘱托小的?”   黎煜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谌修圻,说道:“镇远将军说,每日带着你在身边,也没个人替你的班,太辛苦你了,我今日带王赫出去,你休息一天吧。”   魏安棠目瞪口呆地看着谌修圻,后者对他明媚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奈何魏安棠根本拗不过黎煜,只能眼睁睁看着谌修圻把他的傻王爷带走了!   不过这次,魏安棠是真的误会了谌修圻对他的笑,魏安棠以为谌修圻是在挑衅自己,然而,人家只是想把魏安棠解放出来,好好去抓自己的把柄!   奈何魏安棠实在跟谌修圻不在同一频道,尽管给他放假,魏安棠也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家王爷!   绝对不能让王爷被谌修圻这个登徒子惦记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今日谌修圻依旧把黎煜带到了百香楼,只是尺度比昨天大多了!   谌修圻请来了一大堆比昨天更纨绔的世家子弟,粗鄙不堪,要文化没文化,脑子里全是美女扭腰和黄色废料!   魏安棠活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狼狗,恨不得扑上去把谌修圻一口咬死!居然敢带傻白甜王爷来玩这种禁忌级别的游戏!   偏偏他家傻白甜王爷好像还玩得挺开心?!   只有魏安棠一人受伤生气的世界产生了……   黎煜和谌修圻一直玩到傍晚才结束,而魏安棠也就这样在暗格里偷窥了一整天,眼睛都要看瞎了。   散场后,魏安棠坐在地上揉了揉酸痛难忍的脖子,而后也忙不迭地回到了王府。   黎煜一回来就拉着魏安棠,高兴地分享今日趣事,魏安棠皮笑肉不笑地听着,黎煜不知道,魏安棠不仅知道他的今日趣事,还因为偷窥差点去世。   “魏安棠,本王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可是,这几天本王发现,和那些世家子弟比起来,本王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黎煜高兴地挥拳,魏安棠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疯狂地在内心里暗示自己:不是自己生的,不是自己生的,忍住想要揍孩子的冲动。   --------------------   谌修圻:每日一问,我怎么还没被鲨掉(°ー°〃)   魏安棠:我也不想活了,我卷不动了,快来个人把我也鲨了吧 第15章 快乐吃瓜好兄弟   然而魏安棠气得跺脚,可黎煜还没高兴完呢,拉着魏安棠继续唠嗑。   “父皇一直说,本王就是一块不可雕也的朽木,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根本就不指望本王继承大统,可是反观本王那几个兄弟,哪个有本王好看?又哪个有本王矜贵?何况和那堆世家子弟一比,本王明明也很好的。”   黎煜竟然还比较出了优越感,越说下巴扬得越高,魏安棠抬手揉了揉额头,缓缓道了一句:“王爷很享受鹤立鸡群的感觉吗?”   黎煜眉开眼笑地点头,“那当然啊,他们都比不上我。”   你!你立个毛啊!   魏安棠抿着唇,颤抖着扯出一个笑脸,摁住想要给黎煜邦邦两拳的手,尽量语调柔和地劝导黎煜,“王爷,鹤,还是得回到鹤那里去,王爷,您要不还是远离那群鸡……吧?”   黎煜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觉得有点道理,赞赏地点点头,拍了拍魏安棠的肩,“没想到你没念过什么书,见解倒是挺毒辣。下次谌修圻再叫本王去玩,就不去了!”   魏安棠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替黎煜松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恐怕皇帝老儿要把这个傻王爷合骨吞了。   次日,魏安棠依旧紧盯着谌修圻,然而人家根本没出门,清染那边也是一点点动静都没有,就在魏安棠百无聊赖的时候,等来了另一个人。   黎燃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黎燃居然主动来找谌修圻了?!原著里,黎燃和谌修圻这两人,谌修圻一直是那个付出方,而黎燃,稳坐钓鱼台,所有的脏事恶事坏事都让谌修圻做尽,而他始终手上干干净净!   这次这个绿茶白月光居然主动上门?这样的好戏怎么能错过!魏安棠火速赶回王府,又将他的吃瓜好兄弟,黎煜,给拖到了谌修圻的将军府外,两个人排排趴,猫在院墙上看戏。   奈何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一些时辰,魏安棠和黎煜都没有吃到完整的瓜,来的时候黎燃已经和谌修圻起了不小的争执。   黎燃指着那颗原本挂满了红色飘带的祈福树,质问谌修圻道:“你曾经说,这棵树是我们一起种下的祈福树,你说每想念我一次,就会往上面挂上一根红色的福带,之前这棵树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是在修剪树吗?你分明是在怨怼我!”   谌修圻听着那一串肉麻的话,真他妈只想吐,这书原著谁写的?这词儿也太肉麻了。   “这是之前黎煜的侍卫不小心弄坏的,已经修不好了,我便让人全拆了,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你自己不信,还要怪我怨怼你,我还没说你不信我呢。”   谌修圻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将黎燃满肚子的火硬生生给塞了回去,谌修圻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火上浇油道:“你别跟我在这儿胡扯了,我不想跟你吵。”   谌修圻现在满脑子只有:快来个人把自己给发配边疆吧,这京城里没有一个正常人。   黎燃面目扭曲,死死瞪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谌修圻,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个好拿捏的谌修圻,会突然变成了这副牙尖嘴利又心如磐石的人!   只有那个人!肯定是那个人!   “每次我一提到黎煜,你就说我闹,是我在闹吗?这些时日你不见我,却带着黎煜到处去玩闹,我不过问你一句为何留连烟花之地,你说我闹,却直接带着黎煜一起去!你为何突然变成了这般,厚此薄彼之人!”   魏安棠和黎煜趴在院墙上直呼精彩,吃瓜之魂熊熊燃烧,魏安棠不禁有些同情谌修圻,碰上这么个绿茶,说什么都是不听不听,说什么都是不信不信,什么都不说也要被说,真惨啊。   黎煜居然能在黎燃嘴里听到一句“厚此薄彼”,顿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谌修圻脑子里瞬间一团火,他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他执行自己的目的,好像也并不碍着黎燃吧?可他不能实话实话,只得现场编了个理由。   “我带黎煜去,当然是为了让他喜欢上那种地方,他留连烟花之地,便是污了皇家名声,要是陛下知道了,黎煜还能跟你抢皇位?你连这个都看不明白了?”   黎燃被谌修圻这番话说的一愣,墙上的魏安棠和黎煜也是一愣,魏安棠不安地看向黎煜,黎煜只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魏安棠拍了拍他的肩,低声劝慰道:“没事的,王爷,别难过,渣攻就是这样的,早点看清他才是最幸运的事情!”   黎煜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他张着嘴侧过头来,呆愣愣地说了一句:“本王好像不是很难过哎,只觉得,人心叵测啊。”   魏安棠见他没事,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而后两人也没了吃瓜的心思,纷纷跳下了墙头。吃瓜群众已经下线,然而这边的瓜并没有停止生长。   黎燃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谌修圻,可谌修圻的态度,依旧让他感到不安,他根本不觉得自己的态度也有问题,这个时候让他承认自己也有错,黎燃做不到,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   “那你,你怎能带黎煜去百香楼!你明知,明知清染守着那么重要的东西,带黎煜过去,万一被他发现了,我们就都完了!”   谌修圻嗤笑一声,他当然不能告诉黎燃,他现在就是想要这件事情被发现,何况,什么叫“我们”都完了?整件事情都是谌修圻一个人的手笔,对于黎燃来说,就是有好大家分,有祸一人扛。   “是吗?逸王殿下在担心什么呢?就算被发现了,完蛋的也只是我谌修圻一个人而已,您还是您的逸王殿下,不会有任何改变。”   黎燃脸色越来越难看,谌修圻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如果谌修圻不再任由自己拿捏,对于他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会有非常大的损失。   黎燃不想也不能失去谌修圻这个最大的助益,或者说,他手上的一柄利剑。   “圻哥,为什么你现在要跟我分的这么明白?你是不是真的和黎煜……”   谌修圻翻了个大白眼,都已经摸清这个黎燃的套路了,先来一通质问,质问不赢,就又来一句反问,是不是和谁谁谁好上了。   “没有,没有和任何人,也不想和任何人,也不可能和任何人,包括你。”   谌修圻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异常地平静,黎燃则是头脑发热,鼻子一酸,眼看眼泪又要掉下来,谌修圻看得腻烦,直接甩袖离开,任由黎燃站在院子里。   黎燃看着那空了的树,院子里的梅花也都谢了,几棵梅树还被修剪得丑陋不堪,难道,谌修圻真的如此狠心?   可黎燃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做出纠缠的举动,他看着谌修圻的背影,忍住了上前的欲望,亦是甩袖转身冲出了将军府。   谌修圻最后侧过身看了一眼那个人的背影,他内心里明明没有任何感觉,可这具身体的主人曾经应该深爱黎燃,即使换了个灵魂,这具躯壳还是会感到心痛。   谌修圻不理解这种感觉,看了一眼后跨进了房间,以大睡一觉来消除烦恼,当然,如果谌修圻能预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肯定会把想要去睡觉的自己一巴掌打死。   魏安棠陪着黎煜回到王府,黎煜望着梅园,深深呼出一口气,“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过,这梅花,也不是谌修圻喜欢的,也不是我喜欢的,但是不妨碍它美。”   黎煜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魏安棠明白,黎煜是真的不在乎谌修圻的喜好了,看来黎煜和谌修圻这段孽缘萌芽,可能真的被他掐死在摇篮里了。   让傻王爷远离渣攻,本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魏安棠却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   毕竟这是他曾经磕过的cp啊……   魏安棠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正黎煜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等等,这部剧有男二吗?谌修圻好像没有情敌的样子……   完犊子,他的傻王爷不会嫁不出去了吧!   魏安棠双手掩面,他拆了没有备胎的官配……   他失魂落魄地来到了小房外,正打算用睡眠来麻痹自己,跨进房门的一瞬间,魏安棠突然想看看光板,来测试一下自己这样做,数据会怎样。   魏安棠划出光板,惊得五雷轰顶一般,他的数据下降了50%!这是睡个觉会被人把老家一窝端吗?   这下好了,魏安棠完全没有睡觉的欲望了,收回了脚,继续回到百香楼的后方,盯着清染房里的火炮。   趴在他日常蹲守的窝点时,魏安棠又扫了一眼光板,他的数据居然一瞬间达到了100%?!   魏安棠突然就觉得今天肯定会出大事!于是火速手书一行字:带人来百香楼。连忙塞给了一个小厮,又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快点送到黎煜手里。   魏安棠趴在后方,眼都不敢眨地盯着清染的房间,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而黎煜的人也已经分散在百香楼四面八方,按兵不动。   魏安棠紧盯着清染的床榻,可奇怪的是,今日并不是清染唱台的日子,为何清染不在屋子里……   --------------------   文案上的新文求收藏!!!   温柔金主受和吸血鬼美人攻!!   躁软清冷受和哭包美人攻!!   滑跪感谢!!! 第16章 确乎是死不掉了   正奇怪着,魏安棠将视线移开,在百香楼里寻找清染的下落,寻了半晌,才发现清染正坐在看戏的台下,画了浓艳的妆,摇着扇子和客人调笑,魏安棠本能地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可他现在并不知道黎煜藏在什么地方,然而等两人汇合,总感觉又耽误了很多时间!   魏安棠一咬牙,把心一横,所幸翻了下去,从百香楼的后门摸了进去。   黎煜此时正在魏安棠窝点的侧方,眼瞧着魏安棠如离弦之箭一般,扎进了百香楼里,他差点就按倷不住,站起身来,可想到魏安棠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只能吸了一口气,再次蹲守在原地。   魏安棠旋身进了一楼的戏台隔间,烛火通明的大堂下十分热闹,一波又一波的叫好声在魏安棠耳边此起彼伏,严重影响到魏安棠的判断。   陡然,魏安棠脑子浮现一个猜测,昨日傍晚,也是唱的这出戏,来看的人比今日还要多上一倍,也没见有这么大声。   想到这,魏安棠不由得侧过头,看向台上看戏的观众,等着下一波叫“好”的当儿。   台上鼓点越发密集,打斗声铮铮鸣响,终于在最后一声打斗后,场上再次爆发一阵洪亮的叫好声。   魏安棠细细看着那些人,那几个声音交的格外大的,皆是几个肥头大耳的壮汉,不是魏安棠身材歧视,也不是说壮汉不能看点文艺的东西,只是,这壮汉未免也太多了吧!   环视一周,起码有三十个壮汉!   说这没有鬼,谁信?肯定有人想借叫好声,来掩盖些别的动静。   魏安棠抬头瞧了一眼清染房间所在的位置,往下正对着后厨,正好就是那日传酒处的隔壁。   那日传酒时,魏安棠并没有留意屋子里到底有些什么,只隐约感觉,屋子没有很宽敞,只是现在看来,清染的房间比较开阔,对应下来,后厨应当比传酒处要大不少。   可百香楼做的菜式多以精致为主,菜量并不大,而且百香楼一共五个厨子,照清染的房间来看,十五个厨子都站的下……   思既此,魏安棠瞧了一眼周围的动静,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连忙趁乱往后厨挤。   一靠近后厨,果然听见了不小的动静,好像有十几个人在抬什么东西,魏安棠绕到传酒处,假说要传酒,他一进门就看见几个温酒的工人神情慌乱,再次打量了一下传酒处,确实很小。   魏安棠拿了酒,绕着后厨转了一圈,目测若是火炮是从后厨一直堆到清染的房间……   那得有起码五百盒!   魏安棠惊得手都在抖,恍然想起那晚清染在擦拭火炮……清染的房间后有棵长生树,遮挡了二楼的阳光,堆到高处的火炮会容易受潮……   故而这才在清染的房间里开了个暗格,用来擦拭高处受潮的火炮!而底层的火炮在后厨旁,百香楼的后厨没有那么燥热,不仅能恰到好处地将湿气蒸干,还不会引爆火炮。   想到这里,魏安棠一路小跑到后院,对着空气招手,希望黎煜能看见他,黎煜看见魏安棠的动作,抬手挥下,王府的侍卫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出,一路随着魏安棠来到后厨。   魏安棠止住侍卫,先一步迈入了后厨,脚刚刚踏入,一柄闪着银光的剑直抵面目而来,幸而魏安棠的灵敏度最近又提高了10%,不费吹灰之力躲避了攻击,反手扼住了持剑人的手腕,一把扯下了那人的面罩。   是个面生的男人,身后的侍卫都在此时涌入,将那群正在般火炮的黑衣人全全擒拿。   此时黎煜才走进来,看着这几个被抓住的黑衣男人,直到看见那个被魏安棠扒了面罩的男人,黎煜心中震惊了一瞬。   “你是黎燃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黎燃指使你们来偷火炮?”   那人并不言语,魏安棠立在一旁,瞧着这一切,应当是谌修圻和黎燃发生了争执,黎燃想一人独吞了这笔军火……   说时迟,那时快,魏安棠不过愣神一秒,逮着的十几个黑衣人便都开始口吐鲜血!   若不是魏安棠手脚快,忙将黎煜拉开,那黑衣人一口血都要喷在黎煜身上。   没等侍卫去掰他们的嘴,一群人就死的透透的了。   这下好了,死无对证。只剩一堆来自逸王府的尸体。   黎煜不敢耽搁,忙带着这群人的尸体,又让侍卫将火炮搬走,黎煜回府换了身朝服,递了折子,火速往宫里赶。   魏安棠自然而然也跟着黎煜进宫去了,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最后黑锅会甩在谁的头上。   皇帝准许黎煜觐见,这是半年来,天家父子见的第一面,黎煜看着端坐在养心殿里的君父,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起来吧,这些时日,可有温书?”   弘元帝年逾四十,威严刚肃,说话中气十足,声音回荡在养心殿内,让立在殿外的魏安棠都感觉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黎煜心虚得很,这些时日他不仅没有温书,还和谌修圻出入风月场所……只是父皇已经这样问了,挨骂是肯定的,不如大方承认了,早早把火炮的事儿说了就跑路!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近日惫懒,不曾温书。”   本以为弘元帝会龙颜震怒,奈何君心难测,弘元帝捋了捋胡子,看似心情愉悦地轻笑一声,“倒是个实诚的,深夜进宫,可有何等急事?”   黎煜跪下陈述了前因后果,魏安棠在殿外听着,其他的话都是说的滴水不漏,只是那句“镇远将军一直盯着那批火炮,以待时机,将走私者一网打尽”,倒是颇有包庇的嫌疑。   弘元帝听完后也并没有多说,只让人将那十几个死了的黑衣人拉到乱葬岗,并没有要诘问的意思。   养心殿内骤然安静下来,黎煜眼观鼻,鼻朝地,暗自琢磨着弘元帝的心思,琢磨了半天,什么也没琢磨出来。   直到黎煜跪的腿都麻了,弘元帝才开始说话,“此事,朕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既然已经得了火炮,也就不必斩草除根,逼得那人狗急跳墙,才是不值。”   黎煜还没应声,弘元帝喝了口茶,又继续开口,“为君之道,在于用人,亦在于制衡,可懂了?”   黎煜这才磕下头去,“儿臣明白。”   “夜深了,回府吧,明日还得上朝。”   听得这话,黎煜茫然地抬起了头,弘元帝看着他这副傻样,忍俊不禁,烛火下的君父,没有大殿上那般肃穆,倒是多了几分寻常父亲的慈爱。   “高兴傻了?还是想继续偷懒?”   黎煜忙磕头谢恩,退出养心殿时,弘元帝看着黎煜的背影,接下了福禄公公奉上的参汤,吹拂着饮下一口,“这孩子,秉性良善,只是还差点火候,得好好磋磨。”   福禄公公笑着收下杯盏,打趣道:“陛下您分明最疼九殿下,却总是爱吓唬他。”   弘元帝朗声笑了,拍了拍福禄公公的肩,大步走进了寝殿。   黎煜一出宫门就拉着魏安棠叭叭叭个不停,语气里的兴奋可见一斑,“父皇让我明天去上朝!他真的让我去上朝!”   魏安棠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对黎煜的兴奋表示理解,毕竟闲人终于有工作了,当然兴奋,只是魏安棠仍旧无法理解,这皇宫有什么好的,待一会儿就要压抑死他了。   “只是父皇并没有想要惩罚幕后人的想法,嗯,这样也好,免得把谌修圻也连累了。”   魏安棠脑门上陡然多了一串问号,“王爷,你怎么还护着他,他都那样给您泼黑水,还想把您带坏……”   听了这话,黎煜依旧是那副活菩萨的面相,甚至拍着魏安棠的肩安慰他,“没事的,他真的不是个坏人,若是他真的要害我,在百香楼,他有无数个法子毁我名声,但他只是带我玩而已,若是真的被带坏,也是我自己意志不坚,更何况那时谌修圻正在和黎燃争执,也许为了稳住他,骗他的呢?”   魏安棠听到这里直叹气,忍无可忍地擂了黎煜一拳,“也就王爷这么好心了,换作我,气都要气死了。”   黎煜嘿嘿一笑,使劲拧了一把魏安棠的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就只有你会这样推心置腹地跟我讲话。”   对着黎煜诚挚的笑颜,魏安棠陡然愣住了,他突然想到,以前黎煜对他都是自称“本王”居多,现在好像多半都是“我”。   魏安棠真实地感受着黎煜手掌的温度,他好像越来越无法将这场游戏,简单地当做游戏,他们是真的人,鲜活的,有血有肉的人。   入夜,魏安棠躺在床上,系统传来播报声,“系统播报:角色魏安棠,内卷程度:100%,不知悔改程度:100%,真是差劲。”   魏安棠好像没有那么在乎数据了。   他做的这一切,不只是为了数据,为了赢这场游戏,而是为了他的朋友,为了黎煜。   今夜,除了惴惴不安的黎燃,其他人都睡了个好觉,当然,谌修圻也是,毕竟,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次日,魏安棠将黎煜送上前往皇宫上朝的马车,黎煜像个刚上学的小朋友,既兴奋,又紧张,毕竟半年前,他第一次上朝,就因为欣赏谌修圻的美色,开小差被弘元帝抓了个正着,当即被赶回王府半年不曾上朝。   魏安棠将黎煜塞进了马车,挥着手,目送马车远去,期间黎煜将头探出窗外,看了魏安棠一眼,逗得魏安棠忍俊不禁。   果然,离开了渣攻的美受,会越来越美貌动人。   送走了黎煜,魏安棠自然有他的事儿要办,那当然是去奚落一下反派。   未来的军火没了,未来的老婆也看清他了,白月光也闹掰了,到他魏安棠出马去瞧瞧了。   魏安棠熟练地翻越了将军府的围墙,谌修圻因为年初大战回朝,旧疾复发,至今一直未曾还朝,故而魏安棠一落地,就看见了在“修剪”花枝的谌修圻。   谌修圻诧异了一瞬,这个狗腿子来干什么?难道……难道他终于知道了火炮的事儿,要来威胁我了!?   谌修圻两眼直放光,满头的弹幕都在狂叫着:快来贬我!快来把我流放边疆!   魏安棠被谌修圻陡然炽热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突然感觉,在谌修圻看来,自己不是来奚落羞辱他的,而是来给他通报好消息的……   --------------------   突然想起,高二的时候,问我同桌:我要是中了五个亿怎么办?   同桌:我把我的大别墅炸了给你庆祝一下   现在我问了我的姐妹同样的问题   姐妹:你先想想交多少税吧   _(:з」∠)_   看到这里了,宝汁,留个收藏呗~( ̄▽ ̄~)~   求海星呀 第17章 521特供番外,可怜圻宝的受难记   人物介绍:   宋光逸:谌修圻现代社会中的双胞胎哥哥,温和阳光的高干。   清晨,冬日暖阳爬进落地窗,给柔软的毛毯上镀上金边,谌修圻蜷在落地窗前,半睁半闭的眼看着空中虚无的某一点。   “醒啦?吃早饭喽。”   宋光逸坐在他背后,见他乱翘的头发被光照得毛茸茸,一时没克制住,手已经触进了温软的头发里。   “啪。”   果不其然,手被对方一巴掌扇开,谌修圻将下半张脸缩进了毛毯里,连带着晒得微红的眼尾也藏进毛毯,眯着眼昏昏欲睡。   房间里很静,静得宋光逸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每天都是这样,他早就习惯了,看了一眼被扇红的手背,他只能自我安慰似的一笑,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宋光逸去了厨房,谌修圻依旧窝在落地窗前,只在厨房里飘来粥的香味时,谌修圻翻了个身,手臂耷拉在落地窗外,自然地垂着。   半开放式厨房,宋光逸在里面忙碌着,还有两个小时,他就又要离开,谌修圻不理解他要去干什么,但是这样固定的时间让他感到很安心。   宋光逸端着粥出来时,就是看到了这样一幕:谌修圻懒洋洋地歪在那里,但视线一直粘在他身上。   心里一暖,他能感受到谌修圻的改变,从双眼无物,到现在这样,视线能追逐他。   “皮蛋瘦肉粥,喜不喜欢?”   宋光逸明知得不到回应,也会执着地去跟谌修圻沟通,一刻不停地轻叩那扇紧闭的门,即使得不到回应,他也依旧期待那扇门打开的那一天。   谌修圻任由他将自己拉起身,他像是没长骨头一样,靠在身后的墙上,整个人缩在一个角落,习惯性地抱着双膝,脑袋自然地耷在膝头。   看着宋光逸将那软糯的粥吹得温度适宜,勺子递到嘴边时,谌修圻条件反射一般,自己张嘴将勺子里的粥卷进了口中。   如此稀松平常的动作,却让宋光逸端碗的手微颤,平日他不让谌修圻张嘴,谌修圻是绝对不会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   谌修圻感受不到宋光逸的激动和感动,嚼着嘴里温热的粥,只能感到暖,至于好不好吃,他感受不到。   喂了两三口后,宋光逸在谌修圻无神的眼中看到了困惑,抬手一抹脸,才发现眼泪已经淌了满脸。   谌修圻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宋光逸知道,如此微小的改变,是他坚持了四年才做到的。   “真乖。”   宋光逸本能地想去揉他的头,快要碰到时,想到了方才谌修圻的抵触,手拐了个弯,改为捏了捏他的脸。   这次谌修圻没有打开他的手。   头被人碰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脸呢?谌修圻被阳光晃了眼,只能眯着眼瞧着宋光逸又哭又笑的脸,碰一下脸,应该没有那么危险。   于是谌修圻放任宋光逸把他的脸当面团搓。   他没有情绪,平时宋光逸怎么搓都无所谓,只有在刚刚睡醒的时候,宋光逸要是不知好歹,过来搓他,他才会有一种类似于心烦的情绪。   虽然这样对谌修圻不好,但是宋光逸很喜欢,毕竟能有一个情绪,也能算是很大的突破。   宋光逸搓了他几分钟,心满意足地收拾了餐具,出门上班前,道了一句不会有回应的别。   宋光逸一走,谌修圻就离开了落地窗的小角落,走到了客厅。   客厅里有一方铺着软毯的地儿,上面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这几天,宋光逸离开后,谌修圻就会到这个地方,摆弄这些小玩意儿。   很多时候只是拿在手里,坐在地上,捏着个小恐龙,可以一看一上午。   他不知道的是,屋子里有监控,上班时,宋光逸也能看见他的一举一动,并和身旁的心理医生讨论。   “他这样的行为,持续多久了?”   医生似乎觉得好玩,坐到了宋光逸身边,两人一起凑近了看显示屏。   “前两年,他只会待在那个落地窗的角落里,一般不会去别的地方;第三年的时候,他开始在屋子里到处看看,有时候会碰一碰一些小摆件,多半只是看,有次我去朋友家,他家的那个小崽子,有专属的玩具区,于是我在客厅也开了一块地,放了一些小玩具,他发现后也不去碰,直到前几天,我看见他坐在了那块地上,一直审视那些小玩具,昨天才开始触碰玩具。”   心理医生拍了拍宋光逸的肩,“能有这样的突破已经很不容易了,将近二十年的意识隔离,能恢复正常的行为都是难如登天,这种儿童行为,是一种意识的成长,有希望。”   中午回家的时候,谌修圻已经提前离开了客厅,重新回到了落地窗,视线对着小区外的公园,他的视力远超常人,只要想看,他能看到正在玩耍的孩童开怀的笑容,更能看到孩童脸上晶莹的汗珠。   宋光逸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瞧了一眼客厅里的小玩具,摆放的角度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一时忍俊不禁。   谌修圻听见客厅的动静,嗅到了一抹不属于宋光逸的气味,转过头,刚好对上走进来的宋光逸。   而那抹陌生气味的散发体,正趴在宋光逸怀里呼呼大睡。   宋光逸打量着弟弟的脸,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困惑,好像在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宋光逸抱着孩子坐到落地窗前,谌修圻原本舒展的长腿连忙收缩,警惕地窝在角落里,蹙着眉,盯着宋光逸怀里的婴儿。   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别怕,只是个奶娃娃而已,还特别小,特别软,不会伤害你。”   宋光逸小心地靠近了谌修圻,一边安抚他,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   谌修圻的脑子已经被浓浓的奶香味儿给熏得发懵,他的嗅觉也是异于常人,这种浓厚纯正的味道,几乎让他有种反胃的不适。   太腻了,太香了,太甜了。   宋光逸注意到谌修圻难受到表情扭曲的脸,奇怪地去摸孩子的尿不湿,“很干净啊,”,而后又闻了闻孩子身上的味道,“也很香啊,你怎么这么难受的样子?”   谌修圻有苦说不出,更无法表述,只能将自己蜷成一团,背过身去,整个人扎在毛毯里,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刺猬。   宋光逸只好放弃,将托着孩子睡觉的枕头圈在婴儿身边和身下,自己进了厨房做饭。   谌修圻一直扎在毛毯里,一动不动,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紧盯着那个熟睡的洪水猛兽。   不知是小东西身上的香味太浓,还是这天的阳光太喜人,谌修圻神经紧绷了十分钟后,居然睡着了。   这要是让宋光逸知道,估计得震惊到锅碗瓢盆全给摔碎。   打了强效镇静剂都能将十几个武警打残废,且药效最浓时也只能让他安静半小时,一个奶团子的香味居然能把他熏睡着?谁敢信?   “呀……嘿……”   谌修圻眯着眼,一股烦躁的情绪笼罩心头,宋光逸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又趁他睡觉过来搓他。   入目是一双黝黑圆润的大眼,泛着银光的液体滴落在谌修圻嘴唇上,谌修圻猛然醒神,正要将脸上的手掀翻的动作即刻停顿,小团子的两只胖手正掐着他的脸,口水还滴得他满脸都是。   “咯……嘿嘿……嘛,嘛。”   小团子咧嘴一笑,涎水又是决堤而出,淅淅沥沥地溅了谌修圻一脸。   谌修圻全身僵硬,这个抱着他头的小团子,实在是太软,软得让人感觉轻轻一捏就能碎掉,从前杀人像砍菜切瓜一样顺手的人,被一个柔软的小团子吓得动都不敢动。   “木,木马,嘛,啵——”   宋光逸端着午饭走出厨房的时候,手脚都麻了,浑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一般,脸色瞬间白了五个度,蹑手蹑脚地放下托盘,悄没声地靠近。   他能感受到,谌修圻的情绪出现了剧烈波动,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表情也是非常震惊,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谌修圻能有如此丰富的情绪。   只有那个小团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依旧抱着谌修圻一顿乱亲乱捏,两条小胖腿还叉开,骑坐在谌修圻脖子上。   尿不湿正好抵着谌修圻的下巴。   宋光逸僵硬地靠近了两人,悄悄将手伸到了小团子的腋下,想要将他抱起来,然而,小团子发现了,又被吓了一跳,顺手就揪住了谌修圻的耳朵……   宋光逸尴尬地看向自己可怜的弟弟,在谌修圻一向没什么意识表露的眼中,看到了:委屈,责备,困惑,不满,生气,嫌弃,甚至还有疼痛。   “好了好了,不要打扰哥哥了,我们去吃奶奶好不好呀?”   听到吃奶奶,小团子才撒了手,只是两条腿还夹着谌修圻的脖子,被宋光逸拔萝卜一样拔走了。   处理完了小团子,将小家伙哄睡,宋光逸才能腾出时间来“关照”自己可怜的弟弟。   等到他来的时候,谌修圻脸上的口水都结块了,发梢也被口水滴得粘腻,耳尖更是被小团子不知轻重的手抓破,血液已经凝固。   宋光逸愧疚地给他擦干净脸,又处理了破皮的伤口,谌修圻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很丰富,宋光逸又不免感到高兴。   不管怎么样,弟弟能有这么多情绪表露,是他想不到的。   下午,宋光逸带着小团子走了,谌修圻这次没有去到客厅,只是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宋光逸开车驶出小区,直到转了三个弯,再也看不见。   “你他妈!你他妈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一拳直直砸在宋光逸嘴角处,宋光逸本是有机会躲避,却最终没有躲,站在原地任由对方一拳砸过来。   “你把老子的儿子放在那个疯子旁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承担的起吗!他是疯子,你也不清醒了?”   宋光逸知道这事儿他做的不地道,也不反驳,只在听到那两个刺耳的词时,皱了眉。   “他不是疯子,你儿子把他弄伤了,他都没把孩子怎么样。”   说完,肩上又被砸了一拳,“要真出事了,你他妈哭都没地儿哭!俩混账玩意儿。”   男人抱着熟睡的孩子,虽然暴怒,说的话也狠,声音却是压低了,“冲着咱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事儿就当翻篇了,宋光逸,没有下次了。”   宋光逸看着他怒气冲冲地离开,擦了嘴角破裂的血,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一定会让谌修圻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一定。   --------------------   后面会有谌修圻的前世,大概在十万字的时候,哎~( ̄▽ ̄~)~   糖糖和圻宝也是有交集的   嘿~( ̄▽ ̄~)~   乞讨海星~一个两个也是爱~   乞讨收藏~点了收藏不迷路啦   521快乐哟 第18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你来干什么,有话快说,说了好做事。”   谌修圻提溜着大钳子走向魏安棠,魏安棠下意识觉得有危险,往一旁挪了挪,“昨夜我和王爷在百香楼,查获了一批军火。”   谌修圻面上没有露出魏安棠想要看见的惊诧和惶恐,反倒是……有些兴奋是怎么回事?   “然后呢,是我干的,继续说。”   魏安棠听到这话,不亚于听到世界要爆炸,谌修圻的狗脑子没出问题吧?!这又不算什么好事,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啊!他怎么搞得好像还得给他颁发一张好市民奖一样?!   谌修圻也不顾魏安棠炸裂的世界观,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说啊,然后怎么样?是要砍我的脑袋,还是要把我流放边疆?”   魏安棠彻底被谌修圻整不会了。   呆愣地看着谌修圻,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却又一直不敢做的事情,靠近了谌修圻,踮起脚尖,抬起手,屈起食指,用关节在谌修圻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被敲的谌修圻拧起了眉,一掌将魏安棠推开老远,“你是有什么毛病,有话不好好讲,敲我头干什么?”   魏安棠看着自己的食指,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头,也是头,怎么想的东西,就那么,清奇?”   谌修圻举起了大钳子,表情一整个无语住,“快说,不然钳死你。”   “然后我家王爷到皇宫告了你和黎燃一状,害不害怕?你和你的黎燃要被一窝端了。”   魏安棠故意吓唬谌修圻,一听这话,谌修圻果然皱了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关黎燃什么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操作,要一窝端也该是端我的窝。”   在魏安棠看来,谌修圻这就是妥妥的护短,明明跟黎燃说那么狠的话,到这种时候还是要护着他,果然,渣攻就是渣攻,他的操作,正常的男人都想不通。   “难道镇远将军不知道吗?你家黎燃,昨日傍晚,派人前往百香楼,私自偷运军火,被我家王爷逮了个正着,人赃并获,那批军火已经移交给陛下了。”   谌修圻捋顺了关系,想着既然黎燃找死,那也无所谓,最后的处置结果应该不受影响,总得把自己给杀了吧?实在不行,流放也不错。   “然后呢,陛下怎么处置。”   魏安棠挑眉,还在装镇定?故而想故意吓他,“那当然是,你和黎燃,抄家流放三千里,其他经手人一律斩首。”   “好,挺好,我马上就走,这就流放。”   谌修圻迫不及待地应下,一把丢了大钳子就往房里跑,转念一想,大男人,也没什么要带的,反正钱都要被抄走,直接出发就可以了,随及又转身走向将军府大门。   今日发生的一系列操作,都在魏安棠的预料之外,魏安棠目瞪口呆地看着谌修圻,发现他是真的要走!心想着完了,玩脱了,忙拉住谌修圻的袖子,“你!你!你等等,我跟你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啊?”   谌修圻不解地看向他,开玩笑?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儿吗?!请不要耽误他流放的速度好吗?   “我,我刚刚真的是开玩笑的,你没有被流放,黎燃也没有被惩罚,我家王爷一一替你们求过情了,皇上决定不追究你们私运军火。”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的双眼猛然睁大了数倍,往日那些漫不经心,都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甚至那眼白都泛起了红血丝。   这是应该是激动的表现吧?是个人得知自己不用受罚了,应该都会很激动的……吧?   “你,说,什,么……”   谌修圻双手提起了魏安棠的衣领,巨大的身高优势,让谌修圻直接把魏安棠整个人提得脚尖离地,谌修圻的鼻尖几乎抵在魏安棠的鼻梁上,那双眼赤红,眉头狠狠拧成一团。   魏安棠瞬间就有些发怵……难道谌修圻不希望……无罪释放?   “私贩军火这样的事,皇帝也不杀我?不流放我?!”   谌修圻的声音轻的几乎让魏安棠听不见,但他就是每个字都听得清晰无比……谌修圻语调里的恨意,蒸腾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将魏安棠蒸得窒息而亡。   “对,对啊……难道不受罚,不好吗?”   谌修圻一把将魏安棠甩在地上,怒不可遏地一脚就要踹上魏安棠的头,脚抬到半空中又停顿下来。   谌修圻仿佛冷静了,又好像在酝酿些别的情绪,魏安棠坐在地上,看着谌修圻的鞋底,刚才谌修圻的杀意和怒意,他都感受得一清二楚,他好像是真的激怒了谌修圻……   谌修圻收回了脚,单膝半蹲在魏安棠眼前,深寒不见底的双眸,如死水一般空洞地看着魏安棠,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捏住了魏安棠的脚踝,“就是你,一直在坏我的事,是不是只有杀了你才能行……”   攻略内卷狂魔魏安棠?那么杀掉,也是攻略的一种吧?   谌修圻顺手捡起身旁的大钳子,冰冷的触感贴在魏安棠的下巴处,谌修圻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不停坏事的小人物,一手高举了铁钳。   魏安棠想要挣扎,却被谌修圻钳子一样有力的手钳住了腿脚,根本退无可退。   是他太愚蠢了,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到反派的地盘上来耀武扬威!那么多恐怖片和惊悚剧,传授的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道理,怎么换到他自己身上就整不明白了!   就在魏安棠认命了,谌修圻正要一击砸下的瞬间,谌修圻好似被一堵光墙隔住了一样,一击砸在空中,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伤了右臂。   鲜血顺着谌修圻的小臂滴落在地,谌修圻却没有捂住受伤的胳膊,而是痛苦地摁着头颅,跪倒在地。   面对突然逆转的局面,魏安棠无所适从,看着半身是血,抱头跪地的谌修圻,他站在一旁,不知是该去扶他……还是去反杀?   魏安棠摇了摇头,虽然看小说的时候,都对这个渣攻喊打喊杀,但是……真的要他痛下杀手,他好像有点不敢……   “嗯……那个,你怎么了?”   魏安棠尝试挪过去扶他,而靠近到谌修圻身前三步左右时,一堵空气墙挡在了魏安棠面前,差点把他的鼻子给撞断了。   谌修圻手臂上的伤口止不住地出血,但谌修圻一直摁着头,似乎在忍受剧烈的痛苦,魏安棠摸着空气墙,心想自己救不了谌修圻,那别人呢?   于是魏安棠死马当活马医,赶忙跑去了前院,拖着管家就往后院跑。   而谌修圻脑子里,激荡着震耳欲聋的系统警报声,系统在他脑内闪着警报红光,晃得他几乎七窍出血,一阵一阵的眩晕让他感到恶心,而后又是刺痛让他清醒。   如此循环式的折磨。   “系统警报,系统警报,十级危险,十级危险,角色谌修圻,攻击性以达地狱级别,系统警报,不许击杀主角,不许击杀官配cp,不许有家暴倾向,角色谌修圻,系统给予五级惩罚,扣除身体灵敏度100%,剥夺身体控制权三天,禁锢意识三天,角色谌修圻,进入强制休眠模式。”   听完系统的全部播报后,谌修圻栽倒在地,除了呼吸,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魏安棠拉着管家前来,就是看见了这样一幕,谌修圻倒在血泊里,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待到太医诊断过后,管家才放走了魏安棠,魏安棠惊魂未定,发誓以后绝对不这样嚣张……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得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不想就这样被自己给作没了。   魏安棠回到王府的时候,黎煜还没下朝,加上魏安棠现在精神状况也不太好,他躲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蜷成一个虾球。   只有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时,魏安棠才能获取一星半点的安全感。   方才谌修圻的一举一动都把他吓坏了,如果刚才是因为谌修圻触发了系统的保护机制,那这样的保护机制能保护他几次?   是仅此一次,还是只要遇到必死的时候,就一定会出现?魏安棠不敢试,万一只有这一次机会……   魏安棠想到这个就害怕得直哆嗦,他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他只是个俗人,他怕死。   “小卷,小卷,我能问问题吗?”   魏安棠依旧很不安,也许小卷能告诉他答案呢?   “系统小卷:干什么?有什么问题?能告诉你的,才能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你得自己琢磨。”   魏安棠吞咽了一口唾沫,难得一本正经地问道:“刚才是系统保护了我吗?”   光板上的小卷一脸困惑,歪了歪头,细长的指挥棒有节奏地点在鼻尖上,“什么保护?刚才系统没有收到任何要保护你的指令。”   魏安棠猛地坐起身,几乎要把脸贴到光板上,“不是你?那会是什么?刚刚谌修圻想杀我!但是被空气墙挡住了,而后他好像很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系统小卷突然轻笑了一声,却依旧对魏安棠摇了摇头,“无可奉告,反正不是我干的,除非有其他外力因素导致你死亡,不然,我们是不会插手的。”   --------------------   糖糖:咻,我要死了,piu~我又活了   圻宝:我好惨,还不是cp呢,就被定义为家暴,亏   嚯,给你一拳~   ~( ̄▽ ̄~)~日常乞讨啊~行行好啊   秃然想起了,当时我起完笔名后,我姐妹问我,那以后人家怎么叫你呢?   我:叫泥巴巴(谐音梗)   姐妹:???怎么不捶死你?   姐妹:叫泥泥   我:恶心心,恶心心(°ー°〃) 第19章 真“爹系”   魏安棠琢磨了一下她的话,随及困惑地问道:“其他?外力?谌修圻不也是其他外力吗?也就是说你们不会见死不救的意思吗?”   系统小卷又笑了,但她回避了前三个问题,“我们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你活着,我才能活着。”   随后系统小卷就下线了。   魏安棠再次倒在床榻上,得知自己起码有保命符,神经一松,困意骤然来袭。   只是在陷入睡眠之际,魏安棠在脑子里回想着方才小卷的话:“我们当然不会见死不救。”   小卷说:我们。   为什么是“我们”?难道除了小卷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系统存在?或者一个跟小卷一样的系统?   没有想得更齐全,魏安棠就彻底陷入了睡眠。   等到魏安棠再次苏醒,便是黎煜下朝回府,忙不迭地冲进了魏安棠的房间,将蜷在被子里的魏安棠摇醒。   魏安棠睡得迷迷瞪瞪,恍惚梦见自己还在公司加班,为了挣下那个季度的项目策划冠军,他一连加班了两个月。   睁开眼,看见黎煜的时候,魏安棠还没缓过神来,黎煜拍了拍他的脸,“哎,魏安棠,醒醒了,我在宫里就听说,镇远将军府上请太医了?”   魏安棠摸了摸脸,迷迷瞪瞪地说:“对,对啊,他突然受伤了,不严重。”   黎煜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听说你当时也在场,还以为你也被牵连进去了。”   魏安棠拍了拍黎煜的肩膀,夸夸其谈,“当然不会!小的机灵着呢!”   黎煜轻笑一声,不过片刻,神色又忧愁起来,“谌修圻现在病了,我要不要上门问候一下?毕竟,前段时间,和他也算走得挺近,不闻不问,好像不太合情谊。”   魏安棠干笑两声,完全不敢告诉黎煜,谌修圻突然病了,就是因为他,何况谌修圻对黎煜不怀好意,本来也没什么好去看的,可自家王爷有为难,就是魏安棠为难!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狗腿子,魏安棠拍拍胸脯。   “王爷就别亲自登门了,他对您不怀好意,让小的去送点补品,代为慰问怎么样?”   “如此甚好!魏安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贴心?”   黎煜笑得像春日的暖阳,嘴角缱绻着柔然的温情,眉眼舒展蜿蜒入鬓,魏安棠被这笑勾了魂,咂摸着嘴巴感叹:不愧是男主啊!   “为王爷卖力效命,是小的的无上荣光,嘿嘿。”   魏安棠拍马屁功夫一流,直把黎煜哄得服服帖帖,不过谈话间,又给他提了官职,竟然直接把他塞进了锦衣卫!   “王爷……这,这不是儿戏啊!小的出身贱籍,能当王爷的贴身侍卫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加之小的未进过武学,更未读过圣贤书,王爷又刚刚回朝,实在不宜多生事端……”   魏安棠听得脑门直冒冷汗,他自己有几斤几两是知道的,万万够不着锦衣卫的门槛!更何况,这部原著就很怪,锦衣卫虽是天子亲军,却被皇帝交给谌修圻管理!   黎煜却是不在意的模样,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魏安棠稍安勿躁,“我知道你担心我,今日早朝结束,父皇将我留下,又细细询问了军火一事,我向父皇举荐了你,是父皇许你锦衣卫千户一职,至于户籍更是小事,卖身契我已取出销毁,将你收为永安伯的子嗣,反正知晓你身份的人不多,不会生事的。”   这算是什么事儿?金手指爽文剧本被他拿捏了?抱上傻白甜王爷的粗大腿,而后平步青云?朝为小侍卫,暮为锦衣卫!   魏安棠被突如其来的甜枣砸的两眼一抹黑,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磕磕巴巴地询问道:“永安伯爷……他也肯收下我这个便宜儿子?”   闻言,黎煜以拳抵唇,双肩笑得直抖,魏安棠见他这样,更是摸不着头脑,这话有这么好笑吗?   黎煜笑了大半晌,才勉强止住了,见魏安棠是真的一知半解,才强忍笑意,娓娓道来,“这永安伯的爵位,本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公爵,然而这公爵家族子嗣香火不旺,后嗣更是少有能人将相守住爵位,世袭罔替,到了这一辈只剩下个伯位,更是无人承袭爵位。”   魏安棠这才点点头,原来是个空空如也的爵位,他上头根本就没有老子爹,纯纯的捡漏狂魔。   然而,黎煜还没说完,反倒故弄玄虚,皎邪一笑,“你猜为何无人承袭,好好一个家族总不至于一个后嗣都没有。”   这倒是把魏安棠给问住了,他家败落得早,根本就没什么亲人,对于亲戚血脉之间的联系,他跟一张白纸一样陌生。   见他痴呆傻傻,黎煜摇摇头,认命给他继续讲解,“因为上一辈的永安伯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嫡幼女,幼女嫁人后生下的也是夫家的子嗣,这才让爵位悬空,其实这样一说,那位幼女的子嗣,也相当于是这一辈的永安伯。”   魏安棠又傻了,怎么绕来绕去,他又有老子爹爹了?他这个便宜儿子,岂不是还得上门拜见?   “那,那个幼女的子嗣,是谁?”   黎煜这才笑得更灿烂,拍了拍魏安棠的肩膀,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口齿不清地说道;“真的很巧,这个人,咱们都认识,最近还接触挺多。”   魏安棠内心里闪过无数个“不妙”,内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最坏的猜测,却还是不死心地询问道:“谁,谁啊……不会是……不会是他吧?”   黎煜一看魏安棠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他应该猜到了,笑得直捶床,“对!你没有猜错!就是镇远将军谌修圻!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啊,你们不仅能当上亲戚,以后去了锦衣卫,他还是你最高级的长官,你说这算不算亲上加亲的好事儿。”   魏安棠听着那句“亲上加亲”,直接三观炸裂,攥得邦邦硬的拳头实在摁不住了,几拳杵在黎煜的胳膊上,不可思议地哀嚎,“王爷!?我心甘情愿替你东奔西跑,你把我塞给谌修圻当儿子?!”   黎煜笑着捏住他的拳头,轻声劝慰他,“哎哎哎,又不是真的儿子,谌修圻也不是永安伯,这只是我和父皇的权宜之计,给你脱了贱籍才是正道,到时候,魏安棠就不是王府侍卫了,是正儿八经的伯爵府后嗣。”   魏安棠被这一系列操作整的稀里糊涂,自己怎么突然就被弘元帝给惦记上了?原著里魏安棠这个狗腿子,可是老是被打上奸佞的标签,弘元帝还生怕他带坏黎煜,怎么这个剧情,魏安棠越来越看不懂了。   总不能是弘元帝真的看上他的跑腿业务能力了吧,难道弘元帝是什么别的目的?   魏安棠脑子里一团浆糊,这次的升职加薪来的太突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他一直坚信否极泰来的道理,同样,泰来得太过,就又要开始否了……   由于答应了替黎煜走一趟,魏安棠在王府墨迹了两三天,他实在不想见到谌修圻,那天险些逝世,在他幼小且脆弱的心灵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最终魏安棠还是带着黎煜准备好的慰问品,上路了。   一到镇远将军府前,管家就迎了出来,见到是魏安棠前来,更是像见了救星一样,拉着魏安棠的胳膊。   “魏侍卫,快跟我进去,我家将军一醒就要找你,我正头疼怎么去王府请呢。”   老管家急得直冒眼泪,去王府不请王爷,而是去请王爷的侍卫,这不是给王爷一个没脸吗?所幸魏安棠自己送上门来了!   魏安棠被拉得莫名其妙,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一个二个的都要打他的主意……   等等,刚刚管家说……谌修圻才刚刚醒?!也就是说前几天,谌修圻一直在昏迷?!魏安棠意识到自己,完全错过了最容易完成任务的时机!!   真是干个什么都赶不上口热乎的!   魏安棠随着管家来到谌修圻的后院,看着这处院子,魏安棠就下意识脚底发软,脑门直冒冷汗,那日险些命丧黄泉的恐慌又回到了躯体之中。   管家将他送到门口就转身逃跑了,最后只留下一句:“将军今日心情不大好,魏侍卫千万小心,实在有危险,千万要马上跑!”   魏安棠内心已经哭成海,如果能回朔时光,他一定要把当时那个来耀武扬威的自己,一脚踹到外太空去……   魏安棠战战兢兢地推了门,吱呀一声,屋内一股冷香扑鼻而来,惹得魏安棠脊背发凉,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绕过雕木屏风,魏安棠缓步挪到谌修圻休息的主卧,魏安棠依旧怕得不敢上前,又后退了两步,躲在屏风之后,做贼心虚地缓缓探出半个脑袋。   本想暗自打量一下谌修圻的神情,预判一下谌修圻的心情,好在心里掐着秒表逃命跑路,然而,魏安棠滴溜地转着眼珠子,环视半圈,床榻上,软榻上,整个房间里,根本就没有谌修圻的影子!   --------------------   糖糖:我给他鞍前马后,他把我送给对家当儿子   圻宝:我要是生个你这样的儿子,我直接当场自行流放   糖糖:(°ー°〃)   哎,作为数字强迫症作者,真的很爱凑整(趴在地上,虚弱地挥手:凑……整……诸君~点点收藏~凑……整……啊……) 第20章 裤衩子没了   魏安棠奇怪地挠头,心里的害怕逐渐褪色,从屏风后闪身踏出一步,大半个身子探进了谌修圻的地盘。   却仍然不见谌修圻的踪迹,难道谌修圻是耍他的?魏安棠正要转身离开,却隐约听见了水滴落的声响。   这声响放在平时不足为惧,可搁在这个静如鬼室的屋子里,这种声音就太诡异了。魏安棠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决定听从管家的指导:赶紧逃命!   魏安棠深吸三口气,两眼一闭,憋了一口气,猛地转身,拔腿就要跑,却一头撞上了一具冰冷的身体!   魏安棠吓得吱哇乱叫,一连后退八步,被脚后的软榻硌到后脚跟,一屁股就坐在了软榻上,眼前正是谌修圻!   只不过是……刚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的谌修圻,大片光滑的身躯露在冬日的空气里,谌修圻身披薄毯,只着亵裤,雕塑一般完美的身材在魏安棠眼前展露无遗!   魏安棠罕见地慌了神,连忙捂住双眼,“我,我现在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谌修圻本也不想吓他,只是他口太渴了,嗓子火烧火燎地疼,根本难以发声,也就静默地立在他身后,看看这个“主角”还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魏安棠捂着双眼,内心已经在哀嚎,为什么他要穿到耽美剧本里来!这不是要人命吗!?他可是个笔直的男人!   谌修圻懒得搭理他,兀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仰头一饮而尽,滋润了喉咙后勉强能出声了。   “魏安棠?”   魏安棠听着谌修圻嘶哑的声音,拿开了挡眼的双手,“怎么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的名字。”   谌修圻没有回应,漠然转过身,冷眼瞧着眼前的魏安棠,那日他是真的想杀了魏安棠,本来就是个书里的人物而已,没必要把一场游戏当真,可当他动了手,系统的禁令将他完全封闭,最后那一番播报,谌修圻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不可以击杀主角,不可以击杀官配cp。”   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场游戏里,不是只有他谌修圻这一个玩家,这个魏安棠,应当也是系统抓来的玩家。   而谌修圻现在在怀疑一件事情,就是这个魏安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也是玩家。   照魏安棠的行事作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特殊,更是乖张无比,这段时间一点奴性都没有演出来,这种不掩饰身份的行为,让谌修圻猜测,魏安棠应该也不知道存在多个玩家的事情。   只是谌修圻还是想试探一下。   “魏安棠?”   魏安棠困惑且胆怯地看着这个剧中的反派,在心里祈祷谌修圻不要再发疯了,别再叫他了!   “将军……您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他真的不想再被谌修圻那双空洞的眼睛死盯着了。   谌修圻又倒了一杯茶,捏在手里,缓慢开口道:“为何总与我作对。”   魏安棠抿了抿唇,脑子里瞬间千回百转,这怎么回答?不愧是渣攻,开口就是送命题……   “小的,只是忠心护主罢了,将军带着我家王爷留连烟花之地,实在,实在不好……”   魏安棠小心地瞧了一眼谌修圻,看不出他对这个回答是满意还是否定,谌修圻只是喝了一口水,“若是本将军,找恒王将你要来将军府,你可愿意?”   魏安棠活像遭了雷劈,脸色瞬间焦黑,他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打他的主意!皇帝把他要去锦衣卫,黎煜把他塞给永安伯!就连现在大反派也要贿赂他!   难道这就是内卷狂魔的魅力吗?   “我……小的,从一而终,不愿离开王爷。”   谌修圻点点头,又抿了一口水,低垂了眼眸,遮挡了那双淡漠的眼眸,只在心中暗地琢磨,这个魏安棠的系统任务应该就是效忠黎煜,为黎煜保驾护航之类的。   原本谌修圻也以为他和王爷才是主角,现在看来,王爷只是配角,特殊之处在于是魏安棠的任务对象,想到这里,谌修圻皱眉,那为何他的任务是攻略魏安棠?   照常理来说,两个对立的玩家阵营,彼此的任务是相对的才会公平,而魏安棠的任务对象以黎煜为主,而他的任务却是以魏安棠为主……   魏安棠吞咽了一口唾沫,浑身都不自在,谌修圻好像突然掉线了一样,不说话不动,就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这样的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   魏安棠小心翼翼地站立起身,妄图趁谌修圻发呆,一秒窜出房间!   奈何他刚刚起跑就被谌修圻横来的一个眼神镇住,霎时腿脚跟被冰冻了一样,浑身都动不了了。   谌修圻把玩着手里的杯具,缓步走向魏安棠,从前他只以为这是个谄媚的小人,都没有正眼瞧过魏安棠。   魏安棠屏住了呼吸,眼瞧着谌修圻离自己越来越近!顿时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手心冒汗,遍体生寒。   冰冷的手捏住了魏安棠的下巴,谌修圻要比魏安棠高出大半个头,巨大的身高优势完全碾压了魏安棠,谌修圻抬起了魏安棠的脸。   倒是长了一副让人瞧着挺舒服的相貌。   此时,谌修圻的系统小平突然冒出,兴奋地和谌修圻一起看着魏安棠的脸,在谌修圻的耳畔啧啧称赞。   “魏安棠可是开局抓了一手烂牌哦,天糊开局,哎哟,好好瞧瞧人家现在的气质,等级已经30了,原本角色附带的谄媚和猥琐属性,都被清零,人家还弥补一些了和你之间灵敏度的缺憾,啧啧啧,真不愧是内卷狂魔啊!”   夸完了魏安棠,小平还不忘了拉踩谌修圻,抱着胳膊,斜眼瞧了一眼谌修圻,“你再看看你,天胡开局,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到现在都没把渣攻的标签给撕掉,反而还多了好些浪荡和暴虐的负面buff,啧啧啧,躺平也不是你这样躺的啊,人家是躺平,你是躺凹。”   谌修圻好似并不在意小平的话,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魏安棠,直把魏安棠盯得两股战战,这就是渣攻的威力吗?   然而谌修圻只是在试验,他想知道魏安棠能不能听见他这边系统播报的声音,看魏安棠的表情并没有异常,看来他们两人的系统都是相互独立的。   “那个……将军,能不能,松一点?”   魏安棠悄咪咪地掰着谌修圻的手,谌修圻这次倒是听话了,很果断地松了手,转身进了卧房,“你走吧。”   魏安棠听着这三个字如释重负,火速推门,由于太过激动摔了个狗啃泥,他顾不得尴尬,手脚并用地跑了。   谌修圻看着他令人窒息的灵敏度,竟绷不住笑出了声。   “如果这是魏安棠改良后的灵敏度,那他开局的时候到底有多迟钝?” 第21章 两头凉   小平这个时候又忍不住要拉踩了,“人家开局的时候胳膊腿都跟别人的一样,哪像你,开局就是满配标识,结果人家天天东奔西跑,勤勤恳恳,你整天睡大觉,连教学关卡都懒得过……”   谌修圻轻笑一声,难得地跟小平探讨起来,“攻略内卷狂魔魏安棠,到底怎么才叫‘攻略’?”   小平斜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就无情下线了。   谌修圻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随及又窝进了床里,赶紧趁病着,多睡几觉,谌修圻抱着被子,暗自思量。   现今黎煜已经回朝,估计过不了多久,皇帝老儿就会把他也抓回去,朝堂之上需要制衡,突然冒出来的黎煜便是朝堂上新一轮角逐的势力,而他,表面上还是黎燃的帮手,得回到朝堂去制衡黎煜了。   谌修圻只觉得麻烦,一头栽进被子里,无奈地蹭了蹭脑袋。   想躺平怎么这么难?   魏安棠一路狂奔,就跟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捕他一样,直到冲进了黎煜的梅园里,看到正在耍剑的黎煜,魏安棠才真正安下心来,双手撑在膝上大喘气。   此后小半个月,魏安棠一直担心谌修圻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可谌修圻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在京城中漏过脸。   魏安棠也逐渐放下心来,此番已经把渣攻打压得彻底摆烂,黎煜也摆脱了对渣攻的痴恋,那么……他的任务,应该结束了吧?   然而每次问到这个问题,小卷总是闭口不言,直到今日。   大内侍官福禄公公,捧着圣旨前来,就这样一捧黄劵,魏安棠从贱籍贫民,瞬间变成永安伯后嗣,又给了锦衣卫千户一职,成为了魏千户。   魏安棠茫然地谢恩,双手捧着这样轻飘的圣旨,掌权者,就这样轻易地改变了他原本烂泥一样的人生。   此时魏安棠恍惚明白了皇帝的目的,参与军火一事的谌修圻和黎燃,虽然没有受到明面上的指责,却已经在皇帝心里埋了一根刺。   黎煜重返朝堂,制衡黎燃,而他,只是皇帝往谌修圻心里回扎的一根刺。   至于最后是他魏安棠挺住谌修圻的报复,还是谌修圻彻底把魏安棠踩在脚下,永不得翻身,都看他自己的本事……   而他弘元帝,永远是那个高坐在皇位上看戏的那个人。   魏安棠忽然觉得手里的圣旨,格外沉重,背后也是冷汗淋淋。   黎煜见他似有些惶恐,轻拍了他的背,“没事的,还有我和你一起呢,我给你撑腰,没人敢刁难你的!”   黎煜扬着下巴对着魏安棠信誓旦旦地打包票,魏安棠看着他傻气的模样,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对啊!他手里抱着主角的大腿啊!战队成功,即胜利。   好不容易安下心来,夜间,魏安棠躺在床上,系统中如常传来播报。   “哔——系统播报:开启下一步剧情,角色魏安棠,锦衣卫千户,角逐朝堂模式开启,正在下载剧本,剧本加载成功,角色信息录入成功,角色魏安棠,请接收指令!”   本来已经安心的魏安棠猛然睁大了双眼,黑夜中,只剩一双眼白飘在空中,魏安棠坐起了身子,对着光板细细查看。   什么啊!这是什么剧本啊!这分明是老母猪穿内衣,亿套又亿套啊!   魏安棠牙帮子都咬疼了,系统小卷还在无情输出:“系统小卷上线:角色魏安棠,内卷狂魔Top1.,内卷程度:100%,不知悔改程度:100%。下面分配魏安棠的主要任务:1.在朝堂协助黎煜;2.充分了解谌修圻;3.带领谌修圻开启内卷生活。”   啊……?   这不对吧?魏安棠死盯着那任务里满屏的:谌修圻。   “为什么,为什么我家傻王爷不是我的重点关注对象了?!谌修圻是为什么要我带领?他不是大反派吗?!他应该由黎燃去带领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刚刚跟他打擂台,打了这么久,我带领他?他啃了我还差不多!”   魏安棠低声碎碎念,不敢相信地摇头,这剧情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拆了官配cp之后,他的下一步任务不应该是给他家傻王爷安排新男人吗?   系统小卷满意地看着魏安棠震惊的模样,捏着指挥棒,对着魏安棠的头虚空一点,“为什么不可以,这就是系统根据当前情形分析得出的任务。”   魏安棠欲哭无泪,只能以头抢地,悲痛了半分钟后,魏安棠突然冷静了。   一本正经地抬头看向小卷,“小卷,这本书的主角不是黎煜吗?为什么我不用接着讨好他了?”   系统小卷低声轻笑,缓缓抬眼,戏谑之意溢于言表,魏安棠看着她不怀好意的表情,抱紧了弱小的自己。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谁才是主角?”   魏安棠愣神地看着系统小卷光速下线,整个人在黑暗中凌乱,脑子里一团乱麻,身体被惊得支离破碎。   这是什么剧情?这个系统到底在偏好什么更加狗血的剧情?   当他将反派大boss摁在地上摩擦后,要他和反派握手言和;当他和反派打擂台打得正欢时,要他给反派当下属;当他拆了官配cp后,要他去扶持被判无妻徒刑的反派……   然而就在魏安棠糊里糊涂的时候,谌修圻也不是很明白了。   “系统播报:角色谌修圻,由躺平级别切换为摆烂级别,摆烂程度:60%,不知悔改程度:100%。角色谌修圻即将进入下一步剧情:重返朝堂。下面分派角色谌修圻的主要任务:1.不许摆烂;2.不许伤害魏安棠,否则触发五级惩罚;3.攻略内卷狂魔。请角色谌修圻接收任务,并尽力执行。”   和魏安棠的性格完全相反的谌修圻,是系统们都感到头疼的家伙,不怕死,不怕受罚,不怕任何东西,一心将剧情搅得稀巴烂,一心躺平摆烂,完全不服管教。   系统也就并没有像安排魏安棠一样,对谌修圻,他们只是希望他不要犯事……   至于能不能做完任务……系统已经不指望谌修圻了,只能疯狂给魏安棠加戏,系统也担心这样会让内卷的卷死,摆烂的烂透……   于是给魏安棠又加了一条任务:带领谌修圻开启内卷生活。   他们相信卷王魏安棠会做到的!   --------------------   糖糖升职加薪的代价:接受顶头上司圻宝的磋磨   圻宝不再摆烂的代价:渣攻标签越贴越深,总被糖糖误以为是登徒子 第22章 当他开始营业   谌修圻翻看着他的剧情任务,基本上和之前的没有变化,只是加了两条可有可无的限制,照这样看,这个剧本游戏也不过如此。   深谙谌修圻心思的小平撇嘴,嘟嘟囔囔了一句,“总归有人什么也不想干,还净添乱,我们就把原本属于你的任务全塞给魏安棠了,让他来搞你吧!”   谌修圻挑眉,无语地看着小平,“魏安棠能把我怎么样,我想做就做,我不想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小平气得眉毛倒立,“那你就等着瞧吧!我们系统奈何不了你,总得有个人治的住你!”   谌修圻嗤笑一声,不屑一顾,一头栽进了被子里,明天要上朝了,皇帝老儿的亲笔信都甩他脸上来了,再偷懒也说不过去了。   烦,要开始营业了,烦。   次日清晨,魏安棠和黎煜手拉手上学堂,呸,上朝堂。   两个官场萌新,又迎来了紧张刺激的一天,今日皇帝将黎煜分派到了刑部,在朝堂之上为魏安棠正名,从此隶属北镇抚司锦衣卫,朝堂上的人各怀心思,看着眼前正跪在正殿谢恩的魏安棠。   以魏安棠的品级和职务,他根本就不用上朝,谢恩过后就前往他就职的北镇抚司。   原著中说,弘元帝十分亲赖锦衣卫,故而北镇抚司修葺得十分气派,低调却不失格调,而让魏安棠至今想不通的就是,皇帝为何在北镇抚司设有指挥使的情况下,将谌修圻设为北镇抚司实际上的统领人。   从军火事件看来,皇帝绝对和谌修圻有非常亲厚的关系,如若不是谌修圻全全经手了军火的上下游操作,恐怕最后黎燃偷军火那一波,能让皇帝直接废了他。   相当于是谌修圻给黎燃当了挡箭牌。   所以谌修圻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弘元帝对他百般包庇。   魏安棠想着事儿,一步步走进了北镇抚司,指挥使冉闵正端坐在正堂,和魏安棠简单交接过后,只叮嘱了魏安棠不要轻易入诏狱即可,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   魏安棠明显感觉到,指挥使也只是个吃干饭的,何况弘元帝年间,除了早期颇为重用锦衣卫,后面简直没有锦衣卫什么事儿,也算是一个闲差。   然而魏安棠总觉得不对劲,弘元帝早期是谌修圻还没多大的时候,可等到谌修圻接手了锦衣卫和诏狱……   弘元帝就不怎么动用锦衣卫了。   魏安棠点了卯,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随手捡了个文书看,都是些鸡鸣狗盗的小事,甚是无聊。   他叹了口气,昨日想象的那些暗潮汹涌竟都是他多心了,根本就没那么恐怖,就算恐怖,也轮不到他上场。   正要站起身,参观一下北镇抚司,刚回过身,一身绯色飞鱼服的谌修圻快步绕过回廊,不走寻常路地翻过灌木,直直冲着后方走去,跟在谌修圻身后的还有一长条队伍,一人手里摁了一个半秃瓢的矮小男人。   魏安棠探着脑袋去看,这一下抓了将近二十个人,据他对原著的了解,这个地方对应的剧情,貌似是藩王之乱,可现在才刚刚开始啊!原著里藩王之乱开始的时候,谌修圻都开始追妻火葬场了!   魏安棠摇了摇头,也许是他想多了,抓几个倭寇而已。   谌修圻路过魏安棠的时候,脸色古怪地瞧了他一眼,而后冷着脸迈步进了后院,而后院就是冉闵说的诏狱,他作为锦衣卫千户,本来是有资格进入诏狱,应该是得罪了谌修圻吧,现在没机会进诏狱参观。   本以为他会这样闲一天,不成想到了下午,一名狱卒从后院跑来,将魏安棠请去了诏狱。   魏安棠跟随着狱卒,来到后院,他本以为后院就是所谓的诏狱,然而非也,后院的井旁有棵桂花树,树下便是一处暗道,走下幽暗潮湿的地道,魏安棠捏着狱卒递来的烛台,一路向下。   走了两分钟,豁然开朗,烛火通明,魏安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诏狱的陈设,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恐怖,甚至牢房里还有床榻,收拾得也干净,没有稻草,没有土泥巴块,更没有蛇虫鼠蚁。   刑具也都是最寻常的鞭子,魏安棠大失所望,本以为可以猎奇。   狱卒将魏安棠带到了谌修圻身旁,谌修圻斜了他一眼,将一张泛黄的小纸条递给了魏安棠。   魏安棠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上面仅有四个字:上元佳节。   眼前这十几个倭寇,正是为了上元佳节,前来互市的商人,魏安棠瞧了一眼那几个吊腊肉一样,吊在牢房里的倭寇。   “他们犯了事?”   谌修圻不耐烦地将纸条烧掉,点了点头,听语气极为不爽,“在他们身上搜到了皇宫的简易布图。”   魏安棠挠挠头,互市就算了,身上携带皇宫地图,这不是找死?就算没死也要脱层皮。   “给你半天时间,让他们吐出实话。”   谌修圻将手里的鞭子丢给魏安棠,魏安棠手忙脚乱地接着长满倒刺的长鞭,脑子里满是吐槽:您做不到就要来为难我?   奈何谌修圻只是摆烂一笑,而后又垮着脸,坐到了一旁早已备好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魏安棠表演,他要好好看看,这个游戏玩家水平到底怎么样。   魏安棠咬咬牙,头脑风暴到脑硬盘着火,照他的了解,锦衣卫自有锦衣卫审问的一套方法,根本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这个谌修圻……他只是单纯想看自己的笑话!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转身向执刑的狱卒叮嘱了两句,狱卒听了他的话,挠了挠头,“千户……这,咱们一般不这样啊……”   魏安棠微讶侧目,这,古代不就有这种刑罚吗?他也是看公众号学来的……难道又是营销号害人!?   狱卒虽然不理解,仍旧按照魏安棠说的话去办,三个狱卒打开牢房,进去一通操作,几分钟就把十几个倭寇扒得精光,依旧跟吊腊肉一样吊在里面,而另外四个狱卒,一人拿了一把鸡毛掸子,对着那几个裸人就一通挠,有几个怕痒的已经开始疯狂扭动,害怕又得忍笑,魏安棠看了感觉有一丝好笑,又有一丝残忍。   谌修圻喝了一口热茶,撇了一眼屋里的乱象,又瞧了一眼魏安棠舒展的眉眼,嗤笑一声,“就这?”   魏安棠收到来自谌修圻的不屑,缓缓开口道:“当然不止。”   被挠得没有力气的倭寇,笑得喘不上气,吊着双手又十分难受,赤身裸体又让他们有些羞耻,真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倭寇们低垂着头,彼此对视,本以为一进来就会被审问,他们已经做好了怎么审都不说话的准备,奈何人家根本什么都不问!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吊起来一顿挠!挠了胳肢窝,挠脚底板!   华夏人!果然诡计多端!   倭寇见狱卒们停下了动作,本以为要开始受审,结果魏安棠又凑到狱卒面前讲了两句话,狱卒对着魏安棠重重点了两下头。   抄起鞭子就开始一通暴抽!   脱光了衣服的肉体,被鞭子抽得血肉横飞,魏安棠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这狱卒看着矮小,抽起人来还真是……虎虎生威。   谌修圻看了一眼露怯的魏安棠,魏安棠马上发现自己在被看,马上站的笔直,一脸冷漠,鼻孔朝人,一副:我铁石心肠的模样。   打了半个钟头,谌修圻听得都烦了,出声讥讽道:“魏千户,这个效率,不太行啊。”   是个男人就不会爱听别人说自己不行,魏安棠敢怒不敢言,谁让对面坐着大反派,要是惹火了他,指不定把他摁在地上怎么摩擦。   谌修圻好笑地看着魏安棠受气包一样的表情,不知为何,在发现魏安棠也是玩家后,谌修圻对这个角色就没那么反感了,反倒觉得这个魏安棠,还真有点意思。   如果这场游戏就和演戏一个意思的话,魏安棠绝对是那个最爱唱大戏的人,活像是只肥兔子,整日在他眼皮子地下蹦来跳去。   足足打了一个时辰,里面的倭寇终于开始求饶,用语调奇怪的中文喊到:“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打我了!”   狱卒停手,转身看向魏安棠,魏安棠摇了摇头,谌修圻好整以暇地看着魏安棠,他本以为魏安棠会收手。   于是狱卒无视了倭寇们的求饶,继续打,又打了一刻钟,所有的倭寇都开始哭爹喊娘,魏安棠这才让狱卒停手,“再上鸡毛掸子。”   谌修圻垂眸一笑,听着里面痛苦的笑声,挠了半刻钟,里面的倭寇已经开始自报家门,知道的不知道的一通乱咬,一连咬了一大串官员出来,受贿,贪污,收礼。   负责记录的文员提笔写得纸张直冒火星子,整整写了三张纸,呈给了谌修圻。   谌修圻看了一眼,不由得好笑,这恒王还真是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   倭寇一连咬了十几个最近和恒王有交情的官员,魏安棠越听脸色越难看,正要出言为黎煜说话,谌修圻却直接将供词递给了身后的一名同知。   “去交给陛下。”   魏安棠皱着眉,不满地瞪着谌修圻,谌修圻玩味地和他对视,“怒瞪长官,这是魏千户该做的事情吗?”   魏安棠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陡然胆大包天,“镇远将军形貌昳丽,容貌过人,堪称国色,实在是看得下官舍不得移开眼。”   “国色”谌修圻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残余的淡笑浮在表面,背着烛光的脸,在满是刑具的诏狱中,显得明艳且恶毒。 第23章 讨好?   魏安棠突然就好像不怕死了一样,挺直了胸膛,大方地直面谌修圻的不爽,“这份供词,明显存在造假的可能,这群倭寇要是一开始就受人指使,前来诬陷恒王,这怎么办?”   谌修圻依旧淡笑着,黑靴踏着青石板砖,发出轻缓的声响,每靠得近一分,谌修圻脸上的笑就阴翳一分。   魏安棠强忍着想吞唾沫的欲望,定住了发软的腿,努力撑起气场,奈何反派的气场实在强大,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谌修圻将修长的双手搭在魏安棠的肩上,微微弯了腰,凑近了魏安棠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后,魏安棠听见谌修圻几乎轻不可闻的一句话。   “魏安棠,搞清楚一点,刑审,只负责审问,不负责查探。”   说完了这句话,谌修圻放开了魏安棠,和那名千户带着供词,迈步就要离开诏狱。   “谌修圻!等等!”   魏安棠转过身,一句话一时没过脑子,大声喊了谌修圻的名字。   谌修圻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别人喊自己的名字,都是什么镇远将军,什么将军,突然被人这样一叫,谌修圻必须得承认,他浑身的细胞都仿佛被唤醒,血脉的游走也陡然加快,连心跳都莫名漏了一拍。   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悸,谌修圻拧了眉,这种感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何熟悉,让他心情陡然坠落深海。   魏安棠暗叫不好……这张破嘴!怎么就一时嘴快!   谌修圻微微侧身,斜了一眼魏安棠,“你最好有点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负责审问,也负责汇报,你总不会说全是恒王做的吧……还,还没确定呢,这样说会误导追查的方向!”   谌修圻轻笑一声,将千户手里的供词收回了手中,转过身看着魏安棠,“那你可得想想,怎么替你家王爷讨好我,才能让我不在陛下面前乱说话,嗯?”   最后那一声“嗯”,像是在魏安棠心上划过的一根羽毛,让他感到心慌和失常……   谌修圻是什么意思?要他,讨好?怎么讨好?   魏安棠咬咬牙,不管了!先答应下来,缓兵之计!   “好!我,我会努力的!”   谌修圻挑眉,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什么都不问,也敢乱答应?   正好,瞌睡遇到枕头,他可以好好试试这个“攻略内卷狂魔”,到底是怎么个“攻略”法。   谌修圻将供词折叠起来,塞进了衣襟,缓步走向魏安棠,笑容可掬,眼里却是噙着寒冰,温热的气息拂在魏安棠面上,声线可称温柔地轻声问道:“魏千户,打算怎么讨好我?”   还……还怎么讨好?男人和男人,还能怎么讨好?更何况,看过原著的他,早就知道谌修圻是个断袖……还能怎么讨好?!   魏安棠看着眼前这张美艳的皮囊,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天使皮囊,罗刹心肠,魏安棠咬咬牙,闭了眼,想着,为了黎煜,一切为了黎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谌修圻好奇地看着魏安棠写满了纠结的脸,他会想出怎样的办法来讨好自己呢?也做自己的狗腿子?好像也挺有趣。   然而,让谌修圻想不到的是,魏安棠紧闭地双眼陡然睁开,狠狠看了谌修圻一眼,而后仿佛豁出去了一样,再次闭上了眼,反复嘟囔着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谌修圻困惑地挑眉,然而,下一秒,一个温热软腻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嘴角旁,啄木鸟打桩一样,光速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   然后呢?魏安棠猛地转身,火速逃离现场,一边手脚乱飞地跑开,一边大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我已经讨好过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这次终于轮到谌修圻被雷击了,从来没有被男人亲过的谌修圻,三观炸裂,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震惊之余,谌修圻还在感叹:魏安棠的灵敏度真的已经提高了很多了?这跑起步来,怎么还是胳膊腿乱飞?   诏狱里的千户也好,狱卒也罢,就连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倭寇们,都很自觉地眼观鼻,鼻朝地,努力当好背景板。   至于他们将军被非礼这件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记得。   魏安棠火速离开了北镇抚司,一路狂飙,嘴上仿佛还残留着谌修圻的气味,触感新鲜地保留在他的唇上和心间,魏安棠只感觉自己要着火了……   一边跑一边擦嘴,但那种触感实在是太鲜明,不管怎么擦,怎么逃避,魏安棠都无法忘记刚才的那一幕。   他怎么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儿!那可是人人喊打喊杀的渣攻!那可是曾经想打死他的渣攻!那可是黎煜前途上的绊脚石大反派!   人在路上跑,脑子在后面追,魏安棠仿佛完全忘记自己为什么要亲谌修圻,他分明是为了保护黎煜,可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我和我要打败的渣攻亲亲了。   好巧不巧,黎煜正好上马车回府,他今日又被父皇多留了三个时辰,一转眼就看见了跑步行为怪异的魏安棠,当即以为是谌修圻给他穿小鞋了,忙跳下马车。   “魏安棠!看这里!”   黎煜眼瞧着魏安棠跑得跟逃命有的一拼,立马下定了心思,魏安棠肯定是被谌修圻折磨了!不然,除了带着他去吃瓜,平时哪儿见他跑成这样?   魏安棠一把扑在黎煜身侧,两人火速上了马车,黎煜给魏安棠拍着背,“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谌修圻记恨你军火一事!”   魏安棠喘着气摆手,狠狠又呼了一口气,又摇摇头,“王爷,你和倭寇有没有联系过?”   黎煜被突然转移的话题弄得措手不及,摸着额头,仔细想了半天,在黎煜思考的当儿,魏安棠也喘匀了气,拍着胸脯平复活活要跳出来的心脏。   “好像有吧……”   魏安棠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连忙抓住黎煜的胳膊,“这事儿大了去了,快想想清楚,到底是联系了什么,有没有拿过他们什么东西。”   黎煜见他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随及沉下心来,细细思量了片刻,“应当有的,每年互市之前,都会有倭寇进京卖一些小玩意儿,我偶尔见着喜欢的,就会买一点……”   一听是“买一点”,魏安棠送了一大口气,正要拍拍黎煜的肩说声“没事”。   “也有时候,他们说我长的好看,送给我。”   说话喘大气,真的害死人,魏安棠感受到了从地狱回到天堂,又从天堂跌回地狱的刺激。   “当,当真有送过你东西?名贵吗……?”   魏安棠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目光艾艾地看着黎煜,黎煜却不懂魏安棠此时心里有多煎熬,茫然地点了点头,甚至开始列举,“有一个航海望远镜,还有一个西洋钟,哎,回去给你看,还会叫呢,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泥塑啥的,反正不少,你要是想看,我回去都拿给你看!”   欲哭无泪的魏安棠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的傻王爷,他摊上事儿了,他摊上大事儿了,肯定有人要害他,他还嘚啵嘚啵地傻乐呵,根本就不知道……   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又来了。   回到王府后,魏安棠就更绝望了,看着王府库房里成堆成堆的外邦玩意儿,他只想一头撞死在黎煜的脚下。   可是一想到谌修圻还没把供词提交给皇帝,这事儿应该还没到不可转圜的地步。   看着黎煜天真烂漫的笑,魏安棠悲从中来,乐景衬哀景,哀中更哀,他实在有点不忍心告诉黎煜,这些东西都可能是会要命的玩意儿。   难道他魏安棠英明一世,竟然要对一个反派渣攻假以辞色……媚俗讨好……还要牺牲他自己的色相!   真是把他这一枝娇艳的花,插在谌修圻那牛粪上了……   魏安棠倒在床上时,系统小卷才来播报,只是这次的系统好像更新了界面,能够看清任务完成度了。   三个任务都差不多完成了1%……好吧,虽然数据很低,但好歹没有很差,每天都有一点点收获,也还挺不错。   魏安棠成功安慰了自己,毕竟今天发生了他亲谌修圻那么可怕的事情,他得往好处想想,这些数据再怎么糟糕,也糟不过前者。   谌修圻这边也正在研究改版后的任务完成度,摆烂人只有一个任务,往常这个任务一般是动都不会动一下,今天破天荒地有了2%的增长!   谌修圻倒在床榻上,琢磨起“攻略”两个字,今日魏安棠不过亲了他一下,他的进度条就加了2%……   难道这个“攻略”不是他想的打败?   难道他……要用色相去完成任务!?   谌修圻摇摇头,真是太恐怖了,两个男人!怎么可以干这样的事情!虽然感觉也不错……再发生一次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谌修圻摸了摸白天被魏安棠啄的地方,但是他也不能为了任务,为了刷分,就干这样下作的事情吧?   谌修圻叹了一口气,正要闭眼睡觉,可一闭上眼,满心满脑子就全是魏安棠闭着眼睛的模样。奶奶滴,见了鬼了。   睫毛卷翘,分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性感和引诱,嘴唇也很软,为什么一个男人嘴唇会那么软?   越想越睡不着,谌修圻所幸翻了身,面朝露着寒星的窗,一个困惑在心中爬升:为什么自己的任务是攻略魏安棠?   他明明不喜欢男人,也没喜欢过任何人,为什么要让他去攻略魏安棠?   难道是魏安棠的缘故?谌修圻坐起了身,摸着下巴,仔细分析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正常的男人,在听到“讨好”别人的时候,怎么也应该是送钱,送礼物,送那个人喜欢的东西吧?怎么可能想到去亲另一个男人?   对!魏安棠肯定有问题!就是他的问题!   谌修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拍大腿,“这个魏安棠,肯定不是个正常人,正常人怎么可能在一个耽美剧本里混的风生水起?所以他,他肯定是个断袖!对,他是断袖,他不正常,系统就是为了配合他演戏,才给我这个任务……可他又不知道我的任务,他也不可能是在帮我……那他为什么要亲我呢?”   谌修圻再次一头栽进被窝里,他从来没有在这样不着边际的事上留心过,也没有过恋爱经验……   “所以,他,他为什么要亲我呢……”   --------------------   圻宝:我被人非礼了,还要被人以为是渣攻,是登徒子   糖糖:我的色相居然被出卖给牛粪了,我好委屈 第24章 大半夜玩仰卧起坐   谌修圻皱眉想了半分钟,陡然猛吸一大口凉气,仿佛发现了什么大事,“所以,他亲我,会不会是……会不会是他,他喜欢我?!”   谌修圻再次坐立起身,抱着被子冥思苦想,“对,他肯定是……肯定是对我另有图谋!不然怎么会想到这么惊世骇俗的方法来讨好我!对!”   谌修圻摸了摸脸,那种触感还在脸上逗留,自以为想通了的谌修圻,再次栽进被窝里,声音闷闷地自言自语,“那怎么办呢,我,我好像也不喜欢他啊,那怎么完成任务?虽然亲两下也不是不可以,可我是不喜欢他的吧?那怎么能亲来亲去……”   就在他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坚定睡觉时,他的脑子却有自己的想法,谌修圻又又又坐起身了,困惑地扶着额头,“我为什么要考虑完成任务!?我完成任务干什么?我,我本来就没打算完成任务的,为什么在得知完成任务的方法后,我想完成任务了?!”   谌修圻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想法,他顿时双手抱头,修长的手指插进发间,语调带了些不确定和绝望,“难道……难道是,我也想被他……亲?”   谌修圻惶恐不安地抓紧了头发,将头发抓得像个鸡窝,“我为什么会想被他亲?”   谌修圻猛地又吸了一大口凉气,惊诧地小声喃喃,“难道,难道我也对他有意思?怎么可能!我,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人!他有什么好的!长得还算可以,比我差一点,整天就知道内卷,嗯……也算是有上进心吧,可跟我一点也不搭配啊,我最讨厌内卷……不过也可以算是一种互补吧,那这样勉强还能凑合搭伙过日子。”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谌修圻绝望地仰面倒在床上,“我怎么会想到搭伙过日子……难道我真的……”   静默了片刻后,谌修圻依旧双目瞪得老大,缓缓说了一句:“完了,我完了,中了断袖的毒了。”   过了一刻钟,用脑过度的谌修圻终于进入了睡眠。   此时,系统小平却悄悄上线了。   与此同时,系统小卷也上线了。   “磕到了吗?终于开窍了?”   小卷依旧面无表情,修长的指挥棒叼在嘴里晃,小平摩拳擦掌,无所谓地说道:“磕什么啊磕,他,这哪里是开窍了,分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小卷也赞同的点点头,“自己把自己掰弯的人,确实很少见。”   “就亲了一下,你说至于吗?”   小平不理解地看着自己家的主角,研究着谌修圻今日份摆烂数据,小卷摇了摇头,毕竟,她也不理解魏安棠为什么会做出亲人这样奇葩的操作。   总而言之,这样的结局,似乎也不错,只是过程稍微有些偏移。   次日,魏安棠惴惴不安地前来点卯,将自己一整个活埋在文书里,希望这样就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在奢望谌修圻能忘记文书的事情。   可能性有多大?几近于无。   紧张了一整天的魏安棠,到傍晚才得知,今日谌修圻根本就没有来北镇抚司,而是告了假。   魏安棠困惑地砸吧嘴,不至于他把谌修圻给亲出工伤来了吧?   然而谌修圻只是早上起不来,中午醒不了,下午想着反正一天都要过去了,也就没下床。   加上昨夜一番惊世骇俗的推理,实在把他给累着了,黑眼圈浓厚得遮都遮不住,出了门也是丢人现眼,何况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魏安棠……   谌修圻摸出搁在枕头下的文书,这份文书就算移交给陛下,也不会翻起什么浪花来,如此明确地指向黎煜这个人,栽赃的可能性非常大,他看得出来,陛下也一定看得出来,可是魏安棠好像看不出来。   谌修圻摸着文书轻笑,若是他拿文书相诱,引得魏安棠主动表露心意,这样他坐享其成,好像也不错。   觉得自己想了个好办法的谌修圻,立马坐起身来,趴在桌上将文书誊抄了两份,一份存着,一份交给陛下处置,至于剩下的那一份……   当然就要拿去引诱魏安棠。   弘元帝看着文书,眉间微皱,而后又舒展开来,“你有什么看法,说来朕听听。”   谌修圻斟酌着用词,顿了片刻方道:“供词指向性太过于明确,反而不可信,微臣仍会加紧调查此事,绝不让任何人蒙受冤屈。”   此话倒是让弘元帝觉得甚好,本以为谌修圻会认定黎煜有罪,如此看来,这谌修圻倒也不是偏帮偏信黎燃。   谌修圻没想到,也就是今日这番话,在未来,帮了他一个大忙。   汇报完后,谌修圻来到了北镇抚司,走到门口时,他难得犹豫了……   真的要拿供词“威胁”魏安棠吗?他不是喜欢自己吗?为什么他还得去威胁才能……   谌修圻自认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别人倒追他,怎的今日要沦落为,胁迫人家!   他捏着手里的供词,在北镇抚司的门口反复踱步,正在思量,一转身就撞到个什么东西,一时惹得谌修圻一脑门怒火,“不看路啊!”   魏安棠:“……”   冤了去了!他刚踏出北镇抚司,这个谌修圻就在门口走来走去,魏安棠有心想让他,结果谁知道这个家伙会突然转身!   刚骂完谌修圻就后悔了,原本怎么看魏安棠都看不顺眼,不知为何,今日看到他……倒也没有那么讨厌,委屈的样子还有些……娇嗔?   谌修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么肉麻的词!当即看着魏安棠的脸,羞恼得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   魏安棠挠了挠头,受屈的人是他,怎么好像谌修圻比他还委屈一样?   “见过镇远将军,下官先行一步。”   魏安棠无奈行礼,谁让人家是上司,该忍就忍,该退就退吧,还是远离反派保平安的好。   “你这就要走了?”   在魏安棠听来,谌修圻这句语调上扬的话里,透着满满的刁难感,和当年压榨他工资的老板有的一拼。   “下官已经将文书都处理好了,原本一个时辰前就该离开……”   谌修圻可不管这些,他才刚刚开始上班,魏安棠怎么能走呢?难道和自己在一起,他不应该很高兴吗?   幸好魏安棠不会读心术,若是精通了这门技艺,恐怕拿榔头砸,也要把谌修圻的脑袋砸开,好好看看里面的构造,到底是哪里和正常人不一样。   --------------------   小卷:我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小平:没事,他自己就已经把自己锤弯了,省事儿   糖糖:吞天沃日……   圻宝:哈嗨害~( ̄▽ ̄~)~ 第25章 非礼   谌修圻拉着魏安棠,重新迈入了北镇抚司的大门,魏安棠看着谌修圻的背影,又想想自己已经唱了几个时辰空城计的肚子……   他,他今天真的不想加班了!   他真的难得不想内卷了!   他只是想吃个饭!   谌修圻将魏安棠拉到了诏狱,又又又将那十几个倭寇审问了三旬。   本就伤口还没愈合,又被即兴上班的谌修圻打了一顿,十几名倭寇只想抱团痛哭。   魏安棠又饿又困,仿佛回到了当初猝死的那天,于是偷偷靠到了桌上,单手叉着腰,捏着饿扁的肚子。   谌修圻又记录了一份文书,得出的结论和第一份差不太多,随及将十几名倭寇关押起来,拿着文书走到了魏安棠身前。   魏安棠看着眼前的谌修圻,总感觉这个谌修圻……好像和最初的谌修圻又不一样了。   难道每一次剧情出现推进,谌修圻这个反派都会被加强一层吗!?那这还是人玩的吗……   谌修圻3.0版本,已经捏着文书走到了离魏安棠半步的地方,纸张有些粗糙的文书顶住了魏安棠的下巴。   “魏千户,我是直接上报呢?还是,再考虑考虑?”   魏安棠瞥了一眼那份文书,吞咽一下唾沫,脑中反复思量,只能得出:交上去黎煜就死翘翘了的结论。   然而魏安棠吞口水的行为,又被误解了,谌修圻看着他怯生生的模样,只以为他是害羞了。   “镇远将军,是在跟下官,打商量?”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好玩,忍俊不禁,面部线条也柔和了不少,“如果我说是呢?”   魏安棠只想大声尖叫:反派要跟我做奇奇怪怪的交易了!   难道这个系统,还偏爱强制爱剧情吗!?   “将,将军,您想怎么样……”   魏安棠知道,自己这是问了句废话,谌修圻还能在想什么?一个耽美文里的渣攻,拥有了能威胁他的把柄,还能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怎么强迫他,羞辱他,凌虐他,玩弄他啊!   谌修圻瞧着魏安棠的表情有些悲壮,虽说有些不理解,也没多问,只是又靠近了些,两人几乎鼻尖顶着鼻尖。   魏安棠不自在的撇开了双眼,不敢直视谌修圻,却被谌修圻强硬地掰了回来,“你说呢?你不是很懂吗?”   魏安棠这下是真的想哭了,看吧看吧,他说什么来着,他这个妥妥的渣攻!果然是想要把自己酱酱酿酿!   为什么别人穿书获得金手指之后就一飞冲天,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他获得金手指之后就要被反派收入囊中,成为渣攻的玩物!   “下官……不是很明白将军的意思。”   他当然不敢明白,魏安棠真的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也许谌修圻只是想要钱……   可能吗?谌修圻缺钱吗?至少不缺魏安棠这一份。   这次轮到谌修圻笑了,他退了半步,给了魏安棠一个喘息的机会,将那文书叠好,搁在了衣襟里。   做这些动作时,谌修圻始终看着魏安棠,目光带了些晦暗和玩弄,同样身为男人,魏安棠自然知道谌修圻的意思。   “如果你主动些,本将军也就不跟你的好王爷计较。”   魏安棠垂下眼眸,衡量一下谌修圻这句话的真假,反派的话能信吗?必不可能信,可他敢不信吗?不敢,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好像除了从了谌修圻,别无他法啊!   主动些?哪种主动?魏安棠抬眼看向谌修圻,这张脸长的确实好看,可是心肠那么坏,他怎么敢主动去讨好他……   这不是为难人吗?魏安棠颤着手,捏住衣摆,蹭掉手心的汗,而谌修圻,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好整以暇地将他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魏安棠,本将军再给你五秒钟,五……”   若是他肯马上表露心意,今日就算放过他,若是他宁愿硬抗,也不肯跟他说真话,那……那他也只能明天再来!   然而魏安棠又理解错了,在谌修圻即将数到三的时候,一个熊抱就扑了上去,紧闭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抱着谌修圻的脖子就随便亲了个地方,而后光速推开,由于动作太快,魏安棠狠狠撞在了墙上。   谌修圻则是愣住了,呆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这是什么意思?是他变相的表白吗?   魏安棠被谌修圻圈在一个角落,这次真是逃无可逃,只得等着谌修圻给他让路,奈何谌修圻却突然下线!呆愣愣地立在他面前!   过了半晌,谌修圻才回过神来,“那,那就当你答应了……以后,以后都得好好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魏安棠含泪点头,为了王爷的幸福生活,他把自己卖给了反派,以后肯定要倍受折磨,沦为渣攻的玩物和出气筒,想想这样的生活就令闻者落泪。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含泪的眼眸,心想难道自己逼他逼得太狠了?想想也是,可能说话太凶了,吓着了?   谌修圻抬手把魏安棠那颗悬着微掉的泪拭去,在魏安棠震惊加恐慌的表情下,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修长的手摁着魏安棠的背,哄小孩似的抚摸了两下,魏安棠的脸被摁在谌修圻的怀里,满脑子问号横冲直撞,这……这是怎么了?   谌修圻在抱他?啊?什么啊?他怎么看不懂了啊?难道不应该像某些小说里,先把他蹂躏一番吗……   而后魏安棠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被谌修圻牵着走出北镇抚司的……   以至于他已经回到了恒王府,都仍旧处于魂飞天外的状态。   当然,这种状态被谌修圻看作为:得到他之后,由于太过于喜出望外而导致的短时间行为异常。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事儿美得他魏安棠都不敢相信。   夜间,魏安棠呆愣地坐在床上,听着今日份系统播报,今日很不一样,通常是白色光板变成了正红色!   被如此吓人的颜色震惊到,魏安棠还以为是自己的数据崩盘了,慌忙扑上光板。萄沝奛氻   “系统播报:角色魏安棠,今日成就卓越,各项任务完成度均增加10%!”   一向冷漠的小卷今日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魏安棠则一脸懵,他今天干什么了?白天惴惴不安,处理的文书有哪些他一个都不记得了,也就晚上那一个时辰……   和谌修圻在一起。   这就能增加10%?!敢情他谌修圻抱一抱,就能完成任务!?哪有这么玩的……   --------------------   圻宝:我觉得我今夜很邪魅   糖糖:我榔头呢?我榔头哪里去了! 第26章 连系统都是红的   魏安棠双手掩面,从今他就不是清白之身了,委身于反派,指不定要受多少皮肉之苦。   瞬间悲从中来,魏安棠一头栽进被窝里号啕大哭,系统小卷并不知道魏安棠到底脑补了些什么顶级虐文的桥段,她只能困惑地拿着指挥棒敲了敲自己的头,而后光速下线。   谌修圻这边就欢快多了,看着正红色的光板,谌修圻自认为是他今日干成了一件人生大事,连系统都给他庆祝,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今日魏安棠虽然羞涩,主动还是挺主动,谌修圻颇有些得意,那他这也算是攻略了内卷狂魔了吧!   “系统播报:角色谌修圻,今日表现良好,恭喜谌修圻,从摆烂升级为躺平,等级33,今日任务完成度增加10%。”   听到这里谌修圻就不乐意了,“怎么可能只有10%,为什么不是100%?他不都表明了吗?这还不算是完成?”   系统小平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不能给角色剧透,更不能教角色做事,只能用一个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谌修圻,给谌修圻一个嫌弃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谌修圻困惑地看着系统小平光速下线,愤愤不平地坐在床榻上,深深呼吸了三旬,平复了自己急躁的心情。   冷静下来后,谌修圻又开始自我分析。   “难道他愿意表露心意只是其一?昨日他亲我的脸,增加的没有今天多,毕竟今天更亲密一些……”   想到这里,谌修圻盘着腿坐在床上,冥思苦想,而后喃喃自语着两个字,“亲密……亲密……”   谌修圻一拍大腿,自以为找到了真正的原因,“对!就是亲密,看来得越来越亲密才行!就是这样,明天再去找他试试!”   谌修圻自以为已经找到了攻略内卷狂魔的最终策略,一头栽进了被窝,笑得有些傻气。   等到两人个怀心思地睡着后,两个系统又悄悄上线了。   系统小卷嫌弃地看向小平,“这样算不算作弊?魏安棠并没有喜欢他。”   小平却摩拳擦掌,眼神较为炽热,“你懂什么,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啊!”   小卷叹了口气,指挥棒点着额头,“那你也不看看强扭的是什么瓜,万一是条苦瓜,不仅不甜,还不解渴。”   小平大手一挥,一概不管,“可是咱们的摆烂人,好歹支棱起来了,起码是个好兆头。”   小卷听了这话就更不爽了,“你家这个是支棱起来了,我家小魏这几天魂不守舍的。”   小平依旧摩拳擦掌,隔着光板跳起了扭腰舞,“没事的没事的,让他们俩打擂台去吧,咱们作壁上观。”   小卷想想真是替自家魏安棠捏一把汗,虽说现在好歹让谌修圻这个摆烂人忘记作死了,可剧情任务也因为谌修圻突然混乱的感情线,推进不起来。   这届人物角色真是太难带了,想让他们走剧情的时候,谌修圻作大死,搅混水,想让他们发展感情线的时候,谌修圻突飞猛进,直接把细水长流,掉马情节,发展成了伪强制爱!   小卷叹息一声,看来系统得给这两个瓜娃子,强行安排点别的什么事儿了……   绝对不能任由谌修圻这个最大的bug肆意妄为!   打定主意的小卷紧握双拳,暗自发粪涂墙,决定深夜发功,将新一期剧情线给火速赶出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跃过窗棂,爬上了魏安棠的侧脸,魏安棠昨夜睡得极差,哭肿的双眼和烂桃子有的一拼,坐起身来还在感到悲戚。   “叮——剧本活动上新,《上元灯会游》,角色魏安棠,请接收任务:1.和黎煜完成灯会剪影收集活动;2.躲避谌修圻;3.寻找隐藏剧情的入口。”   魏安棠摸了摸下巴,在脑子里疯狂搜索和上元灯会相关的剧情,奈何除了去年黎煜是因为上元灯会对谌修圻一见钟情外,就没有任何剧情线。   难道这个系统还会强行更改原剧情?!   魏安棠垂头丧气地和黎煜一起上了马车,黎煜兴致勃勃地拉着魏安棠讲话,说的正好就是上元灯会的事。   “今年与往年都不一样,合宫夜宴推迟了三日,而夜宴开始的前三天,应当都是热闹非凡。”   通过黎煜的介绍,魏安棠这才明白了系统的阴险狡诈,而后仔细查看了新活动的期限,恰好就是三天!   而每天都有不同的活动主题,第一天是灯谜大会,第二天是商人互市,第三天是庙会唱戏。   行至北镇抚司时,魏安棠还在思量“灯会剪影”的含义,想必是这三日都得去凑热闹,估摸着每日都会出点什么事儿……   由于想得太入神,连迎面碰上站在北镇抚司门口的谌修圻,他都完全没看见。谌修圻瞬间垮起个批脸,昨日还跟他亲密的人!今早儿眼里就没他这个人了?   而后谌修圻跨到魏安棠身前,被魏安棠的大脑袋撞了个正着,魏安棠揉着头,茫然地看向谌修圻。   “镇,镇远将军,见过镇远将军!”   魏安棠现在见了谌修圻就发怵,满脑子要被折磨的恐惧,不过两天,内卷狂魔就已经变得形如枯槁,面貌憔悴。   谌修圻可不管魏安棠到底在想些什么,拉着他就走进了诏狱。   一看见来的人是魏安棠和谌修圻,倭寇就已经开始捂嘴痛哭,看样子今天也是要皮开肉绽的一天。   忐忑了半晌后,谌修圻却没有走入刑房,反而是拉着魏安棠去了牢房。   魏安棠被一路拽着,心里又是脑补了一大出恐怖电影的戏码,只祈求谌修圻有点人性,能给他留个全尸。   一路走了半刻钟,谌修圻才停下步子,魏安棠侧目,这处的牢房和外头的要差太多,土泥巴块地板,一层薄薄的干稻草,老鼠倒是没见着。   里头正躺了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脏乱的中年男人,面上满是污泥和秽物。   “昨日,逸王府突遭大火,侍卫在府外逮到他,已查明身份,是个在逃重犯,夜半刑审过后,魏千户想知道他都招了些什么吗?”   魏安棠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更糟的事情,难道又有人要害黎煜?   “下官,不知。”   谌修圻轻笑一声,他都是清晨才得到消息,逸王府走水这么大的事情,愣是在昨夜没有传出一丁点消息,今早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什么都没招,冉闵带人去了皇城五十里外,搜了他老家,亦是一无所获。”   一语毕,魏安棠看向谌修圻,而谌修圻则一直死盯着他,这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非常不好,魏安棠咬牙,就知道被塞到反派手下,肯定没好事……   “镇远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可不像您的作风。”   听了这话,谌修圻像是感受不到魏安棠的讥讽一般,笑意渐浓,“难道你了解我是什么作风?”   魏安棠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被谌修圻奇特的脑回路打得稀巴烂,一时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谌修圻本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魏安棠连自己的身份都没看出来,不指望他有多了解自己,抱着双臂,一脸纨绔,“不卖关子了,那群没用的家伙确实什么都没搜到,可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   魏安棠咬紧了后槽牙,能让谌修圻搜到,并且单独把他叫到这里来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将军,找到了什么?”   谌修圻轻松一笑,无所谓地拿出了那个东西,魏安棠这才注意到,谌修圻的手指上多了一条珠圆玉润的吊坠。   --------------------   咳咳,下一章应该有小高能   看到这里的宝汁们~   点个收藏   留条评论   赏个海星   一键三连呀~ 第27章 原来他是想酱酱酿酿啊   而这个吊坠,魏安棠从来没有见过,黎煜的库房里也没有,想到这里,魏安棠顿时松了一口气,也许这个人跟黎煜没有什么关系。   谌修圻直瞥一眼就知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魏千户想的不错,这确实和黎煜没有必然的关系,但,这是倭寇的东西,就在那十几个倭寇里,有人也带了一条。”   魏安棠已经明白了谌修圻在耍什么花招,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就算倭寇胡乱攀咬,也落实不了什么。   “不过一条坠子,又不是世间独有,就不能是巧合?”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气鼓鼓的脸,想去掐两把,仍旧是忍住了,将吊坠捏在手里把玩,直到转到了某一颗珠子,递到了魏安棠眼前。   “看看这个,上面有一句倭寇的语言,意思是安康,而那个倭寇的坠子上是吉祥,出自同一人之手,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巧合,因为还有更巧的,他们两人的坠子表面,都有一种摩擦的痕迹,魏千户想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吗?”   魏安棠看向谌修圻手里的坠子,确实有一些不明显的痕迹,“怎么形成的?”   这下谌修圻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魏安棠,双手负在背后,“魏千户,不劳而获,不是一个好习惯。”   这是要干什么?不劳而获不是一个好习惯!难道又要让他营业了吗?魏安棠眯着眼,打量着谌修圻的神情,那双空洞的眼里多了些晦暗不明的光,好似懒散,又好似玩弄。   见魏安棠不明白,谌修圻缓慢张开了双臂,微歪了头,示意魏安棠,想知道,就主动点。   魏安棠拧着眉,困惑的双眼里弥漫着窘迫,他垂下眼,四下无人,牢房里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奄奄一息。   既然没有人会看到,魏安棠犹豫着靠近谌修圻,谌修圻会想要他干什么呢?魏安棠的视线,自下而上地在谌修圻身上滴溜了一圈。   脑子里闪过原著里的那辆超级跑车……当初谌修圻引诱黎煜,也是这般摆出邀请的姿势,诱着黎煜为他宽衣解带,而最后却是黎煜被摁在了下面……   所以,谌修圻应该还是那个意思吧?   魏安棠抬眼看向谌修圻,对方没有一点不耐烦,猎人耐心地等着猎物自投罗网,魏安棠小碎步挪向他,随及伸开了手。   幸好魏安棠前段时间,一直贴身伺候黎煜,对这些繁杂的衣物有了充分的了解……   只是魏安棠万万想不到,这种熟练,竟然有一天在如此屈辱的时刻发挥作用!   魏安棠颤着手抚上谌修圻腰侧的玉带,由于武将的衣衫样式和黎煜的有些不同,魏安棠只得又凑近了一些,额头几乎贴在了谌修圻的胸口。   正在他努力钻研玉带时,后背突然被一双温热的手环住了!魏安棠手一抖,玉带散了,内心已经是黄河发大水,哭成涝灾!难道他清清白白一个大好青年!今天就要折在牢房里吗!?   那么多被渣攻盯上的例子,人家怎么也会挑在一个私密一点的地方……为什么他要在牢房啊!   谌修圻嗅了嗅魏安棠发间的清爽皂角香,满足地在魏安棠头顶蹭了蹭,今早他也收到了系统提示,上元灯会,他得去贴身保护皇帝,可能没机会和魏安棠一起去逛灯会。   这样的话,不出意外,他们可能要三四天不能见到了……   当然,谌修圻可不是因为自己有些舍不得,他只是不想让魏安棠太想他而已!   魏安棠悲壮地解开了谌修圻的衣衫,而背后的手还没有松开他……就连头上也多了一个暖暖的东西……   他只感觉自己被蟒蛇缠上了,正在琢磨如何将自己拆吃入腹!一想到谌修圻确实和蟒蛇很像,魏安棠就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原著里的黎煜就是这样,被蟒蛇缠上,走入圈套,直到被缠得几欲窒息才想到反抗,而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他帮助黎煜躲开了渣攻,却把自己赔了进去,魏安棠感念自己的舍己为人,又是悲从中来!   谌修圻叹息一声,抱够了也就松开了魏安棠,两人分离的一瞬间都,混乱了。   谌修圻看着身上掉落一地的玉带和腰封,身前已经是衣襟大开,雪白绣暗红云纹的中衣都暴露在外,失去衣襟遮挡的脖子暴露在魏安棠的眼中,光洁白皙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透着一抹淡红……   谌修圻眸色淡了三分,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魏安棠,难道他是想要……   魏安棠被放开的一瞬也茫然了,怎么突然放开他了?这不是他预想的结果啊!难道谌修圻不是要……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面对和想象完全相悖的现实,脑回路各有各的清奇的魏安棠和谌修圻,居然同时想到了一句话:原来他是想这样啊。   “对,对不起……我,下官一时手快。”   魏安棠恨不得来个榔头把自己砸晕了算了!这算什么啊?搞得好像他很饥渴……很迫不及待……不是这样的啊!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窘迫的模样,一时没忍住,一边扣衣服,一边笑出了声,这个魏安棠,果然非常喜欢自己!   “报告将军,陛下有请。”   谌修圻烦躁地看了一眼前来通传的侍官,又撇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魏安棠,抬手捏了一把他的下巴,随及转身离开。   魏安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谌修圻,怎么这么喜欢对人的下巴动手动脚……   在原著里也没见他有这种癖好。   魏安棠摇摇头,愤恨地看了一眼牢房里的男人!都怪他!   等等……所以坠子的磨痕是怎么来的?谌修圻还没告诉他呢!怎么可以这样,占了人便宜,抹抹嘴就跑了!   魏安棠气得直跺脚,一拳砸在牢房上,“反派就是反派,真会利用机会!可不能一直这样让他按着打……”   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通,喘了几口粗气,看了一眼自己砸在牢房上的拳头。   “嘶……好疼啊!”   --------------------   圻宝:我只是想要抱抱   糖糖:终究是错付了!   文案上的新文求收藏!!!   温柔金主受和吸血鬼美人攻!!   躁软清冷受和哭包美人攻!!   滑跪感谢!!! 第28章 上元灯会,隐藏剧情太隐蔽   谌修圻被弘元帝叫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魏安棠和黎煜一起回到王府,商量着明日开始的上元灯会。   “去年就是在灯会上碰见的镇远将军,幼时他就很喜欢灯花,但他从来只看不买,去年他买了一盏,送给了我。”   魏安棠好奇地撑着下巴,听着黎煜讲述他和谌修圻的童年,以及那场孽缘开始的灯会,原著中并没有对这场戏详细描写,魏安棠听得很是新奇。   看来这剧本还真是动态更新的。   另一边的谌修圻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摆烂人被迫营业,将皇帝明日的行程规划下来,处处派人严防死守,不留一点空子,布防好一切,回到府中已经是月上中天。   谌修圻只想马上洗洗睡,结果门口正立着一位不速之客。   黎燃转身看向谌修圻,两人相顾无言,谌修圻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黎燃只是想等谌修圻先开口。   最终还是黎燃妥协了,“圻哥,明天灯会,你会去吗?”   谌修圻抬手抚上后颈,活动了两下酸疼的颈椎,不甚在意道:“有事,不去。”   本就累得厉害,谌修圻绕过黎燃,大步迈入将军府,那日两人不欢而散后,谌修圻几乎要忘了黎燃这个人了。   黎燃本以为谌修圻闹几天脾气,就会像以前一样乖乖服软,不曾想谌修圻这几日,居然和魏安棠那个低贱的下人越走越近……   一会儿黎煜,一会儿魏安棠,就是没有他黎燃。   黎煜就算了,好歹是他的哥哥,也是正宫嫡子,身份尊贵,可魏安棠又算什么东西?谌修圻这样做,是要故意气他吗?   他越来越看不透谌修圻,看着谌修圻冷淡的背影,黎燃追上前,拉住了谌修圻的手。   “圻哥!你到底怎么了?”   谌修圻被问得莫名其妙,漠然抽开手,不明白这个黎燃到底有什么好纠缠的,就算原主挺喜欢他,他也是一直不远不近地放风筝,现在又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谌修圻摸摸下巴,细细思量后得出一个结论:他这是碰上传说中的绿茶了?   “黎燃,我自认不曾亏欠你,只是现在我不想再继续了,你也别多想,我真的只是不想陪你玩儿了。”   黎燃不解地看着谌修圻淡漠的脸,“为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   谌修圻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这剧本写得他脑袋瓜子突突地疼,只想快刀斩乱麻,“我的意思就是,我现在,以后,都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懂吗?至于你说一直好好的,你给过我回应吗?我们之间有过承诺吗?都没有,那我想结束,为什么不可以?”   黎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手被谌修圻丢开,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谌修圻明明那么离不开他……不管他怎么发脾气,怎么利用他,他都乖乖听话,怎么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谌修圻不想再纠缠,转身摆了摆手,“来人,送客。”   黎燃没有在继续追问,收敛了脸上失望的表情,嘴角抿得平整,背对着月光的面庞阴冷且僵硬。   谌修圻,是真的性情大变,再不受他的掌控,可他黎燃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染指。   上元灯会,朝中官员休沐一日,黎煜清早便随着皇帝的仪仗前去祭祀,谌修圻亦是随侍在列,魏安棠一人留在府中长蘑菇,闲来无事和小卷斗斗嘴。   奈何近日小卷总是精神不振的模样,魏安棠挠挠头,陡然清闲下来的生活让他非常不习惯,但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的。   魏安棠坐在台阶上出神一整天,直到日薄西山,黎煜回到王府后,魏安棠才活了过来。   黎煜换下繁重的服饰,身着宝蓝色常服,头戴红玉银冠,贵气十足,魏安棠不习惯戴冠,仅以玄色发带束发,墨玄色窄袖长袍,和黎煜站在一起更显得稳重三分。   灯会位于最繁华的长街处,京中琉璃长街,沿街皆是商贾店铺,张灯结彩,争奇斗艳,十里一方戏台,热闹非凡。   魏安棠仰头看向天上的点点灯火,祈福灯一盏盏升起,黎煜兴奋地拉着他,一路跑到放花灯的地方,一连买了八盏。   魏安棠瞧着他大手笔的模样,见他一个愿望一盏花灯,自己却是一个也想不起来。   回到现实算是愿望吗?可能不算,他说不出来哪里好,在哪儿都会有不容易。   魏安棠突然就想到了谌修圻,也许不想让谌修圻折磨他,才是他现在最务实的愿望吧。   想罢,魏安棠也凑了个热闹,将自己丢人现眼的愿望写在了纸条上,随着花灯一起放飞。   灯会上黎煜玩得尽兴,只有魏安棠在暗自忧愁,他这次的任务是开发隐藏剧情,奈何走了一路,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隐藏剧情,藏的也太隐蔽!   魏安棠叹息一声,不过恍神一瞬,转眼就找不到黎煜的身影,魏安棠陡然神经紧绷,在人挤人的人潮中艰难转身,四周看了无数遍,仍旧遍寻无果。   “叮——隐藏剧情已触发,请角色魏安棠,努力完成任务。”   魏安棠正急着找人,这个系统突然播报,又让他无暇顾及,根本没机会去想他的另外两个任务,再回首,魏安棠看见了腰间悬刀,一身绯服的谌修圻!   他这才想起他的第三个任务,躲避谌修圻!   顾不得寻找黎煜,魏安棠闪身钻进一家铺子里,穿过铺子的后门,正要迈步前行,一计银光乍现,魏安棠抽刀抵挡,旋身挥下一剑,黑衣人反手挑开剑锋,举刀欺身上前,冷光擦着魏安棠脸侧滑落。   魏安棠没有规范地习过武,只有系统施舍给他的一点保命操作,一时应付不过来,怔神间,黑衣人一击已到面前,卷王近日心情低落,此刻手上竟已经放了刀,认命了一般地站在原地。   还能怎么办?既然要摔倒了,那就想办法摔得舒服点喽,既然要取他小命,那就利索点呗。   此时,魏安棠的想法和最初的谌修圻不谋而合: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   --------------------   圻宝:晦气,他又来了   黎燃:晦气,他说话好冲   糖糖:摸摸下巴,晦气 第29章 误杀刺客,卷王遭罚   “魏安棠!你躲啊!”   黎煜的声音猛然闯入他的耳中,身体反应快于大脑思考,他后退三步躲开了攻击,黎煜这才一击刺穿了黑衣人的后背。   这一下只是看着吓人,黎煜没有下死手,派人将这人拉下去救治,救不活也不要紧,务必让他吐点东西出来。   黎煜拎着魏安棠的衣领,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几乎要陷入衣料,强装冷静的语调仍旧在颤抖,“你刚刚在想什么?你不要命了?”   魏安棠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的卷王事业竟然在这里惨遭滑铁卢。   黎煜还欲多问,方张开嘴,魏安棠目光骤然凝聚,一刀挥向黎煜身后,血光四溅,魏安棠眯了眼,半张发白的脸上沾了点滴红痕。   而那个本该被拉下去救治的黑衣人,脖子已经被魏安棠切开,面罩完全落下,竟也是个倭寇!   方才这倭寇见黎煜背对着他,殊死挣扎一番,挣开了两个侍卫,幸亏魏安棠反应迅速,要不然,这时是谁躺在地上,就不好说了。   魏安棠正要蹲下身,去看看那个倭寇的脸,一道黑影闪过,将身旁的黎煜一把拉开,低声且模糊地说了一句,“快走!”   黎煜回过头,却被人从身后拦腰,一路护着往外走,魏安棠还站在原地,不过闪神,黎煜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   倭寇的鲜血顺着砖缝和砖面上的沟壑,爬向魏安棠,他垂着头后退了半步,犹豫着要不要去查看倭寇的尸身,视线微转,魏安棠看见了倭寇手腕上的珠串。   和谌修圻搜到的那串很像。   一道灵光骤然钻入脑中,薄雾仍然笼罩在魏安棠的眼前,他隐约嗅到了不对劲,连忙抽身离开。   期间不过两分钟,一阵马蹄声整齐地传来,踏碎了灯会的热闹喧哗,魏安棠暗叫不好,正要窜向暗巷,一股冷风袭来,一双有力的胳膊捞向他的腰。   魏安棠只感觉肚子被勒得慌,晚饭都要被呕出来,不过一瞬,魏安棠已经被人带上了一家酒馆的二楼。   “蠢死了,杀了人都不知道赶紧跑?”   魏安棠惊诧地转身,不知何时,谌修圻把他抓上来后,已经坐在了软榻上,端着一盏青梅酒,小口抿了一盏。   见魏安棠还在发愣,谌修圻叹息一声,起身将他拉到了雅座,丢在软榻上。   而他并不知道此时魏安棠为何发呆。   “系统播报:角色魏安棠,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灵敏度,放大十倍除听觉外的其他感官,请角色魏安棠,接受惩罚。”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欲哭无泪,这人不应该在皇帝身边吗!怎么突然跑来坏事儿!   “你是真傻了,还是装傻?说句话。”   谌修圻拧着眉头,抬手捏了一把魏安棠的脸,随及就见到魏安棠面目扭曲,直吸凉气。   “你,这么用力捏我干什么!”   魏安棠只感觉脸上的肉,要被剜下来一样疼,生理性眼泪滚下眼眶,哀怨又委屈地斜着眼,瞪着谌修圻。   谌修圻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自认只是轻轻捏了一下,不至于跟钳子一样要人命。   眼下也没时间去纠结这个,谌修圻烦躁地探手,将捂着脸的魏安棠捞进怀里,每次抱着这个和自己处境相似的人,都能让他平静。   魏安棠腰僵了僵,感官被放大了十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谌修圻的心跳,腰间手的温度,扑在脸侧的气息,以及谌修圻身上的冷香。   “你差点摊上事了,这个倭寇大有来历,近日有外番人来朝贡,牢房里抓着的那些都是弃子,唯一的破绽就是他们身上的珠串。”   两人虽说看似举止亲密,谌修圻也只是一本正经,将缘由分析给魏安棠听,可魏安棠只感觉自己要被谌修圻周身的气息蒸晕了。   谌修圻说了什么,在魏安棠眼前,也只是那薄唇在一张一合,他什么都听不清,脑子里一团浆糊。   而他的这一切反常,都被谌修圻误认为是刚刚杀了人,心里慌张害怕。   于是将魏安棠严严实实地圈在了怀里,支起左腿撑住他的后腰,衣料摩擦间,魏安棠敏感地颤抖着,只能咬紧了下唇,腰侧实在是太痒了,好容易挨过了一轮痒,一阵酥麻又钻入身体。   谌修圻轻拍着他的背,他只以为魏安棠是害怕,完全不知道他不经意的举动,对魏安棠来说有多大的刺激。   魏安棠浑身像被丢进了火热的浴水之中,蒸得他面颊熟透,系统分明没有降低他的视觉,可他眼前一片模糊,眨巴了多少次眼,都拂不开水雾。   由于谌修圻的小动作太多,魏安棠实在不堪其扰,恍惚着想要推开他,却被拉得更紧,只好换个法子,转移谌修圻的注意力。   “将军,昨日,嗯,还没说那珠串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谌修圻想了片刻,昨日确实把这回事给忘了,视线微垂,只见靠在自己肩上的那张脸,不知何时已经红得淌血,莹润饱满的唇齿微启,随着呼吸细细张合,视线好似未曾聚焦,迷惘脆弱,让人实在想欺身蹂躏。   谌修圻这样想,也很快这样做,既然魏安棠想知道,那就示范一下,让他好好知道知道。   “当真想知道?”   温热的呼吸扑在耳侧,魏安棠被放大的感官惊得直皱眉,无比敏感的身体又开始不可控制地颤抖。   呼吸漏了一拍,在轻声回答时,不可控地发出更诱人犯罪的声音,谌修圻执起他的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对珠串,一个套在魏安棠左手,一个套在自己的右手,而后紧扣住魏安棠的手。   视线陡然翻转,魏安棠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谌修圻压在了身下,双手被紧扣在耳侧,谌修圻俯身凑近了他的耳畔。   低声讲述着一个古老的传闻。   “心爱之人,成婚之前,求得合欢链,圆房之时,带于腕间,耳鬓厮磨,珠串亦相互磨蹭,岁岁年年,不可摘下,古闻可磨出合欢花的模样。”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呆愣的脸,鬼使神差地吻住了他的唇,细细吮弄,深深品尝。   --------------------   这段时间三次元很忙,有太多事情都堆在一起发生,更新会变成周更   心情也不是很稳定,害怕把这本我喜欢的书写砸   决定慢工出细活,对作品负责,对看到这里的看官老爷们负责   啾咪,七月十五号之后泥巴子就放假了,狠狠更新一把子!!   在此之间可能随着我心情的阴晴不定,会随手写一写短佩   新的短佩放在评论区置顶了CP832590   看官老爷去捧捧场呀( ) 第30章 太恐怖了   魏安棠恐慌地被无与伦比的刺激震慑,随着谌修圻的动作,浑身都陷入了深入骨髓的痒,轻颤不止。   感受到他的颤抖,谌修圻好笑地搂住了他的腰,凑到他的耳旁,咬住了耳尖,带着魏安棠看向两人紧扣的手。   魏安棠眼前一片昏花,氤氲着暖色的水汽,谌修圻所有小动作都被放大,腰间在被轻抚,耳尖被唇齿厮磨,眼前贴合的手逐渐出现残影。   谌修圻坏心眼地时而紧扣,时而松散抚摸,凑在他的耳旁,说完了剩下的故事,“就像这样,情热痴迷时,磨蹭纠缠,天长日久,也就成了独一无二的磨痕。”   如果以前有个人告诉魏安棠,他会被一个男人摸手摸得心火难灭,魏安棠绝对一拳打掉他的狗牙,而现在,谌修圻不过随心所欲的一个举动,都能引起他剧烈的反应。   都怪这个该死的系统……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红得不正常的脸,抬手探了探他的温度,“没有发烧,你怎么好像很热?”   魏安棠咬紧牙关,手脚发麻,想推开压在身上的谌修圻,只在心里尖叫:你离我远点我就好了。   奈何他实在没力气,放大后的感官极其损耗精神力量,身边又有谌修圻折腾他,整得魏安棠精神衰弱,推搡了谌修圻几下后,彻底睡了过去。   谌修圻只好将他抱起,走进了酒馆的厢房中,将魏安棠放在了床榻上。   此时系统传来播报,“系统播报:恭喜角色谌修圻,完成任务:1.找到魏安棠;2.提升亲密度。”   谌修圻斜了一眼光板,一巴掌将还要继续播报的小平赶走,随及拆了两人的衣服,抱着魏安棠滚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他可不是趁人之危之人,只是抱着已经熟睡的魏安棠,有时摸摸他的脸,戳戳他的鼻尖,克制不住了才会凑上前,含住他的唇。   这一夜是他穿书后,最温情的一夜,也是真正有质量的一夜。   过往的睡眠,只是打发时间,抱着魏安棠进入睡眠,才是真正的休憩。   看着盖棉被纯睡觉的两个人,小平和小卷咬着牙上线。   小平捶胸顿足,“帮忙都帮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就,就这样抱着睡觉啊……”   小卷捏着指挥棒,顶着额头,紧皱的眉头展露出烦躁,“放水放到这种地步,还不开窍,也是没有办法。”   这次系统确实是下狠手了,给了谌修圻相对简单的任务,而魏安棠的任务则是模糊不清,相当程度上,系统在定下任务的时候,就没打算让魏安棠完成任务。   而他们两人完全相反的任务,以及后来对魏安棠的惩罚,都是小平和小卷连夜加工赶制出来的剧本!   目的就是让谌修圻这个家伙赶快下手啊!   由于谌修圻横插一杠子的感情线,两个系统客服妄图将剧情掰回正轨,这才出了这个主意。   谁料谌修圻居然还是个正人君子……   两个客服气得牙都要咬碎。   年底的清晨,日光都是冷的,卷着晨间的薄雾破窗而入,浮在床榻上的两人身侧。   谌修圻先魏安棠一步醒来,初醒很不习惯身边有一个人,理智回笼后是甜丝缠身,心间似被填满,指腹不经意地抚上魏安棠的嘴唇。   奇妙的感觉。   魏安棠醒来时,谌修圻又睡了回笼觉,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的腰,胳膊腿全搁在他身上,尴尬的体位,让他不敢乱动,以免蹭到不该蹭的地方。   昨夜他只是晕乎,并没有断片,他记得,甚至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谌修圻亲了他,不是凌虐,不是羞辱,更不是玩弄。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安静的睡颜,困惑,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他和反派渣攻亲亲了,还睡在一张床上,氛围诡异又和谐。   魏安棠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句话:cp可以接地气,但千万别接地府。   这是什么剧情?妖孽受的金牌狗腿子,拆了官配cp之后,和官配渣攻搞在一起了?   怎么想怎么不合适,怎么想怎么违和。魏安棠自认经常胡乱磕cp,多接地府的cp,他都磕过。   可当自己成了地府cp的主角,魏安棠只感觉背脊发凉,头皮发麻,要窒息了。他没喜欢过任何人,在他的人生里永远都是学习学习学习,工作工作工作,他一直觉得,这种固定且能够通过努力得到的东西,才是适合他的。   对魏安棠来说,谌修圻来的太莫名其妙了。   魏安棠悄悄挪开了谌修圻的胳膊,光速穿好了衣服,顺着酒馆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一路狂奔,他不敢停,像在一个不开灯的深夜,上完了厕所后狂奔回被窝一样,身后是他臆想的洪水猛兽。 第31章 逃进另一个火坑   魏安棠想起昨夜的每个片段,只感觉浑身过电,脚下越发麻利,不敢停,可能一停,谌修圻就醒了。   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要捡,从天而降的甜饼,不要接,太美好的东西,不要信。   魏安棠很怕,如果谌修圻揍他一顿,他可能更安心。不是他贱,而是不符合预期的事,风险太大。   谌修圻3.0太难琢磨,魏安棠还是决定回到他的舒适圈吧,他不想当锦衣卫了,他还是想陪在黎煜身边。   魏安棠跑回王府时,看到黎煜紧张的表情,他安心了很多,昨夜二人分开,魏安棠一夜未归,说不担心是假的。   “你混账啊!你没事也不捎个信儿,王府上下找了你一个晚上。”   黎煜一拳砸在魏安棠胸口,不痛,满是被在意的温暖,魏安棠抓着他的拳头傻乐。   “王爷,我……”   魏安棠不知道该如何说,举荐他的是黎煜,指派官职的是弘元帝,他能说不干就不干?   黎煜正要询问,屋外浩浩荡荡来了一堆人,魏安棠转身,黎煜脸色乍变,忙将魏安棠拉到身后。   魏安棠不明所以,歪了头,躲在黎煜身后看向来人,来者身着玄衣甲胄,绯色腰封缠绕着劲瘦的腰干,墨色如画,长眉入鬓,腰间悬着长刀,魏安棠一时对不上号。   原著里有这个人?   魏安棠越来越心慌,这个剧情走向越来越迷惑,他越来越无法把这个剧本当做游戏,这一切都真实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臣燕诀,奉旨彻查外番细作之案,锦衣卫千户魏安棠,屡次涉嫌,陛下下旨,押解魏安棠至诏狱,真相一日未明,魏安棠一日不得出。”   燕诀,一个耳熟但是极其陌生的名字,魏安棠的手被黎煜紧紧握着,就连燕诀已经走到身前,黎煜依旧不肯放手。   “王爷,不可任性。”   燕诀神情冷漠,魏安棠仍旧抓住了他眼中转瞬即逝的纠结,甚至在燕诀看向自己的神情中,嗅到了嫉妒。   这个燕诀,难道是系统新造的官配?   想到这里,如果燕诀真的是黎煜的官配,那他……自然不能让小两口为难啊!   魏安棠爽快地从黎煜身后站出来,安抚地拍了拍黎煜的手,任由燕诀的人将自己押走。   黎煜明显急了,推开拦在身前的燕诀,跑到魏安棠身边,大声呵斥着羽林军,“押什么押,都给本王滚,他还没被定罪!都滚。”   魏安棠惊诧地看着黎煜狠绝的模样,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既视感,随及欣慰地笑了,“没事的,诏狱我也还算熟悉,不会有事的……吧。”   魏安棠突然就想到了谌修圻。   他突然就牙疼,要是早上没有那么怂,枕边风吹起来,到诏狱还能好吃好喝,现在,只希望谌修圻不要整死他。   黎煜看着魏安棠被带走,燕诀立在他身后,想要出言相劝,刚开口,一语未发,迎面便是黎煜的拳头。   燕诀有机会躲,更有机会抓住黎煜的手,但他只是站在原地,承受着黎煜发泄似的踢打。   王府的仆从都不敢上前,黎煜的发冠歪了,他顾不得这些,依旧毫无章法地打在燕诀身上,精致的发冠顺着发滑落在地,清脆一响。   发冠没有摔坏,可有一些东西无声地摔坏了。   “你每次都是这样……”   黎煜眼尾泛红,一拳接着一拳打在燕诀的胸前,腹部,嘴角,脸侧。   燕诀不还手,也不辩解,只在黎煜累了的时候,扶住他的胳膊,咽下嘴中伤口出的血,一声抱歉被冷风吹散,进不到黎煜的耳中。   “每次都没维护过我。”   黎煜最后扇了他一耳光,气愤地推开他,扬长而去。   黎煜说燕诀每次都没维护过他,燕诀没说黎煜留给他的都是背影。   押往诏狱的路上,魏安棠自我安慰,也许诏狱里干净舒适的牢房是给他准备的。   他真的后悔了,早上就不应该跑回王府,要是燕诀去抓人的时候,发现他和镇远将军肉贴肉睡在一张床上。   可能就不会抓他了?或者会考虑考虑再抓吧?   转念一想,那种抓奸在床的视角,好像更让人难过,对比之后,魏安棠心里舒坦了不少,左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选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入了诏狱,魏安棠被锁在了他想去的地方,宽敞干净的牢房,甚至还有一张小桌子,床榻也是收拾整齐的软榻,魏安棠放心地坐在了榻上,等待前来提审的人。   直到正午,魏安棠一上午什么都没吃,犯起困来,谌修圻才姗姗来迟。   他的脸色很差劲,和昨夜的温存天差地别,魏安棠知道,他要完了。   谌修圻负手站在牢房之外,静默地看着魏安棠。   他早上醒来,身边都凉了,本来起床气深重的他,初醒是和缓的,不曾想,一个回笼觉让他醒来后,只想把魏安棠提溜起来一顿暴揍。   谌修圻的脸色和昨夜拆他衣服时完全相反,那个时候魏安棠其实没睡着,只是眯着眼睛而已,他能感受到谌修圻的每个举动。   本以为谌修圻会做一些过分的事,可谌修圻只是抱着他而已。   这反倒让魏安棠想逃,这种温存,不正常。   “为什么。”   谌修圻只感觉自己被隔空甩了一耳光,温存一夜的人,第二天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了,闹哪样?   “我,黎煜会担心,我回去报平安。”   牢门一声轰响,锁链因为剧烈的撞击冒着烟,谌修圻铁青着脸离开。   谌修圻的那一脚,更像是要踹在他身上,牢门险些被他踹烂,魏安棠预想到他会生气,然而现在情况好像更糟一些。   他不禁想起了提审时的那十几个倭寇。   谌修圻会怎样对他?   “系统小卷已上线:细节参考原著。”   魏安棠挑眉,看了一眼捏着折扇的小卷,折扇挡住了下半张小巧的脸,只露出了一双冷漠的眼。   原著里有吗?还真有。谌修圻让黎煜的死心操作之一:陷害黎煜入了天牢,将黎煜和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却暗地里买通了狱卒,可劲儿折腾黎煜,皆是暗刀子,怎么阴狠怎么来。   魏安棠记不清细节,却也感到毛骨悚然,尤其谌修圻刚才的那一脚,将昨夜的旖旎踹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说是他先跑了……但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魏安棠叹了一口气,跟渣攻讲道理干什么呢?可能这就是渣攻吧,小气!   魏安棠躺进了软榻里,既来之,则安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32章 卷王的“面壁思过”   “他在干什么?有没有在好好反省?”   冉闵脑门直冒汗,拧着袖子擦了把汗,偷摸瞧了一眼谌修圻的脸色,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谌修圻漠然地看着他,冉闵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除了赔笑,他别无他法。   “冉大人是想要进诏狱学讲话吗?”   一道道冷汗顺势而下,冉闵视死如归,两眼一闭,心一横,“魏安棠他,他应当是在面壁思过,将军消消气,消消气。”   谌修圻作势要去看,看看他是怎么反思的,最好能虔诚思过,这样他谌修圻,勉强还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冉闵上前拉住了谌修圻,笑得一脸为难,满脸的褶子都在诉说着凄苦,这去了还得了?那魏安棠根本没在反省!   “哎哎哎,将军就别去了吧,让让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别去了吧咱就。”   谌修圻狐疑,冉闵越拦着他,他越是要去看,一把拨开冉闵的手,大步往诏狱去,冉闵颤颤巍巍地跟在谌修圻身后,急得跳脚,又无计可施。   冉闵只能祈祷谌修圻看了之后,不要揍死他,或者轻点揍……   谌修圻一路绕过那一窝被打得凄惨的倭寇,远离了哀嚎呼痛声后,才到了魏安棠的牢房。   安静得十分诡异,谌修圻绕过刑具,凑在牢门侧方,悄声探头。   牢房里偶有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呼吸声平稳,再探头,高墙上渗透的日光打在谌修圻眼前,他眯了眼,瞧见了正窝在榻上,蜷成一团,睡得打起小呼噜的魏安棠!   一间牢房,还给他睡出岁月静好的氛围了,这怎么能忍?   “冉闵,冉大人,你可真会糊弄人啊。”   谌修圻狞笑着回过头,拧住了冉闵的ear,冉闵龇牙咧嘴地干笑,还没来得及狡辩,谌修圻又是一句咬牙切齿的反问。   “这就是你说的,面壁思过?”   冉闵笑得尴尬凄苦中夹杂着谨小慎微,“这这这,他,他他也,确实是,正面着壁嘛……这可能思着思着,嚯,就睡着了。”   谌修圻恼了他的偷奸耍滑,拧着他的耳朵将他转了个身,而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滚,看着就烦!烦死了。”   冉闵捂着屁股,被谌修圻踹出老远,也不敢真的滚蛋,只能远远地看着谌修圻。   他这个指挥使确实是当得窝囊,可窝囊也是他的任务。朝堂之上,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弘元帝对谌修圻不一般,纵容居多,宠信和溺爱也一点都不少。   甚至一直有人怀疑谌修圻是弘元帝的私生子,但没有证据,加上弘元帝模糊地回绝过这类谣言。可皇帝不可能不加制衡地宠信谌修圻。   弘元帝将手底下的诏狱交给他,却不废指挥使,这也是告诉冉闵,他的存在全凭皇帝的一念之差,所以他只得牢牢抱进弘元帝的大腿,替他盯好谌修圻。   只要谌修圻不过分,不越界太过,弘元帝都不会追责,而冉闵,也相当于同时背靠着两棵大树,何乐而不为?   故而冉闵也乐得当个窝囊官。   谌修圻低声呼着怒气,看着魏安棠睡得正香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一脚踹向牢门,脑子里不自觉浮现了昨夜,他的一个抚摸,都能引来魏安棠幼兽一样的战栗。   提起的脚又放下,谌修圻烦躁地在牢房外生闷气。   “来人,把门打开。”   谌修圻低声吩咐,此时冉闵合时宜地探出头来,小声低估道:“将军,现在这个案子归燕大人,您可不能……”   “我说,把门打开。”   冉闵被谌修圻陡然凛冽的语气和阴沉的眼神震慑,心底一紧,手脚都瞬间被抽走了热血,变得冰冷,谌修圻的眼神太像毒蛇,或者别的什么凶兽。   冉闵冲着犹豫的狱卒挥了挥手,狱卒才将牢门上的锁解开,而魏安棠还睡得跟猪一样,也许真的是昨夜消耗太大。   谌修圻正要迈入牢房,墙角忽现一玄色衣袍,猩红的里子随着迈步的动作,时而翻卷,时而贴着黑靴。   “谌将军,慎行。”   燕诀声线低沉,语气和缓,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嘴角和脸侧的淤青十分具有违和感。   谌修圻转身看向他,这个新冒出来的人,剧本里没有任何提示,谌修圻也拿不准这个人的底子。   “你来阻我?诏狱可还在我手里。”   燕诀拱手抱拳,态度说不上好,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配上淡漠的表情,甚至让人有听他讲话的欲望,“诏狱自然归将军做主,只是魏千户是陛下下令关禁,将军实在不宜抗旨入牢。”   迈入牢房半步的黑靴撤了回来,谌修圻缓步行至燕诀身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人,燕诀依旧是那副模样,气氛微妙地凝固,胶着的感觉让冉闵和其他狱卒,都感到十分紧张。   万一谌将军脾气上来了,和燕诀打起来怎么办?他们是拉谌修圻,还是拉燕诀?别到最后,反倒被谌修圻和燕诀联手揍一顿。   谌修圻出手了,冉闵和狱卒的心提到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   一双修长的手搭在了燕诀的肩上,狱卒们已经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决定将烂摊子丢给冉闵指挥使一个人抗。   “燕大人不愧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多谢燕大人的善意提醒,在下受教了。”   出乎意料的情况,冉闵和狱卒们松了一口气,燕诀亦是抬眼看向谌修圻。   听闻镇远将军谌修圻,近日性情大变,从不温不火的性子,陡然变得急躁善变,更是扰乱朝纲,燕诀今日前来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谌修圻的这番举动,更让燕诀有了提防的心思。   若是真如传闻般是个喜怒形于色之人,反倒好拿捏,只是这个谌修圻,怕是个硬钉子。   “只是掌管诏狱,也是陛下下旨,在下必得谨遵圣旨,若是燕诀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谌修圻掌下用了力,扼住了燕诀清晨被黎煜打出的伤,面上笑得亲和力十足,就连眼神都是一副听话学生的模样。 第33章 请求摆烂人营业   燕诀侧目,瞥了一眼自己肩上的手,他拿皇帝压谌修圻,谌修圻也有样学样,反将一军,此番肩上闷疼,更是谌修圻在警告他,谌修圻连黎煜打了他哪里,哪里打得留了伤,都一清二楚。   “这是自然,自当会一一请示谌将军。”   燕诀倒不是担心自己被谌修圻盯上,而是想到黎煜府中竟有谌修圻的眼线,他不得不谨慎起来,于是不欲与谌修圻交恶,当退则退,主动拱手退让。   谌修圻见状满意一笑,右侧的虎牙若隐若现,流露给燕诀两分稚气和洒脱,燕诀不禁心底一沉。   这才是黎煜会喜欢的样子吧,总归不是他燕诀这样的冷面之人。   谌修圻本是想让燕诀放松放松,没想到给自己招来了个假想敌,不自知地跟着燕诀去提审新抓到的一窝倭寇。   除却魏安棠失手杀掉的那一个,燕诀又逮了六个硬茬回来,一个赛一个的嘴硬,更是软硬不吃,酷刑软刑用了个遍,什么关键也没问出来。   谌修圻好整以暇地端了热茶,坐在一旁,看着燕诀慢悠悠地审讯。   燕诀的手段比魏安棠要高明不少,相比于十大酷刑加身,贯彻使用皮肉之苦,他更善于攻破心理防线,只是这六个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燕诀面上不显出躁怒,心中已然略有微词,侧身看向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镇远将军。   “谌将军,在下不得要领,恐怕还是得劳烦将军出手。”   谌修圻眉心微松,端着杯盏,皎邪一笑,抬眼瞧上燕诀谦卑的面目。   想必那皇帝老儿急着要结果吧,瞧把人逼的,如若不急,磨上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怕,能让燕诀求人,定是上头放了狠话。   杯盏磕在桌上,脆响在空荡的审讯室里萦绕了半圈,谌修圻卖关子似的一笑,燕诀藏于袖中的拳头硬了。   “燕大人可是青年才俊,后起之秀,我不过是个纨绔将军,有那么点军功,也不过是啃老本,得陛下怜惜,才来这诏狱挣点家用钱,我这是想帮大人,也是有心而无力呐。”   燕诀捏紧了拳头,抱拳拘礼,也不多做言语,只在心中难自骂人,谌修圻口中哪句话是真的?年少成名的“纨绔将军”?离功高震主仅一步之遥的“那么点军功”?还是啃父家母家双爵位的“老本”?亦或是陛下明目张胆的“怜惜”?还是利禄无尽其数的“家用钱”?   “还劳烦谌将军指点一二。”   谌修圻耍够了人,也不把燕诀往死路上逼,只凑近了依旧躬身的燕诀,将燕诀的拳头合在掌中,轻拍了三下。   倒真有那么点纨绔的意思,笑得有些兵痞气息,“燕大人不必客气,我就那么两三下三脚猫功夫,可能还得让大人多多包涵,只是啊,这个忙啊,我得考虑考虑,这案子可是陛下下旨交给大人,我骤然插手,不合规矩吧?啊?”   燕诀咬牙,直起了身,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隐约带了一丝皲裂,“谌将军统管诏狱,陛下虽指派在下前来,诏狱仍旧是受将军管辖。”   谌修圻满意地笑了,背对着狱卒招了招手,三名狱卒靠近了他,谌修圻一瞬不瞬地看着燕诀不服气的脸,轻声吩咐道:“把那个睡大觉的家伙抓出来,带到刑审室,还有前几天抓来的几个秃瓢,也一起带过去,这里的六个也拉过去。”   燕诀倒要看看谌修圻能有什么法子,退步跟在他身后,谌修圻却走了两步后突然停下了,随及转身看向燕诀。   笑意满满地说道:“燕大人善于攻心,我谌修圻是个俗人,就喜欢拿鞭子抽人,还望大人见谅。”   燕诀皮笑肉不笑地客套了两句,他只想看看这个信心满满的家伙,到底能问出些什么来。   二人刚入刑审室,狱卒们就带着人来了,刚睡醒,还迷迷瞪瞪的魏安棠,被拉到了“臭石头”的队伍里,燕诀见状皱眉。   “谌将军,魏千户也要受刑?”   谌修圻则是恍然大悟一般地拍了拍手,“我给忘了,魏千户只是下旨关押,并不一定和案子有关系,不过这总归是有嫌疑,还是顺手一道审了吧。”   魏安棠这才醒了觉,迷瞪的双眼陡然清明,看向谌修圻的眼神,在谌修圻看来充满了可怜和祈求,然而魏安棠只是在想:果然渣攻得不到他,就要开始毁掉他了,嘤嘤嘤。   见燕诀不再多问,谌修圻一手揪住了魏安棠的后衣领,单手拎着魏安棠踏入了刑审室的牢房,一手将魏安棠掼在了角落,随及拍干净手,招手让狱卒把六个“臭石头”也丢了进来。   燕诀最不屑于严刑逼供,脸色铁青,撇过了头,此时狱卒带着之前抓来的一窝倭寇,走进了刑审室。   在某六个人出现时,谌修圻注意到,牢房里的“臭石头”神情微动,当下更加肯定内心的猜测。   “来人,把牢房锁上。”   谌修圻面上满是不在乎,抱着双臂,眼神似乎空洞,视线一直对着魏安棠,盯得魏安棠毛骨悚然,方才被谌修圻丢进牢房,虽说看着摔得结实,身上却不痛,手撑在地上一摸,竟然只有他身下的干稻草下有一块软垫。   难道是谌修圻提前安排好的?为什么他……要这样?   魏安棠想不通,看着牢门被锁链死死缠绕,隔着横木,魏安棠困惑地看着谌修圻,此番已经锁了门,想必谌修圻,应该不是想对自己用刑。   牢房外的倭寇正缩头缩脑地挤在一团,他们已经被第一天的刑罚整怕了,更是看着谌修圻就头皮发麻,身体又开始自主回忆那天的惨痛。   谌修圻将这几个软柿子关进了隔壁牢房,这间刑审室里一共两间牢房,中间相互可见,魏安棠转头看着那几个胆小的倭寇,不明白谌修圻要干什么。   很快他就会知道了。   只见狱卒拎了鞭子前来,正要上前开始用刑,却被谌修圻抬手拦住,“去拿冰盐水来。”   狱卒提着鞭子要走,却被谌修圻扣住了脑袋,强硬地转了个圈,谌修圻夺过了他手里的鞭子,在手里掂了掂,看向发愣的狱卒,“还不快去?”   狱卒连忙收起了活见鬼的表情,火速去安排。   这边谌修圻将那些胆小的倭寇吊到两个牢房的中间那堵墙前。   魏安棠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谌修圻,也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些瑟瑟发抖的倭寇。   狱卒们不知该说他们幸运还是不幸,多半还是不幸,毕竟谌将军从来没出过手,能破天荒被审一次,实在是十年难得一见。   --------------------   宝汁们,求一波三连   收藏~评论~小海星~   迟到的小剧场:   圻宝的双标:我睡觉我光荣   糖糖睡觉:那个睡大觉的家伙   最近好热,要干巴死了 第34章 表演之杀鸡儆猴   一声鞭响破空而来,割裂空气,炸裂在皮肉之上,这一抽,血肉呲溅,就连鞭子尾部都卷了肉沫,随着谌修圻不间断地反手一抽,牢房的墙壁上三面都染了红肉,被抽了两下的倭寇撕心裂肺地哀嚎。   上次在狱卒手里,他们坚持了小半个时辰,在谌修圻手里,不过两鞭子。   “学不会听话,就得吃苦头,懂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鞭子带走了一片血肉,一滴红跃过木栏,飞溅在魏安棠的侧脸,周身的血液被脸上温热尚存的血惊得瞬间凝固,寒气直钻心脏。   谌修圻的视线好似缠在他的颈脖,扼得他喘不过气,可谌修圻根本没有在看他,只是在审问犯人。   “还不说?”   谌修圻呼了口气,随性地甩掉鞭子上的肉泥,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魏安棠身边那几个臭石头。   又是一鞭响起,受刑的几个倭寇脱力地挂着,谌修圻抽得很缓慢,似偶尔想起了就来一下,偏是这样的法子,最磨人。   若是频繁抽打,难免麻木,这般偶尔来一下,防不胜防,痛觉永远新鲜。   “啧,怎么都要睡着了?看来还是我下手太轻了,把盐水拎上来。”   说着话,毒蛇瞧上小白鼠一般的眼神,正对着魏安棠,魏安棠以为狱卒会拿盐水泼人,下意识后退了散步,不成想,这个举动取悦了谌修圻。   狱卒作势要泼,被谌修圻拦下,将鞭子浸入了盐水之中,随及又是两鞭,刺痛剜入骨,被抽到的人声嘶力竭地呜咽着。   “启用你们的人,应当给你们承诺过后路,或是保证亲人的安全,现下已然一锅端,还看不明白?”   谌修圻甩了鞭子,盐水溅在六个臭石头的脸上,不等那些人有回应,破空声骤然密集紧凑,一连抽了数十下,魏安棠心如擂鼓,谌修圻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明白了谌修圻的举动,是杀鸡儆猴。   终于有人撑不住,一口血喷出,血沫氤氲在空中,被目不暇接的鞭影划得支离破碎。   “别打了!我说!”   谌修圻斜眼看向那个扑到木栏旁的倭寇,轻笑一声,“你能保证你说的话,够份量让我停手?”   那人紧攥着拳头,颤声应了,谌修圻摔了鞭子,活动了片刻肩膀,抬了下巴,示意狱卒将吊着的“腊肉”放下来。   “你最好让我满意,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这话谌修圻是对倭寇说的,眼神却是对着魏安棠,魏安棠搓了搓胳膊,这场酷刑没落在他身上,却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谌修圻在明确暗示他,不听话,就等着死吧。   谌修圻抱着双臂,立在刑审室内,燕诀神色不明地扫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被谌修圻抓了个正着,“燕大人,可还满意?”   “有劳谌将军,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谌修圻嗤笑一声,燕诀吃亏就吃亏在,不知道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那几个软柿子倭寇和臭石头倭寇,当是一对儿一对儿,若不是他发觉那些珠串的诀窍,也想不出这等法子。   燕诀依旧是那副万事与我无关的样子,侧目而视,审讯官笔下的供词已经写了五张,燕诀再次抱拳致谢,谌修圻正要开口,燕诀却率先加上了一句。   “谌将军今日大动干戈,鸡已经杀完了,不知将军要对魏千户做点什么?”   谌修圻侧过身,恣意一笑,暖阳下的笑透着阴冷,“燕大人,不该问的,别问,大人有这等闲心关心我的事儿,还不如去管好你身边那个笨蛋王爷吧。”   燕诀淡漠的脸对上谌修圻阴邪的笑,两人心底皆是一个念头:敢威胁我?我捏死你家那个笨东西。   “在下奉劝将军,想靠震慑来笼络住一个人,危险至极。”   一抹挑衅的神色划过,谌修圻收到来自燕诀的战书,心道了一声幼稚,“燕大人,您偏好温水煮青蛙,煮了这么些年,怎的把青蛙煮到本将军嘴边来了?”   此话正中燕诀的死穴,每每瞧见黎煜对谌修圻的那股上赶着的劲儿,他就妒火中烧,谌修圻略有得意,微微扬起了头,侧目瞧上燕诀,对方牙关紧咬,似在全力忍耐。   --------------------   好热好热,要干巴死了   还要考试   抱头痛哭之这破学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第35章 老攻闹脾气,娘们唧唧   正在二人胶着的当儿,狱卒呈了供词上前,谌修圻随手抄起,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随及丢给了燕诀。   燕诀扫了两眼,先是寻了一大圈,将和黎煜有关的看一遍,而后才开始从头看。   谌修圻不屑一顾,这么个痴情样儿,还把黎煜追到他这儿来了,这个燕诀就是不行。   “唉,燕大人还是要把那个恒王看紧点,别老是放出来骚扰本将军,也别老是拉着魏千户到处惹事儿,净给本将军添乱。”   谌修圻看着燕诀那怂der样儿,就忍不住奚落他,燕诀果然生气了,捏着供词的手直冒青筋,“谌将军貌似,很有经验?”   这下可好,正好打在谌修圻的大招上了,顿时大尾巴狼直摇尾巴,得意地回过身,在燕诀眼里,谌修圻笑得像极了奸计得逞的小人。   “那当然,燕大人若不是挨揍,恐怕连恒王的手都没碰过吧?”   谌修圻笑得越发得意,配上冬日暖阳,明艳耀眼,燕诀这边却是阴云密布,梗着一口气,“陛下还在等候消息,先行一步,告辞!”   黑袍快速隐在了转角,猩红的里子卷起一瞬,对比来时,燕诀的步伐迈得更快,脚底生风,自当是气得狠了。   谌修圻怼完了燕诀,心情格外愉悦,悠哉悠哉地晃去了关押魏安棠的牢房。   他并不着急靠近,侧身靠在阴影面,歪了头去偷瞄。   牢房里的人正撑着下巴,坐在桌前,神色中略微带了些忧愁,眉头紧锁,嘴角耷拉着向下,看着颇有股楚楚可怜的劲儿。   魏安棠其实也说不上害怕,只是想到谌修圻站在他对面,将那群倭寇抽得涕泗横流,就感到胆寒,这种杀鸡儆猴的手段,显而易见得好用。   他有点不明白,谌修圻不打他,而是通过揍别人,来吓他……魏安棠摸摸下巴,怎么感觉有点小孩子气?   谌修圻瞧他似乎是在认真反思,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缓步走出了阴影,站立在魏安棠对面。   隔着牢房的木栏,魏安棠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谌修圻的表情,严肃得很。   谌修圻抿着唇,使唤狱卒打开了牢门,只剩锁链碰撞的声响,魏安棠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手不自觉攥紧了膝头的衣料。   谌修圻站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斜斜的日光只够得到他的腰侧,上半身全隐在暗中,只剩下一双莹润着水光,微眯的眼,紧紧盯着他,像是盯上了猎物的毒蛇。   软榻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魏安棠缓慢站起了身,总之早晚要被谌修圻这个家伙兴师问罪,早死晚死,都得死。   “将军,是来提审的?”   魏安棠说这话时,牙关紧张地上下磕碰,险些咬到了舌头,强装的镇定瞬间被谌修圻识破。   “你在紧张什么?供词里没有你,不干你的事。”   这是要既往不咎的意思吗?魏安棠拧着眉抬眼,纠结地直扣手,只敢瞧一眼,就又垂下了头,绞着衣料叹息。   谌修圻始终不说来意,就这样抱着双臂,靠在角落,盯着魏安棠。   魏安棠被盯得心里发毛,谌修圻那双漫不经心的眼,实在是太阴森,看似懒散,却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系统小卷还给他魏安棠安排任务,让他带着谌修圻搞事情?这,这人需要他带吗!不带就分分钟捏死他,带了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坑蒙拐骗吗?   魏安棠暗骂一句不地道,谌修圻却挑了眉,“你在,小声骂我?”   “不不不,我没有,没有,我哪敢呢。”   魏安棠讨好地笑着,卑躬屈膝地想要做出平常那种谄媚的模样,谌修圻目光凛冽,一股不爽油然而生,让他只想狠狠修理眼前这个人。   他感到非常不爽,好像心里的某处圣洁之地被玷污了一样。   那种讨好的,谄媚的,都不是真正的魏安棠,是他在演,在装成剧中人,谌修圻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他。   “站好,别瞎扭,恶心死人。”   谌修圻一生气,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说的话都是怎么难听怎么来,偏生他自己还感觉不到。   魏安棠愣神了一瞬,他的人设就是这样啊?以前谌修圻不也见过吗?他有什么好不爽的。   听了难听的话,是个人就会有情绪,加之谌修圻这几次总是莫名其妙的招惹他,又莫名其妙的闹别扭,真是……怎么跟个老娘们儿似的。   “是是是,将军说不动,打死我都不动,可将军啊,我就是恶心,恶心死人,不恶心活人的。”   如此讥讽了谌修圻两句,他有些不安,可覆水难收,死吧死吧,杀了他算了。   谁料谌修圻神情居然有所缓和!甚至带起了笑意?魏安棠看不明白了,眯起了困惑的小眼睛,这个谌修圻……他不对劲。   魏安棠扣着手指,瞧着谌修圻那张看不透的脸,感到一丝不安。   瞧见眼前人这个奇怪且逗乐的表情,谌修圻心底的闷气消了大半,开始一步步靠近魏安棠,魏安棠见他步伐稳重,走得很缓慢,更觉着像是一场缓慢的酷刑。   魏安棠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后退,一个小破牢房能有多大?他退不到两三步,后背就已经撞到了墙壁,墙灰掉落在肩上,粉尘在阳光下漂浮。   谌修圻一步步走到了魏安棠身前,巨大的身高优势,气场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跑?”   谌修圻微微弯了腰,抬手拧住了魏安棠的下巴,捏着他腮边的软肉,修长的手指微陷入肉中,魏安棠感觉到,谌修圻的手在玩弄他脸上的肉。   “别光看着我,说话。”   魏安棠只好将视线从渣攻的美貌上撕开,暗骂自己不争气,居然被美貌蛊惑,正要开口,谌修圻老大爷又不满了,手下用了劲,将魏安棠的脸晃了晃。   “不许看着别处,看着我说。”   魏安棠无语地吊起眉毛,不让看的是他,又让人看的也是他!男人心,海底针!   “我,我说过了啊,回家,呸,回王府,报平安,王爷找了我一个晚上,会担心的。”   谌修圻捏紧了他的脸,目光再次变得晦暗,魏安棠看着他眼眸里倒映出的自己,脸被捏的扭曲,像个发皱的包子。   --------------------   好热好热_(:з」∠)_   需要评论和海星还有收藏来缓解酷暑(就地打滚+撒泼)   生活不易,猛一卖艺   下章有小高能藕~( ̄▽ ̄~)~ 第36章 第36章好好尝一尝   “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不会把你怎样,黎煜就不一定了,我可得好好招待他。”   魏安棠心底一紧,谌修圻扑在他面上的鼻息也变得冰冷,“不干王爷的事儿啊,你对我不满,你揍我,你拿鞭子打我,大嘴巴子扇我啊?你老打王爷主意干什么!”   魏安棠一只手掐住谌修圻的手背,一只手扼住了他的手腕,真就不发威,就当他是病猫!一步步都欺负到他头顶上来了!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分明是退一步,蹬鼻子上脸!   手底的猎物会反抗,要比拿捏着一个死玩意要有意思多了,谌修圻不计较手背上的微痛,手下一个用力,将下盘不稳,脚底发软的魏安棠甩在了软榻上,随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一把拖起,将他背对着自己,狠狠压在了墙壁上。   魏安棠下巴磕在墙面上,牙齿撞得发麻,墙灰扑了一脸,口鼻中皆是颗粒物。   “咳咳!”   魏安棠眯着眼想要挣脱谌修圻的牵制,反而被压制得更严实,魏安棠不禁有些委屈,为什么系统不给他安排一个,可以和反派正面打擂台的身体!!   这个小弱鸡身体,被谌修圻揪来捏去跟闹着玩儿一样!烦死了!   “你放开我!动不动就打我,以强凌弱,你你你,算什么狗屁将军,你就是,就是个王八蛋,你这狗der反派!放开我,你听见了没有?啊?小心我,我给你点颜色瞧瞧!”   魏安棠扭着被反剪的手,在墙壁和谌修圻的身体之间蹦来跳去,妄图挣扎开,却突然感觉到后背一暖,脖子一热,酥麻的痒瞬间过电一般,弥散开来。   一声压抑的轻笑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洒在魏安棠颈侧,“骂够了?你要怎么给我点颜色瞧瞧?来吧,让我好好瞧瞧。”   魏安棠怂得一批,刚才不过是壮胆了一瞬,冷却后,他又害怕了,“我开玩笑的……求求你,放了我吧。”   魏安棠缩着脖子往后看,微侧过头,就瞧见了谌修圻蓄满了笑意的眼眸,心中了然:原来如此,渣攻一般都自带犯贱属性!喜欢得不到还会骚动的!   “不行,你刚才还义正言辞,说得义愤填膺,出尔反尔可不好。”   说罢,谌修圻越来越近,几乎将魏安棠完全压在墙面上,快要变成海报。   魏安棠不自在地微颤,昨夜那种旖旎的感觉依旧刻在脑中,挥之不去,只要谌修圻一靠近,身体便会被唤醒记忆。   “我真的是开玩笑的,你放了我吧,不然到时候对我俩都不好,我生气起来可是很恐怖的。”   魏安棠嘟嘟囔囔地想要挣扎,他已经做低服软了,这个谌修圻到底还要怎样!   “有多恐怖?你今儿要是吓不到我,我瞧不起你。”   如此欠揍!   魏安棠被谌修圻不要脸到,正要欲哭无泪地求饶,却被谌修圻咬住了敏感的耳尖,尖利的牙研磨着脆弱的薄肉,不过细微的举动,就唤起了昨夜的感受,魏安棠只感觉那种蒸腾的热再次席卷归来。   “你!我马上就让你知道知道!”   魏安棠缩着痒得没办法的脖子,想要躲开谌修圻这个大流氓,却被压得更紧,魏安棠眼一闭,心一横,脚下生风,猛地向后跺去!   “啊呀!”   不料谌修圻反应神速,挪开了脚,魏安棠那胡乱一脚,蹬在了两人身后的桌腿上,脚后跟一阵闷痛。   谌修圻依旧压制着魏安棠,人却已经俯在魏安棠背上,笑得直不起腰。   魏安棠委屈得面目扭曲,咧着向下弯曲的嘴,无声地泪目,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丢脸的事情都要让他给遇上!   谌修圻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侧目一瞧,魏安棠委屈得像一只被偷了花生的仓鼠,顿时觉得,也许他也该服个软?   “咳,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但我不否认,真的很好笑。”   魏安棠生无可恋地贴在墙上,谌修圻的奚落,已经无法伤害到他遍体鳞伤的小心脏,他只希望谌修圻老大爷心情好了,就快点把他撒开。   谌修圻见他没反应,当下反思,难道是他服的软还不够?   “嗯……你也别这副傻样了,我大人有大量,让你踩回来还不行吗?”   魏安棠眯着泪眼,困惑地回了头,这个谌修圻是吃错药了,还是被系统改写了?怎么还贴心起来了?   不料他这一回头,谌修圻又是笑得没办法,魏安棠因为半张脸一直贴在墙上,一回头,那半张脸全是墙灰,再配上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加上一句“我没讨到饭”,整个就是一个要饭的表情包。   “不许笑!”   魏安棠急得只想把脸上蹭干净,可他的双手依旧被谌修圻死死扼住,根本没有手擦,恼羞成怒,看准了谌修圻的靴子,一脚狠狠踩下。   谌修圻这次也不躲了,任由他死死踩着自己的脚,脸上依旧是笑意不减,魏安棠苦恼了,怎么和电视剧里不一样!谌修圻怎么一点也不疼的样子!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见魏安棠又落寞了,谌修圻松开了他的手,魏安棠立马就要跑,却被同样解放了双手的谌修圻一把叩住了腰身,谌修圻一只手扼住他的腰,一只手抚上魏安棠的侧脸,将那墙灰擦掉。   擦着擦着就不对劲了,看着谌修圻满脸的笑意,魏安棠又又又可耻地走神了,趁着他发愣,谌修圻将他拉得更近,两人紧贴在一起,谌修圻单手捧着他的脸,吻住了魏安棠的唇。   谌修圻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手绕到了魏安棠的后脑,垫在魏安棠和墙壁之间,将他的头叩得更近,加深了这个吻。   魏安棠被他吻得浑身发软,脚底还踩着谌修圻的靴子,若不是腰间有谌修圻的紧拥,他恐怕会直接顺着墙壁瘫成一摊泥巴。   牢房内只剩下唇齿交融的相濡以沫声,守在外面的狱卒,眼观鼻,耳相闭,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魏安棠实在太没用,亲两下就没力气,谌修圻所幸抱着他坐到了榻上,吻着吻着就将人摁在了身下。   --------------------   今天庆祝一下   还有哦,来了就别跑了!!   哼,看见掉收哭唧唧   哼哼唧唧   喜欢的话……就和小姐妹分享一下哟(拼命暗示给拐几个收藏过来)   文案上的新文求收藏!!!   温柔金主受和吸血鬼美人攻!!   躁软清冷受和哭包美人攻!!   滑跪感谢!!! 第37章 太美也是一种破绽   直到两人都呼吸不畅,谌修圻才松开了他,魏安棠脑子一片空白,憋红的脸燥热难当,喘匀了气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将军,被亲得憋死,有抚恤金拿吗?”   谌修圻没料到魏安棠居然问了个这么破坏气氛的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是活着吧,要是死了,我才懒得理你,一毛钱也别想拿到。”   魏安棠撇了撇嘴,嘟囔着“狠心的万恶的无良的统治阶级”,扭动着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谌修圻。   “啧,别乱扭。”   然而这一动,魏安棠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瞬间安静下来……   谌修圻喘了口气,将头埋进他的颈子里,“都让你别乱动了。”   魏安棠感受到抵在小腹处的热度,只能小心翼翼地躺尸,希望谌修圻能自己冷静冷静……   火热的呼吸洒在颈处,魏安棠别扭地推了推谌修圻的脑袋,反倒被摁住了双手,“你再乱动,我铁定弄死你。”   魏安棠果断安静的躺尸,谌修圻换了个姿势抱着他,将魏安棠挤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两个人蜷在软榻上。   谌修圻蹭了蹭魏安棠的头顶,逐渐平息了身体的躁动,捏了一把魏安棠肚子上的软肉,开始算账。   “说,为什么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   魏安棠满打满算这么一折腾,他该忘的干干净净了,没想到色相都豁出去了,人家还记得。   “我……我不习惯,看你还睡着,我就先走一步了。”   随及屁股被扇了一巴掌,一声脆响,魏安棠不敢乱动,生怕又撩起了火。   “没有下次了,知道吗?不然,看我抽不抽得死你。”   谌修圻咬住魏安棠的脖子,吮出一小块红痕,缩在魏安棠的脖子处缓缓睡了过去。   只剩魏安棠这个人形大抱枕,独自面壁思过。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和谌修圻酱酱酿酿居然不反抗!   魏安棠逐渐开始沉思,扪心自问,他上辈子根本没时间谈情说爱,更没什么机会鉴定自己到底是崆峒即深柜,还是邦直不可弯,但是好像不管是邦直还是崆峒,好像,在面对谌修圻的时候,总是会自动从他的理智和人设之中离家出走。   看来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在渣攻的绝对颜值之下,一切都是浮云。   甚至他开始困惑,会不会是系统对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设定修改,将他改成了一个弯弯。   想着想着,魏安棠就睡不住了,翻过身看着谌修圻,眉眼如画,安静地闭着的眼形状实在是好看......   魏安棠自认上辈子被追求的次数也不少,只是最后人家都因为他太卷了,把他给踹了,在颜值方面他是有自信的。   可是看看谌修圻,他就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了。   黎煜也是耽美剧本里的绝对美貌,但是奇怪的是,原文对谌修圻的设定并没有好看到能压过黎煜......   魏安棠困惑地摸了摸谌修圻的脸,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的时候,脑子里一阵轰鸣,触碰到细腻肌肤的指尖也开始发烫!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他怎么可以摸男人的脸啊!虽然这个男人长得美得要死......   不对!这并不是他偷偷摸人家脸的理由!虽然这个男人的脸摸着好舒服......   停住!这可是大渣男!怎么可以就这样沦陷在他的美貌里!   不对劲!可是谌修圻这个人明明这么恶劣,可他的脸为什么可以那么软那么弹!   魏安棠迷糊地摇摇头,将自己那不争气的思想从渣攻极具攻击力的美貌上狠狠撕下!   一声叹息在狭小的牢房里滚动,魏安棠的视线还是忍不住落回了谌修圻的脸上,在月光下,渣攻的美貌更显清冷,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魏安棠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词好句来形容了,只剩下最原始最土气的想法:真是太他妈的好看了!   与此同时,一点点疑惑也在他心里攀升,原著中里对谌修圻这个渣攻的容貌描写可以说是非常不细致,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帅。   但是,魏安棠再看看谌修圻的长相,第一眼确实是觉得这个人简直好看得不像是个人!可他总感觉这种容貌,并不是原著里的那个滋味。   啧,总感觉这个谌修圻的容貌,实在是太过于惊艳,黎煜和他站在一起都会逊色很多。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魏安棠在脑子里回想着自己曾经的小助手,给自己的解释:“在耽美剧本里,一般情况下,攻受的容貌都是碾压其他配角,而在攻受双方之中,往往是受要美一些,攻要帅一些。”   啧......怎么偏偏他就碰上了这个难题?   谌修圻的脸去当一个美貌的小受确实会很吃香,但是他可怕的武力值!就决定了这肯定是个小概率事件!起码在他魏安棠这里,这是更小概率的事件!   魏安棠叹息一声,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纠结什么,摇了摇头,准备寻个舒服的地方睡去。   谌修圻睡熟了之后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但是他身上的那股独特的好闻的冷香会变得特别浓郁。   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在哪里闻到过。   就这样嗅着嗅着,魏安棠有些困了,但是,这个人呐,他就是有点贱,清醒的时候总爱想东想西,一旦到达困意临界点,就会想到一些关键线索。   原著里不曾出现过对如此美貌的描述......原著里更不曾出现过对谌修圻身上气味的描述!   一般情况下,男主的任何特质不是都会被放大化嘛?这么明显又招摇的特质,原著作者脑子有坑才不会着重描述!   魏安棠猛地睁开了眼,所有的瞌睡虫都被自己诡异的想法给一脚踹飞了老远。   他想到了自己刚来系统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跟前世几乎一模一样,少数观感怪异也是因为原著角色的负面buff,等到他清除负面buff之后,面容就越来越贴合前世的容貌。   而这个谌修圻......作为反派渣攻兼本剧男主,本身就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气质上的负面buff......   不对劲,不对劲!如果说这个人真的,不是原著男主的话......   这张脸就肯定是他自己的脸,不符合原著也就很正常!   而他身上的特质,不符合原著也就能够解释!   最关键的是,谌修圻突然对黎燃那么冷淡!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谌修圻真的很有可能不是原著角色!   --------------------   看官老爷们(哭腔)   我终于放假了(野人尖叫)   因为期末没考好,被妈咪送去补课了   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习(抱头痛哭)   看官老爷们~一键三连鸭~   小剧场:   糖糖:头好痒,可能是在长脑子   圻宝:哦莫,睡觉把裤衩子睡没了 第38章 又馋又舍不得还要送人吃   魏安棠顿时脊背发凉,不对劲......他好像还漏了点什么关键信息,但是这个人呐!   他就是很贱!越是想要记起,就越是记不起来,气得人头冒青烟都无计可施。   魏安棠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可能是气得厉害了,这口气呼得很冷,直直扑在谌修圻的脸上,吹得他缩了脖子,下意识往暖和的地方拱。   这一拱不要紧,关键是这牢房里的小床是真的小,谌修圻像个猫似的缩腿,脑袋也拱到了魏安棠的肩窝那儿,睡得好像很香!   魏安棠看着那张好看的脸,暗暗对自己说:忍了!   次日醒来,谌修圻这个家伙居然早就不见了,魏安棠坐起身的时候还很茫然,怎么会这样?谌修圻居然起得这么早?   照这段时间的生活作息来看,谌修圻绝对不是个励精图治的家伙,反倒是睡到自然醒,睡不醒睡不饱就会一直睡得做派。   如此一想,魏安棠坐起身,觉得越来越可疑!以前他怎么就好像猪油糊了心一样,就是看不出来呢!   魏安棠整理好被谌修圻拱得乱七八糟的衣衫,习惯性要走出去“上班”,推到牢门上的锁链才想起来,他现在是个阶下囚......   阶下囚只需要等死,不需要上班了。   想到这里他居然感到了久违的轻松,正要转过身,像某个懒蛋一样睡个回笼觉,锁链响了,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魏安棠挑了挑眉,不是吧,谌修圻走的时候,居然!忘记!锁门了?!   魏安棠摸了摸头,有些头疼,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只得主动捡起地上的锁链,将自己的牢门锁好了。   这也太不负责了吧!还是说太相信他?   看来这个谌修圻绝对有问题,要是他是这样一副不靠谱的德行,弘元帝脑子瞎了才会把昭狱交给谌修圻管!   “这怎么能行,我现在被关在这个地方,也找不到别的方面来证明。”   魏安棠坐到榻上,正要横七竖八地倒下,一斜眼就瞟到了一个食盒一样的东西。   红木盒子花纹考究,一看就不是低等爵位的规制,能有这样的地位,又能让这个东西出现在昭狱,多半就是谌修圻了。   魏安棠打开了食盒,里面果然有好几盘精致的糕点,粉嫩的桃花酥已经只剩一块了,想必是谌修圻想着送给他吃,结果自己忍不住叼走两三块。   仔细一看,桃花酥的盘子外面还滚落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魏安棠拎起来一看,是一块品质上佳的话梅。   看不明白谌修圻的做法,魏安棠只得吃了剩下的一块桃花酥。   “味道居然还挺不错,嗯......万恶的统治阶级,生活实在是奢靡!”   魏安棠一边翻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吐槽,还没吃完,身后牢门吱呀一响,更有重物撞到的声音。   魏安棠鼓着腮帮子转过身去看,只见谌修圻捂着鼻子,拧着眉头,一双眼里满是愤怒。   “你锁门干什么啊!给你解开你还自己锁上?”   越说越生气,谌修圻一脚又把那扇刚刚修好的栅门,给踹烂了个几根柱子。   狱卒闻声赶来,连忙将锁链打开,谌修圻愤愤不平地走进了牢房。   魏安棠心里百转千回,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谌修圻看了一眼那个开了的食盒,以及正在偷吃的魏安棠,心情突然就好了。   “好吃吗?”   魏安棠已经准备好接受怒火,结果突然向他抛来这一句轻飘飘软绵绵的话,他心里又像是被一根柔软的羽毛扫过了一样。   “当然是好吃的,就是桃花酥少了。”   听到这话,谌修圻垂了眼,一只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扣着自己的指甲,魏安棠不明所以,但隐约从谌修圻有些塌下去的肩感觉到:这个人,好像在......心虚?   “不会是被送的人偷吃了吧?”   魏安棠看着他那副有些不敢看人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太新鲜!太有趣!反正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逃,退无可退,干嘛不搞点开心的事情玩一玩呢?   “当......当然不是!一定是铺子的老板偷工减料!待会儿一定要去治他的罪!”   谌修圻背靠在墙上,有些瘦削的身形,隐在了墙角的阴影里。   毕竟就这样单站着,实在太像是在罚站一样。   “真的?那这个点心碗里,怎么多了一块话梅?甜品铺子的老板跟干果铺子的老板勾结了?”   魏安棠本来也参不透谌修圻的意图,但是当他看到谌修圻像个放大版的小学生站在那儿想要求表扬,又梗着脖子不肯开口的样子,他突然就明白了。   送点心的人自己馋了,想着吃一个解馋,一不小心嘴里叼了一个,一手拿了一个,只给他剩了最后一个桃花酥,但是想想太不地道,更舍不得把喜欢的东西又放回去,只好欲盖弥彰地在碗里放了一颗自己喜欢的话梅,作为交换。   看着谌修圻那个样子,魏安棠突然又觉得,这个人,还是和原著角色很像的。   原著里的谌修圻虽说确实是个实打实的渣攻,洗白都不可能洗白,但他真的能为了自己的白月光黎燃,用尽手段去为他扫平障碍。   如果不是黎燃自己作死,以为大权在握,将这么多年的感情付之一炬,原著渣攻可能到死都不会改变对黎燃的喜欢,也只有黎燃撕破脸之后,他才意识到黎煜也在走自己的路,以己度人才明白了黎煜对自己用情至深。   这样的一个角色,因着年幼时的悲剧环境,他自私,凉薄,舍不得将自己喜欢的那点东西分给别人,但却会给黎燃自己能做的所有,后来也会给黎煜留下最喜欢的吃食。   魏安棠突然又迷茫了,难道真的是系统的暗改吗?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你就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两个老板勾没勾结,我怎么知道......”   他这真的不是有意的,本来想着小平说得对,自己身上渣攻的标签越贴越深,得让魏安棠对自己放心一点才对。   --------------------   糖糖:咦,桃花酥空了,谁干的?   圻宝(满脸碎渣子)含糊不清:反正不是我 第39章 一起蹲大饭   照理来说,让魏安棠安心的方法最管用的就是自爆身份,但是每次他想说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被岔开思路,想必是系统不让玩家自爆吧。   那这样的话,他就只能想方设法对魏安棠好一些,让他自己醒悟。   早上好不容易起个大早,搞来了点甜品,奈何老管家以为是他要吃,送来的全是谌修圻最喜欢的东西,他看着馋得厉害,在牢房里踱来踱去。   一开始叼了一块,看着碗里的几块又更想吃了,又手拿了一个,然而另一只手又不听话了,进去摸了几下。   于是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我都摸过了,给魏安棠吃,不太好。   然后“顺理成章”地拿走了。   吃完了才想起来,他拿走了那么多,盒子里五盘糕点,就桃花酥空空荡荡了,一看就是被偷吃了。   谌修圻又折返回去,将老管家额外带给自己的话梅也丢进去了一颗,想着,你看,我给你了的,我不是个自私鬼。   为什么只给一颗?因为那已经是最后一颗了。   谌修圻被魏安棠审视的目光惹得背后刺挠得很,他本来是可以继续那样强势!却因为早上自知理亏的行为,让他找不到场子了。   “好了好了,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都挺好吃的,我嘴也不刁。”   魏安棠说完自己也惊诧了......   他在干什么?!他在安慰一个身份不明,极有可能还是原著渣攻的谌修圻?!   再换句话,谌修圻他需要自己安慰吗?!人家根本就犯不着啊!何况他也并不知道情况到底是不是按他脑补的那样走啊!   如果是个完全的陌生人,那他可就是真的不了解这个人,他猜对的可能性应该会更低吧......   谌修圻似乎也没想到魏安棠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一时更加无措,这种明明从未有过,但却让他感到有些熟悉的对话,让他感到更加没面子!   魏安棠挠了挠头,他现在真的恨不得跑了算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脱口而出了那样的话!   那不是他的人设啊!真是太恐怖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不给你留的,出去的时候想再买,但是桃花酥卖光了而已......”   谌修圻从角落走到榻前,想要做出理直气壮的模样,却好像被什么压抑了一样,就是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和他一样的,还有魏安棠,两人都同时感到,一种诡异的清洗感。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身体里剔除,想要让他们都展露出原本的模样。   就在两人都陷入尴尬之地的时候,救命恩人黎煜的声音从昭狱外飘了进来,那人定是在极大声地嚷嚷,不然不可能会让身处最深处的他们听见。   “是黎煜!”   魏安棠一蹦三尺高,就差直接从牢房里跳出去了,谌修圻有些不满,一把拉住了他的腰带,惊得魏安棠连忙做出“守身如玉”状。   “哦对,抱歉抱歉,我是个阶下囚,不该激动的。”   可是这句话也没有让谌修圻很满意,反倒是更加不高兴,对于他流于表面的演技,谌修圻实在是难以忍耐,于是闷闷地甩袖离开了。   和上次一样,这人又没关门,上次魏安棠以为他忘记了,这次不会误会了,谌修圻很有可能是去把在外面嚷嚷的黎煜给逮进来。   果然,不出所料,三分钟之后谌修圻带着个小尾巴进来了,然而谌修圻心有余悸,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确定魏安棠这个缺心眼子的没有再次把门锁上,才进去。   “魏安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见到奄奄一息的你呢。”   黎煜直直就扑住了魏安棠,一把将人摁在肩上搓了一下又一下。   昨日燕诀那个家伙还说谌修圻在昭狱里抽人抽得血肉横飞,面如恶鬼,面容可憎,极其恐怖,把他吓得以为再也见不到魏安棠了。   一下朝就火速赶来,见到魏安棠还是全须全尾的,他才放下心来。   魏安棠正要感动落泪,但是黎煜那句话有点毁气氛,他落不下泪来了,“你怎么来了啊,不会是连累到你了吧?”   “说什么话呢!什么叫连累,就算是我也蹲进来了,那也是患难兄弟,怎么能叫连累呢?”   这个时候魏安棠是真的要落泪了,傻王爷长大了!傻白甜居然能说出这么侠肝义胆的话来!   “毕竟,在牢里不也是多个人多双筷子,吃饭还有个人陪着,多好,我现在一个人在府里,吃饭都吃不带劲。”   魏安棠明明即将涕泗横流,却差点被黎煜的这句话给逗乐出一个鼻涕泡来。   “王爷,你傻不傻啊?这是蹲大牢,又不是蹲大饭!”   黎煜摆摆手,无所谓道:“蹲啥都一样,我就想跟你一起玩。”   谌修圻憋不住笑了一声,吓得黎煜将没落下地的话音吸进了嘴巴里,连忙往魏安棠身后躲,“刚刚是他在笑?!”   看着黎煜惊讶的表情,魏安棠突然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之前谌修圻的笑多半是流于表面,但是现在黎煜惊讶了,就说明......原著渣攻是不会笑得这么高兴的。   “魏安棠,你不用怕他,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你现在待在里面好吃好喝住着,等到查清楚了就会放了你的。”   魏安棠有点想提醒他,他也是个危险人员,但是看着黎煜那副“不要怕,跟着我混”的自信模样,又不忍心戳穿他。   “王爷......你库房里还有好多可以被称为是行贿勾结外人的证据......”   一听这话,黎煜瞬间泄气,一屁股坐在榻上,眼神哀怨地看了一眼谌修圻。   “还不都是他!燕诀明明要帮我去销毁那些证据来的,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去父皇那里多说了一句,害的父皇把我臭骂一顿。”   魏安棠幽幽地瞟了谌修圻一眼,对方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微抬了下巴跟他对视,“也就恒王不聪明,想不透陛下的心思,这厢陛下骂过了,气出了,并没有别的惩罚,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   看官老爷们,喜欢就一键四连呀~   海星~收藏~评论~作收~   当然,随便哪个我都喜欢   小剧场:   圻宝:只有我一个人有脑子,怎么办?   糖糖:??我明明也有   鲤鱼:??你们骂我骂的好大声 第40章 祸水祸水祸水!   谌修圻说得有条有理,理直气壮,剩下两个憨瓜蛋子仔细一想,相视一笑,同时开口道:“哎,对耶!”   谌修圻无语地看着那两个仿佛劫后余生,开始嬉笑庆祝的傻der......魏安棠就算了,这个黎煜,这么傻,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还在浪的?   脑子里闪过燕诀的脸,那看来燕诀这个大怨种,这么多年没少操心。   “哎,那我们现在相当于就是没事儿了吧?”   黎煜激动地抓着魏安棠的手,眼里星光点点,笑得很是明媚,魏安棠也被他感染,跟着一起乐呵起来,“对啊,小住一段时间喽!”   “那我们出去玩吧?我近日跟着燕诀去了他们祖宅那边的温泉,泡着特别舒服。”   话刚说完,谌修圻想要打断,黎煜一碰上玩这样的事情,就会智商暴增,连忙抢先道:“谌将军也一起去吧!那边的桃花酥卖得可好了,配上今年新酿的桂花甜酒,别提多馋人呢。”   黎煜期冀地看着谌修圻,只见谌修圻抿着唇,似乎在沉思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到底值不值得干。   而魏安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谌修圻偷偷咂嘴了。   也是,黎煜说的东西,恰好就是他喜欢的,这个诱惑力可见一斑。   黎煜本以为谌修圻会用一些大道理来劝服他们别去,连反驳的腹稿都打好了,却听见谌修圻来了一句:“真的?管够吗?”   黎煜只感觉这个世界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难道他刚刚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是在思考够不够吃?!   一刻钟之后,三人从昭狱后方的院墙上一跃而下,黎煜最没用,被魏安棠和谌修圻架在中间带着,落地还踉跄了一下。   “我早就让燕诀准备好马车了,走走走,我们上车。”   黎煜抓着魏安棠就往车上跑,快上马车了才想起来被丢在身后的谌修圻,谌修圻表情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有点不对劲,魏安棠和黎煜都被那阴翳且偏执的神色吓住。   最终还是魏安棠硬着头皮,一步一步挪回了谌修圻身边,“要不我们一起骑马?哦不对,我不能被人看到......”   “你们上去吧,我骑马领着你们出城。”谌修圻脸色好转了一些,只是还有点不自然,魏安棠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么了,话就这样梗在了喉咙里。   “没事!不用的,燕诀马上就来了,让他领,我们坐着就好。”   黎煜是个神经大条的,觉着谌修圻是因为被丢下,闹别扭了,豪爽地把燕诀给卖了。   最终,谌修圻还是没跟他们两个“好姐妹”坐进马车,和燕诀两人并肩骑着马,听着马车里的欢笑声,看了看彼此——两个不爽的人。   “都说了让燕大人,好好把那个傻子看管好,别老是放出来招惹我们。”   谌修圻心情不好,自然而然说话也就比平常更难听。   燕诀脸上表情更加糟糕,他确实非常想和黎煜一起去祖宅温泉玩一玩,好不容易恰好黎煜被弘元帝斥责,几天不用上朝,多好的机会!   他好不容易开一次口!打着带黎煜出去散心的旗号出去玩!结果黎煜居然跑到昭狱!要去带上魏安棠!带上个魏安棠就算了,居然还要带上个谌修圻!   谌修圻是谁!是黎煜初恋!   妈的,还嘴贱,他根本说不过谌修圻!   “谌将军要是觉得黎煜不好,那也大可不必巴巴儿地跟着过来。”赪堘   燕诀皱着一张脸,冷冷地斜了谌修圻一眼,谌修圻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谁说是我要来的,是盛情难却而已。”   燕诀听着那拖长音的四个字,手里攥紧了缰绳,眉心直跳,他费劲力气,才勉强换得黎煜点头,而谌修圻!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黎煜的盛情邀请!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燕诀内心里在哭叫哀嚎,面上还是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淡然。   “燕大人,别装了,我听见你牙都要咬碎掉的声音了。”   谌修圻心情好了不少,眯着眼朝着燕诀挑衅一笑,带着冷气的阳光打在那张堪称绝色的脸上,连燕诀这样的正经人都不小心晃了神。   回过神来之后,燕诀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他在看什么啊!看这个狗东西干什么?难怪黎煜会把持不住,喜欢这个狗男人。   真是长了一张祸害脸!妖里妖气的,就知道到处勾人!祸水祸水祸水!   这厢燕诀恨不得拿个罩子,把谌修圻兜头套着,那厢魏安棠和黎煜则是岁月静好地聊着天,聊着聊着两个人就犯困,挨在一起睡着了。   几人赶在午饭前来到了祖宅,谌修圻和燕诀吵了一路架,大获全胜,终于心情好了,结果两个人一掀开马车帘子,都不高兴了。   “快把你那傻王爷带走!干嘛老是挨着别人不放啊!”   谌修圻捡垃圾一样,恼火地把魏安棠和黎煜扒拉开,气急败坏地将人拖走,不得不说,黎煜这个家伙真是个大祸害!   在哪儿都要扒着魏安棠不放!   一脸我不在乎的燕诀,虽然跟谌修圻不对付,这个时候居然也是同一个想法:千万不能让他们两个再单独待在一起!   两个不爽的人,拉着两个睡不醒的人,一起进了祖宅,谌修圻和燕诀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种信息:你带你的走,我带我的走,他俩不能相见!   达成协议之后,两人并不需要言语,抓着自己手里的笨东西就往后山厢房走。   这属于是陡然冒出来的休闲娱乐剧本,谌修圻不太习惯,但是也不排斥,抓着迷迷糊糊的魏安棠丢进了一间看上去挺不错的厢房,将人丢在柔软矮脚的榻上,随即自己也扑了上去。   “嗯......?嗯!?怎么回事?黎煜呢?”   魏安棠一脸迷糊地睁大了眼,一阵头痛欲裂,刚才在马车上并没有睡好,一直颠来倒去地做梦,现在眼睛又酸又涩,像是有人趁他睡觉,偷偷给他滴了辣椒油一样。   --------------------   这周应该会勤快一点   还是日常行乞~   点点收藏~给个评论~   关注作收~关注微博~   肉渣   剧场:   燕诀:快来个袋子,把这个祸水带走   糖糖:唉,虽然我也很无奈,但他真的好看   圻宝:哦莫…… 第41章 你就不能想想我?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想着那个黎煜啊,你就不能......”   想想我吗?后半句他说不出口。   他自己也能察觉到对魏安棠的这种情感很莫名其妙,但是他就是离不开这个人,不想这个人脑子里老是想着别人。   甚至病态地希望这个人,心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眼里也不许看到别人。   “我不想他,想谁啊?他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最好的人了。”   魏安棠毫不畏惧地对上谌修圻眼尾泛红的双眼,不知为何,越和谌修圻相处,他就觉得这个人真的很熟悉。   那些畏惧在悄然退散,而曾经他以为十恶不赦的渣攻,也逐渐不那么可怕,甚至有些行为还会很幼稚,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我,我难道对你不好?”   谌修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也在反省,真的好吗?好像说不上来......自己好像还老是拿黎煜来当借口,威胁魏安棠。   于是乎当这句话问出之后,谌修圻心里也在打鼓,和等待一张成绩并不理想的试卷一样。   “嗯,其实也还好啦,只是你和黎煜不一样啊。”   魏安棠连忙收住话头,差点将自己的怀疑给吐露出去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说清楚。”   谌修圻抓着他的衣领,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拎着魏安棠的衣领左晃右晃,像个无赖。   魏安棠被他晃得发昏,口无遮拦道:“黎煜他怎么可能跟你一样,抱着我亲来亲去!也不可能跟你现在这样坐在我身上啊!”   这句话成功取悦到了谌修圻,他心满意足地撒开手,趴在魏安棠身上,抱玩具一样抱着他。   所幸谌修圻虽然身材高挑,但是并不重,趴在他身上轻飘飘的。   抱着个轻飘的大火球,在冬天确实是个很舒服的事情。   “满意啦?”   谌修圻闻言点点头,窝在魏安棠的肩窝,偷着乐。   “满意了就起来,吃点东西了去泡温泉。”   谌修圻还赖着不肯动,魏安棠只好拖着一个无尾熊到处找吃的,点心都摆在桌上,屋子里有三张桌子,每张上面放的点心都不一样,魏安棠一路走一路吃,吃到一块好吃的,就再拿一块喂给贴在他背后的谌修圻。   这样实在太像喂小狗,魏安棠想到这个比喻忍俊不禁。   谌修圻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继续扒在他身后,使唤道:“吃那个,还有那个,再就是你嘴里的那个。”   魏安棠刚刚拿了他指的第一个,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被堵住了,刚刚含在嘴里的那块糕点被人抢走了一大半。   “又不少你的!至于吗!”   魏安棠面皮发烧,羞恼得想要甩开身后的人,一看到谌修圻耷拉在他肩上的侧脸时就开不了口了。   那人抢走了他的糕点,正靠在他肩上,细细咀嚼,嘴边卷起的笑夹着糕点沫子,实在是美艳太过。   美貌是刀,切了他的喉,一句拒绝,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魏安棠,你可真是个色令智昏之徒啊!   “你怎么这么喜欢看着我发呆?”   谌修圻等不到点心投喂,抱着魏安棠晃了晃,“歪歪歪?”   “啊?没,我没有,就看看而已。”   被抓包的魏安棠有些难为情地转过头,给他挑了一块大小适合入口的桃花酥,想要堵住他的嘴。   “真的?就有那么好看?我觉得挺一般的。”   魏安棠听着这话,面部肌肉抽动了两下,这句话简直和马先生的那句:“我对钱没有兴趣。”有异曲同工之妙。   魏安棠摸了摸额头,拿了两件宽大的浴袍,就要往里走。   “为什么要穿衣服?泡温泉要穿衣服吗?”   谌修圻接过他丢来的衣物,抓在手里把玩,一听这话,魏安棠更是奇怪地看了看地板,掩饰自己心里开闸而出的怀疑。   他刚刚丢浴袍给谌修圻,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原著番外中,年幼时期的谌修圻和黎煜在皇家温泉行宫之中见过一面,说明谌修圻绝对是知道流程。   而现在,谌修圻傻乎乎地问了这样一句话,相当程度上就已经是自爆。   魏安棠不动声色,只淡淡说道:“对啊,不然都光溜溜的进去,多可怕。”   谌修圻仔细一想,万一有人来,一下就看到两个赤条条的人儿,确实挺恐怖的。   两人换了衣服走进温泉,这个时候,谌修圻脑抽了一样,又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不用穿裤子?”   终于轮到魏安棠一脸无语了,“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让你穿就穿,不让你穿就不穿,泡你的吧,多话。”   谌修圻略微有些委屈,但想想自己确实一直在叭叭叭,于是乎游到一边的石头那儿,趴着自闭去了。   “王爷,您要的珠串已经拿来了。”   黎燃接过线人找来的珠串,细细摩挲着那颗磨出深刻划痕的珠子,“那个人要如何?”   “对方只说,京城太危险,不好行动,这东西威力不小,仅仅在王府试用一下都得烧得干干净净才行,他们准备到别处开展行动,王爷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黎燃喝下一盏茶水,昏暗灯光下的脸十分苍白,显得很病态,“合宫宴的舞女准备好了吗?”   “王爷的吩咐都已落实,只等宫宴了。”   黎燃颔首,并不多话,一身黑衣的下属自主退下,只剩一人的屋内寂寥无比,黎燃手里紧攥了点东西,几乎要陷进手心里。   染着发黑的血色的粗糙福带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很渗人,他是不可能放过谌修圻了,至于黎煜那个蠢货,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他是对谌修圻忽远忽近,可他怎么可能没有真心?这么多年的情意,怎么可能是可以说消失就消失?   就算消失了,他也无法忍耐谌修圻离开他,背叛他,甚至和黎煜那群人混在一起。   黎燃紧紧攥着手里的福带,经受了风吹雨打的福带十分勒手,像是他攥不住的那个人一样,敌人的鲜血将他浑身浸透,那么红艳刺眼,那么昳丽耀眼,攥太紧之后,却把自己伤得鲜血淋漓。   他决不允许......   他得不到的.......那就毁掉吧 。   --------------------   勤奋_(:з」∠)_ 第42章 假的资料假的人设   偷偷跑出来玩耍的几人也不敢太过造次,吃了晚饭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魏安棠睡到牢房的床上时还在想,要不要勇一把,去试探试探谌修圻呢?   他正想着,一脸困倦的谌修圻来了,看他要一脚踹断铁链子,狱卒连忙拦下,恭恭敬敬地给他开了门。   谌修圻困得迷迷瞪瞪,跑完温泉之后他就感觉不对劲,整个人都极为懒散,甚至手软脚软,但也没有不舒服,只是走路跟踩在云团上一样。   魏安棠警惕地坐起了身,谌修圻则是眯着眼往他身上躺,决心要把他当褥子。   魏安棠自然拗不过他,只得换个舒服的姿势,顺手就把谌修圻毛茸茸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肩上,老大哥抱小孩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谌修圻本来就困,哪里还禁得起这样的哄睡操作?没过到一分钟就直接失去意识。   看着谌修圻那张可以说是祸国妖妃一样的脸,魏安棠深深叹了一口气。   明天一定要好好试探一下这个人。   想到这个他居然隐约有些嫉妒的意味,唉,本以为这么好看的人肯定是活过来的纸片人!没想到有人现实中就长成这副建模都不敢这样建的样子。   唉,真是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疯啊。   等到两人都睡着,小卷和小平摸着下巴,沉思着上线了,相互对视一眼,不出意料,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困惑。   同时在心底抛出疑问:这两个家伙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的卷王,怎么卷不动了?还有,这几天你都没有给他播报数据,小卷,你不称职。”   小平妄图将大黑锅甩在小卷的头上,小卷冷静地分析道:“现在魏安棠已经出现了躺平的迹象,反倒你家谌修圻支愣起来了,只是,他实在是,太难以把握。”   小卷捏着指挥棒,点开了谌修圻生前的个人资料,咬着下唇,挠了挠头,纠结得直摇头,“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把这个家伙抓来的?”   小平也掏出了谌修圻的资料,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没注意他的资料……以为,他只是个单纯的摆烂人,看他在躺平榜的榜首,就抓来了。”   小卷直摇头,这资料谁看了都摇头,这个谌修圻,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躺平人,反倒比魏安棠这个卷王的恐怖程度更胜一筹。   两大系统靠在一起,共同盯着屏幕,对着谌修圻的资料叹气。   资料上的谌修圻是墨色的发,发尾有些自然的微卷,搭在脖子上,一双眼冷淡且疏离,英气的墨眉,将带了阴柔的五官,平添阴冷,资料中只有短短几句话,却是句句高能。   反观魏安棠,和谌修圻的高能完全相反,算是平凡人中的佼佼者。   前者是令人胆寒,后者是令人赞叹,小卷和小平一起摇摇头,默默在心里给魏安棠点上一根蜡烛。   只是如此截然相反的资料,总让两大客服感觉到了一丝怪异,这份资料像是故意做出来的一样。   “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谌修圻的具体资料,再出对策吧?”   小平皱着眉,询问着小卷的意思,小卷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好办法,只得点了点头,两大系统输入了密钥,潜入了谌修圻的资料。   在出现画面前,两排红色的大字格外扎眼。   “系统已屏蔽所有人员皆不可查看的部分。可观看部分尚需几日解锁。”   小卷和小平面面相觑,一阵无语,这密钥,说爱要谁要去吧!   小卷没有说话,板着脸沉思,刚要开口,两大系统的后台接受到了一条消息。   “为保证系统的正常安全运行,对角色谌修圻和魏安棠的部分记忆,进行封锁管控,但不排除恢复记忆的可能。”   小平和小卷狠狠吸了口气,纷纷捏紧了拳头……这不还是个定时炸弹啊!?   不对,听系统这样说,好像是两个定时炸弹!   小卷只能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卷王,捏着指挥棒,决心将下面的剧本,改得更治愈一些!千万不能让谌修圻再接触暴力,黑暗,血腥!   万一他要是想起来了,就只能看魏安棠的本事了。   “哎,卷啊,那你说,这个谌修圻,看资料挺可怕,但是平时还挺可爱的,会不会是系统搞错了?”   小卷斜了她一眼,一巴掌将话多的小平扇下线,随及自己不慌不忙地下线了。   魏安棠迷糊中做了很多梦,有生前疯狂加班的那三个月,有刚入系统时没日没夜跑腿的时候,他凭着自己的努力,收获了很多,可是做个梦却没有一丝热血沸腾。   魏安棠难得感受到了厌烦和疲倦,他汲汲营营的,最后好像得到了,又好像是竹篮打水。   清晨醒来的时候,魏安棠睁开眼,动了动脖子,眯眼瞧上了阳光四溢的窗,恍然间觉得自己还在做着一个梦。   魏安棠只是轻微一动,谌修圻便迅速睁开了眼,眼眸空洞了一瞬,片刻后才萦绕了一层水光,谌修圻蹭了蹭怀里人的头顶,这次身边终于不是冰冷的了。   感觉到谌修圻的动作,魏安棠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两人贴的很近,初醒的谌修圻面上皆是茫然和麻木,魏安棠却是难得没有怕他,抬眼细细打量着谌修圻。   他回想到,谌修圻想杀他的那天,系统小卷说:“我们会保护你的。”   这么长时间的困惑,魏安棠大概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询问谌修圻。   如果谌修圻真的和他一样是玩家,只要他透露出系统这类词语,谌修圻就能明白。   可万一谌修圻不是玩家……只是系统加强或者改造后的原著角色,那魏安棠这番话无异于自掘坟墓。   思既此,魏安棠抬起头,看向谌修圻还不太凝神的双眼,“谌修圻。”   突然被喊全名,谌修圻感觉很稀奇,一些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看着魏安棠的眼神带了探索   “嗯?怎么了?”   “你……你,知道‘安利’是什么意思吗?”   --------------------   看官老爷们,后面会涉及到前世篇,大概有七八章,可能会分两次根据剧情发出来 第43章 早起生大气   魏安棠以前总是沉迷加班内卷,对那些时新的热梗,并不很了解,这还是助理给他摁头推荐某本小说时,才让他给记住了。   奈何魏安棠问的人,是个妥妥的老年人,谌修圻平时能不用手机就不用,能不上网就不上网,什么热门词语,他一个都听不懂。   何况,就算谌修圻懂,他们两个人也只能自说自梗。   谌修圻困惑地皱眉,看向魏安棠的目光充满了不解,双眸眯成了一条缝,“什么安娜,贝利的,不知道。”   魏安棠呼了口气,看来真的是他想多了,谌修圻并不是玩家,也许当初小卷只是一时口误吧。   “没什么没什么,就当我说梦话吧。”   谌修圻还在恍惚,被阳光一照,眯着眼后又变得昏昏欲睡,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谌修圻就抵着魏安棠的额头睡着了。   只是这次,他紧紧将魏安棠箍在怀里,绝对不让这个人跑了。   魏安棠轻松了一瞬,笑着抬手去戳谌修圻的脸,戳着戳着,笑意就凝固在了脸上。   不对劲,刚刚谌修圻说了什么来着?   安娜?贝利?   魏安棠摸摸鼻子,原著处于架空时代,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也不清楚,只是谌修圻脱口而出了两个外国女人的名字……   “醒醒,谌修圻,醒醒,不许睡了。”   魏安棠揪着谌修圻的衣领晃他,见他没反应,又捏着他的下巴摇他。   摇了好一会儿,谌修圻才眯缝着眼睛,鼻音浓厚地嗯了一下。   “你见过金发碧眼的人吗?是来朝贡的,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   谌修圻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呼出,掐着魏安棠的脸,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脸蛋上。   “魏安棠,老子这辈子的耐心,都快让你给耗尽了。”   魏安棠龇牙咧嘴地捂着脸,谌修圻来势汹汹,尖利的虎牙划过他的脸,最后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嘬了一口。   “有什么话,直说吧,我大概猜到你在想什么了。”   谌修圻眯着眼,一副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样子,魏安棠只感觉心要跳到嗓子眼了,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道:“你有系统和任务吗?”   魏安棠紧张地盯着谌修圻,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谌修圻好似带了笑意。   “嗯,有,和你一样。”   听了这话,魏安棠一个激灵就坐起了身,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加上软榻本来就窄,一把将谌修圻给掀地上去了。   一声闷响,谌修圻垮着脸坐在地上,斜眼瞧上魏安棠,“你是早上起来,不惹我生气,就浑身难受吗?”   魏安棠实在是太震惊了,他一开始只是略有怀疑,也没有抱很大的期望,可谌修圻怎么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那自己前段时间在谌修圻面前,岂不是跟个小丑一样蹦来跳去!   魏安棠瞬间悲从中来,自己踹飞了裤衩子,自以为在盲人群体中裸奔,实则人家都看的一清二楚!看就算了,最后还抵下了墨镜,玩味地说:“小伙子!屁股肥肥!很不错!”   谌修圻见他神情精彩绝伦,变幻莫测,大概也猜到魏安棠在悲戚什么了。   他拍拍身上的灰,重新坐回了榻上,“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也是不久前知道的。”   魏安棠双手掩面,只感觉这个系统,就是为了彻底杀死他而生的。   为何彻底杀死一个人?其一,身死;其二,社死。   这系统把身死的他抓进剧本里,当着另一名玩家的面,出净洋相!真的是可恶至极!何其恶劣!   为了转移注意力,魏安棠揉搓了一把脸,随口找了个话题,“好兄弟,你是怎么死的?”   谌修圻表情怪异地撇了他一眼,默默在心里吐槽道:可真会找话题。   “记不清了,好像从楼上掉下去了。”   魏安棠惊诧地转过身,凑近了谌修圻,把对方看得只想远离,魏安棠戳了戳谌修圻的脑袋,又绕着他的脸看了几圈。   “不是吧,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难道是被抓进系统之前,把脑子摔坏了?”   谌修圻不甚在意地歪了歪头,懒散地背靠着墙壁,蹭着爬上墙的暖阳,凌乱的发镀上了毛边,看着让人很想去rua一rua。   魏安棠这样想,也很快就这样做了,谌修圻也没反抗,任由魏安棠像摸狗头一样摸自己。   揉着揉着,魏安棠又想起了方才那个问题,谌修圻居然不知道“安利”?   “哎,那你记得你是哪一年,嗯……哪一年去世的?”   对着一个大活人,问人家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魏安棠怎么想怎么诡异。   谌修圻眯着眼,好似真的在努力回想,过了很久,他才模糊地说出了一句话:“我不知道从楼上掉下去的时候是哪一年,只隐约记得一个2010年。”   魏安棠再次被谌修圻震撼到,犹豫着问道:“是你出生的那一年?”   谌修圻摇了摇头,眯着的眼缓慢睁开,茫然地看着前方,“不是,那一年,我应该二十吧,好像是有谁带我去了什么地方,脑子里还有个碎了的怀表的模糊印象,那之后,我没过几年就死了吧。”   魏安棠听得脑袋发懵,他清晰记得生前的所有事情,他甚至记得具体的死亡时间,可按照谌修圻说的时间,他们两个人怎么都不可能死于同一年。   “这样说的话,2010年你二十岁,那去世的时候应该不到三十岁,应该在2015年左右,我2010年的时候才刚刚出生,而我是2035年的晚上死的。”   谌修圻凝神看向魏安棠,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醒觉了,也明白魏安棠在疑惑什么,“所以,我们两个,死亡时间相隔将近20年,怎么会同时被抓到这个系统里来。”   语音未落,谌修圻撑着下巴,努力回想着,“你说你是晚上死的,我依稀记得,我好像也是晚上,外面还有警笛声,还在下雨。”   魏安棠在牢房里走了几圈,想不出个所以然,正要再说时,两人同时定住了。   因为他们同时听见了一个声音。   “叮——系统播报:恭喜角色魏安棠,角色谌修圻,完成身份识别任务,请领取奖励:解绑卡。”   --------------------   对暗号了对暗号了   糖糖(中气十足):天王盖地虎!   圻宝(小心试探):你是二百五?   糖糖:确认了,是个傻der 第44章 垂涎我的美貌   两大系统的光板,同时显现在魏安棠和谌修圻的面前,两人看着各自的系统,神色各异。   “卷王!卷王看我,我是小平,我爱你!卷王卷王!妈咪爱你!”   小平在光板里举起了应援棒,激动的把自己扭成了麻花卷子,小卷则是冷漠地咳嗽了一声,开始无情输出。   “下面开始介绍解绑卡的规则:限定使用一次,一旦使用,即刻生效,且无法逆转,请两位玩家慎重选择;解绑卡说明:可解除系统对剧情的操纵,使用后,系统不再为两位玩家制定强制执行的任务,剧情由两位玩家自主推动;玩家的生命权依旧受到系统的尊重和维护。”   魏安棠看了一眼谌修圻,如果解除了绑定,换言之,就是他们的另一场人生,发生什么都不是系统的安排,而是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因果。   “我无所谓,解除不解除对我而言,好像不重要,毕竟我从来不做任务。”   魏安棠听了这话扶额,这人是怎么把躺平,躺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过这两天……躺平好像确实挺舒服哈。   “那就解除吧,我也没所谓的。”   两大系统震惊地看着魏安棠,仿佛在用眼神控诉:你最好再想想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小平更是泪流满面,好像被两人杀了父母一样,摸着自己的头发,靠在了小卷的肩上,关闭了麦克风。   “怎么办……卷王也不要我们了,我熬夜写的小甜饼剧本,还没发挥作用啊!”   小卷叹息一声,“也不是全无作用,比如你头发掉了不少,也算是一种作用。”   小卷无情吐槽完毕,随及不顾小平的哀嚎,重新对外开放了麦克风。   “两位玩家若是一致同意,解绑卡即刻生效,再次提醒,一旦解除,剧本游戏的难度将不受系统控制,两位玩家可能会遭遇磋磨或者伤痛,请玩家魏安棠,玩家谌修圻做最后的选择,如若依旧决定解绑,请在下面的光板上亲笔签名。”   谌修圻瞧了一眼魏安棠,而一向风风火火的魏安棠,已经拿起了笔,谌修圻眼里不禁噙了笑意,随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名的两人,对视一笑,默契地击掌。   “叮——系统确认解绑卡生效,系统小平,系统小卷,依旧为二位玩家提供客服服务。”   解绑卡已经生效,魏安棠只感觉自己浑身轻盈了不少,摊着双手一瞧,原本那些因为做了粗活的老茧,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抬头,光板上显示:等级100,品质精良,差品质0。   谌修圻也感觉自己好像身体更可控了一些,双手比之前更灵活,他好似习惯性地,随手掏出了衣襟里的短匕首,在手里转悠了两三圈。   魏安棠看着他灵活到诡异的手,心中一惊,“你,这么会玩刀啊?你以前是干哪行的?”   得知谌修圻不是渣攻之后,魏安棠莫名就对他好奇起来了,更有种熟悉的感觉在心底纠缠,关键是谌修圻的动作实在是太流畅,像是个管用刀的人。   谌修圻将刀收进了衣襟,凝神思考片刻后,一本正经地看向魏安棠,就在魏安棠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职业来时。   “不记得了。”   魏安棠只能礼貌一笑,宽容地点点头,决定把大腿抱好,有一个强大的搭档,会好过不少。   想到搭档,魏安棠不禁尴尬起来,瞧着谌修圻又窝在软榻上了,他也坐到了床边,纠结地问了一句。   “哎,谌修圻,你……原本,就是,这个吗?”   魏安棠缓缓对着谌修圻,比划出一只弯弯的手指,表情略显腼腆,语气带着试探。   谌修圻眼里蒙上迷惑,不自觉地握住了魏安棠弯曲的手指,捏了捏他的指腹,“这个?这个是什么?”   魏安棠不得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会吧?不可能吧?谌修圻前世去世的时候,是二十多岁,不是两岁吧?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应该都知道这个意思吧?也不对,不止男人,只要是个人,就会知道吧?   “哎,我说,不是吧?你死的时候是二十多了吧?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好兄弟,你别装傻啊,知道又不丢脸,我也不歧视你啊。”   谌修圻则是更加困惑,摸了摸鼻子,“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骗你干什么。”   魏安棠再次忍不住敲了敲他的额头,又抱着他的脑袋晃了晃,随及将耳朵贴在他的脑门上,“等等啊,我听听是不是全是水声,我猜,你这里面肯定波涛汹涌。”   谌修圻被他挤兑了几句,难免心生不满,一把扯过魏安棠的腰,将人摁在怀里,长腿跨过魏安棠的双腿,将人牢固地压住。   “多话,快说,你那样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魏安棠脸一热,抿着嘴傻笑,纠结了老半天,又干笑了挺久,才磕磕巴巴地说道:“就是……那个,嗯,同性恋的意思。”   谌修圻简单在脑子里处理了一下这个信息,这他还是知道的,毕竟脑子里那些常识并没有被系统给砍掉。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不记得了。”   魏安棠则更尴尬了,他原本一直把谌修圻当做原著里的渣攻,根本没想过自己面对着另一个玩家,之前又亲又抱,他着实有些……   享受?呸!明明是羞涩!呸!也不对,应该是羞恼!   “那你……你,你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男人,你为何……你为何来招惹我?你明明知道,不对,你明明早就知道我不是原著角色,你还威胁我,要我跟你……这样那样……”   魏安棠捶床挺身,揪着谌修圻的衣领,使劲晃悠,谌修圻也被他一顿输出,整得摸不着头脑。   “你……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啊?明明是你,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的啊?”   谌修圻控制住魏安棠的双手,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来,狠狠挠了魏安棠的腰窝,痒得魏安棠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你!我,我那是误以为你是原著渣攻啊!你说要我讨好你,那个渣攻就是个,哎,就是个色令智昏之徒,我以为你是垂涎我的美貌……”   --------------------   圻宝:我垂涎你?   糖糖:对不起,是我垂涎你   泥巴巴:果咩,是我垂涎你们 第45章 闹脾气把牢门又踹烂了   谌修圻被魏安棠说得只想笑,一时松了手,被魏安棠挣扎开来,奈何谌修圻的腿压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谌修圻垂眸,笑着打量魏安棠,边打量边分析,“你啊,美貌?我要是垂涎,为什么不垂涎我自己?”   魏安棠“霍霍”了两声,掐住谌修圻的脸颊,“您要点脸成吗?啊?虽然您确实挺美艳,我就不貌美了?我可比您小了足足二十多岁,我这可是年轻又貌美。”   谌修圻被掐了两下也没恼,哼哼了两声倒没说什么,直接神色陡然暗淡了不少,脸上愉悦的笑意也淡了,双眸又变得像初醒时空洞。   魏安棠见他似有伤怀,也收了笑,眼波流转,在心底暗自思量:难不成我说错什么话了?难道我说话重了?伤人家自尊了?   “那个,我说话可能有点重,哎,对不住,我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谌修圻摇了摇头,依旧沉默,魏安棠瞧着他脸颊上掐出的红痕,心里顿时愧疚起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又是着急上火,头皮生烟。   不知为何,此时的谌修圻,看起来很是可怜,魏安棠鬼使神差地探手,轻抚了两下他的脸颊,在谌修圻转头看他的瞬间,魏安棠探身吻住了他的唇。   一向处于主动方的谌修圻眉心微动,一片柔软袭来的瞬间,过电一般的刺激沿着相接的唇,燃烧至脸侧,酥麻直窜颅顶,谌修圻难得没有主动,任由魏安棠继续过分的动作。   魏安棠一向觉得,男人嘛,不搞那套虚以委蛇,老子想亲他,就扑上去啃!对方不高兴,他嘴笨,不知道怎么哄,那也好办!扑上去,啃!   谌修圻环住他的腰,给了他支撑,更方便了魏安棠的肆意妄为,两人都没什么技巧,只知道粗蛮地啃噬。   如此原始且暴力,却反常的刺激。   等到两人分开,皆是缓了片刻,此时魏安棠才小心地询问道:“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谌修圻诚实地点了头,拉过他的手,像是小孩子玩玩具一样,玩了起来,“所以,你之前那些……都是因为以为我是剧本角色吗?”   说不失望是假的,看来之前他都是自作多情了,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只知道自己从来不缺追求者,更是男女都有追求过他,可魏安棠却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那样做。   魏安棠哑了嗓子,张了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真的是因为原著角色才顺从吗?   可他其实早就知道,眼前这个谌修圻,和原著里面的已经不一样了,只是那个时候还没发现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那这样说来,他也不算是因为原著角色,才放任谌修圻对自己酱酱酿酿吧?   “那个,你别多心,我其实看过原著的,我早就发现你跟原著有很大区别,只是,我不知道你是玩家,只以为是系统把反派加强了……”   “那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听了魏安棠的话,谌修圻神色一亮,川剧变脸一般,在灰败和明朗之间切换自如。   然而,魏安棠这边又是信号断裂了,脸很烫,明明自己知道那个答案,但偏偏羞恼地不愿意承认。   他拧着眉去瞧谌修圻,“好兄弟,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啊?”   “你要是不喜欢我,你亲我干什么?”   魏安棠不理解地扒着谌修圻的肩膀,试图凑近点,接收一点谌修圻的信号。   “我……你让我讨好你,我以为你在暗示我,就那个上司的……嗯,潜规则。”   谌修圻好不容易亮起来的神色再次暗淡,“那就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那你刚刚为什么亲我?既然不喜欢,我的喜怒哀乐,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难过,你要用这种方式安慰我?”   谌修圻说着就站了起来,小孩子耍脾气一般,一脚踹烂了牢门,两步跨出了牢房,只在门口停顿了两秒,最终仍旧没有去等魏安棠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安棠挠了挠头,一脑门问号,他的好兄弟,突然就跑了?还有刚刚的那一脚……   直接一脚轰烂了大半个牢房门!?魏安棠脊背发凉,胳膊上爬满了鸡皮疙瘩,嘶。   这一脚要是踹在他身上,是不是就直接结束游戏啊?   看来平时的谌修圻,还真是收敛了不少。   魏安棠想罢,拧起了眉,趴在桌上,撑着下巴,谌修圻这个人啊,嘶,倒也不错来着,偶尔瞧着还挺孩子气,倒也不失可爱。   一想到“可爱”这个词,魏安棠就不自觉地拿眼睛瞟那个烂了的牢门,又是打了一阵寒噤。   魏安棠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去好奇,谌修圻生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想着之前这人差点杀了自己,当时谌修圻冰冷嗜血的眼神,至今还活跃在他的噩梦里,更有审讯倭寇时,那抽得比狱卒还狱卒的鞭法,当真让人感到心如擂鼓,遍体生寒。   何况,谌修圻之前每次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时候,总是能很轻易地制服他,看上去像是温柔版的擒拿术。   魏安棠叹了口气,本是想正事,如今脑子里再次充斥着和谌修圻亲密的画面。   老脸一红,魏安棠无奈地双手掩面,使劲儿揉搓了一番自己的脸,深呼吸了三旬。   “啧,完了,把人气走了,回来把我拆了怎么办……”   魏安棠一通挠头,只觉得这剧本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何况谌修圻还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又完全解绑了,一旦做出个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蝴蝶效应。   想到这里,魏安棠开始后悔了,要是没解绑,还能在剧情线里游走,现在完全靠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   “不对,谌修圻为什么会不记得前世,不至于是真忘了吧?总不会从楼上掉下去,摔坏了头?”   魏安棠总感觉这件事情,会有什么不对劲,潜意识里,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眼皮更是一个劲儿的抖搂起来了。   当时他在夜间猝死之前,眼皮也是这样抖了很久。   --------------------   求海星~求求求~~   小剧场   圻宝(挥泪离场):他不是真的喜欢我……瞎了他的狗眼了嘤!   糖糖(摸下巴):我好像有点喜欢了,但是他跑了…… 第46章 气病了   如果谌修圻不是主动遗忘了过去,那问题就只能出在系统上了。   难道谌修圻的记忆,会对系统造成影响,所以被系统屏蔽了?   结合谌修圻那奇怪的举动,魏安棠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谌修圻那段被抹杀掉的记忆,肯定非同小可。   魏安棠仰头倒在软榻上,对着结了蜘蛛网的墙角,出神了很久。   而那些烦心事,在此时都化为了一件事情:他对谌修圻,到底是什么心思。   谌修圻一路怒火中烧,魏安棠居然没有追上来!居然就这样放任他生着气离开!此刻他心里的闷气全转化为了委屈,更是头痛欲裂。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不就是被人拒绝吗?谌修圻自己也想不通他到底在气什么,只是在看到魏安棠那个满不在乎的表情时,他感到似曾相识,也感到了好像曾经有过的痛苦。   就好像曾经也被魏安棠抛下过一样。那种灭顶的绝望,就这样被一件小事作为导火索,给彻底燃爆。   沿路行礼问安的人皆得不到好脸色,甚至偶尔被看一眼,都觉得这镇远将军怕是要把人给活剐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曾经也这么生气过,可他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一股股躁动的闷气在胸膛里乱窜,谌修圻行至宫外,忍无可忍,一拳砸在红墙上,而后旋身上了马车,一路往将军府驶去。   马车夫噤若寒蝉,撇了一眼那裂开口子的红墙,碎裂的墙砖上似有血迹,车夫不敢多话,将谌修圻送到将军府。   管家老伯见谌修圻怒气冲冲地回来了,抬头纹皱得能夹死一串蚊子,跟在谌修圻身后,他瞥见谌修圻破裂出血的手。   “将军,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伤口?”   谌修圻侧目斜了他一眼,管家心领神会,不再多话,只默默跟着他来到了后院。   一入后院,谌修圻一脚踹开了厢房门,冲进去提了弯刀出来,管家一见这架势,瞬间肝胆都被吓裂,直直在心里暗骂:到底又是哪个牲口!惹了这尊活阎王!还要连累他这个老头头!   谌修圻提着刀在院子里一通耍,院子里的梅花树也好,祈福树也罢,纷纷感到不妙,时不时就被凛冽的刀锋削走了皮毛,花枝树叶片片凋零。   偏得谌修圻不解气,花瓣落于空中也要挨劈,碎得七零八落,而后砍花削枝叶似乎不能消解他心头怒火。   管家立在一旁瑟瑟发抖,瞧着谌修圻大刀挥得霍霍生风,刀光直闪,一下下反射在老管家惊恐的脸上。   树枝开始大批落地,谌修圻越发大刀阔斧地削砍,直直把这原本修剪得诗情画意的院子,砍得活像糟了土匪。   谌修圻一连砍了三个时辰,管家愈发惊叹将军的体力过人,却也瞧见他虎口震裂的伤口,侧脸被枝丫划伤的淡痕,不免有些心疼。   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终于,谌修圻像是发泄完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丢了刀,砸在地上咣当一响,将青石地砖砸出了裂痕。   谌修圻随意地坐在了台阶上,双目无神地看着满地狼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在绝对暴力时,他才能做到什么都忘却,什么都不想。   也只有在力量被耗尽时,他的怒气才会消解,一种即将死去的幻觉,让他感觉挺好。   “将军,老奴,给您上药,可好?”   管家缩手缩脚地靠近了谌修圻,勾着腰身,小心地打量着谌修圻的脸色,而对方却是面无表情,垂着眼眸,只愣愣地看着地面,无悲无喜,亦无怒气。   管家为难地叹了口气,进屋拿了金疮药和绷带,而后谨慎地跪在谌修圻身下的台阶上,犹犹豫豫地往他不停渗血的伤口上撒药。   谌修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管家只以为他是气得狠了,现下又累得狠了,并没有多想,处理好伤口也就退下了。   谌修圻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无神的双眼陡然溢出微光,眉心蹙起,“站住,不许走。”   方才跨了一脚出去,管家被谌修圻突如其来的命令吓得浑身一激灵,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回到了谌修圻身旁。   “将军,可还有什么吩咐?”   而对方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似乎只是不想让他走,管家得不到个准话,也就乖乖闭嘴,安静地陪在谌修圻身旁。   谌修圻说不出原因,他没有别的吩咐了,可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他心头莫名一紧,滔天的恨意和卷土重来的怒火,几乎烧得他心神恍惚,胸口更是闷的厉害。   日上三竿,暖光扑在膝头,谌修圻抬头看着蔚蓝的天,一直绷紧的背逐渐松懈,他还是很想离开这里。   他说不出为何那么向往自由,只是单纯不想留在这里。   看了片刻,双眼发涩,谌修圻站立起身,推开了被他踹裂的厢房门,而后走到榻前,一头扎进了柔软的被子里,阳光洒在脸侧,温暖且柔泽,谌修圻眯着眼,没由来地觉得安心。   似乎很久之前,他也在这样的天气里,抱着柔软的空调被,窝在某处的落地窗前打盹,而身后会有一双手给他按摩头部。   谌修圻眯着眼,昏昏欲睡,却又犟着不想睡,他努力回想着身后的人,什么也想不到,只剩一片空白。   他猛地坐起了身,焦躁再次游走在全身的血脉里,随手抓了床榻上的枕头,一把砸向屏风,将那屏风砸的跌碎在地。   听着破碎的剧烈声响,谌修圻感到了些许畅快,眼底的红血丝,随着他的深呼吸,缓慢褪色。   系统小平适时出现,哄着焦躁不安的谌修圻,在她的喋喋不休下,成功让谌修圻更加烦躁,一巴掌扇飞了光板。   而系统小平在被无情打飞的时候,脑子一抽,一不小心将谌修圻的数据给漏出来了。   幸好她捂得快,谌修圻并没有看清楚全部,只看见了一个角落。   “角色谌修圻,等级85,灵敏度:80,品质:优。”   当时在牢狱里,魏安棠的等级已经全满,而他却没有去看自己的等级。   因为系统的意思是:全员满级。   谌修圻拧了眉,为何他的所有属性,都要比魏安棠差了两个档次?   小平见情况不妙,连忙卷铺盖走人,光速下线,并连扇自己八个大巴掌,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只要谌修圻不找她,她死都不上线!   谌修圻想不通,烦躁地倒在榻上,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感到后脑疼得厉害,浑身也热了起来,体温骤然升高,谌修圻难受地撕开了衣服,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厢房外的管家,早就听见了房内那声碎裂声,吓得他老心一颤,浑身一凉,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推门,迎面就是一个大比兜。   一个时辰后,房内彻底没了动静,管家谨慎地绕到窗前,见谌修圻只着亵裤,倒在床上熟睡,才放心地进了厢房。   安排人将那碎了一地的屏风收拾干净,管家将一席薄毯披在谌修圻的身上,正要离去,却听闻一声呓语,由于太过模糊,什么也听不清。   可管家依旧奇怪地再次上前,他家将军可是从来不说梦话的,这怎么突然说起梦话来了。   管家轻手轻脚地将睡姿别扭的谌修圻安置好,这才惊觉,谌修圻浑身的温度,实在是烫的吓人!   脸颊烫的通红,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俨然是已经烧糊涂了,管家老头连忙唤人去请太医,自己则回到谌修圻身旁,用冷毛巾给他降温。   一连五盆凉水都逐渐发热,谌修圻的体温也一直没降下去,反倒愈演愈烈,浑身泛红,急得管家头顶冒烟。   终于盼来了太医,一通诊脉询问过后,却是诊不出什么状况来,而这高热更是来得又急又凶,宫中人人皆知弘元帝对镇远将军颇为宠信,太医一时不敢开药,连忙派人进宫请三位院判前来。   而这位太医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为谌修圻施针,免得把他烧成傻子。   --------------------   圻宝病了嘤嘤嘤   糖糖还在牢房思考   求海星~求评论~   满地打滚 第47章 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   管家见有太医照顾在榻前,便火速唤了侍从,带了腰牌进宫禀告内侍廷,将谌修圻陡然病倒的消息带了进去。   “哎,这不是将军府的管家大人嘛,谌将军不都回府里去了?怎的还寻到这里来了?”   冉闵这厢正打算回家用午饭,一出宫门就瞧见了管家,立在红墙边,神色焦急。   “见过冉大人,将军是回去了,可不知发生了何事,生了好大的气,在院子里好一通发脾气,院子里的树啊花啊,都让将军给劈了个七零八落,本以为将军发发脾气就好了,不成想,再去瞧,将军竟高热惊厥,吓得赶紧来请太医。”   冉闵一听,两根蜡笔小新眉舞动起来,凝神思量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却依稀觉得,这事儿和魏安棠应该脱不了干系,于是折返,回了北镇抚司。   “魏安棠!魏千户!别睡了,快醒醒!”   冉闵拍了拍看似修好了的牢门,结果下一秒,一声轰响,牢门再次倒地,把地上的灰尘震起了三尺高。   冉闵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拦住他,他也依旧不敢迈进牢房。   魏安棠被这一声巨响吓醒,茫然地捂住嘴,一手挥着漫天飞舞的灰尘,咳嗽着问了一句:“冉大人?您怎么也这般莽壮啊?”   “我,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今儿到底对谌将军说了什么东西?怎的把人都气病了?”   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魏安棠抖擞了两下睡麻的肩,三两步跨到了冉闵身前,“不是吧?我,我没说什么啊,谌将军走的时候是挺不高兴,可也不至于马上就病倒吧?”   何况谌修圻的角色属性那么强,身体素质比魏安棠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自己整日摸爬滚打都没出任何状况,怎的谌修圻就不高兴一下,就病了?   魏安棠摸摸下巴,难道是装病?   “你还狡辩,将军府的管家都来请太医院的院判了,说是浩浩荡荡带走了六七个太医,肯定是出大乱子了。”   魏安棠还要不信,系统小卷却突然上线了,“魏安棠,他说的没错,谌修圻出了些状况,你快些去将军府,白日我不能和小平串服,她发消息告诉我情况非常不好。”   这下是实锤了,魏安棠连忙推开冉闵,一股脑就要往诏狱外跑,还没跑两步,又被冉闵拉住了。   “哎哎哎,祖宗哎,走后门啊,陛下还没下旨放你出去,你走大门不是找死么?”   魏安棠深觉有道理,连连拍拍冉闵的肩膀,调转枪头,钻向诏狱的后门,在冉闵的带领下,从宫墙偏门溜出了皇宫。   二人来到谌修圻的后院时,还没迈入院门,便听见了一连串桌椅破碎声,杯盏落地声,还有些许嘈杂的人语声。   “快把将军摁住,别扎针了,别扎了。”   “这这这……摁不住啊!”   “哎!快扶一把。”   魏安棠和冉闵互视一眼,惊诧地快步往房里赶,难道谌修圻犯疯病了?   小卷难得露出了担忧的神情,连手里的指挥棒都撇在了一旁。   魏安棠刚刚推开门,一个年轻的太医就迎面摔了过来,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在嘈杂喧闹的房间里,几乎听不见。   可魏安棠就是听见了,也顺着太医出血的嘴唇,看见了那两颗掉落在地的牙……   冉闵隔的近,把那位太医扶正,魏安棠则顾不了那么多,可他根本看不见谌修圻,只看到一屋子伤的伤,残的残的太医。   “放手!别碰我!”   谌修圻一手打翻了药丸,顺便将摁着他胳膊的太医掀翻,摁着他的太医都被他骇人的爆发力吓到,纷纷不敢上前。   谌修圻警惕地缩在床脚,魏安棠拨开太医,瞧见他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两颊泛红,因着情绪波动极大,双目皆是布满了红血丝。   此时因着高热和暴怒,谌修圻鼻子止不住地出血,缩在床脚,抱着双膝,呼吸急促,身体不知为何一直颤抖着。   “小平,快把他的灵敏度和等级降低到20!”   然而小平已经记得满头大汗,手下一直在动作,话语颠倒凌乱,“我一直在尝试,已经降到20了,可谌修圻他,他自身素质太硬,这些太医还是摁不住,已经不能再降了!”   魏安棠此时突然想起了那次,谌修圻被系统制止杀他,趁着太医还在尝试安抚谌修圻,魏安棠退到一旁,偷偷支了个招。   “你们不是能禁止他伤害我吗?”   小卷斜了魏安棠一眼,“这也不是我们想操作就能操作的,没有这个权限。”   魏安棠也无计可施,然而小平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魏安棠身上,“卷王!要不你去试试,能不能把谌修圻哄好,哄不好,能把他摁住也行。”   魏安棠挠了挠头,刚才那个被打掉大牙的太医,着实让他心惊,可现在除了他,也没人能有胜算了。   魏安棠拉着冉闵,冉闵立在谌修圻榻前,正对着狂躁且警惕心十足的谌修圻,吸引他的注意力,而魏安棠则绕到了另一侧。   谌修圻的注意力果然全被冉闵吸引,魏安棠撇了一眼冉闵,对方被谌修圻吓得浑身直哆嗦,而他要上不上的架势,也让警惕的谌修圻精神疲劳。   就在双方胶着,谌修圻因为太过疲劳,松懈了一瞬间,魏安棠一刀削断榻侧的雕木横栏,丢了剑,飞身扑向来不及反应的谌修圻。   谌修圻抵挡不住魏安棠的人肉炸弹攻势,被魏安棠从床头掀到了床尾,魏安棠像只八爪鱼一样,将谌修圻的身体紧紧束缚住。   而谌修圻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头撞在床尾,呜咽一声,一阵头晕眼花,等缓过了劲儿,再想挣扎就太晚了。   “快快快,太医,要扎针,还是要灌药,都麻溜地上!”   小平和小卷极力操纵系统,力举将谌修圻的灵敏度和等级,降到了15,魏安棠将他的四肢死死禁锢,浑身用力到颤抖,依旧为谌修圻巨大的爆发力感到惊诧。   魏安棠此时和谌修圻贴的极近,连谌修圻眼里的血丝和泪光,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人难受地皱着眉,因为剧烈地挣扎,眼泪生理性滚落。   --------------------   圻宝:虽然很惨,但有抱抱哎   糖糖:谁来给他擦擦鼻血?   其实我在想 前世篇是慢慢放呢,还是建个分卷,一起放呢?   求海星!!!!!一个两个也是爱呀   没有海星,评论也可!!!   好重要的!!!!紧急紧急!!! 第48章 他居然想要掐死我   梅润似血的眼尾,泛着薄红的脸颊,尽管此时谌修圻皱着眉挣扎不止,更是活色生香,看得魏安棠心中似被豁了条口子,止不住地溢出疼惜。   太医抽出银针,小心地靠近了谌修圻的胳膊,阳光将那细长的银针,照得针尖银白泛毛光边,直直映在魏安棠和谌修圻的侧脸,刺眼得很。   而谌修圻在看到银针后,挣扎更甚,可因为系统对他力量的压制,他必须得使出百倍的力气,才能堪堪将魏安棠撼动一分。   不过一刻钟,谌修圻已经精疲力尽,额上皆是冷汗,魏安棠大概猜出了,谌修圻很有可能对针有心理阴影。   “冉大人,快来帮我摁住他这只手。”   冉闵一喊即动,摁住了谌修圻的左手,魏安棠这才腾出了一只手,轻轻盖在了谌修圻的双眼上。   “没事没事,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谌修圻挣扎稍缓,侧过头去,疲惫地喘着气,只在银针扎入穴位时,挣扎了片刻,魏安棠感到掌下一片湿润。   叹息一声,不由得更加好奇,谌修圻在现实世界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明明拥有骇人的武力值,更是身体素质极其硬核,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居然会因为害怕尖锐物,而紧张害怕到这种程度。   太医们施针两个时辰后,谌修圻逐渐平静下来,魏安棠依旧“固定”在他身上,抬手给他揉着太阳穴。   就这样揉着,谌修圻眼神空洞地盯着床顶,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像什么也没看,只是在出神。   太医们搓着一身的淤青,纷纷退下,跟着管家去煎药,弘元帝亲口叮嘱了,谌修圻一日未痊愈,太医们就不必回宫,开方子,抓药,煎药,太医们必须相互监督,不可出任何岔子。   皇帝都这样下了死命令,大家伙儿对谌修圻在皇帝心里的份量,有了更上一层楼的认识,越发不敢怠慢。   等到太医们都退出房间,魏安棠才撑起酸疼的身体,将枕头塞在了谌修圻脑袋下面,他认命地捏起铜盆里的帕子,拧干了给谌修圻擦脸。   他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鼻子里出血不少,整张脸都显露出脆弱和触目惊心的美感,直到整盆水都被红色染透,魏安棠才把他的脸擦干净了。   “呼——幸好魏安棠来了,不然今天还真不好收场。”   小平将谌修圻的等级和灵敏度,都重新调高到50,给他提供更好的恢复能力,魏安棠这才想起了询问。   “谌修圻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了?”   小平无奈地挠了挠头,皱着眉看向小卷,小卷也是垂着头,三缄其口。   “抱歉,这个涉及到保密协议,我们不能告诉你,只能说,和谌修圻前世的遭遇有关,他……怎么说呢,遭了不少罪。”   小卷瞪了小平一眼,小平即刻住嘴,双手捂住嘴,不再多话。   “魏安棠,谌修圻脾气不好,可能得委屈你多担待,只是,尽量别刺激到他,毕竟,系统也拿谌修圻没办法。”   魏安棠看着小卷慎重其事的模样,愣愣地点头答应,随及转头看向在榻上安眠的谌修圻。   没有办法,只要谌修圻没有苏醒,魏安棠就不放心离开,一直兢兢业业地守在他的床榻前。   期间太医端了三四次药来,每次魏安棠都得跟打仗一样,撬开谌修圻咬得死死的牙关,一番汤药喂下来,太医双手颤抖,魏安棠脑门上青筋直蹦哒。   奈何谌修圻这个家伙,就连昏迷的时候,也能那么要人命,时不时一挥手,一碗汤药直接打飞三米远,随机砸死一位幸运观众,光煎药,就煎了十几副,真正喂进去多少,估计一碗不到。   折腾了一个下午,晚上也不得安枕,魏安棠气得直冒青烟,头发抓得稀巴烂,一屁股坐在榻上,斜了床上的人一眼,正要抬手去掐他的脸颊,系统小平突然冒出来了。   “哎哎哎,卷王,别吵他,万一他醒了还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那群太医可有得哭了,你可千万别捉弄他。”   魏安棠不满地收回手,瘪着嘴,一脚蹬掉了靴子,直接翻进了里榻,像抱着大型人形玩偶一样,胳膊腿全搭在谌修圻的身上。   小平有心阻止,却只感觉自己活像一个十万伏特的电灯泡,摇着头,叹着气,嘟嘟囔囔着:“你可等着吧,不听系统言,吃亏在眼前,有得你受的。”   魏安棠一心只有睡觉休息,根本没听清小平的话,而他家小卷也忙着去修理系统bug,根本没时间上线劝说魏安棠的作死行为。   他就这样抱着谌修圻睡到了后半夜,正做着美梦,他梦见了还在现实世界的日子,似乎是童年,他的童年还是相对来说十分富裕,吃的喝的玩的都是一应俱全,正洋溢在幸福之中,却突然被一条蛟龙用带着倒刺的尾巴,缠住了腰肢,抛向半空,蛟龙顺势接着他,叼着他的脖子,从半空中直直砸进水面。   梦里的世界光怪陆离,魏安棠惊恐地眯着眼,水面卷起的却不是漫天飞舞的水花,而是晶莹剔透,美丽而破碎的玻璃。   魏安棠的身体猛地抽搐一下,双眼瞬间睁开,随之而来的是窒息的痛苦,他的腰肢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他一时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不知道扼住他脖子的人是谁。   他本能地想要去呼唤谌修圻,却因为被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语音,“谌修圻!”   不知为何,这句模糊得他自己都听不出原句的话,居然让扼住他的双手一愣,甚至松开了他,重获新生的魏安棠,急速呼吸着空气,捂着干涩刺痛的喉咙,侧身蜷缩着,不可控制地咳嗽着。   身上的重量减轻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顶开了魏安棠蜷缩的身体,钻进了他怀里,魏安棠喘匀了气,才想过来,应当是谌修圻半夜醒了,骑在他腰上,想要掐死他。   --------------------   糖糖:怎么会有流鼻血都好看的人   圻宝:我都流鼻血了还要被人垂涎   日常行乞_(:з」∠)_   看完留一颗小海星呗~ 第49章 前世番外:七夕喽   七夕特别番外   前世魏安棠和谌修圻曾经一起幻想过,但从未实现过的生活。   他们曾经设想过他们可以拥有的最好的结局。   在一个春天伊始,开车来到魏安棠小时候住过的房子,半山临海的独栋。   “哎?这车不是这样开的,哎,不是,它性能没有你开过的那么强,别别别,别踩太狠,对对对,轻轻点一点就成,哎~对啦。”   在熄火五次之后,下脚没轻没重的谌修圻终于成功起步。   “好脆弱啊,之前的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谌修圻又试探着点了点那个叫离合的东西,以往开的车全是重型装甲,根本没有这个东西,一脚下去能直接将一片树林硬生生轰出一条大道。   魏安棠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可是最清楚谌修圻那单薄的身体上的肌肉力量到底有多狠,他所谓的想怎么踩就怎么踩,可以一脚踏碎装甲车的门。   “好啦好啦,开你的车吧,小心下个路口右转。”   莽撞是莽撞了一点,但谌修圻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很顺利地从市区开到了目的地。   “我爸妈离世之后,我就没有回来过了,现在想想,我初中他们走的,现在我都41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谌修圻安安静静地听他讲话,一手拎了两三个行李箱,“那是不是需要打扫啊?”   “还用你说啊,我早就让人来打扫过了,你只管好好住就行。”   谌修圻会默默将这句话记在心里,等到下次,他一定会在魏安棠安排之前,将这些事情做好。   整理完行李之后,魏安棠脱下了外套,用干毛巾擦了擦谌修圻满头的汗,“浴室出门左拐,去洗一下,我先做饭。”   谌修圻乖巧一笑,拿了衣服就往浴室去了,魏安棠看着他高挑消瘦的身形,暗自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他养胖一点。   药物对他身体的伤害非常严重,要是不好好调理,可能活不过40。   一想到这个,魏安棠心里一沉,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深呼吸三旬后又重新开始。   “哥哥!”   魏安棠身形一顿,心里隐约有不祥的预感,转过头一看,一颗湿漉漉的头从浴室门口探了出来,一双漂亮的眼睛被热气蒸得水润,眼尾泛着健康的红。   “怎么啦?”   “我衣服掉水里了,帮我拿一下别的衣服。”   魏安棠叹息一声,将冬瓜丢到锅里,开了火,盖上了锅盖,将手洗干净后,一边往围裙上擦水,一边走到房间里,给他找衣服。   把衣服弄掉确实很符合那个笨手笨脚的家伙,说不定毛巾也湿了,再拿个毛巾吧。   走出房间的时候,谌修圻还猫在门口,探着头,其他地方都藏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想不到啊,小时候都是他给谌修圻洗澡,这小子从来没有害羞过,现在孩子大了,都知道避人了。   “这次小心一点啊,别又掉了,我锅里还.......”   手刚刚伸过去,魏安棠回过身去,自觉秉持非礼勿视,故而错过了谌修圻眼里闪过的精光,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连人带衣服毛巾一起拉到了浴室。   “以前都是哥哥给我洗,现在却赶我自己洗。”   “你讲不讲道理啊?以前那是多以前啊,那是你十岁都不到的时候了。”   魏安棠别扭地将眼睛朝上,盯着天花板看,不去看谌修圻赤裸的身躯。   “哥哥知道的,我最不喜欢讲道理了。”   谌修圻俯下身,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湿漉漉的发滴着水,顺着魏安棠的脖子往里滑。   很痒,冷热交替,也很刺激。   “我就知道,你叫我哥哥,就多半没好事,别闹了,我锅里还炖着东西。”   “不妨事的。”   谌修圻黏在魏安棠身上,一刻也不肯撒手,抱着人挪到了门口,随手拆了魏安棠衣服上的扣子。   “关火是往左边拧还是往右边拧?”   魏安棠本是要制止小孩子的幼稚行为,嘴里却说道:“往右。”   谌修圻将手指之间的扣子朝开关弹了过去,啪嗒一声之后,魏安棠听见火熄灭了。   只能无奈地说道:“那有你这样乱用能力的?”   话音还没落,谌修圻就堵住了他的嘴,灵活的手指顺着魏安棠的胸膛一路向下,不过几秒钟,扣子和皮带都跟小玩意儿一样四散开。   “哪里有乱用了,是防范火灾的正确做法。”   谌修圻抱着他沉进了浴缸,花洒并没有关,兜头洒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躯上,水珠在光洁的背上迸溅出光华,旖旎地映出暧昧黏腻的氛围。   ......   ......   ......   “再加一点点醋,炒两下就可以了。”   魏安棠歪在沙发上,使唤着谌修圻炒菜,这个家伙还是第一次下厨,居然还做得有模有样。   “这样吗?要不要再加一点点孜然粉?”   “哈哈哈,你当做烧烤呢?看见台子上有什么你就拿什么啊?”   谌修圻哼了哼,还是倔强地往炒茄子上面撒了一点点孜然粉,“哼,又不是不好吃。”   撒完之后谌修圻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看向魏安棠。   魏安棠瞧着他那“诡异”的笑容,眼皮跳了跳,“你在......笑什么?”   “我可以吃,你不可以,我再做个清淡的给你。”   “去你的!”   魏安棠抄起桌子上的苹果就砸了过去,谌修圻轻松接住,然后开心地咬了一大口。   他没有想到,谌修圻居然做得还不错......   两人吃完了饭,外面已经半黑,海边的风还带有余温,谌修圻撒丫子在海边乱跑,结果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坑,啪叽一下就摔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啊,这边沙滩上好多小东西会打洞的。”   魏安棠蹲在这个觉得丢脸,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家伙身边,戳了戳他的脑袋,“就摔一跤而已,这儿没别人,不丢脸的。”   听了这话谌修圻才抬起头,脸上粘得全是沙子,看着可怜巴巴的。   魏安棠给他擦了擦脸,哄道:“快起来,快起来,地上脏。”   “我不起来!除非你亲亲我。”   谌修圻耍无赖似的将手指扎进了沙子里,趴在地上。   魏安棠眨了眨眼,心生一计,凑到了他的脸侧,缓缓说道:“你没有玩过泥巴吧?”   “没有,怎么了?”   谌修圻好奇地看着他,似乎都忘了自己还趴在地上。   “有的小朋友啊,不想去海边舀水,会用一种很接地气的方式,来和泥巴。”   魏安棠故作神秘地捏了捏他的脸,让他猜。   谌修圻从小没有生活在正常的社会中,根本就不会知道,最后只能摇着魏安棠的裤脚,让他说。   魏安棠神秘一笑,凑到他的面前,轻声说道:“尿尿啊~”   “啊啊啊啊——魏安棠!我讨厌你!”   谌修圻一下就爬了起来,追着魏安棠跑了很久。   在后来诀别的时候,魏安棠看着自己送给谌修圻的那枚怀表,碎裂在谌修圻的心口,也会想起那些他们构想过的未来。   要是一切都和幻想的一样,该是多好?   --------------------   泥巴巴(惊恐):看官老爷们,撒尿和过泥巴嘛?   圻宝:藕~——   糖糖:莫~——   求海星藕!!一个两个也爱   开新文啦!!在文案。置顶,求收藏!!!!!   哭包美人攻和躁软清冷受!!   吸血鬼美人攻和温柔金主受!! 第50章 别碰我   魏安棠一时恼怒起来,完全忘了白日小平和小卷的叮嘱,想要将怀里的人一把推开,可谌修圻抱得太紧了,魏安棠根本就推不开他。   他还想继续推,却无意间感受到胸前一凉,这才冷静下来,想起了谌修圻还是个病号,手上才收了力道,狐疑地探手去摸怀里的人。   胡乱摸了半天,魏安棠终于摸到了谌修圻的脸,谌修圻将脸深深地埋在魏安棠胸前,像是一只幼年的狼,手间一片湿润,谌修圻居然在哭。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起来了?你要掐死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啊。”   魏安棠开玩笑似地捧起谌修圻的脸,适应了黑暗之后,借着月光,魏安棠看见了谌修圻紧闭着的双眼,谌修圻似乎并没有醒来,或者是刚才发现身边是魏安棠后,又睡了过去。   魏安棠奇怪地给他擦眼泪,怎么在梦里还在哭呢?还哭得这么伤心,可怜巴巴的。   他叹了口气,将谌修圻这个病号塞进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后背,像以前哄小孩子一样,偶尔拍拍他的背,摸着他的背,魏安棠感受到掌心下的身躯在轻微颤抖。   谌修圻睡得挺安静,只是眼泪一直没有停过,一滴一滴沾在魏安棠的衣襟上,渗透到里面,一片冰凉。   魏安棠轻轻哄着他,谌修圻的眼泪是没有哄住,他自己倒先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也没能睡多久,魏安棠适才进入深度睡眠,胳膊上便是一阵痛意直入骨髓,他猛然惊醒,只见谌修圻已经狠狠咬住了他的胳膊,幸而他还病着,系统又压制住了他的力气,要不然,魏安棠的胳膊铁定要废。   魏安棠也不是没脾气,甚至起床气也不小,一把将胳膊上的人摁在榻上,翻身跨坐在他的腰间,低头堵住了谌修圻的嘴。   因着谌修圻刚刚咬破了魏安棠的肩膀,嘴中满是铁锈血腥,一个吻让魏安棠感觉自己穿越到了原始社会,茹毛饮血,嗜血杀戮。   谌修圻被吻得晕乎,鼻尖的空气也被剥夺,随及呜咽着仰头,想要将魏安棠推开,两条胳膊却是重似千斤,只能软绵绵地抵在魏安棠肩上。   魏安棠也没真想憋死他,见他温顺下来了,也就松了口,睁开眼时,他看见了谌修圻水润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床顶,仿佛身体已经苏醒,意识还在沉睡。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眼神,魏安棠感到十分熟悉,心底也浮上浓浓的伤感,一时如鲠在喉,魏安棠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谌修圻眼底的伤感。   可一切并没有魏安棠想的那么简单,谌修圻就好像掉线了一样,空洞地看着他,此时魏安棠心底蒙上不祥的预感,甚至是恐慌,他揪着谌修圻的衣领,狠狠摇晃着身下的人。   终于,谌修圻的双眼微微聚焦,张了口,却又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蜷成一团,咳嗽声闷闷的,咳得他浑身都在颤抖。   魏安棠给他顺了半天背,才勉强止住了咳,这个时候才听见了谌修圻沙哑的声音,“别碰我。”   魏安棠心里不太舒服,但也不打算跟一个病人计较,撇撇嘴,视线下移,谌修圻眉头紧锁,双眼依旧半睁不睁的样子,一看就没有完全清醒。   恐怕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魏安棠深深叹息一声,双手顺着他的腰滑向后背,将这个蜷缩着的祖宗,强硬地掰直。   古人的床榻本来就不大,谌修圻本来就个头不小,这样蜷着实在太占位置,直把魏安棠挤得贴在墙上。   “别闹腾了啊,我也是有脾气的,你现在也使不上劲儿,小心惹烦我了,我趁机打你一顿。”   魏安棠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威胁,谌修圻却好像根本听不见一样,依旧难受地乱动,时不时就会踢到魏安棠的腿。   秉持着对病人的耐心,魏安棠强撑着眼皮,又哄了大半个时辰,奈何谌修圻太不配合,魏安棠只好任由他蜷缩着,直接摆烂,两眼一闭。   总归系统不会让谌修圻难受死。   这样一想,困意即刻席卷而来,不出五分钟,魏安棠就打起了小呼噜。   迷糊之中,他感到谌修圻体温再次攀升,却也没有精力再去管,把人拉到怀里,下意识将嘴唇贴在谌修圻滚烫的额前。   不曾想,这样诡异的睡姿,竟瞎猫碰上死耗子,让谌修圻平静下来。   次日清晨,魏安棠一向醒得早,今日更是被胸前的脑袋压得喘不过气,一晚上噩梦连连。   魏安棠小心地将谌修圻挪到枕头上,撑着身子,打量着谌修圻。   脸色很差,本就白皙的肤色,病中抹上了灰白,以往润泽的薄唇,现下只剩淡粉的血色,像是易碎的瓷器,让人害怕一碰,就会把他碰碎。   他不禁想起昨日小平说的话,谌修圻的前世应当过得非常糟糕。   原著角色也是个经历很糟糕的人设,可谌修圻的性格,和原著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一个遭了很多罪的人,即使记忆被抹杀,性格也已经在摧残中扭曲才对,能像谌修圻这样横得七弯八绕,气性大的不得了,还爱闹别扭?   魏安棠戳了戳他没什么血色的脸,怎么想都不对劲,心底对谌修圻的前世,越发好奇。   看着看着,魏安棠凑近了他的脸,不禁皱眉。   初见时,他只觉这人容貌惊为天人,可他却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原著角色就长这样。   可仔细想想自己,身形和容貌,都和现实世界毫无差别,那么谌修圻也应当是本来的样子,这样一想,手指便情不自禁地顺着他的五官轮廓游走。   谌修圻,让魏安棠感觉很眼熟。   这种眼熟,却更让魏安棠胆寒,他努力想要去回忆,是否和谌修圻有过一面之缘,或者在什么新闻上偶然见到过。   毫无头绪,反倒惹得自己心慌不止。   难道系统也封禁了他关于谌修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让系统如此紧张?   --------------------   看官老爷们,新文预收已经开了,依旧是古耽穿书文,放在文案头头上   求收藏呀!!!!!   走过路过别错过呀 第51章 他比我早死二十年   魏安棠想事情想得出神,猛然回神时,指尖一阵剧痛。   “哎!你怎么还咬人啊!松口松口!”   无意间,魏安棠的手指一直游走在谌修圻的唇边,一不留神就被谌修圻狠狠咬了一口。   他倒也听话,魏安棠推搡了他几下,也就松口了,只是神情迷糊,嘴角微微下撇,似乎很委屈。   “诶……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魏安棠揉了揉他刚刚推搡的地方,心想自己也没用多大劲儿,不至于把他推疼了,然而谌修圻一言不发,委屈地盯了魏安棠几分钟,又缓缓睡过去了。   见危机解除,魏安棠也不多留,起身跃过谌修圻,准备偷偷回到诏狱。   正穿上靴子,身后传来床榻被褥的摩擦声,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腰封。   “你去哪?”   魏安棠扭过身,将谌修圻的手从腰封上拿下,捏在自己手里,安抚似的拍了拍,“我回诏狱待着,让人知道我跑出来,怕出事儿。”   说完魏安棠才看向谌修圻的脸,这人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能连他说了什么也听不清。   “什么时候回来?”   谌修圻的声音比平时小了十倍,又因为高烧而沙哑,若不是房间里置针可闻,魏安棠都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很快,你睡一觉,到了晚上,我就回来了。”   当然是哄他的,要是不出事,他绝对不会来的,反正现在谌修圻迷迷糊糊的,估计记不得他的话。   “好,说好了,不许反悔。”   魏安棠没有应答他,只是安静的握着他的手,将散在他脸侧的发,捋到了耳后,直到谌修圻再次陷入熟睡,魏安棠才悄没声儿地翻过了围墙。   翻到诏狱后门时,隐约听见前门那儿有异动,魏安棠不多停留,旋身入了诏狱,回到他的牢房,合衣钻进了榻里。   躺了不过五分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魏安棠假意熟睡,窝在榻里不出声,直觉告诉他,这波人很有可能是来找他的。   “魏千户。”   “魏安棠!”   两声呼唤同时响起,一个清冷自持,一个着急忙慌,魏安棠一个鲤鱼打挺,刚转过身就接住了扑向他的黎煜。   “王爷?您怎么到诏狱来了?”   黎煜正要开口,却先面色不虞地斜了一眼身后的燕诀,燕诀神色中带了一抹难过,扯平了唇线,默不作声地走远了五步,背对着牢房,给两人望风。   见他走远,黎煜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便拉着魏安棠的手,做到了榻上。   “我当然是担心你才来看你,幸好,我就知道谌将军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之后也没对你用刑。”   魏安棠小心肝一颤,习惯性地警笛长鸣,黎煜居然又夸谌修圻!   不过转念一想,谌修圻已经不是原著渣攻了,但他好像还是很小心眼的!   “谌将军,没有徇私,我在这儿待着也还好,只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倭寇的事情怎么样了?”   黎煜这才拧起了眉头,面色忧愁,“你是不知道,倭寇的事儿从头到尾就不是个大事儿,反倒是父皇,好像盯上别的了……”   黎煜欲言又止,只张了张口,眉心紧锁,不过几日未见,他的眉心竟然已经多了两丝纹路。   魏安棠抬手将黎煜的眉心抚平,“王爷别太担心了,既来之,则安之,未雨绸缪吧。”   黎煜颔首,又拉着魏安棠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小事,讲到了朝堂上的立储之争。   一听到这个,魏安棠心中一震,怎的立储之争,竟然已经被提前到这种时候了?   看来黎煜这次过早重返朝堂,已经让剧情的走向偏差太远,魏安棠已经相当于失去了大半原著剧情的帮扶。   “魏安棠,你也别急,今日父皇就会下令放你出来,其实父皇关着你,也是为了你好,以免在外面有人对你不利。”   魏安棠表示认同,所以他一开始就不着急出去,只是现在谌修圻突然出了状况,人还不清醒,要是能出去,他还是得去守着。   黎煜还要说些什么,却见燕诀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王爷,时间到了。”   黎煜心中一阵闷气,重重呼了一口气,又看了魏安棠一眼,才不舍地走了。   黎煜前脚刚走,系统小卷就上线了。   “魏安棠,你今天早上跟谌修圻说了些什么?”   小卷神情慌张,急着要魏安棠和谌修圻的全部对话过程。   “怎么了?也没说什么啊,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都不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在小卷焦急的催促下,魏安棠还是将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小卷听了一遍,手指飞快地点在键盘上,似乎在紧急修补些什么东西。   “魏安棠,你记好了,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在入夜之前,回到谌修圻的身边,听清楚了吗?”   魏安棠不甚在意地耸肩,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因为这个?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小卷一脸无奈,眼神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咬牙切齿半晌,最后终于忍无可忍,“魏安棠,你听好了,谌修圻这个人,真的非常危险,一旦他失控,很有可能让这个系统完全崩溃,就算你死了,你也不能让他失控,懂吗?”   这话魏安棠听着很怪,心里发毛,且不满,“不是,什么叫就算我死了,他也不能失控?是我愿意被你们搞到这里来的吗!怎么你们这个破系统,也爱搞差别对待?”   小卷愣神,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牙尖嘴利的魏安棠,一时被他镇住,想了一会儿,也发觉是她话说的有问题。   “对不起,是我太情急了,我向你道歉,只是我真的想让你对谌修圻的事情,更上心一点,相信你也很珍惜这第二次生命,你们已经发现,你们的死亡时间相差了二十年。”   小卷神情诚恳,魏安棠也拉不下脸继续跟她闹脾气,搓了搓头,尴尬地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啊,对,我尽量对他好一点,行了吧,快说时间差是怎么回事。”   --------------------   求求海星哟   小剧场:   圻宝:剧透一下,年轻又貌美的人其实是我   糖糖:原来我是老妖精 第52章 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小卷神情诚恳,魏安棠也拉不下脸继续跟她闹脾气,搓了搓头,尴尬地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啊,对,我明白了,会尽量对他好一点的,行了吧,快说时间差是怎么回事。”   “小平一开始只以为是自己随手把谌修圻抓进来,实则是系统操控小平,将谌修圻拉进了剧本,并用二十年,将重大系统的运转,全全连在了谌修圻的身上。”   小卷顿了顿,瞧了一眼光板上的数据,系统并没有对她的话发起警告,也就是这话能讲。   “系统的运转十分复杂,而这个剧本的存在,完全就是为了谌修圻而存在,换一种说法就是,算是天道对谌修圻的补偿。”   小卷说完这个就被强制下线了,也没给魏安棠再问的机会,魏安棠被她最后一句话震撼到,坐在榻上,久久不能回神。   这个系统……是为了谌修圻而存在?那他呢?为什么他也要因为谌修圻,而被系统拉进剧本?   魏安棠想起了看向谌修圻时,心中诡异的熟悉感,难道说,他和谌修圻,真的在现实生活中,有过一些纠缠的尘缘?   还没想通,一道圣旨就下来了,魏安棠被解除禁闭,官复原职,一场闹剧,最初被高高地举起,最终又轻轻放下了。   谁也捉摸不透庙堂之上的帝王,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更不知道这未落下的一刀,最终会砍在谁的脖子上。   傍晚,魏安棠依旧从后门离开了皇宫,也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是发觉这条路近而已。   绕过夜市的时候,魏安棠在小摊上买了几个黄米糕,几张炊饼,一边啃,一边往将军府的后门走。   他来的挺巧,正好看见谌修圻坐起身,双手撑在床上,一向挺直的背松懈地弯曲,看样子似乎有些头晕。   “哎,懒虫,你不会是真的睡了一整天吧?”   陡然听见魏安棠的声音,谌修圻两眼清明了一瞬,看着他脸上的笑,谌修圻神识缓慢归位。   “你回来了。”   声音依旧沙哑,中气不足,谌修圻身上萦绕着难得的疲惫感,让人心生疼惜之情。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魏安棠抹了一把嘴,毫不避讳,坐在他身旁,谌修圻似乎是真的清醒了,虽然依旧病怏怏的,脸上有了以往那般散漫的笑意。   唇色还是淡淡的,反倒给这张脸增添了几分病弱美,惹人心疼。   其实有时候魏安棠根本不用系统提醒,都会自动对谌修圻好。   “你凑近些,我告诉你我猜了什么。”   魏安棠只当他是身上累,说话都没力气,让他靠近了,能听得更清楚些,豪不防备,挪了两下窝,探头将耳朵送到谌修圻颈侧。   不料谌修圻轻巧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拉过来,侧头蹭到了魏安棠面前,卷翘的睫毛盖在眼眸下,鼻尖已经抵住了魏安棠的唇。   谌修圻像是只缉毒犬,细细嗅着魏安棠面上的味道,而后浮上一抹轻笑,悄声道:“还不太确定,我得再验证一下。”   魏安棠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验证是什么意思,唇就被撬开了。   品鉴完毕的谌修圻,缓缓松开了魏安棠的下巴,温热的呼吸扑在彼此面上,充满了黄米糕的滋味。   “是黄米糕吗?好像还有肉的味道。”   魏安棠一时回不过神来,缺氧和悸动让他浑身酸麻,大脑一度处于死机状态,直到谌修圻探手到他怀里去搜寻,被触到某个地方后,魏安棠才一个激灵,彻底回神。   “啊,啊!是黄米糕,还有几张炊饼,你要不要吃一点?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路过就买了。”   谌修圻捏了一块黄米糕,塞进嘴里,他嘴巴发苦,吃什么都没味道,在魏安棠问他味道怎么样时,他还是点了点头,“还行。”   魏安棠正要给他吃炊饼,陡然想到生病的人肠胃不好,炊饼里既是肉,又是油,荤腥太重,也就没让谌修圻吃。   谌修圻也不馋,他本来就没胃口,索性靠在床头,眯缝着眼睛,瞧着魏安棠吃得满面油光,一边吃,一边跟他讲着朝堂上的琐事。   等到他吃完了,谌修圻将床边的帕子递给他,擦了脸,净了手。   “哎,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好歹清醒了。”   谌修圻活动活动脖子,本来好像好多了,可这一晃下来,有些犯恶心,便勾了魏安棠的手,垂着眼,轻声道:“有些头晕,陪我躺一会儿吧。”   一听他难受,魏安棠猛地想起早上小卷的话,“谌修圻真的是个很危险的人”。   但魏安棠不理解,扶着谌修圻躺下,他自觉地爬到榻里面,谌修圻拉过他的胳膊,将脑袋搁在他的肩窝,没有闭眼,只是默不作声地靠着。   看着谌修圻柔顺的青丝,甚至比他自己的头发还要软和很多,明明听说,头发软的人,心肠都硬不起来,怎么就是个危险的人了?   “谌修圻,我想问你个问题。”   谌修圻抬了头,头顶在魏安棠的下巴处磕了一下,他抬头速度很缓慢,两人也就稍微触碰了一下,一点都不疼,反倒有些温情的意味在里面。   “嗯?你想问什么?”   魏安棠一时梗住,张了张口,却根本就想不到自己该怎么问,加上谌修圻也确实不记得前世。   “嗯……那天我可能让你误会了,我其实,哎,咱都是大男人,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我,我真不是不喜欢你,我就没想那么多,想亲就亲了,想抱就抱了。”   魏安棠磕磕巴巴地说完,纠结得直挠谌修圻的手心,奈何对方一脸“我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感觉到魏安棠的纠结。   听完后,谌修圻又垂下了头,重新窝回魏安棠的肩窝,像一只听话的小宠物,魏安棠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王共女申   “那个,你说句话啊,还是我没说清楚吗?”   谌修圻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隔了很久,久到魏安棠心里发怵,他才开口,“你刚刚说要问我一个问题,还没问。”   --------------------   糖糖:你亲我我就没那么多话和那么多小心思   圻宝:哼,谁让你老是说话喘大气   求海星小海鲜,一颗两颗亮晶晶   新文预收在文案头顶儿,穿书古耽,求收藏!!!   滑跪感谢!!! 第53章 喜欢到有濒死反应   “诶?”,魏安棠怔了一秒,才想起来是自己太紧张了,本末倒置了,“我就想问,你真的,那个啥,喜欢……我?”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年少家庭变故,学生时期魏安棠一直很沉默内向,闷声干大事,穿着不讲究,没多少人喜欢他,他也没什么朋友,这番话实在是榨干了他毕生的脸面。   “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因为生病,谌修圻没有往日那般的压迫感,缩在魏安棠肩上,语调缱绻,挠得人心痒痒。   “那……为什么啊?你一开始,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知道我是玩家后,就喜欢了?”   谌修圻挠了挠他的肚子,百无聊赖般得去抠他的腰封,“原本我瞧不起你那副巴结讨好的嘴脸,后来我发现,你做的那些事,也许是为了完成任务,于是我决定,把你放在和我平等的地位上来看待。”   说到这里,可能是说了太多话,谌修圻咳嗽起来,额头抵在魏安棠怀里,闷声咳着,魏安棠给他顺了很久,才勉强止住了咳。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特别眼熟,后来接触得越多,熟悉的感觉就越强,除了熟悉,每次靠近你,还会有一种窒息感。”   魏安棠捧着他的脸,不太明白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不过病了一天一夜,谌修圻的脸就消瘦了一圈,下巴变得硌人,脸颊上的肉也少了,病态的脆弱让魏安棠感觉心脏被击中了。   “窒息感?会难受吗?”   被谌修圻的话唬住,魏安棠果断向后挪了一点,给病号多一点空气。   病号见状柔弱一笑,慵懒的笑意再次狠狠踏碎魏安棠的xp,魏安棠只感觉,今儿晚上,他可能要因为流鼻血,失血过多而亡。   “还好。”   谌修圻重新把魏安棠拉回来,把人当人形抱枕,窝在他怀里打盹。   “也不是很难受,只是有些像濒死反应。”   这还得了?!这还不难受?!这,还,还好!?   都濒死了,还不难受!   天呐,谈个恋爱好危险。   魏安棠用额头贴上谌修圻的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确定只有一点点烫,又捏捏他的脸。   “谌修圻,你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闻言,笑意凝固在嘴角,谌修圻再次窝进了魏安棠的肩窝,不再说话,任凭魏安棠如何哄也好,激将也罢,就是不作声了。   魏安棠以为他睡着了,弯下腰身,想要去看谌修圻的脸,对方偏跟他怄气,蜷得更紧,下巴都磕在膝头,完全不给看的机会。   “哎,怎么还乔气了呢?唉,我说你,真拿你没办法,我错啦,我错啦!你不是受虐狂,我是,我是!”   谌修圻这才默默哼了一声,重新滑回魏安棠的肩窝,“我只是懒得搭理你而已,我没有生气。”   魏安棠又哽住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奈何嘴上没个把门的,又犯起了贱,“你还没生气啊?你没生气谁生气?”   眼瞧着谌修圻白了他一眼,又要滑下去,蜷缩起来,魏安棠连忙把他托住,“哎哎哎,我我我,是我,我生气了,你没生气,谌将军向来深明大义,心胸开阔,怎么可能生气呢?”   谌修圻好像是笑了一下,像是小猫咪偷吃到鱼儿的得意,顺便用尾巴尖尖挠了魏安棠的心口。   魏安棠忍俊不禁,顿时对小卷早日的话,深表怀疑,这能是危险人物?能让她们俩那么担心?这明明就是个爱乔气的家伙。   怎么可能像小卷说的那样,魏安棠摸了摸他柔顺的发,正要贴在谌修圻的发顶上睡去,过了良久,怀里的人动了动。   蜷着的身躯伸了个懒腰,一条长腿跨到魏安棠的腰侧,一直垂着头也扬了起来,贴在魏安棠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洒在锁骨处,很痒。   魏安棠想要将谌修圻推开些,却被那人捏住了手,“不能再把我当原著角色。”   魏安棠已经困得迷迷糊糊,几乎听不清谌修圻小声嘟囔的一句话,只模糊地应了一声,随及将谌修圻当成了抱枕,揽在怀里揉了揉。   谌修圻知道,他肯定没有听清,只得作罢,顺从地闭上了眼。   次日,魏安棠又要早起,昨日办公时,听闻宫中夜宴因为倭寇之事推迟了,定在明晚重新举行,这几日北镇抚司忙得很,甚至连仍在病中的谌修圻,都被安排了任务。   魏安棠坐在床榻边,瞧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谌修圻,又是一声叹息,怎么同样都是北镇抚司的人,谌修圻就可以这么轻松呢!   而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打工人,还得勤勤恳恳,忙得跟连轴转的小陀螺一样,魏安棠心里不平衡,悄悄掐了一把谌修圻的脸颊。   “懒虫!哪有你这样的玩家啊,我是来打工的,你怎么倒像是来享福的?”   谌修圻呓语一声,挥着睡得软趴趴的手,将魏安棠的手打开,整个侧脸陷进枕头里,身子又蜷缩起来,将被子裹在身上,真真变成了一只睡懒觉的大虫子。   “醒醒啦,不要再睡了,起码先看一眼我这个要上早班的人啊。”   魏安棠捏住了谌修圻的鼻尖,轻轻挠他的嘴巴,他又想起了灯会的晚上,和谌修圻睡了一夜,第二天自己跑了,把谌修圻气得够呛。   万一今天他去北镇抚司上班了,谌修圻醒来,身边又是一片冰凉,又怀疑他早上丢下他跑了怎么办?   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要哄闹脾气的谌修圻,实在是难搞。   想到这里,魏安棠更加卖力地将谌修圻摇醒,摇了十几下,谌修圻才缓缓睁开了眼。   迷茫,空洞,失神。   魏安棠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之前怎么没发现……谌修圻的这副模样,怎么这么诱惑。   “醒醒神啊,我要走了。”   似乎后半句威力比较大,硬是将迷糊的谌修圻拉醒了,只是依旧是那副没睡好,没睡醒的慵懒模样。   “你去哪儿?为什么要走了?”   谌修圻顺手就勾住了魏安棠的腰封,配上那软糯可欺的模样,引得魏安棠一阵心悸,“我,我要去北镇抚司点卯了。”   一听是去上班,谌修圻收了手,没什么力气的胳膊耷拉在榻上,脑袋再次歪进枕头窝里,侧脸在床榻上蹭了蹭,两眼又缓慢闭上了。   魏安棠见他又要睡回笼觉,也不打扰他了,起身推门要走,正要踏出房门,身后传来模糊不清,且小声的一句话。   “晚上早点回来,最好天黑前。”   魏安棠回过头看了一眼里屋,却被屏风挡住了,只看得见隐约的人影。   魏安棠摇摇头,无奈一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平生没喜欢过什么人,更没爱过什么人,就连牵挂都很少,此时却活像个早恋的高中生一样,连门都舍不得出。   魏安棠走了两个时辰后,谌修圻才悠悠转醒,疲倦地翻了个身,小臂搭在额前,体温还有些高,脑袋昏昏沉沉。   管家端了粥来,本是要递给谌修圻自己吃,递到谌修圻面前,却迟迟不见谌修圻伸手接过去,管家爷爷无师自通,试着将勺子里的粥吹温了,递到谌修圻嘴边。   谌修圻这才勉强吃了几口。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觉得将军怎么越活越娇气了?!往常将军从不假手于人,更不喜人在身前伺候,难道是病得狠了,身上没劲儿?   谌修圻吃完了一碗就不愿再张口,管家也只好使唤人撤了膳食,谌修圻正穿好了衣物,管家就又来了。   “将军,逸王殿下前来看望。”   谌修圻脑子懵了很久,都想不起来这个逸王到底是谁,理智回笼之后才想起了,原来是黎燃来了。   一股烦躁油然而生,本就不适的身体再次躁动起来,心率更是不太正常,让他感到更加不爽。   谌修圻可不能坐在床榻上见人,只是来不及整理发冠,谌修圻双手还无力着,系统小平似乎忘了把他的灵敏度调回去,而谌修圻也不知道自己的灵敏度被调低了。   只得忍着不适,随手用发带束了发,勉强没有很失礼,来到了正堂见人。   往日谌修圻和黎燃都是在逸王府的后院见面,今日黎燃也是直奔后院来,却走到半路上了,被仆从拐着弯带到了正堂。   黎燃表情肃穆了不少,心底打量着谌修圻是不是真的要把他当外人了。   谌修圻来的时候,黎燃已经坐在正堂喝茶,等候良久。   “逸王殿下,所为何事前来。”   自上次二人不欢而散,黎燃几乎除了朝堂就是王府,整个京城都没有他的消息,何况谌修圻走私军火一事,明面上虽和黎燃没关系,最后他一时冲动做下了蠢事,弘元帝也已经起了疑心。   黎燃低调了那么久,这次前来看望谌修圻,算是一种复出的迹象。   “听闻谌将军身体不适,小王前来看望。”   黎燃将侍从拿着的诸多补品和稀有药材一一介绍,谌修圻只是道了句多谢,并不多客套,直接让管家收到库房里去了。   “殿下要是没有别的事,看也看过了,就请回吧,我还想再回去睡一会儿。”   黎燃瞧着谌修圻脸色确实不太好,倒真像是病重的模样,只是他此番前来仍是想要和谌修圻联手。   可对方如此不近人情!让黎燃打好的腹稿,都发挥不出来。   “谌将军是铁了心要和本王生疏了吗?”   谌修圻难得见他正常讲话,想必是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不会再胡搅蛮缠了,语气也就缓了些。   有些话还是得绝情地多声明几遍才行。   --------------------   求海星呀!   新文求收求求   小剧场   圻宝:那个男人又来了,好烦   糖糖:一颗事业糖正在搬砖中   黎燃:我的剧本里只有搞事搞事 第54章 成为病弱美人   “倒不至于是生疏那么严重,毕竟,我自认和殿下,也没有多熟悉,只是希望殿下以后能把我当个陌生人就行了。”   一语毕,谌修圻仅仅扫了一眼黎燃发青的脸,不多做停留,起身离开正堂,只是行走间,脚步加快了些。   “谌将军。”   谌修圻指尖点在门框,没有回头,黎燃也没有转头去看谌修圻,自顾着说完了后面的话。   “话已至此,本王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希望,将军日后莫要后悔。”   谌修圻收了支撑身体的指尖,大步离开了正堂。   主人已经拂袖而去,黎燃面上也全然没有被撂下的尴尬,反而是见谌修圻行色匆匆,垂下眼眸,心思深沉地饮完了热茶,杯盏磕在小几上,施施然离去。   谌修圻走到后院便有些撑不住,扶着墙身,闷咳声偶然飘出很远,树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谌修圻喘匀了气后,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后院。   而此时正好是侍卫换班的时辰,谌修圻的异样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回到后院,谌修圻松下了紧绷的弦,将系统小平拉了出来。   “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弱。”   小平还没睡醒,昨夜和小卷加班加点,日常担心没有剧本保障的两个主角,又要修复系统bug,辛苦程度当真是资本家见了都流泪。   “啊?你的身体?我怎么知道,你这个配置已经是顶配了,你还嫌东嫌西啊?”   谌修圻不敢相信她的鬼话,他的身体和之前比,实在是差了太多,自从那日情绪突然不稳定后,就开始不对劲。   “那天,我突然失控,后来魏安棠治住了我,你真的没动什么手脚?”   这一提醒,小平拍了拍自己的大脑门子,“啊,对对对,是的,我忘记把你的灵敏度和等级给调回来了。”   光板上,小平一通操作猛如虎,半分钟之后,谌修圻明显感觉自己身体轻快了不少,虽然还有些头疼,但也不至于不能接受。   “嘿嘿,谌修圻啊,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呀?嘿嘿,这下你可就没有手段,去占卷王的便宜了哦。”   谌修圻斜了那个光板上贼笑的人,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他……其实感觉这场病来的挺及时,那日他实在是气昏了头,虽说他也不明白为何会那般上头,但终归闹得不好收场。   这几日他病着,魏安棠倒也听话,一直顺着他,反倒让他有了投机取巧的主意。   此番被小平开玩笑似的揭穿,谌修圻难免觉得没面子。   “要你管?闭嘴吧你,烦死了。”   谌修圻一巴掌将光板扇开,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没动到三分钟,一种令人厌倦的疲惫感再次袭来。   在自己陷入焦躁之前,谌修圻果断回到了房间,将自己甩进被窝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以至于他原本疑惑自己记忆的事情,也抛诸脑后,忘记询问小平了。   将入夜,魏安棠做贼似的翻墙进入将军府,从耳房绕到正屋,和端着热粥的管家爷爷撞了个正脸。   “魏千户!?”   老管家端着热粥踌躇不前,见到魏安棠,活像见到了救星,小声说道:“将军一直在昏睡,咱家也不敢去叫,将军今日气性大的很。”   魏安棠这才接过了热粥,将战战兢兢的老管家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放出来。   魏安棠将热粥搁在床榻边的小桌子上,顺便将屋子里的五盏烛灯,吹灭了四盏。   家中变故之后,很长时间他过着连水电费和房租都付不起的窘迫生活,为了不给家中增添负担,读书写作业,魏安棠都习惯了用窗边的路灯,久而久之,到了夜晚,灯光太亮就会让他感到刺眼和心慌。   工作后更是每晚加班到深夜,也不是他爱内卷,能好好生活,谁不想安生一点?巨额的债款压得他喘不过气,只有拼命挣钱,才能换来一丝安心。   魏安棠坐在谌修圻的身边,看着谌修圻安然的睡颜,想必他生前应当是个吃喝不愁,无忧无虑的人吧。   就这样看了很久,魏安棠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羡慕?可能有吧。更多的还是疑惑,一个无忧无虑的人,躺平摆烂的人,怎么会想不通跳楼自尽呢?   难道……   谌修圻不是自尽?而是玩什么极限挑战游戏出意外了?魏安棠摸了摸鼻子,对床上熟睡的人有了一丝同情。   要真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那可真是太亏了。   “嗯……太暗了,灯呢?”   谌修圻模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抬手揉着眼睛,而后眯缝着眼睛,恍惚地看着魏安棠。   “你回来啦?”   魏安棠瞧着他迷糊的模样,就很想上手去捏他的脸,实在太像一只贪睡的花枝鼠。   “对啊,我辛辛苦苦了一整天,你倒是睡得安生得很,还真就是来系统里面享清福的?”   谌修圻懒洋洋地笑了一声,并不反驳,反倒换了个睡姿,蜷得像只大猫咪,眯缝着眼睛,继续打盹。   “好了好了啊,明天你可不能再睡了,晚上有宫宴,白天的时候就要开始排班轮值了,尤其是你,镇远将军,要手把手负责陛下的安危,不能再偷懒了。”   一听要做事,谌修圻脸上的笑意瞬间垮台,耷拉着脑袋陷入枕头,大半张精致的脸都藏在了柔软的枕头里。   “我,都要病死了,还要被拉去干活啊?”   谌修圻的声音闷闷的,整个人都透着摆烂人被抓壮丁的emo感,可偏偏着麻麻赖赖的模样,看得魏安棠心里痒痒挠似的。   魏安棠端起了已经变得温热的粥,用勺子搅和了老半天,尝了尝味道,试了试温度,才将没长骨头一样的人拉了起来。   “你哪里是要病死了,就是娇生惯养的而已,真是,生前肯定是个娇里娇气的二世祖,自己吃去吧你,懒得伺候你。”   魏安棠将热粥塞到谌修圻手里,一脚蹬了自己的靴子,臭着一双脚就往床榻上爬。   谌修圻瘪了嘴,磨磨蹭蹭地吃了一小口,眉心微蹙,那表情活像是被粥咬了一口一样,将碗丢在了小桌上。   “哎哟喂,怎么了您这是?”   --------------------   宝汁们,在座各位都是VIP付费用户了,咱们说话嚣张一点!   求求了,给泥巴巴的新文点个收藏吧(抱头痛哭)   新人作者真的太不容易了,很想快点更新,大家看着都舒服   但是因为数据,要苟字数,所以更新只有数据好了之后才会快起来(疯狂暗示) 第55章 碎碎念之反复无常   魏安棠见他赌气,拿臭脚去蹬谌修圻的腰窝,“自己吃饭还吃出脾气来了?这粥也不烫了,更不会咬人,怎么得罪你了?”   谌修圻瞥了一眼他的脚,将身子往旁边挪了一挪,像个受不了不爱干净的丈夫的小媳妇儿。   “你分明是存心不让我吃饭,臭脚丫子拿开点。”   魏安棠嘿嘿两声,乐了,下巴靠在谌修圻的肩上,“哟,熏着您啦?这酸酸的味道,难道不下饭?”   谌修圻似是实在懒得搭理他了,一头栽进了枕头里,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声音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明天要干活就算了,还不让人吃口饱饭,病也没好,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还要被没眼力见的人,拿臭脚丫子熏,熏我就算了,还踩在我干干净净的床榻上,还要盖我的被子,晚上更要跟我抢被子,真是一病未好,二病又生,有道是……”   魏安棠被这一连串的碎碎念惊到,凑近了谌修圻的脖子,听他小嘴叭叭叭地吐槽。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偏生遇到个不解人意,不心疼我的人,还要跟我这个病重的人斗气争嘴,一刻也不让我安生……”   “哎哎哎,行了行了,师傅别念了,别念了,我怕了你了还不成吗?啊?我怕了您了啦。”   魏安棠连连摆手,甚至将手挖到枕头窝窝里,将谌修圻叭叭个不停的嘴巴捂住。   见他哼了两声,不再继续碎碎念,魏安棠这才端起了粥,一勺一勺喂给“病重”的谌修圻大少爷。   在喂粥的时候,魏安棠发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现象。   谌修圻好像对让别人喂他喝粥有一种执念,这种执念表现得并不是很明显,甚至让魏安棠怀疑,可能谌修圻只是爱闹闹小性子。   可当粥喂到嘴边时,他眼神里浓厚的眷恋和依赖,是魏安棠不可能看错的。   简而言之,像个没断奶的。   两人一边说着宫宴的事儿,一边吃粥,一碗粥愣是喂了一个时辰才见底。   谌修圻吃完就又倒下了,眯着眼看着魏安棠收拾碗具,等到收拾好了,一方温热的帕子贴到了谌修圻的嘴边,擦干净了他嘴角残留的粥。   谌修圻慵懒地赖在床上,看着魏安棠忙碌的背影,心底突然就很安心,连平日常明的五盏烛灯,被熄灭了四盏,他都没有察觉到。   甚至感觉在这种昏黄的视线里,更能感受到世间的温暖和柔软。   他说不清这种奇怪的感觉和癖好从何而来,只是在魏安棠再次往床上爬的时候,谌修圻习惯性地往他肩窝那儿靠。   好像很久之前,也有这样一个让他安心的人,会在他不安的时候,将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肩窝处,就这样靠着入眠。   “你怎么这么喜欢靠在我肩窝里?”   魏安棠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感觉自己养了一只大猫。   “不知道,感觉以前我也是这样靠着一个人,他的肩窝也很舒服,很让我安心。”   魏安棠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一本正经的回答,顺手就用手掌贴住了谌修圻的脸颊。   “哎,别是你媳妇儿吧,喂,你把我当替身啊?这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谌修圻没能捕捉到魏安棠语气里的那一丝酸,他撑起头,眼神不再漫不经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把你当成别人的替代品,只是我可能……以前也习惯性地回去靠在让我安心的人身上。”   魏安棠难得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绷了老久的表情,最终忍不住垮掉了。   “行行行,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躺回来吧,今儿大爷的肩窝免费开放!”   魏安棠拍了拍自己的肩窝,大方地将脑袋偏了偏,将谌修圻重新摁回了肩上,摆出大佬和大佬的女人的架子。   魏安棠这个人还是挺北方男人,干什么都喜欢主导,当然,只要谌修圻不强势的时候,他就会小小放肆一把,满足一下自己的大男子主义。   这几日谌修圻病了,这种陡然弱势的情况,总能引得魏安棠心里的保护欲爆棚。   魏安棠睡觉不太老实,总是爱动手动脚,偶尔捏捏谌修圻的耳朵,一会儿用大拇指蹭蹭谌修圻的脸,这样骚扰着别人,他就能很快入睡。   谌修圻不爽地抬头时,魏安棠已经打起了小呼噜,此时谌修圻才撑直了身子,将魏安棠扒拉到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他的发顶。   八爪鱼一样将人缩在怀里,魏安棠睡得熟,只轻微嘟囔了两声,就寻了个舒适的地儿继续睡了。   谌修圻抚着他的背,不由得在心底佩服自己的机智,有时候示弱真的是一件很有用的法子。   尤其是对付容易生保护欲的男人,只要他稍微弱势一些,魏安棠便会心甘情愿地落入他的掌中。   谌修圻满足一笑,这种得意的情绪,甚至盖过了他心底隐隐的不安,只是他自己暂时也想不起来是为什么在不安。   睡到半夜时,魏安棠被身边的热度给蒸醒了,随及猛地醒神,探手去触碰谌修圻,额上又是一片滚烫。   “不是吧,这怎么回事啊,也没让你着凉啊。”   魏安棠急得挠头,而谌修圻也是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冷汗,呼吸急促得很,像是被梦魇缠住了。   魏安棠摇晃了他很久,谌修圻才从梦中惊醒,陡然坐直了身子,额头正好撞在魏安棠的下巴处,把对方疼得龇牙咧嘴。   而谌修圻只是抱着头,身体一直在轻颤,嘴里念念有词。   魏安棠缓过了劲儿,揉着下巴,凑近了谌修圻,才隐约听见了他嘴里的少许字眼。   “灯……”   魏安棠困惑地下了床,不至于这么大个人还怕黑吧?可他也没办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将屋内的五盏灯全部燃起。   他本来只吹灭了四盏,第五盏可能是夜里自己灭了。   房间里陡然光亮起来,魏安棠重新回到榻上,轻轻拍着谌修圻的背。   过了良久,谌修圻才缓慢转过身来,他的双手由于紧攥着发根,指尖被捏的发白,指甲缝里隐隐可见血丝。   谌修圻抬起头,氤氲着水汽的双眸可怜又委屈,看得魏安棠眼睛鼻子同时发酸。   --------------------   想着还是白天更吧,阴间时间不太好   求求了,再求求了,看看泥巴巴的新文   点个收藏,留个评论,温暖一下泥巴巴受伤的心灵   藕对了,VIP付费老爷们,吱个声吧,说话可以嚣张一点(没有评论看,嘤) 第56章 他骂我,嘤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谌修圻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得厉害,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拍着他的后背。   轻声喃喃着安抚的话,像是年幼时,父亲的安慰,“好了好了,灯点起来了,别怕。”   谌修圻依旧神志不清,双目无神,无意识地瑟缩着,喉中时而滚着幼年小兽的呜咽。   魏安棠骤然想起,自从解绑卡生效之后,谌修圻的状况就非常不对劲,他的情绪波动实在可怕至极,就连精神状态也十分堪忧。   难道这个解绑卡,对谌修圻的影响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魏安棠将重新陷入睡眠的谌修圻安置好,抬手给他揉着太阳穴。   魏安棠实在忍不住了,第一次在深夜,搞醒了自家系统客服。   当一头乱发,两眼发青,脸色发白的小卷,幽怨地上线时,魏安棠心底闪过一毫秒的愧疚。   “魏安棠,你最好有点什么大事儿。”   小卷捏着指挥棒,虚空对着魏安棠眉心一点。   “我,我就想问一下,解绑卡只是对剧情和任务不再进行干扰吗?可为什么,自从用了解绑卡之后,谌修圻就状况频出?”   小卷脸色的幽怨冲淡了一些,看来她认为,这个问题还是值得深夜加班。   她沉默了半晌,捏着指挥棒开始在光板上点点戳戳,过了两分钟,她才继续讲话,“理论上是这样,可是解绑卡生效之后,也意味着系统对你们的操控权限,有一大半都被禁止,其中也包括系统对角色情绪的调节能力,魏安棠,你是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自然就感受不到系统管控的脱离,你能明白我吗?”   魏安棠怔怔地点了头,小卷说最后那几句话时的神情,实在是太严肃,太肃穆,那双深潭一般的双眼,几乎要将魏安棠的魂魄给吸进去。   说完了这番话,小卷淡然退场,没有给魏安棠再多询问的机会,而魏安棠却是看着已经虚空的前方,静默了良久。   直到街道外打更的人,敲了三声响,才将魏安棠的意识拉回现实。   魏安棠摸着谌修圻有些发烫的脸,隐约感觉到小卷是在提醒自己。   魏安棠,是个完全的正常人,所以感受不到。   那么小卷真实想说的,岂不就是,谌修圻,不是个完全的正常人,所以反应格外剧烈?   看着谌修圻安静的睡颜,魏安棠俯下身,闭了眼,额头贴在他眉心,感受着谌修圻的体温。   额上一片滚烫,魏安棠缓缓睁开双眼,重新理了理小卷的话,他可能明白了。   越不正常,受系统管控脱离的影响也就越大。   可他一时想不过来,谌修圻到底是怎么不正常,他的一举一动,在魏安棠看来,虽有些小孩子脾气,却也不失可爱。   无端被屏蔽抹杀的记忆,容易失控的情绪波动,怕黑却武力超凡的矛盾冲突……   谌修圻,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次日,两人醒的很早,谌修圻完全不记得昨夜的失态,魏安棠也没提醒他,一同进了宫,在宫墙外分别时,谌修圻像是个第一次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黏黏糊糊地缠了魏安棠半刻钟,才肯离开。   宫宴需要他们的,无非是安全问题,排班站岗都安排妥当后,魏安棠就闲了下来,听着其他人讲八卦。   “这个时候开宫宴,圣上会不会是有什么深意?”   一位年纪稍长的大人,摸了摸胡须,将值班表搁在了魏安棠桌前,一边和另一位胖大人讲话。   “早些日子,圣上都不准备开宫宴,如今骤然收回成命,恐怕确有深意。”   魏安棠看着他们走远,翻开了排班表,果不其然,他和谌修圻是同一时间档,应该是谌修圻打点过了。   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见到了。   魏安棠高兴之余,难免有些难堪羞恼,不过才分开一上午,竟又开始期待……   羞恼归羞恼,魏安棠仰头靠在椅背上,细细回想着谌修圻的一举一动,莫不让他有种熟悉感。   尤其是昨夜那个可怜又委屈的眼神,像是一柄利刃直插进他的心坎,痛痒和酸麻一齐顺着迸溅的血液涌出。   那个眼神,太熟悉了,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们有着将近二十年的时差,如果是魏安棠年幼时,真的见过谌修圻,那他可能真的会想不起来。   可谌修圻容貌如此惊艳……只要有记忆力,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这样一个人?   想不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魏安棠离开了北镇抚司,缓慢向御花园西南角走去,谌修圻觐见弘元帝后,自当从这方出来。   他想的一点没错,站了半分钟,谌修圻果然从西南角绕道出来,两人齐肩走在长街上,魏安棠询问了弘元帝召见他的原因。   谌修圻不以为然,只是简单带过,而后又是一副懒散的模样,没半点精兵强将的感觉。   “哎,我说谌修圻,你老是这么低眉耷眼的,怎么回事啊?镇远将军得拿出点气势来啊?”   谌修圻斜了他一眼,犹豫了半晌,看向魏安棠的表情越发不满。   魏安棠被他暗戳戳的嫉妒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立正稍息,“怎,怎么了啊?我没得罪你吧?”   “你的等级和灵敏度,还有品质,都是满配了吧?”   谌修圻话里带着满满的酸,魏安棠抱着双臂,不明所以,“对啊,当时咱们解绑了,系统不是说都大升级吗?”   “可我不是满级,我的所有评级,都比你低了一个档次。”   谌修圻瘪了嘴,因为多日高烧,他声音沙哑,声线低沉,鼻子也不通气,说话总给人一种在撒娇的感觉。   偏偏魏安棠这个人,居然就是很吃这一套,此番谌修圻的委屈如果只有三分,在魏安棠听来,直接变成十分。   “啊……?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那不行,我得跟那两个系统小妞好好说道说道。”   魏安棠摩拳擦掌,正要召唤小卷,谌修圻拉住了他的手,淡声道:“不用了,反正我好像也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   魏安棠一时语塞,看着那个活菩萨一样面貌的人,表情活像是一个小小的白莲花,“你他妈脑子傻了?能多要点当然要多要点啊,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谌修圻挑眉,刚刚魏安棠居然对着他爆粗口?胆肥了啊。   --------------------   圻宝:蓝瘦,他凶我   糖糖:TMD有时候只是语气词,语气词哈哦,摸摸你   乞讨海星嘿嘿 第57章 丢失的帕子   魏安棠正要叫小卷,一只温热的手就捏住了他的脸颊,把他捏得像一只小金鱼。   “我是打算留着更有用的时候,去翻旧账。”   魏安棠呆愣地看着谌修圻陡然阴沉的脸,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说重了,惹他不高兴了,于是不要面子地嘿嘿一笑。   “哎,我就替你着急嘛,别气别气,我明白你未雨绸缪了,我明白!”   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还是嘀咕了一句:唉,估计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忘记这笔旧账,然后永远记不起来要翻。   魏安棠举起四根手指,并在耳侧,被谌修圻捏着,还在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谌修圻肚子里的火消了一大半,意思不明地哼了两声,二人在宫外吃了点小吃后,回到了宫里。   宫宴设在重华宫,黎煜早就已经入座,只是形单影只的,偶尔有大臣敬酒,才会讲一两句话。   魏安棠勉强将剧情往原著上靠了靠,黎煜不得圣恩,甚至比不上口蜜腹剑的黎燃受重视,此番虽然早早归朝,想必处境也不会比当初好。   谌修圻是将军,本就拥有席位,本想拉着魏安棠陪侍,一转眼,魏安棠就已经窜到黎煜身边去了。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烧起了点滴火星,迸溅到心间上,燎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王爷,猜猜我是谁。”   魏安棠掏了黎煜身侧的帕子,盖住黎煜的双眼,凑在他耳边,用低沉的语气逗他。   黎煜忍俊不禁,一把捏住魏安棠的手腕,“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捉弄本王?”   魏安棠撤了帕子,跪坐在黎煜身边,腰背没有挺直,一副全然放松的姿态,“王爷,瘦了好多。”   黎煜心中一暖,鼻尖发酸,多日积攒的委屈有决堤的倾向,他扬着下巴笑了笑,“那是因为之前吃胖了,现在瘦了,有没有更美貌了?”   魏安棠知道他处境艰难,却也陪着他逗乐,一番言语下来,黎煜郁结已久的心情疏解了不少。   和黎煜隔了一整条对角线那么远的燕诀,把黎煜的神色刻在心底,默不作声地自斟自饮。   他使尽浑身解数,都难以让黎煜露出这样洒脱欢快的笑颜。   “哎,王爷,您怎么换了帕子?以前不是用的那个绣着红果的吗?怎么换成这个素色的了?”   魏安棠捏着黎煜的新帕子,他的嗅觉比之前灵敏很多,根本不用凑近了闻,都能够嗅到帕子上的布料气息。   看来是换下不久,还没染上黎煜身上的味道。   黎煜闻言也凑近了来看,神色里闪过茫然,“不对啊,我没有想要换它,我早上看见的还是那个绣红果的。”   闻言,魏安棠心底闪过一丝困惑,左眼皮连跳了三下,他捂住左眼,不安的感觉越发浓厚。   黎煜即刻派遣身边伺候的人去找,捏着那方素帕子沉思。   宫宴很快开始,魏安棠不能再陪在黎煜身边,乖乖回到了谌修圻身后,安安静静地跪坐在那里。   谌修圻兴致缺缺的样子,谁来敬酒他都只是抿一小口,黎燃和他隔得近,虽说二人现在已经完全闹掰,可朝中人并不知晓,为了营造二人关系依旧的假象,黎燃也来敬酒了。   谌修圻冷眼看着他脸上的笑,心底躁怒的火星子已然有燎原之势。   他平生最恨汲汲营营,巴结讨好,钻研关系之人。   先前不喜魏安棠,便是因为有这一层误会在里面。   而今黎燃的这副模样,更是惹得他心底不痛快。   “谌将军,本王敬你。”   黎燃已经举杯,众目睽睽之下,谌修圻不好当众闹脾气,只得压下性子,遥遥举杯。   黎燃一饮而尽,谌修圻浅尝辄止。   谌修圻没什么表情,将杯子磕在桌上,对着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他嘴里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心情已经是差到极点。   魏安棠跪坐在他身后,看不见谌修圻此时的表情,他无聊得只打哈欠,看着正中央的舞娘跳舞,和当初陪奶奶跳广场舞的心情差不多。   看了半晌,又觉得老是盯着女孩子瞧,有些没礼貌,魏安棠悄摸凑近了谌修圻的背,曲着手指,敲了敲他的背。   “谌将军,我要饿死了,赏口饭吃啊。”   谌修圻面不改色,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假装听不见。   哼,怎么不去找他的好王爷给他吃的?   谌修圻捏了一块桃花酥,放在嘴里,小口咬下一块,在口中抿化,驱散了烈酒的烧灼感。   魏安棠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谌修圻的投喂,反倒对方自顾着吃起来了!魏安棠看着那盘桃花酥,直咽口水,奈何谌修圻一口接着一口,全给吃了!   每当魏安棠燃起希望,可能谌修圻手里这一块是给他的,谌修圻就会毫不犹豫地吃个干净!   魏安棠只好屈起手指,去挠他的背,“哎,我饿了,要饿死了,快给我点吃的。”   谌修圻往身后瞥了一眼,嘴角还残留着桃花酥的碎渣,魏安棠盯着那块碎渣,心里又急又气又馋,下一秒,谌修圻探出舌尖,连带那抹残渣也卷进了口中!   太过分了!不给吃就算了,连渣渣都不给看!   正在魏安棠生气之时,耳旁一阵风过,魏安棠只感觉到耳侧微痛痒,随及瞧见几根青丝飘向前方。   谌修圻反应神速,捕捉到那抹银光,顺手将手旁的银杯飞掷出去,将即将刺入舞女的那柄银剑打偏了三分,只堪堪扎在对面的席面上。   四座震惊,魏安棠连忙起身,身旁的禁卫军纷纷抽刀护驾,警惕地看向周围,却是连半个鬼影都看不到。   此番敌在暗处,我方在明处,立于危难之地,谌修圻捏着剩下的那一个银杯,打量着四座神态。   大内侍官高声喊着护驾,弘元帝除却最初眼眸中闪过一抹深沉,此后皆是一言不发,谌修圻暗自打量着他的神色。   倒不像是事先知道,但此刻弘元帝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恐怕已经能猜到幕后黑手。   可他们还在雾里看花,捉摸不透,谌修圻遥遥和燕诀对上视线,对方只是拧着眉,指尖绕着佩刀刀柄上镶嵌的珠玉,摩挲着。   --------------------   糖糖:有些账就是要现场算的   圻宝:我不!   求海星呀,求评论呀~ 第58章 倒霉蛋子   二人皆不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任何信息,也就扯开了视线,魏安棠望了一眼黎煜,对方只是捏着酒杯,偶尔茫然地侧目两下。   魏安棠心底不安得很,总感觉这件事,这个黑锅,最终又要往黎煜脑袋上叩。   奈何剧情已经飞出原著之外,黎煜陡然重返朝堂,打破了朝堂上诡异的平衡,各方势力的角逐变得暧昧不清。   除却黎煜和黎燃,其他几个皇子都不过是酒囊饭袋,不足为虑,魏安棠知道,弘元帝就更知道。   最终的继承人,莫不过是从良善却表面平庸的嫡子,和阴狠却资质尚佳的庶子中选。   禁卫军搜查了重华宫,遍寻无果,汇报时,统领目光凌厉,面上却是冷汗浸浸,本以为弘元帝会下令惩戒,皇帝却并没有纠结,挥退了统领,继续召了歌舞,为安抚宫宴上受惊的人员,弘元帝举杯,与会人员共饮一杯,缓和了气氛。   “谌修圻,弘元帝是不是又明白了什么?”   魏安棠重新跪在谌修圻身后,凑近了他的背,谌修圻借着仰头饮酒的当儿,轻声道了一句:“他应当事先不知情,此刻,倒像是已经掌握了全局,作壁上观。”   甚至还有顺水推舟的想法。   至于弘元帝为何想要顺水推舟,恐怕是看穿了对方的目的后,发现不妨碍自己制衡朝堂。   听到了谌修圻的话,魏安棠抬眼,对上谌修圻被美酒熏得微红的眼尾,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于这件事,谌修圻的看法和魏安棠相似,这口黑锅应当又想往黎煜头上叩,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倒霉蛋,他们二人一时想不过来。   歌舞进行到火热之时,谌修圻感到有些微醺,垂眸瞧了一眼手里的酒杯,只感觉这酒貌似有些太强劲。   “魏安棠,宫里的酒,怎么后劲儿这么大?”   谌修圻转过身时,眼角扫到一个人影,却因为酒色入眸,瞳孔都被熏得染上血色,魏安棠见他有些醉了,正要扶他出去吹吹冷风。   谌修圻却摆了摆手,“你在这儿盯着,我们要是同时离席,后续出事了,也没个人商量第一手资料。”   魏安棠只好点点头,看着谌修圻步履虚浮地晃出了重华宫,重华宫外有大片荷花池,晚风徐徐,应当过不了多久,谌修圻就会回来。   魏安棠隔着歌舞升平,和黎煜对视,黎煜还在傻乎乎地乐呵,耍宝似的对魏安棠举杯,仰头就是一口闷。   魏安棠:……   脑门上垮下五条黑线,他只能哄孩子似的一笑,手虚握着举起,佯装自己也有酒杯,对着黎煜举杯,然而,黎煜那个傻王爷,还觉得有趣,一个劲儿的乐呵。   魏安棠悄摸着叹了口气,这傻王爷啊……原著作者也是个人才,居然能创造出如此……可爱的家伙。   奈何两人这幼稚的举动,皆被瞧瞧移到黎煜身后的燕诀看在眼里,瞧着黎煜笑得坐都坐不稳,燕诀垂下眼帘,面色发白,隐在红柱阴影里的半张脸,带了病态的灰。   摩挲着刀柄的手隐隐可见青筋,一声叹息滑落在地,轻不可闻。   燕诀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魏安棠,魏安棠便捕捉到了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迅速定位到了燕诀,见他脸色不虞,心底有些不理解。   他和他的傻王爷玩耍,他逗他的傻王爷开心,这个人不爽什么?   此时魏安棠才想起这个原著里几乎没有戏码的角色,他没有和燕诀接触过,那个时候他和谌修圻还没有解绑剧情,两个人的任务也不一样,在魏安棠这里,燕诀就是和完全空白的人。   想到这里,魏安棠决定晚上一定要好好问一下谌修圻,这个燕诀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一恍神的事儿,魏安棠便听到了黎煜拍桌大喊道:“有刺客!”   魏安棠猛然抬头,只见大堂中央的舞娘袖中光华流转,银光乍现,软剑竟然缠在腰间的绸缎之中,旋身挥舞水袖的一瞬间,腰间的软剑直直挥出,直逼弘元帝面目而来。   弘元帝不紧不慢地侧了身,软剑刺入了身后的龙椅,若是他没有事先躲避,这一剑会直直扎在他的心口。   见事迹败露,舞娘咬破了指尖,鲜血涌入口齿之间,不过一瞬间,舞娘瞬间七窍生血,直挺挺栽倒在地,禁卫军的刀剑还没派上用场,这场闹剧就落下帷幕。   弘元帝依旧是那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使唤身边的公公,去搜查那舞娘的住处和身上的物件。   弘元帝把玩着手里的佛珠,眼神不经意地飘向了左下方的黎煜,黎煜脸色发白,身子略微前倾,看着大殿正中央的舞娘。   这次的歌舞选角,恰好就是黎煜负责,而这个舞娘,曾经是百香楼的头牌,曾被老鸨拍卖了初夜,千金难买,万金难求,她只愿卖艺,不愿卖身,偶然求到了路过的黎煜……   黎煜见她可怜,老鸨也不想得罪恒王,便商量了一个不错的价钱,将她卖给了恒王府,黎煜也不是和没脑子的,绝不可能把她放在府里惹人猜测,这才将她送到了宫里的戏班子里学艺。   黎煜千想万想,什么也不敢想,这样一个风尘女子,竟然敢刺杀弘元帝!   她何必呢!好不容易能捡回一条命,好不容易能脱离苦海,更是有可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过得更好。   她何必要刺杀弘元帝!   黎煜此刻心乱如麻,下意识去看魏安棠,可魏安棠根本就不是原本那个人了,他并不知道黎煜和这个舞娘还有什么关系,只知道这个舞娘跟那个清染曾经一起出现过。   此时他还在庆幸,这事儿应该连累不到黎煜了。   “回禀陛下,在舞娘红雨屋中搜到了这个帕子。”   一听到帕子,魏安棠和黎煜都是目光骤然凝聚,短暂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魏安棠紧盯着大内侍官,将拿帕子呈给了弘元帝。   魏安棠隔的实在太远,加上大内侍官本就是从侧门进入,他根本没有视角去打量那方帕子。   黎煜则不一样,他本就坐在弘元帝的侧方,大内侍官捧着供盘路过时,黎煜背后冷汗如瀑,那供盘里,赫然躺着他突然丢失的帕子。   帕子上的红果实在太过夺目。   --------------------   圻宝:我喝多了啦   糖糖:真担心他脚滑,一跤给摔死   求海星!求评论!   嘤……   泥巴巴开文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圻宝终究还是有宝汁叫他谌宝(肾宝)   嘤嘤嘤(笑得很大声) 第59章 祸临   弘元帝根本没有多看,那红果是黎煜母后在世时就绣下的,后被黎煜绞下来,特派女红最顶尖的绣娘绣在这方帕子上。   白色的里子上还印着黎煜最爱的纹路。   整个京城里,就只有黎煜这个痴傻的人,会把自己所钟爱的物什上打下特殊的烙印。   大内侍官将供盘呈到弘元帝跟前,他只是瞥了一眼,而后目光便放到了脸色发白的黎煜身上。   “这帕子不用多看就知道是谁的,黎煜,你可有什么话要辩解?”   黎煜撑着席面起身,礼仪周全后,咬着下唇,沉默良久,“儿臣,无话可辩,只是这帕子,儿臣也是入了宫宴才察觉丢失。”   弘元帝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视线淡淡地从黎煜身上移开,大殿中央的舞娘尸体已经被挪走,只剩下点点红痕。   “恒王黎煜,暂收诏狱。由镇远将军谌修圻严加看管,待七日后方可提审。”   在听闻前半句时,魏安棠脊背僵硬,听到收归诏狱,才送了一口气,好歹有谌修圻罩着,黎煜不至于受苦。   反倒是关在诏狱里,会更安全。   “镇远将军何在?”   弘元帝口谕已下,却迟迟不见谌修圻上前领命,视线环视一周,席面上却只有谌修圻和黎燃不见踪影。   魏安棠这才想过来,谌修圻居然还没回来!   此时没有办法,魏安棠只有上前禀报弘元帝,“禀陛下,将军不胜酒力,前些时间出去醒酒了,至今……未归。”   弘元帝微微蹙眉,侧目瞧了一眼身旁的大内侍官,侍官体察圣心,立马要出去寻。   正要推开大殿的门,此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摔进了大殿里,直直摔得跪在大内侍官的脚下。   “怎的如此没规矩?皇上跟前也不小心着行事!”   大内侍官骂完一句,正要挪开步子,那小太监却是抱住了他的腿,语调抖得不像样子,“杀人了!杀人了!镇远将军杀人了!”   一道雷霆骤然劈下,沉闷多日的京城,猛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场雨终于还是下来了。   魏安棠还没从黎煜要下大狱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小太监短短的一句话,又将魏安棠震得心肝俱颤。   小卷和小平的那些话,连着小太监的话,一齐在他脑子里翻滚震荡,发出振聋发聩的声响。   “谌修圻真的是个很危险的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他不像看上去那么无害,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多担待点,别刺激他。”   “杀人了!镇远将军杀人了!”   “魏安棠,你是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自然感受不到脱离系统管控的异样,你能明白我吗?”   这些话翻痛刺绞着魏安棠的神经和思维,可想起谌修圻来,魏安棠脑子里只有那个缩在他肩窝里打盹的人,只有那个会因为半夜没有灯光而害怕的人,只有那个闹别扭要人喂粥的人。   “带上来,仔细说。”   弘元帝沉稳的声音将魏安棠拉回现实,他转身紧盯着那个颤抖的小太监,眼尾扫到燕诀已经带了一队人出去。   “禀陛下,奴才适才端着御酒路过假山,刚绕到荷花池旁,就瞧见镇远将军……”   说到这里,小太监又开始浑身颤抖,掐了几下大腿才能稳住声调,“瞧见他,将胸前全是血迹的逸王殿下,一把推进了荷花池!”   弘元帝丢了佛珠,一掌击在席面上,“都放肆!”   天子震怒,大殿中所有人都跪拜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魏安棠也只得跪下,他是不相信谌修圻会做这样冲动的事情。   而小卷的话,像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万一谌修圻是受了什么刺激,也就不好说了……   燕诀适时打破僵局,推门而入,甲胄摩擦声在置针可闻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燕诀单膝跪在大殿中央,冷静地向弘元帝汇报情况,“陛下,逸王殿下已经救起,太医已经为殿下止血,呛得水也都吐了出来,现在殿下还在昏迷中,镇远将军已经被禁卫军拿下了。”   弘元帝似乎是烦了,甩袖离席的时候,丢下了一句重话,“谌修圻,受归天牢,即刻刑审!指挥使冉闵负责彻查行刺之案。”   燕诀和魏安棠默契的对视,两人眼中都透着不可置信。   诏狱是收监看管,是天子膝下审讯手段中的二把手。   而天牢,则是那个一把手,多半用于终身圈禁。   若不是穷凶极恶,或者犯下滔天大罪,亦或是造反逼宫,一般不会启用天牢……   若是谌修圻被关在天牢,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燕诀本事再大,手也伸不到天牢里去。   何况弘元帝方才的话,说的是“刑审”,魏安棠额上的冷汗,滴湿了红毯,诏狱的刑多止步于鞭刑,天牢,可是数百道酷刑。   随着弘元帝离席,众人惴惴不安地散去,姗姗来迟的冉闵将黎煜带到了诏狱,魏安棠和燕诀去不了天牢,只得先看着冉闵将黎煜安置好。   黎煜情绪低落,未曾想一个帕子,竟能惹出这般滔天大祸。   魏安棠只得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似的捏了捏他的胳膊,这才让黎煜好受了些。   而魏安棠此刻更担心谌修圻的情况。   “燕大人,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的。”   燕诀闻言微侧目,并不言语,神情也是依旧淡漠,整个人硬是给闷热的雨日平添了冷气。   黎煜最受不了他这副鬼样子,一巴掌打在他的胳膊上,“有话就说,不能说就拉倒。”   在黎煜的威逼下,燕诀叹了口气,几人围着牢房里的小桌子坐下。   “我也不能说看得完全,去的晚了,侍卫去荷花池救人时,我本想去询问谌将军当时的情况,可……”   燕诀顿住了话头,拧着眉,似乎在斟酌一个妥帖的词语,“可他非常不对劲,好像受了刺激,眼神很……恐怖。”   魏安棠和黎煜莫名对视,也是,他们俩,一个先前和谌修圻有点瓜葛,一个现在和谌修圻纠缠不清。   燕诀也是杀人舔血的人,能让他觉得恐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   --------------------   糖糖:要开始干活了 求!!   燕诀:要开始干活了 海!!   圻宝:啊……果咩…… 星!!   鲤鱼:啊……果咩……   弘元帝:瓜子来!瓜来!   猜猜这一系列的闹剧,除了幕后黑手之外,还有谁会获利最大呢?   来自泥巴巴的邪魅一笑   这场局,从一开始就开始布下(邪魅)   (中二)预备,撒网,请君,入瓮 第60章 冒险一试   魏安棠难以想象谌修圻眼神恐怖的样子,和黎煜都陷入了沉思和忧虑。   “他手上有一柄短刃,能确定就是扎进逸王殿下胸口的凶器,他身上还溅了不少血……若是逸王执意咬着不放,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一番话下来,诏狱里都是一片愁云惨淡之象,眼下黎煜和谌修圻同时出事,黎煜的事倒可大可小,反倒是谌修圻麻烦大了。   他们几人都无法窥探到天牢的消息,唯一有机会的黎煜,还被关进了诏狱。   黎煜一拳砸在桌上,咬着牙呼出一口闷气,“这怎么跟商量好了一样!就偏生要掐在这个关头出事!”   黎煜这一拳砸得狠戾极了,这件牢房虽说没有里边那么糟糕,却也没有多舒适,石桌上也并不光滑,魏安棠隐隐瞧见一颗小石颗粒将黎煜的手印上了斑驳的红痕。   “别气别气,咱们再想想办法,总不至于一丢进去就上大刑,谌修圻怎么说也有军功在身。”   魏安棠捏过黎煜的手,很习惯也很随意地用将他手边的小颗粒搓掉,又揉了揉泛红的地方。   燕诀本比魏安棠更想探手去查看,他太犹豫,一下就被毫无顾忌的魏安棠抢占先机。   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垂眸,掩住转瞬即逝的失落,将匀称修长的手指收进掌中,暗自打量着眼前两人的亲密。   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像所有人都可以很自然地跟黎煜接触,唯独他不可以,他只能躲在一边,空气一般地注视属于他们的温热。   “王爷,最近真没得罪什么人吧?朝堂上,家里家外的,都没有吧?”   黎煜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定以及肯定地表示他真的冤枉且无辜。   魏安棠只好再去看燕诀,燕诀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一言不发地沉思着。   “燕大人,照你刚才的分析,这两件案子,越查越对咱们不利,对吗?”   燕诀侧目,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不是个擅长使手段的,更是偏向于耿直,若是查下去能有一丁点希望,就算付出头破血流的代价,他都不会放弃追求一个真相。   可这次,已经是一盘死局。   魏安棠摸了摸鼻子,看明白了眼前两个人,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是绝对啊,绝对是一窝笨蛋美人。   “燕大人,既然是死局,破不了,那便推了棋子,砸了棋盘,去他娘的。”   燕诀和黎煜同时怔愣,眼神中带了诧异和恍然大悟,看着他俩的目光,魏安棠只接受到了一个信号:还得是你啊,你这路子玩得可真野啊。   魏安棠摆了摆手,想让这两个笨蛋美人不要太崇拜自己,可他毕竟不了解时局,只能给燕诀提供一个思路。   “得赶紧出个什么事儿,让弘元帝不得不放了谌修圻,并暂时既往不咎。”   闻言,燕诀皱了眉,能让弘元帝不得不退步的办法,也就是得有一件事,非谌修圻不可。   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丝想法,却并不赞同,嘴唇缓慢抿成直线,他能想到,魏安棠自然而然也想到了,一时间又犯难。   只有黎煜还雾里看花,蒙在鼓里,一会儿看看默不作声的燕诀,一会儿愁眉不展的魏安棠。   “你们……能不能有话直说啊?我跟不上你们了。”   魏安棠只能叹息,给他的傻王爷疏离一下剧情,“现在谌修圻在天牢,咱们仨都无法护他,且查下去只会对他不利,眼下,燕大人应该也想到了,只有外面乱起来,陛下才会退步,放了谌修圻。”   黎煜这才恍然大悟般,学着魏安棠摸下巴,也开始出主意。   “这个我倒是有个点子,就是有点损。”   黎煜表情纠结起来,挠了挠侧脸,见魏安棠和燕诀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又摁不住翘上天去的尾巴,迫不及待地全盘托出。   “就最近两天的事儿,别提多损了,昆州大雪灾,压塌了不少百姓房屋,难民难以安置,一下就变成了流民,一路南下,到了宁州,宁州都知道吧?就是谌将军年初大战告捷,将和土匪窝沆瀣一气的西南王揍得屁滚尿流的最后一地,这群流民,现在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落草为寇。”   黎煜说得极其小声,这是近日的密报,他是偶然得知,外界并没有消息传出去,估计弘元帝和几个肱骨大臣商量好对策,才会将消息放出来。   魏安棠撑着下巴,他也不是一个擅长谋划的人,现代社会里可能也就职场上需要一些小小的技巧。   可这是古代封建社会,失去了系统剧本的保护,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魏安棠他倒是不怕,系统保证了不会让他们死,可黎煜和燕诀就不一样了,他得保全眼前这两个人。   一番沉默的思考过后,魏安棠提了口气,“我去宁州走一趟,燕大人,你一定要尽全力去打探一下天牢的情况,弘元帝一定不想谌修圻死,可别人就不一定了。”   这个“别人”,在座几位心知肚明,可黎煜皱了眉,“黎燃他……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这样……胡闹吧?何况他们之间,总有自幼的情谊在,不至于要赶尽杀绝吧?”   要不是眼下情况情况危急,魏安棠真的很想揪住黎煜的衣襟把他晃醒,不用怀疑!黎燃就是这样的人!他得不到的,不惜任何代价,摔碎了也不会让给别人。   叹了口气,魏安棠再次握住了他家傻王爷发凉的手,将黎煜的手合在双手之间,语重心长地劝慰他。   “王爷,这件事就是冲着你和谌修圻来的,黎燃既想困住你,又想折了谌修圻这把利剑,因为他发现他掌握不住谌修圻,还做出现在这副受害者的模样,这是得了便宜还要卖惨,咱必须得做万全之策,就更得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对方。”   黎煜拧着眉,纠结了几秒后,沉重地点了点头,比起一个不怎么亲近的兄弟手足,他选择相信魏安棠。   --------------------   乞讨海星,嘤——   圻宝:好久没有戏份了哎   燕诀:这戏份给你要不要?   燕某视角:   糖糖and鲤鱼:姐!妹!情!深~ 第61章 嫉恨   燕诀看着他们两人,如此温情的画面,他显得格格不入,在魏安棠离开前,黎煜紧紧地抱了一下他,燕诀只是对他点头示意,清冷且疏远地站在一旁。   魏安棠一走,衣角卷起的湿意,将牢狱内的温情一齐带走,燕诀也要走了,可黎煜已经面朝墙壁睡下,没有任何表示。   燕诀张了张口,一句关切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只留了句“保重”。   黎煜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今日之事又让他们缓和的关系,重新变得如履薄冰。   黎煜用一层淡漠自持的壳,将自己和燕诀生生隔离开。   过了片刻,黎煜听见了牢门上锁的声音,听到了靴子踏碎灰石的清脆声,听着燕诀越走越远,脚步声越来越小。   他起身,站在空荡冷清的牢狱之内,最终双手掩面,再次沉沉倒在榻上,发冠散落,青丝垂地,似有细碎的啜泣声渗透进冷清的氛围中,更添了一抹戚戚。   魏安棠走进恒王府,熟练地从黎煜的房中摸走了腰牌,捏着手里耀眼夺目的保命符,魏安棠扯着衣摆撕下碎布,轻轻挂在了隐蔽的桌角尖茬上。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对有官位在身的人使用这个腰牌,以免给黎煜招祸,如若一日东窗事发,尖角上专属锦衣卫的衣料,便是捉拿自己的证据。   就说这腰牌是他偷的,这样也就不至于让黎煜受苦了。   打理好一切,魏安棠从马市买了匹好马,虽说王府有,未免节外生枝,他还是选择自己花钱买。   一人一马趁着城门未闭,马蹄声踏着小径过,尽量不引人注意,缓慢沉入城外的夜色中。   燕诀回到府中,四处托人,最终终于求到了刑部的人,给天牢中递了消息,不可对谌修圻用重刑,更不可严刑逼供,更不能在其他方面刁难他。   吩咐好后,燕诀散着发,立在冷清的月色中,将手中探子传来的消息置于烛火之上,直到火舌燎到指尖,他才捻碎了灰烬。   “黎煜……”   一股疲惫感袭来,燕诀扶着椅背,喘匀了气息,才缓慢落座,这些年他一直暗中护着黎煜,可幼时那件事后,黎煜的目光再也没有落在他身上,他的目光追随着谌修圻。   他很自私,很卑鄙,很阴险,很无耻。   他希望谌修圻永远别在出现在黎煜眼前,他希望谌修圻死。   他嫉妒谌修圻,嫉妒得发狂,午夜梦回都嫉妒得牙根咬碎。   也许谌修圻死了,黎煜的目光就会回来了,黎煜就能腾出手来分给他一丝暖。   燕诀捏着山根,摇了摇头,又自残一般紧攥着发,想将那些恶毒的念头甩出头颅,他还是看不得黎煜伤心。   眼泪顺着指尖滑落,砸在桌面上,溅出水花,燕诀只恨自己自甘轻贱,还要替黎煜护着谌修圻。   燕诀仰头靠在椅背上,静谧的屋内划过一声轻笑,短暂且迅速融散在月色中,燕诀睁开那双时时淡漠的眼,水光中噙着心痛难当的滋味。   突然就想到了魏安棠和黎煜紧握的双手,他从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谌修圻死了都没有用,黎煜的目光会落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会对他有一丝留恋。   天牢中。   血腥味顺着凛冽的冷风弥散开,偶尔传来一两声破空声,偶尔传来衣料被倒刺刮破,又卷走血肉的声音,久困天牢中的犯人忍不住扒着牢门去看。   怎么只听见挥鞭子,听不见挨打的人吱声儿,莫不是打晕过去了?   弘元帝一向仁厚,对上对下施行仁政,天牢中难得来人,这群被关在这里的人也难得能看出好戏。   奈何今日这出戏,是场独角戏,他们注定不可能听到想听见的声音。   谌修圻眯着眼,垂久了的颈椎很酸痛,他索性仰头靠在刑架上,眨了眨酸涩胀热的双眼,盯着身侧那火热耀眼的炭火出神。   狱卒打得胳膊酸痛,也知道这人只能打着意思意思而已,丢了鞭子,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咬开壶嘴,仰头将烈酒喝进大半。   谌修圻安安静静地受刑,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也不为自己喊冤申诉,狱卒好奇地打量这个少年将军,心底有些佩服这人。   谌修圻闭了眼,视线里全是红,就算闭了眼,脑子里也全是红的。   到处都是红的,是热的,鲜血喷溅在他身上的每一处,将他手里的冷刀子都溅得发热。   黎燃确实是来找事的,谌修圻承认,黎燃成功了,黎燃成功惹到他了。   可他感到很空洞,他忘记了太多事情,他也不知道那种怒意从何而来。   黎燃也是故意让他伤害自己,更故意装作被他推进荷花池。   可谌修圻感受不到被算计的烦躁,只有黎燃说出那句话时,或者某些词时,一桶点燃了的热油兜头浇下,将他的理智烧得只剩怒火。   “你竟对我那废物哥哥上心,我比他可要强太多倍,那个废物也就算了,魏安棠又是个什么贱骨头?一个蝇营狗苟的小人。”   谌修圻双眼好像要破裂一般肿痛,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了哪个词失控。   但他心里已经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嚣着那个答案:魏安棠。   但他不是如此容易失控的人,只有那个吊坠……   黎燃扯断了倭寇身上带着的合欢珠串,在刀尖没入胸膛的空当,将吊坠里火红的液体,混着自己的鲜血,塞进了谌修圻的口中。   可能就是这个东西……   双目更加刺痛,像是被浇了热油,可他忍不住继续去回想当时的情况,也许这样的刺激,能让他想起什么。   刀尖刺入黎燃胸膛时,热血浇到虎口时,不知为何,他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三旬,这才手下偏了一寸,留了黎燃一命。   谌修圻撇过头,避开了身旁那耀眼夺目的炭火,照得他心慌,照得他难耐,它的光亮刺痛了谌修圻内心深处的恐惧。   头颅中回荡着猛烈的绞痛,他在恐惧什么?在愤怒什么?在逃避什么?   --------------------   心疼我的圻宝 嘤   求海星,求评论,求求新文的预收——   突然想起了,看到某条评论   诀煜cp:绝育cp   藕……继肾宝之后,鲤鱼和无嘴燕燕也给嚯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自己都没发现这个谐音) 第62章 挑事儿   魏安棠一路策马,本想将小卷召出来,给他规划一条最近的路,结果今天这系统客服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都不上线。   魏安棠瞧着光板上的灰色头像,心中弥散着浓厚的担忧,通过小卷的一些话,他大概明白谌修圻对系统的干扰性,难道谌修圻出事,她们也会受到影响?   捏着手里的图纸,他眨了眨困倦疲劳的双眼,多亏这些年辛苦惯了,熬夜通宵,焚膏继晷都是家常便饭。   一路策马疾驰,除却途中偶有的吃饭喝水,魏安棠一刻不停地往宁州赶。   这件事要是落了把柄,没有系统的保护,他只有身首异处的下场。   清晨薄雾沾湿了鬓发,顺着颈线滑进里部,不禁想起了谌修圻,只希望燕诀能帮上忙。   宁州距离皇城八百里,魏安棠彻夜不眠地跑马近三天,中途换了四匹马,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抵达宁州。   宁州城门大开,拥挤着衣衫褴褛的人们,绕是知晓饿殍遍野四个字的魏安棠,也被难民的数量和惨状惊诧到。   此时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饿殍遍野。   他骑着马,只敢远远望着,一旦靠近,饥饿到极点的人们,恐怕会把他身下的马活吞了去。   正要勒马回撤,找个驿站将马护着,几抹冷光刺痛了他的双眼,魏安棠眯着眼策马后退,两旁的林子里骤然跳出十几个大块头。   魏安棠捏紧了腰侧的弯刀刀把,随时准备应战,他不像谌修圻,拥有高强度的武力值,只能靠着系统施舍的保命武力维持生活,看着眼前这群人,他心里难免战战兢兢。   正要抽刀,站在后排的三五个汉子却挤到了前排,对着为首的刀疤脸说了几句话。   刀疤脸狐疑地看了看魏安棠,又看了看那几个汉子。   “当真?”   “当真!这是咱们兄弟在京城偶然遇到小兄弟。”   刀疤脸拧着眉收刀,不再多话,魏安棠分不清身后还有没有埋伏,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瞧着那个跟刀疤脸讲话的男人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哎!兄弟!还记得咱们哥儿几个吗?”   身强体壮的男人冲魏安棠挥了挥手,一身的腱子肉在冬阳下泛着暖光,见魏安棠还在愣神,男人又亮出了自己健硕的肱二头肌,这个动作才彻底把魏安棠丢失的记忆唤醒,脑子飞速运转,想到了一种魔幻的可能。   对方表情很热情!对方表情很激动!对方看上去不是要打劫他!也不是要决一死战!   很好!   思绪运转不过一秒钟,魏安棠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夸张地跳下高头大马,张开双臂扑向为首的壮汉!   “啊——是那几位壮硕的哥哥!”   魏安棠和壮汉来了一个紧到窒息的拥抱,不是夸张,毕竟壮汉胳膊肘子太有力,他是真的要窒息了。   见是熟人,这小批山匪的头头儿也不多做为难,壮汉推了个小兄弟给魏安棠牵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一大半。   一番介绍过后,魏安棠才知晓他们的身份,认出魏安棠的那个壮汉叫熊达,其他的两个原本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就都随了熊达,叫熊六和熊八,图个吉利。   他们原先是西南王封地上镖局的伙计,奈何参军后,就被抽中,孝敬给中央编制,中央当然不可能收西南王送的人,晾了这批人几个月,适奉雪灾饥荒,昆州和宁州大乱,被中央一脚踢到了这块烂摊子上驻守。   魏安棠撇了撇嘴,办这个事儿的官员,绝对是脑子被猪啃了,把西南王的人丢到混乱的灾城?这不是有毛病吗?万一这群人里真有细作,这不是给西南王送人头?!   “几位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这苦瘠之地?”   熊达叉着腰,边走边踩着地上结冰的水坑,“我们啊?我想想,路上走得挺急,三日,弟兄们不受地方官儿待见,三天的活,脏活累活啥都干,还不给睡觉吃饭,这才落草为寇,算上今日,得有七日了。”   魏安棠咂摸了一下嘴巴,也没多说什么,只感觉这个时间和宁州乱起来的时间太巧合,一路上又扯了些杂七杂八的话,不痛不痒。   “哎,弟弟,还没问,你咋的来这儿了?”   熊达领着魏安棠进了山寨,这一看,看得魏安棠直摇头,倒不是不要紧,只是有点严重而已。   简陋是挺简陋,土坯房,茅草屋,坑坑洼洼的土块地,草率的练兵器械,只是人挺多。   “哎,弟弟,你看啥呢?”   魏安棠这才回过神来,告罪两声,“不瞒哥哥,我倒是真有事相求,只是不知哥哥可否相助。”   熊达拍拍胸脯,也不多说大话,“你尽管说吧,能帮咱二话不说,要是实在没办法,哥帮你打听打听也不是不行。”   魏安棠此时只想化身流泪黄豆表情包,狠狠抱住熊达的大块胸肌,大喊一声:妈咪!   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仅一面之缘的傻大个儿,居然能在这种危急关头发挥作用。   “哥哥,瞒谁我也不敢瞒你,我这次来得匆忙,着实是奉命前来,幸而遇到哥哥,不然贸然前去宁州,估计连马带人都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魏安棠可不能跟熊达说是奉了谁的命,毕竟,他这真的就是在瞎编乱造……至于后续这口黑锅会扣在谁的头上,就看谁倒霉了。   熊达一听“奉命”二字,心里一绞,“好弟弟,你可要小心说话,这可不能乱说,你是奉命来干啥的?”   魏安棠自然知道这个傻大个在担心什么,打蛇打七寸,将熊达拉到僻静少人的校场角落,“适才在大路上,我不好多说,此番只剩我俩,才敢说个一二。”   “快说快说,哥向来只相信一个眼缘,与你投缘,自是不会疑你。”   魏安棠见他确实急起来了,卖关子吊胃口的作用也达到,才凑到熊达的耳旁,“自然是哥哥们落草为寇之事,朝廷早就知道了,隐忍不发,就是想打个措手不及,此次是派我前来打探消息,刺探虚实。”   熊达脊背一僵,铁钳一般的双手紧紧扼住了魏安棠的双肩,眼里满是惊诧和慌乱。   “你可是当真?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乱说……”   --------------------   这一部分很快会略写,因为太复杂,会影响主线剧情,后续会简略提到   如果好奇的话,番外可以详细写一下   (因为很想快点到前世篇嘿嘿) 第63章 一枚好的棋子   “要不是见哥哥也在这里,我打探了消息就跑路了。”   魏安棠苦大仇深地深吸口气,眼泪似珠玉落地,单手抚上眼帘,泪珠自指尖滚落。   熊达见他竟是如此侠肝义胆之人,对自己方才心底闪过质疑的念头表示愧疚。   “那……那我带你去见我们大首领!”   熊达局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泥,拉着魏安棠就要走,魏安棠连忙将这个大块头掰回来,“我这一去,你家头儿还能安心放我走?我只是来提醒哥哥一句,哥哥给头儿传句话,让他留意着四方动静。”   熊达恍然大悟,拍了拍头,连忙将魏安棠往山寨外面拉,“那你可不能再待了,免得起疑心,快些走。”   此举正合他心意,魏安棠又挤出两三滴眼泪,临别前,抱着熊达的大胸肌表演了一场抱胸痛哭。   魏安棠骑上马,背对着冬阳,挥别了熊达,默默在心底给熊达留了个好友位。   只是魏安棠没有注意到,在后山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熊达带着他回来,就一直盯着他们。   “铮哥,不像是善茬,要下手吗?”   男人负手而立,沉吟片刻,说道:“这人看着挺有意思,我亲自去会一会。”   燕府。   燕诀跪在祠堂内,静默地看着案上的三炷香,抬眼便是满墙的牌位。   本以为能多瞒几天,结果仅两天,父亲就发现了他和刑部的人有交集,暴露了为谌修圻买通狱卒之事。   燕诀跪得笔直,漠然看着袅袅青烟,自小便是他护着黎煜居多,每次黎煜出了任何事,都是他跟着收拾烂摊子。   然后自己再被父母一顿收拾。   来不及叹气,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燕诀,想明白了吗?”   燕父立在燕诀背后五步,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   “儿子明白,但改不了。”   燕父表情并无变化,只默默站到了燕诀身侧,“你知道你的行为,造成了多大的威胁吗?”   燕诀垂眸,面上依旧淡漠,“儿子知道,不论刑部的人有没有传消息进天牢,燕家的把柄都会被他们捏在手里。”   “燕诀,你如今的所有,都是自己一步步挣来的,可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肩上是整个家族的荣辱。”   “每个人燕家的继承人,都是这样从尘埃里里挣出一条出路。”   燕诀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向父亲坚毅的脸,“父亲,您以前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种推心置腹的话。”   燕父生疏地将手掌贴在燕诀头顶,“燕诀,别在插手谌将军的事儿了,和黎煜也要少来往,有些事,你越是意难平,越是得不偿失。”   燕诀回过头,淡淡地看着眼前即将燃尽的香火。   魏安棠前往宁州的第十日。   没有半点消息,谌修圻和黎煜的案子也是胶着,只是黎燃在今日苏醒过来了。   当日之事,已经由大理寺向黎燃询问清楚,供词已然拟好,交由内阁移交弘元帝。   内阁首辅,张文正,喝着热茶,拍了拍桌上的供词,指腹摩挲着薄薄的供纸,年轻俊逸的脸侧向天边光景,将一沓文书压在了供纸之上。   第十五日,京城大雨。   张文正捧着供词觐见弘元帝,大内侍官前来通传,只言弘元帝身染微恙。   张文正装模作样地行礼告退,却在行至偏殿时,转身入了弘元帝的寝殿。   “文正啊,朕这场局布的怎么样?”   张文正将供纸递给弘元帝,弘元帝看也没看一样,信手将供纸丢入了炭盆。   “陛下英明,挑得手下人去引起西南王的野心,此刻宁州大乱,魏安棠的功劳可不小。”   弘元帝朗声笑道:“朕第一眼就知,他是一颗好棋子。”   张文正将这些时日搜集得来的情报递给弘元帝,低声道:“削藩迫在眉睫,陛下大业可成。”   天牢内。   狱卒清洗着满地的红,将已经折断的鞭子丢到一旁,和之前十几天一样,将牢房内的灯火吹灭,偷偷拿了金疮药,敷在谌修圻一身的伤口上。   他不敢让谌修圻死了,皇帝的命令他不能违抗。   他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他没尽心办事,他得护着他一家老小。   谌修圻依旧神志不清,甚至越来越混沌,他感受不到疼痛,双眼无物地盯着牢房顶。   谌修圻侧目看向给自己上药的狱卒,狱卒被他泛红且死物一般的双眼看得心里发怵。   狱卒不敢多留,慌忙提着水桶离开,谌修圻正过头,死死盯着房顶,思想断裂了。   他越想忆起自己的前生,系统便会对他的记忆施压,将他的思想牢牢禁锢,甚至将他的全部记忆封锁。   可谌修圻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刺痛再次涌入头颅,十多天的痛感刺激已经让他麻木。   谌修圻眯了双眼,隐约看见一个身穿白衬衣的模糊人影,呼吸逐渐急促,脑中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   “0号档案,编号1327,谌修圻,归属魏……”   混乱的回忆片段一闪而过,一股浓厚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谌修圻努力回想着这个味道。   这次的片段更为模糊,话语也是断断续续。   “评级合格,基因适配程度95%。”   谌修圻攥紧了束缚双手的铁链,将头狠狠撞在柱上,疼痛刺激着被压抑的记忆,他努力去看清那个对自己伸出手的人。   可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人,面貌依旧模糊不清,他越走越近,那双匀称修长的手即将握住自己的手,那迷糊的人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   牢门上的铁链落在地面,铮铮作响,突如其来的声响砸碎了谌修圻眼前的片段,谌修圻猛然睁大了双眼,翻涌着血色的瞳孔转向牢门的方向。   满目的血色之中,闯入了一抹玄色。   仅此一眼,躁郁和狂怒揉碎了往日的平和,踏碎了所有的理智,撕破了虚伪的遮掩,在凡体肉胎里横冲直撞。朩狣   黎燃冷眼瞧着神态可怖的谌修圻,缓步行至刑架旁,提了两条铁链,将谌修圻的双手再次加固。   本就缠了三层铁链,如今又多了一层。   只剩一盆炭火的牢房内,铁链反射出扎眼的银光,刺得谌修圻闭眼侧过头,这一举动很好地取悦了黎燃。   但他并不多话,转身寻了墙上挂着的鞭子,牢房内安静了很久,就连谌修圻都只是紧闭着双眼,只有细微的急促的呼吸声。   破空声乍响,鞭子划破幽暗的牢房,倒刺卷走了血肉,重重地溅在墙壁上,斑驳的红痕顺着墙壁滑下,染得黑红。   谌修圻轻哼一声,听不出痛苦,倒像是大梦初醒时的呓语,谌修圻眯着眼,终于垂下头,血色的瞳孔缓慢对上黎燃的脸。   “滚开……滚……”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划过粗糙的墙面,气息微弱,多日重刑消耗了谌修圻的血气和精力,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他的精神阀值达到了极限。   像是有什么要失控了。   身上又多了几道鞭痕,血水和汗水沿着颈线滑落,那双惊艳且危险的眼眸死死盯着黎燃。   黎燃现在恨极了他那双眼,恨得想要将它剜下来,狠狠碾进尘埃,踏入烂泥。   那双眼曾经只看着他一人,曾经倾注了深情,而现在,这双眼里根本就没有他,柔和没有了,只剩空茫和绝情。   或者说,只是看着他的时候是无情。   “为了一个下贱胚子,为了一个蠢货,你竟真要杀我。”   黎燃很惜命,他不可能拿命去拼,去争,他确实将谌修圻当做手里的利刃,当做棋子,利用他,吊着他,可他却受不了谌修圻手里匕首转向他。   而谌修圻竟将拿短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膛,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没命站在这里。   胸口的刀伤未愈,他也难忍对谌修圻的怨恨,这种郁结的情绪要将他逼疯了,每抽谌修圻一鞭,他的伤口就撕裂一分,谌修圻出多少血,他黎燃也没得少。   怒意中烧,烧得胸口的伤都不再疼痛,黎燃捏紧了鞭子,反手又一鞭撕裂过去。   鞭尾擦过炭火盆上方,卷了光亮袭来,刺目的银光扎进谌修圻眼中,鞭尾扫过左眼,卷走了血肉,红痕顺着侧脸滑落。   谌修圻眯着眼,模糊的左眼让他难以看清眼前的所有,却让他看清了一些破碎的片段。   “注射强效NX型针剂。”   “注射强效镇定剂,先让他稳定十分钟。”   “束带加厚到五层,绑着,别让他乱动。”   “他不肯吃药?磨碎了灌进去也得灌,实在不行就打镇定剂,插胃管。”   “已经对强效NX型针剂产生抗药性,得再换针剂。”   谌修圻安静地垂着头,缓缓喘了口气,想要看得更多。   “计量怎么可以调的那么高?你们疯了吧……”   又是那个白色的背影……   黎燃捂着胸口的伤,看着眼前毫无痛苦可言的谌修圻,根本满足不了他的施虐欲,一把将鞭子丢在了地上。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一般的牢狱中,在忍受系统压制的谌修圻耳中,堪比石破天惊。   眼前的片段再次消退,像是海中漂浮的泡沫,在光亮和嘈杂中化为了泡影,谌修圻半睁着双眼,看向始作俑者。   血水顺着眼眶滑落,像是阀值过载,溢出体外的猩红怒意,束缚着双手的四层铁链开始铮鸣发颤。   黎燃下意识感到不好,后退了三步。   几声脆响,铁链落地,刑架两侧冒着震裂产生的灰烟,谌修圻活动了腿脚,踏断了束缚双脚的铁链。   血目一片模糊,缓缓对上怔愣在原地,连逃跑都忘了的黎燃。   不过一眨眼,黎燃脑子里刚闪过离开的念头,绯色衣袍便掠过了他的身侧,飞溅的血迹重重击在墙壁上,形成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   一声闷响,是人体倒在地面上的声音,狱卒提着热水回来,转角撞上了浑身血腥的谌修圻。   热水桶滚落,狱卒靠着墙壁坐下,眼角瞥见谌修圻右手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并不知道这个伤口是如何形成,只会本能地感到害怕。   谌修圻垂下渗血的眼,向脚前的人探出那只已经受伤的手,扼住他的颈脖,提到可以平视的高度。   狱卒脸色青紫,额上满是青筋,今夜算他倒霉,其他人居然都去喝酒了,就只剩他一人。从业这么多年,今夜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别杀我,我不拦你,我家有老有小,还有个瘫痪的兄长……”   大量的空气瞬间重新涌入喉中,狱卒跌落在地,几声沉闷的咳嗽后,再抬头,那骇人的死神已经不见了。   狱卒突然想起,黎燃可能还在谌修圻的牢房内……他连滚带爬地冲向牢房,只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今夜可能就该他倒霉。   大雨未歇,冉闵彻查舞女行刺案归来,证实了黎煜无辜,燕诀前来将黎煜接回王府。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上了马车,黎煜擦净了脸上的水汽,才赏了燕诀一个眼神,“魏安棠回来了吗?”   燕诀牙关微紧,平淡的音调听不出任何失落,黎煜和他的对话,永远是关于他人。   “未归,但宁州传来消息,昆州雪灾好转,动兵运送盈余的物资前去接应,却遭到山匪劫持,在山谷内受了埋伏,全军覆没。”   黎煜心头一紧,这件事难道和魏安棠有关?   “宁州流民动乱,和山匪沆瀣一气,杀了不少官兵,西南王那边看着这块动荡的肥肉,已经蓄势待发,削藩还是镇压,就听圣上一句话。”   燕诀声线清冷,娓娓道来,让人很有听下去的欲望,黎煜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撇过了头,看着珠帘外大雨滂沱。   抵达府外,燕诀走下马车,替黎煜撑着伞,背后淋湿了一大片。   黎煜正要踏上台阶,长街远处传来了微末的马蹄声,大雨淋漓,盖得马蹄声模糊不清。   一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黎煜站上台阶,踮着脚去看,片刻后,只见一匹黑马踏着雨水飞奔而来。   失望涌上心头,正要挪步回府,又不死心地多看了一眼。   黎煜眉心微动,提了一口气,迈入王府的脚迅速收回,下一秒就往雨里奔去。   “魏安棠!”   马匹受了惊吓,撅起前蹄,一个黑影从马背上滚落,黎煜半眯着被暴雨打得睁不开的双眼,抬着双臂接了一下已经昏迷的人。   黎煜四体不勤,一向身娇肉贵,怎么可能接得住魏安棠,一下就被砸得倒在了雨里,燕诀将伞塞在黎煜手里,将魏安棠拉到肩上,冒雨将人背进了王府。   --------------------   圻宝:不要再打我了嘤嘤嘤……   糖糖:我搞不动事业了嘤嘤……   本章好肥的,求求海星和评论,啾咪!   本章铮哥终于亮相了(看了一眼稿子,摸下巴,啧啧啧)   皇帝的目的:从一开始的盐引,军火,皇帝都一直作壁上观,实则是在为以后的战争发育经济和军事,他都是背后获利的人   后来的行刺和将鲤鱼,圻宝关起来,也只是将糖糖的路子给堵死,又放消息给鲤鱼,让他知晓民乱,以此来利用糖糖,挑起西南王的野心,引发战争,这样他就能双手干净,理直气壮地削藩 第64章 我好冷   魏安棠苏醒时,天色已晚,黎煜和燕诀守在窗前,大夫给他清理了背后的箭伤,以及身上那些皮开肉绽的刀剑割伤。   本就是新伤,又逢上冬初暴雨,伤口浸泡在雨水中两日,已然严重了不少,魏安棠高热未退,双眼被烧得水润,视线模糊朦胧。   黎煜询问他宁州之事,魏安棠闭上双眼,摇了摇头,闭口不提,黎煜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放他安静的歇息,准备和燕诀一起离开。   “等等,王爷,谌修圻怎么样了?”   黎煜看向燕诀,燕诀默了片刻,想到父亲的话,更想到这些时日一丝风声都打探不到的天牢。   “应当还活着,其余的,实在无能为力。”   魏安棠盯着床顶出神,再没有多说一句话,直到房门一开一合,卷进了些许水汽和潮湿的风,他才缓慢侧目,看向了空无一物的门前。   系统小卷已经多日不曾上线,他实在担心谌修圻的状况,既然燕诀说还活着,也就不是没有希望。   背后的箭伤咬着骨肉疼,原本受伤第二日即刻恢复原样的身体,在大雨中颠簸浮沉了两日,情况急转直下,打碎了魏安棠对系统的期望。   他昏沉地抱着马脖子时,满脑子都是谌修圻重刑之下难以支持的惨状,这中恐惧和忧虑,竟鞭策着他破碎的意志,一路撑到了京城。   魏安棠趴在床上,将脑袋狠狠碾进软枕,妄图靠着这抹柔软摒弃惶恐不安。   一直睡到了傍晚,黎煜带人给魏安棠送吃食,他还没有醒过来,黎煜探了探他的额头,已经不再发烫,魏安棠睡觉也挺规矩,伤口不曾撕裂。   “魏安棠,醒醒,用了晚饭再睡。”   魏安棠眨巴着模糊的眼,睡眼惺忪地撑起身子,失神良久,直到黎煜唤了他三声,他才恍然。   “你怎么了?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黎煜瞧着魏安棠脸色发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想起白日燕诀说的宁州动乱,又联想到魏安棠一身的伤,顿时急了起来。   魏安棠低垂着眼,跪坐在床榻上,盯着被单出神,黎煜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往床榻上坐了坐。   “魏安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老这样闷着不说,也不是个事儿啊,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信不过别人,但不能信不过我啊?”   魏安棠侧目,看向黎煜焦急关切的脸,黎煜被他噙满了死气的双眼嚇住,神魄都被他的眼神吸摄。   “王爷,如果我做了非常……”   黎煜等着魏安棠的下文,可对方再次陷入沉默,双手紧攥着雪白的中衣,将衣摆拧得蛛网般。   “魏安棠,不管你做了任何事,我都是帮亲不帮理的主儿,我可能会不赞同你,但我会选择理解你。”   黎煜将魏安棠冰冷的双手握在手心,魏安棠看着黎煜真诚水润的眼,忍不住扑到了他的肩上,紧紧抱着黎煜的脖子。   “王爷,宁州动乱,有我的一份力,可仅仅乱一个宁州,不足以让陛下破例释放谌修圻,为了让局势更乱一些,我害死了好多人,官兵,土匪,还有一个一直在帮我的大哥,全军覆没,只剩我一个人……”   黎煜听着魏安棠的话,猛然想到了今日燕诀的那句“削藩还是镇压,只听圣上一句话”。   和宁州隔的最近,快马三日可到的地方,也就是兵强马壮的西南王封地,黎煜的脑子从来没有转过这么快,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   “你,难道是你用了什么法子,引诱了西南王出兵宁州,以此来创造削藩的条件?”   黎煜将魏安棠拉到自己身前,声音低到只剩气息,魏安棠闭着眼点了头,心里很闷,而黎煜也在这一刻都忘了该怎么呼吸。   这些时日,盐引,火炮,倭寇,行刺,又来一个藩王之乱。实在是让他感到心力交瘁。   黎煜急促喘息着,拉着魏安棠的手,神情是说不出的谨慎和肃穆,“你千万守好这个秘密,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和燕诀,你好好养伤就成,别想太多了。”   魏安棠闭着眼,缓慢点了点头,喉咙滚了滚,将未说的话全咽进腹中,幸而黎煜并没有追问他是用了何种方法,引诱了西南王。   如果黎煜要是问了,一时间,魏安棠还真不知道到底该怎样跟他解释。   还有那位帮了他很多的大哥,他都没来得及报答他,对方为了救他,居然葬身山谷……   魏安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将那些血色的回忆逼出大脑,缓解了头痛。   黎煜将饭食递给了魏安棠,魏安棠病了好些时日,加之受伤淋雨,嘴巴里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吃了两口后就再也吞不下东西。   黎煜好说歹说让他多吃了两口,才让人将碗盏都撤了下去。   “既然如此,木已成舟,西南王只要一动,父皇必然不会干等着,眼下朝中可用之人非谌修圻不可,他最熟悉宁州地形,也跟西南王打过两三场,绝佳的挂帅人选,如此一来,眼下京中的困境也就全然解决了。”   魏安棠点了头,有些恍惚地躺倒在床榻上,总算也不全是坏事儿,起码谌修圻能捞出来了,想到谌修圻,就不免想起这出事故的另一个主角。   “王爷,逸王殿下怎么样了?”   黎煜抿了唇,眉间流露些厌恶的情绪,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他反胃的事情,“他活着呢,一醒就往父皇那儿跑,病歪歪的模样,我见犹怜的模样,当真是做作极了。”   魏安棠瞧他愤愤不平的模样,忍俊不禁,黎煜是正宫嫡子,自小不说多得圣心,也是金尊玉贵地养着,自然而然就看不惯黎燃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作风。   只是以前黎煜好像还没有对黎燃有这么大的敌意,如今却像是成了血仇一样。   “王爷怎的对逸王殿下这般厌恶了?”   魏安棠总会把黎煜的种种变化和谌修圻结合起来,而他现在和谌修圻关系暧昧不清,对方也没个确切的准话,魏安棠心底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黎煜。   当初说谌修圻不是个好东西的是他,天天让黎煜远离谌修圻的人也是他,黎煜都做了,可现在反而是他和谌修圻走得这么近……   他心底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好像是汉子婊抢了人家的心上人一般。   黎煜叹了口气,无奈地捏了捏山根,“哎,也谈不上厌恶吧,就看不惯他的某些作法,我以前总觉得谌修圻对他好,他肯定是有他的优点,没注意那些细枝末节,如今再想来,就觉得他的处事风格我一直都挺看不惯的。”   魏安棠轻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更不明白这口气是为何而松。   他实在太累了,这十几日的颠沛流离,在流民中流窜,在动乱的城中寻找一抹能救谌修圻的机会,实在是耗尽了他的心血。   比加班三年都要累。   黎煜还在嘀嘀咕咕,魏安棠却撑不住困倦沉重的眼皮,扎在枕头窝窝里陷入了沉睡。   黎煜自顾自说了许多,末了,才发现魏安棠已经睡得嘴角冒泡泡,看着他瘦了一大圈,轮廓凌厉的脸,依旧有些傻乎乎的样子留存在眉眼间,心情好了大半,给他拉了被子,盖好后离开了房间。   黎煜方才走出厢房,仆从给他撑起伞,正要离开,一名侍卫从梅园那边绕道跑来,顶着暴雨的侵袭,带着一身潮湿的气息跪倒在黎煜身前。   “何事如此慌张?”   仆从喘匀了气息,焦急地汇报道:“禀报王爷,大事不好,天牢里出了大乱子了。逸王殿下去了谌将军的牢房,支走了所有人,等到一名狱卒回去时,逸王殿下就倒在地上,脖子让人划拉了一大条口子,谌将军不见踪影!”   黎煜腿脚一软,倒退着靠在了厢房门上,一时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你……你可知,逸王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如果黎燃死了……谌修圻又失踪了……   那魏安棠遭了那么多罪,就全白费了!还有宁州之乱,藩王作祟……   本是连环局,若是黎燃死了,谌修圻变成逃犯,那后面的一系列就都乱了套了。   仆从摇了摇头,仍然在喘气,“生死未卜,只知道从牢房里出来时还剩一口气,现下,逸王府口风最是严实,实在是不得而知啊。”   黎煜小小松了口气,挥退了仆从,夺过素油伞,神情恍惚地从暴雨中走回了梅园,一道惊雷将天幕劈得亮如白昼,黎煜只觉得,这些年的安稳人生,好像要到头了一般。   魏安棠一直在昏睡,不停地做梦,一场梦接着一场梦,魇住了心神,过往那些他刻意回避,不曾回想,不愿记起的不堪,一幕幕在梦里重演,家中败落,父亲自尽早逝,母亲和他相依为命,前途的压力和负债的重担,那些他装作不在意的细节,装作乐观,假作潇洒,妄图以此掩盖的自卑,都被这一场场危险的梦境撕得血肉淋漓。   闪电撕破暗夜,将空荡的屋子丢进了空茫的白,又是一道石破天惊的雷,砸醒了深陷梦魇难以脱身的人。   魏安棠撑着床榻起身,摸了摸冰冷的额头,掌心里满是噙了寒霜的冷汗。   他从来都不敢回头,不敢去想,这些年,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哦,不对,是走到死去的那一天。   他害怕回头看到的是自己淋漓剥落的血肉。   屋子里很闷,魏安棠实在不想再躺着,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屋外是大雨滂沱,瓢泼似的砸在外界,听得人心里不安。   魏安棠撑着身子,胸口疼得紧,闷闷地让他仿佛被人砸了一计重拳,让人直想呕血。   实在是太闷了,湿重的空气压得他快疯了,魏安棠一把拉开了房门,却被一道黑影遮挡了本就模糊的视线。   魏安棠抬眼,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浑身过电,谌修圻浑身都被雨水浸得冰冷至极,隔着两步的距离,都能让魏安棠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就那样沉默地站在门口,发梢贴在惨白的脸侧,红尽的左眼不断沁出血水,顺着侧脸滑到下颚骨,雨水在他脚下漫了一地,混在雨水里的,还有惨淡的红。   “谌修圻……”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无神的双眼,下意识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这一声呼唤,将谌修圻的神识唤回了人间,眼中有了些许焦点。   “谌修圻?你怎么……”   这一声,唤回了谌修圻的感知,浑身都好疼,鞭子抽打的伤痛,在雨水的浸泡中胀痛,多日高热的头颅受了冷雨,导致了耳鸣,刺痛难忍,鞭尾划破了左眼,此刻也开始翻绞着刺痛着。   又是一道闪电,借着一瞬间的白昼,魏安棠才看清了谌修圻的面目,看清了他不停出血的左眼。   “你,你的眼睛怎么这样了?”   魏安棠扑上前,将谌修圻从阴冷的屋外拽进了也不怎么温暖的屋内。   谌修圻本不觉得疼,不觉得难受,十五日的刑罚中没有感到难受,赤手割破黎燃的咽喉,手被骨头绞得血肉翻飞时没有感到疼痛,瓢泼大雨砸在摇摇欲坠的身上时,没有感到彻骨的寒冷。   偏偏听到魏安棠这一声惊诧又关切的话语时,那些被摒弃的感知,那些作为人的感知,一瞬间全砸向了谌修圻,他好疼,浑身都好疼,硬生生感到难受得快要死了。   谌修圻好想靠在他身上,告诉魏安棠他这些天到底有多疼,多难受。   可当他倒在魏安棠肩上,将对方撞得险些站不稳时,他强撑了一下脱力的身躯,搂住了魏安棠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失去意识之前,他想着这个时候喊一句疼应该最不会被人说懦弱,可最终,话到嘴边,他选择沙哑地喃喃了另一句话。   魏安棠托着谌修圻伤痕累累的身躯,听到耳边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的那一句话。   “魏安棠,我好冷。”   --------------------   圻宝:嘤,哭的好大声   糖糖:吼,吓死我了你   求海星!求评论ヽ(*′з`*)   啾咪啾咪啾咪   新文求收藏!!温柔金主受和吸血鬼美人攻 第65章 你疯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计小刀片,划在魏安棠心口,看似了无痕迹,事后却是鲜血淋漓,他能明白谌修圻的意思,他其实想说他好疼。   魏安棠站立着,艰难地将谌修圻身上湿透的衣服扒下,可这件衣服是跟着谌修圻受了十几日刑罚的衣服,纵横交错,反复叠加的伤痕将衣料碎步紧紧咬着。   魏安棠撑着他本就艰难,谌修圻身上又有那么多骇人的伤,让魏安棠更不敢焦急,小心地将他湿透的衣服丢开,将人塞进了被窝。   魏安棠撑着床榻起身,双臂因为受力而颤抖不止,他轻轻咳了两声,将房间里的药箱拿到床榻边,坐下时魏安棠双腿打颤,这些时日时常夜行,偶尔昼夜不分地策马,他的大腿内侧全是青红交错的伤痕。   他颤着手,取出药箱里的镊子,将谌修圻伤口里的布料和污物摘下,这一摘又是止不住地出血。   没有办法,他只得让人接了热水来,给谌修圻擦拭受伤又受雨的伤。   等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魏安棠已经累得浑身被巨石碾压了一般,头昏脑胀地跃过谌修圻,睡到了里侧,揽过被子罩住了两人。   躺下后魏安棠又清醒了三分,疲倦地看着谌修圻惨白的脸,心口密密麻麻地疼,谌修圻看着高挑,脱了衣服却劲瘦得很,甚至比黎煜还要瘦削一些。   这样的人,却能有那样强悍的武力值。   魏安棠朦胧地眯着眼,看着谌修圻的侧脸,缓缓睡去,勉强进入梦乡,他看见了一个瘦削却高大的身影,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   光怪陆离的灯光将那些破碎的玻璃照得五彩斑斓,一柄黑亮的刺刀在夜间泛着阴冷的光泽,点点红珠滚落,将那些破碎的,漂亮的碎破璃染得红润,斑驳。   风雨卷过那个人身上的冷香,吹在魏安棠的脸上,他们隔的那么远,隔着一整个大堂的人,隔着满屋子的风雨,还隔着什么……   他看见那人转过身,刺刀掉落在地,一阵风来,再也看不见落地窗上的身影。   魏安棠明白了,隔着二十年的生死。   脸上滚了热泪,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一抬手摸了脸,掌中却不是晶莹的泪,是满目的红。   是他的血吗?还是谌修圻的血?还是其他的人的血?   魏安棠猛然睁开了眼,回不过神,和梦里一样,抬手摸了一把脸,竟真有泪,他有些喘不过气,侧过头才发现,这泪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浑身高热的谌修圻,指尖触到高温,将方才模糊的梦击得粉碎。   谌修圻不知何时翻到了他的身上,完好无伤的右眼贴在他的脸侧,滚烫的肌肤上莹润着微凉的泪珠,沾湿在两人之间,吸走了魏安棠面上的温热。   魏安棠小心地将谌修圻重新安置在枕头上,一番摆动后,枕上除却泪痕,还有刺眼的红。   魏安棠这才心底一凉,早先他小臂上被冷刀子剜去了皮肉,躲在山洞里逃过杀身之祸,本想着还剩半个时辰就是系统判定的明日,熬过去就能重新恢复。   不曾想,半个时辰后,他身上的疲惫和痛楚,以及那可怖的伤势都没有任何修复,系统小卷也是一直出于离线状态。   基于求生的本能,魏安棠对照系统中留存的草药百科,寻了些止血药草才勉强保住一命。   今日怎的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他无法更新身体,谌修圻自然也是不能!何况他身上新伤旧伤层层叠叠,自己怎么全然忘却了……   魏安棠撑着酸痛的身体,翻身下床,屋外雨小了,得去抓个大夫回来才行,谌修圻受伤的左眼还在淌下血泪,淋淋漓漓地顺着脸侧滑落,难得的脆弱和苍白,让魏安棠在离开去找大夫,和留下来守着他两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魏安棠点了三盏烛灯,将屋子里映得光亮,理智点,他这个时候最应该去请大夫,可他不知为何,总是担心谌修圻突然醒了,又找不到他怎么办?   明明是重要程度完全相反的两件事,偏偏束缚住了他。   魏安棠给他擦了脸,可那泪就像是止不住一般,魏安棠叹了口气,这是做了什么梦?竟能让谌修圻伤心成这样?   魏安棠撇过脸,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谌修圻,他实在得用十倍的意志将自己的不忍心撕开,一鼓作气站起了身,正要往门口走。   右手突然被滚烫的手抓住,魏安棠的右臂有伤,被这样一拽,痛楚直刺颅顶,嘴里溢出一声闷哼,魏安棠拧着眉,脸色发白地回过头。   “你也要走吗?”   谌修圻已经探起身,血水顺着消瘦的脸滴在床榻上,看着谌修圻茫然又惨白的脸,魏安棠心底的痛楚,竟盖过了伤口撕裂的疼。   魏安棠叹了口气,拿起帕子,给他擦脸上的血迹,“系统可能出了问题,身体的伤无法自愈,你伤得太重了,眼睛一直出血,我只是出去找大夫,马上会回来。”   安静地听完他讲话,魏安棠本以为他会松手,侧过身准备起身,下一秒,一个滚烫的身子紧紧贴在了他的后背,横着狰狞伤口的手臂死死抱着他的腰身。   用力到伤口挣裂,渗出殷红的血,魏安棠连忙那帕子给他止血,“你,我就走一下,马上就回来,别闹。”   谌修圻哪里听得见他讲话,高热烧得他耳鸣不止,魏安棠说了那么多话,他只听见了好多个“走”字,死死缠着不让走。   “你真是,胡闹,我去是请大夫,又不是去死!”   魏安棠本是随口一说,不料下一刻整个人被谌修圻掰了过去,被人狠狠咬住了唇,谌修圻像是被他的某个字眼刺激到,动作生涩又凶狠,折磨着那两片软肉。   魏安棠脸上触了好些泪,混着他的血,让这个凶悍的吻充满了血腥,竟意外得刺激。   魏安棠实在不敢推开谌修圻,他伤口密密麻麻,魏安棠连回抱都怕压到他的伤口。   所幸他啃了魏安棠许久后,身体难以支撑活力,缓缓滑到魏安棠颈侧睡去,魏安棠叹了口气,僵着身子抱了他许久。   直到天亮了,魏安棠才得以脱身,只是这个时候了,他只得去跟黎煜汇报情况,再做打算。   “你说什么?你说,谌修圻昨夜来了?”   黎煜听了魏安棠的话,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压低到两人可听见的程度,魏安棠不明白他的惶恐来源于何处,只得茫然地点了点头。   黎煜拍着额头,原地踱步,绕着屏风转了好几圈,魏安棠快要被他晃晕了,连忙将他摁住,“王爷,事不宜迟,先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伤势吧,他伤了眼,又淋了雨,耽搁久了怕是不好。”   黎煜看着魏安棠愁容满面的样子,摇了摇头,只得暗地派人去请了,随及拉着魏安棠坐在桌前,犹豫了片刻,才把黎燃出事的事情说了。   魏安棠只感觉脑子里炸出了一朵血色的蘑菇云,谌修圻,一个赤手空拳的伤者,差点把黎燃的脖子都给砍断?!   “王爷……你别是在开玩笑吧?他昨夜站在门口的时候,一身伤,什么利器都没有,见到我就晕过去了,怎么可能是他把黎燃给……”   黎煜摇了摇头,一口将已经凉了的茶饮尽,“我也不信啊,可那个时候,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锁谌修圻的铁链,也不是被别人破坏,而是谌修圻自己挣断的,四层!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徒手割断黎燃的脖子,也不是不可能……”   魏安棠半晌回不过神。   他在宁州豁了命,引起流民和藩王的动乱,就是想让弘元帝退步,派谌修圻率兵治理镇压,此番算是谌修圻和弘元帝各退一步,而现今……   要是黎燃死了,谌修圻身上背了皇族血债,弘元帝便占了上风,既能忽悠着谌修圻将功折罪,又能在谌修圻班师回朝后,借着朝中的悠悠之口,撇了他的劳军之功不说,甚至旧账重提都有可能。   魏安棠眼前发黑,看向黎煜,问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逸王,还活着吗?”   黎煜摇了摇头,魏安棠心底一凉,猛然捂着嘴咳嗽起来,缓过劲儿来一看,掌中已是一片猩红。   黎煜被他突然咳血吓得不轻,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你别急,先听我说完,是生死未卜,太医都在那儿守着,只是能不能活,还不一定。”   魏安棠喘匀了气息,紧闭着双眼,用干净的那只手合在黎煜的手背上,黎煜感受到这只手的消瘦和冰冷,和之前的触感完全不一样,想着这些时日魏安棠受的苦,心里一酸。   “王爷,速速让燕诀把宁州的情况,以及西南王要造反的消息报给朝廷,不论真假!都先报上去!”   黎煜惊诧得目呲欲裂,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终只是语调颤抖地说出了三个字:“你疯了……”   “这是欺君之罪!造反这样的事儿,是你说报上去就报上去吗!你当父皇是痴了还是傻了?他能信吗!你这是按律当斩,魏安棠,你是不是疯了!”   黎煜似乎是气得狠了,牙关颤抖着,声音压得极低,牙齿碰撞声格外清晰。   --------------------   给新文求收藏,打滚求收藏,收藏越多开文越早~   温柔金主受X吸血鬼美人攻   啾咪啾咪,求海星求收藏,啾咪啾咪 第66章 成为他的奶妈   魏安棠吸了口气,却被微凉的空气呛了嗓子,又是一阵闷咳,唇角溢出点点血沫,黎煜下意识捏了帕子去擦,心底的气消了大半。   “魏安棠,之前一直是你,护什么似的,让我远离谌修圻,说他不是个好人,现在也是你,豁了命要保他,你真是……”   黎煜叹了口气,虽是没有想过来魏安棠的谋划,仍然手书了一封信,派人送往燕府,指名要送到燕诀本人手里。   魏安棠咳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声音哑了几个度,轻声给黎煜说着自己的想法,“王爷,黎燃现在生死未卜,如果在他死之前,谌修圻能去宁州,这局就还有得救,就算事后被朝廷通缉,也不至于死路一条,如果在去宁州之前,黎燃死了,谌修圻这条命就是真真困死在京中了。”   黎煜明白是明白了,只是神色不太自然,仰头又灌了一大杯水,抿着唇没有讲话,侧目瞧上魏安棠惨白的脸,心里到底还是不忍。   “唉,我已经给燕诀递消息了,他会去做的,你先回去歇着吧,你也伤的不轻。”   魏安棠行尸走肉般地回到了房间,大夫已经离开了,谌修圻还睡着,魏安棠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被包扎的左眼,手触上了那滚烫的脸。   谌修圻真的……差点徒手割断了黎燃的脖子?   魏安棠执起谌修圻的右手,那里已经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可他昨日是瞧见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   现在想来,难道真的是对黎燃动手时形成的伤口?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生病了像个小孩子一样黏人的谌修圻,昨夜因为担心他会走,即使烧得神志模糊,也要紧紧抱着他不松手的谌修圻,会有那么骇人的杀伤力。   害怕吗?   魏安棠闭了闭眼,忍住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掩着口鼻,缓过一阵呕吐的欲望。   如果害怕的话,在黎煜告诉他这件事时,他脑子里想的就不会是怎么救谌修圻。   而是该怎么逃得越远越好。   魏安棠叹了口气,爬到里侧,躺得规规矩矩,神经一直出于高度紧绷的状态,骤然躺下,一时松懈,竟让呕吐的欲望越发膨胀。   他侧过身,靠在谌修圻的颈侧,发顶抵在那微弱跳动的血管处,魏安棠缓慢闭上了眼。   渐入睡眠,魏安棠正松了一口气,一声熟悉且刺耳的声音响起了。   “叮——系统修复工作基本完成,系统客服已恢复,角色魏安棠,角色谌修圻,已开通客服咨询渠道。”   魏安棠撑开沉重的眼皮,眼里泛了红血丝,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彰显了他此时的心情。   当系统小卷和系统小平一齐跳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昏迷的谌修圻,一个靠在谌修圻身上,神情难以言述的魏安棠……   小平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躲,小卷两眼像是被人走了几百拳一样黑,捏着指挥棒呆愣地敲头。   “你们两个,最好给我们两个,一个完美的,滴水不漏的解释。”   小平扭扭捏捏地靠近了小卷,用屁股撞了一下困倦的小卷,“快,给你家卷王解释一下,我们的难处啊。”   魏安棠一脸冷漠地看着她们两个纸片人“打情骂俏”,头顶不受控制地在谌修圻的颈侧蹭了蹭。   小平和小卷此时的状态,在看来,活脱脱就是小平在揪着小卷的衣领疯狂摇晃,一边摇晃还得一边哀叫:老公,你说句话啊!   小卷捏了捏山根,一脚将小平踹回了她自己的光板里,清了清嗓子,开始一本正经地输出。   “魏安棠,首先,我们代表整个系统向你们献上最诚挚的歉意,然后我接下来会告诉你这起事故的原因,请确定要一字不漏地听清楚,中途如果听不清楚,请打断我,让我重复一遍。”   魏安棠冷淡地点了点头,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比了个OK。   小卷深吸了一口气,“由于剧本人物黎燃对角色谌修圻的精神造成了刺激,诱发了谌修圻的虐杀心理,导致情绪极其不稳定,直接影响了客服小平和角色谌修圻之间建立的联系,介于特殊原因,角色双方的精神状态关乎系统的运行,为了保证瘫痪的系统能重新运转,我们紧急切断了系统和角色之间的联系,故而有客服无法上线,角色身体无法修复等状况。”   魏安棠垂下眼眸,细细思量着这大段话里暗藏的信息点,并不多话,看着小卷喝了一大口水后继续输出。   “现今已经对系统进行了修理,但角色的精神状况对系统的运行至关重要,请角色之间,相互扶持,尽量保持稳定的精神状态!介于解绑卡程序出现了bug,系统暂时无法对角色的身体进行修复,我们会尽快解决。”   魏安棠叹了口气,靠在谌修圻脸侧蹭了蹭,听了一大段废话让他非常不爽。   小卷也看出了他的不满,正犹豫着如何缓和气氛,小平却是个二愣子,一个劲儿地看着一张床上的两人,使劲儿磕cp。   要不是魏安棠现在没心情看她,恐怕会被她“丧心病狂”的姨母笑吓到。   “魏……”   小卷刚开了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魏安棠已经被身旁的动静夺走了全部注意力。   谌修圻翻了身,胳膊腿全缠上了他,魏安棠顾及他一身的伤,既怕他乱动压到伤口,又不敢随意挪动他,只得轻手揽住,让他睡得舒服些,别在乱动了。   瞧着伤得凄惨的两人,亲亲热热,两大系统客服深感头顶冒火光,闹了个没脸,收拾收拾准备默默下线。   “醒了?”   魏安棠正在小幅度调整姿势,一只被包扎得像包子一样的手,摸上了他的颈侧,曲起能动的无名指和小指,轻轻挠着魏安棠,似在不瞒被吵醒。   魏安棠微垂头,瞧见谌修圻半睁半闭的右眼,依旧是那副睡得迷迷瞪瞪的模样。   询问没有得到回应,魏安棠只当他还迷糊着,没听清,又问了句:“渴不渴?我去倒杯水给你?”   魏安棠撑起身来,一副要走的架势,不料,刚动没几秒,谌修圻不满地拧着眉,将他重新摁回床上,嘴里嘟囔着魏安棠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话,像是呓语又像是胡乱哼哼。   “哎,别,别乱拱!小心眼睛!”   魏安棠捧着谌修圻的脸,将身子往后挪了挪,奈何谌修圻像是个找不到奶吃的奶团子一样,偏要往魏安棠怀里拱。   他只能小心地推拒,可他的动作在现在的谌修圻看来全然是一副拒绝的作势,蹭不到人,竟又急得淌下泪来,左眼隐约有渗血的迹象。   魏安棠进退两难,只得给他抹了泪,由着他窝在怀里,又沉沉睡去。   “小卷,你之前说谌修圻的精神状态,会影响到系统的运转。”   魏安棠抚摸着谌修圻蹭得卷翘炸毛的发,像是在抚摸一只小狮子,方才他看清了谌修圻的眼神,空茫无物,不像是因为初醒,更像是神志不清所致。   小卷低落地嗯了一声,和垂头丧气的小平一起扣手,等着魏安棠的下一句发问。   “能告诉我,他的精神状态吗?”   闻言,小平凑到小卷的耳边低声道:“只说个现象,不告诉具体原因和名称,让卷王自己猜,应该不算违反保密协议吧?”   小卷也为难,“先试着说一点吧,要是违约了,系统会自动把我们俩禁言的。”   两人商定好,重新打开麦克风,尝试组织语言,“谌修圻,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应该也发现了,他,嗯……性格多变,情绪容易突变,行为有时候会相悖,有时候很成熟,有时候很幼稚,因为他脑子有点,嗯,有点大……哔——”   说到某个字眼时,系统中传来了刺耳的消音声,小卷和小平捂着耳朵,对着眼前的“奶妈”魏安棠无奈一笑,看来那个字,是个敏感词。   魏安棠已经自动脑补出了那个字眼,“病”。   因为谌修圻脑子有点大病。   魏安棠一下下顺着谌修圻的发,两大系统见他已经明白,默默下线。   现在两人的身体无法被系统更新,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魏安棠摸着摸着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黎煜带着大夫前来的时候了。   黎煜拉着老大夫进了房间,看到床上两个人时,年轻的和老一辈的未免都有些脸热,黎煜尴尬地挠挠脸,果断将老大夫留在房间里,自己脚底抹油了。   老大夫也算是见多识广,只是摇摇头,又叹叹气,“年轻人啊,不知节制,老了啊,是要吃亏的,唉,说了也不听。”   “听了也不照做,做了又要怪我老头子危言耸听,唉,不如不说。”   老大夫一边碎碎念,一边想要把缠着魏安棠的谌修圻摆弄过来把脉。   手刚刚触到谌修圻的手腕,老大夫眼底一花,一阵疾风弛过,电光火石之间,老大夫手腕一痛,右手已经被谌修圻摁在了床侧,整个人也连带着往床头栽,撞钟一般,咚得一声撞在床头上,惊醒了深眠的魏安棠。   --------------------   圻宝:次neinei,次neinei!   糖糖:我他妈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嗅到前世篇的味道了嘛?hiahia,但是泥巴巴还没想好把前世篇怎么插进来   唉,怎么插呢……   啊,求海星!!! 第67章 bug上长了个系统   “啊!哎!你这个小公子!人长这么斯文,怎么动手动脚的!”   魏安棠一把将快要陷入狂躁的谌修圻抱住,扯过他因为用力过猛而开始出血的手,解放了被撞得眼冒金星的老大夫。   “别闹,这是大夫,不是刺客,见过这么大把年纪还出来营业的刺客吗?笨不笨。”   魏安棠将还迷糊的谌修圻摁在怀里,谌修圻嘟囔了一两声,说的话没人听得懂,唯一暴露在外的右眼泛红,靠在魏安棠怀里,勉强消下去了一些。   老大夫揉着头顶的大包,颤颤巍巍地去摸谌修圻的脉搏,手刚刚贴上腕子,谌修圻就要抬手打去,幸亏这次魏安棠摁得及时,不然老大夫的下巴也要遭殃。   “你你,你这小公子,怎的这么爱打人?人也不让看,脉也不让摸,你这,让我这个老头子怎么看病?”   老大夫摇摇头,火速收拾了药箱,一边碎碎念着“没法看了没法看了”,迈步就要走。   “哎!大夫大夫,别走啊,我把他摁着,您尽管看看他身上的伤就行。”   老大夫立在原地,和魏安棠对视了几秒,犹豫再三,想着自己的职业操守,还是留了下来。   他也不敢靠近,生怕被眼前这个看上去娇气柔弱的公子揍一顿,只围着床边看了几下,老大夫的白眉毛和白胡子就要揉在一起了。   “这,这个小公子,啧,情况有些不妥啊。”   魏安棠一听这话心就紧了,熟悉的感觉袭来,仿佛回到前世,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受心理影响,他好像又被丢进了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盒子里。   “大夫,此话怎讲?”   老大夫摇摇头,也不讲话,只坐在床侧,闷头在药箱里翻东西。   他越是不说话,魏安棠就越急,奈何怀里有个迷糊的病号,根本挪不动身,只得带着谌修圻一起凑近了老大夫。   老大夫嘴里念叨着什么,一边往手里塞东西,处理好药箱,一抬头,就瞧见了两张大脸,一个写满了焦急,一个蓄满了淡漠。   “啊呀!吓死恁个人啊!”   老大夫手里捏着针灸袋,被魏安棠吓得连连倒退,生怕他怀里的小公子一拳揍过来。   听到屋内的动静,黎煜关切地推门进来了,见两人都醒了,忙凑到了床前,正好坐在谌修圻手边。   “哎,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傻乎乎的?”   黎煜想探手去戳谌修圻的脸,因为他的神态实在太呆了,老大夫如临大敌,连忙将黎煜的袖子拉住,“王爷可别碰他,老朽方才可遭了大罪了。”   见黎煜困惑,魏安棠只得无奈地挠头,老大夫一边准备针灸,一边向黎煜诉苦。   “我瞧这位公子,像是受了刺激,魇住了,并没有完全清醒,待老朽施针将他唤醒即可。”   老大夫说话间,谌修圻像是注意到黎煜了,神情略有变化,眉心微蹙,又整个人攀在魏安棠肩上,双臂环着魏安棠的脖子,像一只树懒挂在他身上。   魏安棠无法,更不能推开他,只得由他抱着,还得环着他,生怕他突然睡过去,直接砸在床上。   老大夫准备好了针灸,他不敢靠近谌修圻,只得扎着马步站在床边,一手持针,一手扶着老腰,探身去往谌修圻背上的穴位扎去。   魏安棠听到肩上的人呜咽一声,像是很痛苦。   “大夫,这,是不是很疼?”   老大夫又抽出一针,气定神闲地瞟了魏安棠一眼,“年轻人,娇气!这种背后的穴位,哪里会有这么疼。”   像是听到了老大夫的话,谌修圻眯着眼,隐去噙在眼里的水光,松了环着魏安棠的手,转身要去看背后的人。   “魏安棠!拦住他!别让他看见!”   系统小卷突然上线,魏安棠下意识去看小卷,而一切都太晚了,老大夫正提着针靠近了谌修圻,窗外的日光将老者手里的针照出刺眼的银光,映在谌修圻的眼尾。   魏安棠只感觉怀里骤然空了,谌修圻面上仅剩的些许血色也消退殆尽,恐慌地往床脚缩去,抱着双膝,背靠墙,空茫地眼里蓄满了恐惧。   嘴里嘟囔着没人听得懂的话。   幸而老大夫反应快,在谌修圻转身逃走的瞬间,拔掉了他背后的那根银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系统小卷狠狠拍了一掌自己的额头,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来,更恨自己方才忘了这茬子事儿,没有及时告诉魏安棠。   屋内的三人,看着神志有些疯迷的谌修圻,心里的想法各式各样。   魏安棠通过小卷的话,已经猜出来不少,谌修圻前世可能有些类似于精神上的疾病,照刚才的情况,更是对针尖有极大的抗拒和恐惧心理。   黎煜只当是受刑过度,造成谌修圻神志不清,而老大夫……   “这,这不是一个小公子啊……这身量还挺高挑……”   之前谌修圻一直缩在魏安棠怀里,面貌也是消瘦,身形也瘦削,腿都掩在厚被子下面,根本看不出身量,老大夫只以为是个年少的孩子……   魏安棠和黎煜默契地挑眉,心中闪过相同的一句话: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这个时候能有这般清奇的关注点。   而此时魏安棠才依稀能听见谌修圻嘴里嘟囔的话语,是含糊不清的四个字:“不要打针。”   魏安棠忙让大夫将银针收进了包里,黎煜见谌修圻实在被吓得不轻,不明真相,只得先拉着老大夫出去歇会儿。   将这一切都交给魏安棠吧。   离开前,黎煜回首瞧了一眼魏安棠表情凝重的脸,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房门合上后,魏安棠缓慢挪着身子,逐步靠近谌修圻的社交距离,最后是亲密距离,而谌修圻只是将头埋在膝上,渗血的手紧攥着耳边睡得微卷的发。   当魏安棠触上他的肩膀时,谌修圻猛然抬头,向角落里缩得更紧,空茫的眼里既有痛苦,也有难以言说的恐惧。   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   魏安棠快速收了手,不再碰他,而是稳稳地坐在他身旁,等到谌修圻呼吸逐渐平稳,只是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时,魏安棠才柔声哄着他主动靠近。   “还想睡觉吗?和之前一样,靠在这里睡。”   魏安棠点了点自己的肩,谌修圻缩着腿,咬着手上快要散开的绷带,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见他犹豫,那便是想靠着睡,但又不敢靠近,魏安棠缓慢触上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指的指腹。   “别怕,别怕,到我这里来。”   谌修圻依旧盯着他,没有做出回应,却也没有抵抗魏安棠的进一步触碰,魏安棠缓慢虚握着他的小臂,像是安抚炸毛的小猫一样轻抚他。   在这样的轻抚下,谌修圻眼里闪过一丝委屈,眉心微蹙,眼睑微合,像是被谁冤枉了一般委屈。   魏安棠缓缓将他拉进怀里,圈着他的肩,长腿缓慢疏解开他蜷缩的腿,让谌修圻能舒服地靠在他的颈侧。   感受着额前蓬勃跳动的动脉,谌修圻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魏安棠轻轻拍着他的背,暖意顺着轻抚后背的手淌入心口,过了片刻,谌修圻缓慢闭上了眼。   一种熟悉的舒适感,让他在陷入睡眠前,仿佛瞧见了玻璃窗外的暖阳,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奶香,脸侧还能感受到柔软的毛毯,是个令人安心的场景。   等到他睡着,小卷才重新上线,对上魏安棠冷静的眼,小卷只好将自己能说的话,全盘托出。   “谌修圻生前受到过实验组织的折磨和改造……”   小卷本想继续说,还没张口,就已经收到了系统的红色警告。   “解绑卡使用后,出现了不可逆转的bug……可能系统无法对你们进行更多的保护,无法压抑着谌修圻继续遗忘前世,这会让他的神志非常不稳定……”   魏安棠叹了口气,示意小卷不要再说了,他大概能猜到了。   小卷也为难,只得摊摊手,“你能明白我就好,以后的路,对你们而言,只会更艰难,对我们而言,也会更艰难。”   魏安棠揉着谌修圻的头,熟睡中的人呓语一声,像是在不满他的触碰。   等到谌修圻彻底睡熟了,魏安棠才唤了黎煜一声,老大夫重新为谌修圻施针。   幸好谌修圻睡着了,不然那最后一针刺进颅顶的针,当真不好下手。   施针完毕后,老大夫又开了几剂药,叮嘱了两句,也就离开了。   静谧的室内,黎煜沉默地坐在床侧,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又叹了一口气。   “王爷,怎么了?”   黎煜摇了摇头,对着魏安棠安抚一笑,“燕诀已经递了消息上去,他父亲知道了,虽说并未声张,但动了家法,燕诀现在怎么样,还未可知。”   魏安棠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里面色苍白的谌修圻,“应当会没事的,他父亲是知晓轻重的人。”   黎煜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这次确实是多亏了他……”   魏安棠心里有事儿压着,并没有听清,想再问时,黎煜已经撑着双膝站起了身,对着魏安棠明媚一笑。   “都会好的,你也别太焦心,那老大夫医术高超着呢,指不定晚上谌修圻就清醒了,燕诀最后传来消息说,最迟明日午时,父皇一定会下旨派谌修圻去宁州镇压西南王。”   看着黎煜的笑,魏安棠心里就算压着生死天堑,都被阳光下的那抹暖意驱散尽了。   --------------------   圻宝(退化):嘤,打完我,又要我变成智障,mad   糖糖:合着就我一个人玩命带孩子?   泥巴巴:新文!!求收藏!!求海星!   臣妾求您垂怜!   温柔金主受和吸血鬼美人攻!   躁软清冷受和哭包美人攻!   重要的事情说好几遍~ 第68章 亲吻过度   入夜,魏安棠食不甘味地用了饭,回到房间时,一拉开门,就被一个暖烘烘地怀抱笼罩住了。   “你醒了?饿不饿?”   魏安棠推了推肩上的脑袋,谌修圻握着他的双肩,直起身,眼底一片水光,魏安棠捏了捏他的脸,谌修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魏安棠深深叹了口气,看样子还是没彻底清醒,他将谌修圻摁在床榻上坐好,唤人拿了热粥来。   吹温了勺子里的粥,魏安棠将粥递到谌修圻的嘴边,可那人莹润的眼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魏安棠。   “你倒是张嘴啊,都递到嘴边了,啊——”   看到魏安棠张大嘴的动嘴,谌修圻又看了片刻,直到魏安棠觉得自己太蠢,要将嘴闭上,他才缓慢将勺子里的粥卷进了嘴巴里。   魏安棠耐心地一勺勺喂他,只是对方的眼神太过于专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饶是魏安棠脸皮再厚,也被看得浑身刺挠。   “看我干什么呢?不认识了?”   一碗粥喂了大半个小时才喂完,魏安棠不知为何,感到习惯性地搓了搓他的脸,起身想将碗盏收好,却被谌修圻拉住了手。   “不……不,走。”   魏安棠心底浮上一抹疑影儿,将碗盏丢在一旁,坐回了谌修圻身旁,双手捧着他的脸,捏橡皮泥一样捏来捏去。   谌修圻也没有露出平时的不耐和嫌弃,反倒舒展了眉眼,依旧盯着魏安棠看,似乎很喜欢被人捏脸一样。   “啧……你,你,这是怎么了?”   魏安棠拧着眉,将谌修圻掼倒在床上,惊得对方几乎下一秒就戒备地弹起身,然而魏安棠身上累得很,坐着讲话实在太辛苦,他只是想躺着而已。   谌修圻抱着腿,瞧他躺在了里侧,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也该躺下来,魏安棠深谙小孩子心性,主动将谌修圻扒拉到了怀里,八爪鱼一样把他抱着。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魏安棠仰着头,由上自下地俯视谌修圻,谌修圻表情痛苦了半分,缓慢且沙哑,“谌……修圻。”   魏安棠点点头,凑到他面前,左手摁住他的后脑,将想要往后退的谌修圻挡住,迅速地吻住了他的唇,奖励似的含住柔软的下唇研磨片刻,干脆利落地分开。   看到谌修圻苍白的脸上浮上血气,澄澈的右眼里氤氲了无措,一种罪恶感猛烈撞击着魏安棠的道德感。   “那我再问你,还记得我吗?”   谌修圻缓了半天,才犹豫着想将头埋进魏安棠的颈窝,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魏安棠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一把把他按在怀里,轻拍他的背,又问了一遍。   “谌修圻,你记得我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谌修圻心脏猛地颤了颤,他拧着眉想了许久,最后只能闭着眼摇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清脆的一声回荡在房间里,谌修圻茫然震惊地抬起头,眼底噙满了委屈。   魏安棠方才一巴掌扇在他的屁股上,像是在惩罚犯错的孩子。   “怎么,连我都不记得,打你两下,你还委屈了?”   温热的气息扑在面上,谌修圻喘了口气,心底依旧委屈,却也赞同了魏安棠的话,压下不满,讨好似的用额头蹭了蹭魏安棠的脸。   这下轮到魏安棠玩不会了……魏安棠闭着眼,牙关紧咬,似在克制些什么心绪。   艹……这个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娇俏,卧槽……血槽空了怎么办!   魏安棠轻咳一声,将人往怀里拢紧,他承认,他刚才得知谌修圻还没清醒,甚至变得像小孩子时,他是有……想要戏弄的想法的。   可是这看上去也太罪恶了!   魏安棠学着谌修圻以前挑他下巴的样子,将怀里人的下巴挑起,看着谌修圻空茫的眼,心里莫名抽痛一下,再次垂头,吻住了谌修圻。   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魏安棠将谌修圻摁得更紧,狠狠搜刮着他口中的滋味,小心地避着他身上的伤,动作轻柔,却带着想要将人揉碎在怀里的气势。   谌修圻挣扎着仰起头,偷得半刻空闲,狠狠吸入被两人烫热的空气,魏安棠看着他眼尾的红,只感觉心脏被人重重砸了一拳,未了用小指轻搔。   再次封住了谌修圻的唇。   难得这次是他掌握主动权,虽然不太道德。   谌修圻现在手软脚软,根本挣不动魏安棠,一阵阵刺激直钻颅顶,翻绞着燥热,搜刮着颅内模糊的记忆。   魏安棠越发贪心,缠着谌修圻不放,谌修圻被这样强烈的刺激鞭笞着脆弱的神经,头突然疼得厉害。   他呜咽着,喘息着,想要推开魏安棠,却被颅内不断闪过的记忆片段压得心神恍惚,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冲击,震得谌修圻几乎要疯了。   “放开……放开我,我头疼。”   魏安棠被这一声蚊子般微弱的低语惊醒,心脏剧烈跳动,他在干什么!他怎么能把谌修圻摁在身下啃得如痴如醉!   魏安棠连忙退开身,却被吓愣在下一秒。   推开魏安棠后,谌修圻猛烈咳出一口血,鲜红溅在他的下半张脸,血沫顺着下巴滑落颈线,有那么几滴甚至溅到了魏安棠的衣襟上。   谌修圻咳得很深,受伤的手紧攥着衣襟,眉头深锁,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魏安棠手忙脚乱地拧了帕子给他擦脸,连忙将他扶起身,抱在怀里,给他拍背顺气,幸而那血只有一口,并没有残血呛进气管。   谌修圻缓了很久,才止住了咳。   “魏安棠……”   听到谌修圻气若游丝的低语,魏安棠脊背一僵,五雷轰顶的滋味莫过于此。   “你好大的胆子。”   谌修圻半闭着眼,靠在魏安棠肩上喘息,头昏昏沉沉,身上也没有一处不在疼痛。   魏安棠嚅嗫了半晌,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很狗腿子地给谌修圻揉着背,谌修圻被伺候得舒坦了不少,从魏安棠的肩上起身。   “我,我我我,我刚刚是实在是……那个,鬼鬼鬼,鬼迷日眼,不,鬼迷心窍了。”   魏安棠面部肌肉抽动着,讨好的笑都摆弄不出来,只能磕磕巴巴地求饶,牙齿止不住地上下敲打着,在静谧的房中,声音格外明显。   谌修圻靠在床头,看着手上的伤,似乎不打算跟魏安棠计较,又好像是在酝酿着别的情绪。   魏安棠受不了这个,他宁愿现在谌修圻一脚把他踹床底下去,或者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他看不得谌修圻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   可他是真的会错意了……谌修圻记忆并没有完全回笼,看着满身的伤,他有些恍然。   而魏安棠这厢又凑到了他的面前,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气狠了,就打我两下,或者骂我两下,都行的,你别这样憋屈着。”   谌修圻茫然地抬起头,意识到魏安棠可能是误会了,了然后,谌修圻在心底暗笑。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可是你说的,先欠着吧,等我什么时候想到怎么惩罚你这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再说不迟。”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不怀好意的笑,所有的笑意都梗在了喉间。   他好像!很愉快地!把自己给卖掉了!   谌修圻不再多想,摁着魏安棠躺在榻上,开始询问他记忆短缺的时间点。   魏安棠一五一十地给他解释了一遍,唯独将自己在宁州的那段时间,刻意模糊了,谌修圻不疑有他,只当这事儿做得轻而易举,也没多问。   “黎燃死了吗?”   魏安棠摇了摇头,“要是他死了,咱都得玩完,我跟你讲,系统因为你精神状态不稳定,出bug了,咱现在都没办法隔日获得全须全尾的身体。”   谌修圻听到这话皱了眉,他的精神不稳定?他怎么不知道他自己不稳定?   可他看着自己这一身血呼哧啦的伤,也不得不相信魏安棠的话。   “谌修圻,以前的事儿,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就你前世是干什么的,经历了什么,家里有什么人,你啥都忘了?”   魏安棠侧身撑着头,指尖点在谌修圻左眼处的绑带上。   “在天牢里试过回想,总是想不清楚,隐约感觉有个很重要的人,但看不清他的样子。”   魏安棠叹了口气,歪在谌修圻肩上,“那可真是麻烦了,我总感觉你可能有什么精神类疾病,可小卷她们有保密合同,不能告诉我,这要是不小心刺激到你,大家伙都得完蛋。”   谌修圻拧着眉,垂眼打量魏安棠的表情,那句“精神类疾病”,听着像骂人,可魏安棠表情正经,谌修圻选择勉强原谅他。   “哦,对了,我们得趁着黎燃生死未卜,快点往宁州去,就明天,不管圣旨下没下来,咱们都得走,我估摸着弘元帝不会那么快下旨,他是个不会让自己落于下风的人,咱不跟他耗,自己个儿把把柄递给他,天一亮就出城。”   谌修圻点了头,他明白魏安棠的意思,弘元帝不会轻易下旨,显得他情急,求着他帮忙一样,何况他伤了皇子,这事儿怎么都得算账,私自离京也算是大过,把柄捏在弘元帝手里,弘元帝自然就放心了。   --------------------   圻宝:大号肥来了!!!   糖糖:没得亲了……没得主动权了……   求海星嘤…… 第69章 搁谁谁不迷糊?   天色未明,黎煜来到了房外,魏安棠神秘兮兮地将他拉进房间,“王爷,你能弄来那些东西吗?”   黎煜拍拍胸脯,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那当然啊,这又不算什么难得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你真的确定要这样?”   黎煜表情有些怪异,而这种怪异,在看见谌修圻从床榻上起身后,更为明显。   “你真的确定了?一定要这样吗?”   魏安棠狠狠点了头,态度决绝且倔强,甚至隐隐带了些期待。   谌修圻不明所以,默默整理破了好些地儿的衣裳,只觉得自己穿得这么破破烂烂,该不会是从天牢一路乞讨到恒王府的吧?   人类的思维并不相通,和另一边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比,谌修圻这边的氛围可以称得上是“岁月静好”。   就在黎煜使唤人拿来了魏安棠要求的东西时,谌修圻面上的岁月静好才彻底,蚌埠住了。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在魏安棠和黎煜怪异的微笑下,谌修圻心河溅起几抹预示着大事不妙的火星,下意识后退了三步。   见他有逃离的作势,魏安棠和黎煜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将还在迷糊的谌修圻架进了里房。   而身有重伤的谌修圻,根本就招架不住魏安棠和黎煜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他,当真是让他插翅难飞。   半刻钟后,黎煜摁着疯狂挣扎的谌修圻,魏安棠对了好几次发簪,才勉强给谌修圻梳好了发饰,一身低调大气又不失身份华贵的藏青色罗裙,将暗金绣祥云的云肩披上。   点了胭脂的唇弥补了丢失的血气,淡红的唇显得越发娇艳如滴,魏安棠和黎煜同时对着镜子里那个面色不虞的美人,吞了吞口水。   黎煜默默靠近了魏安棠,凑在他耳旁,低声轻语:“那日我初次上朝,镇远将军戍边多年,许久未得相见,看得出神了些,惨遭父皇斥责,你现在应该理解我了吧?”   魏安棠又看了几眼已经要发怒的谌修圻,颇为赞同地瞧了一眼黎煜,意味深长地点了头,“不错,换谁谁都迷糊。”   黎煜难得遇到如此懂他的人,感动得几乎要不合时宜地落下泪来,哽咽道:“有些事,真不赖我,实在是谌将军,容貌太过惊人。”   “黎煜,我见你方才拿了不止一套。”   谌修圻摁下涌到喉间的怒火,勉强温声细语地询问了一句。   一听这话,魏安棠化身苍蝇搓手表情包,跃跃欲试,谌修圻乍一看,还以为这家伙很想女装一样!   “那当然不能只拿一套,你这一路上还得换洗啊!”   谌修圻皮笑肉不笑地“感谢”道:“那你们想得可真是齐全。”   魏安棠和黎煜相视一笑,极为得瑟地击掌,就在两人乐的忘乎所以时,谌修圻突然暴起,一把将黎煜推开老远,让他没有机会给魏安棠打下手,随即一手钳住了魏安棠的后颈脖子。   身体上较为脆弱和致命的部位被人捏在手里,魏安棠瞬间化身小鹌鹑,缩着脖子去抵挡那蚀骨挠心的痒意,讨好地朝谌修圻露出一个谄媚又讨饶的笑脸。   奈何谌修圻每次看到他这样笑就会莫名其妙火冒三丈,瞬间更为恼火,魏安棠还没来得及双手合十作祈求状,就被谌修圻一把摁在了梳妆台前,三两下把他扒了个精光。   黎煜本来是要上前来解救他的好兄弟的,可谌修圻扒衣服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纯熟,黎煜已经迈步向前的脚,突然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   啧啧啧,怎么感觉,他们俩不是第一次扒衣服呢?联想到魏安棠为谌修圻做的那些事,黎煜瞬间燃起了熊熊不可磨灭的磕CP之魂!   他们两个!肯定有情况!黎煜摸着下巴点头,既然是人家两人打打闹闹,打情骂俏,那他这个十万伏特的大灯泡只要负责保持闪亮就好了哦。   谌修圻把魏安棠扒得只剩小裤衩子,可当他一手控制着因为玩火自焚而欲哭无泪的魏安棠,一手拎起那套鹅黄色女装时,又开始犯难,他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穿衣服的操作,更不可能无师自通这么复杂的技术......   黎煜磕CP磕得正爽,谌修圻一道眼刀刺来,黎煜在巨大的气势压迫下瞬间机灵起来,连忙上前,“啊!我来我来,这些事儿我熟。”   谌修圻满意地给黎煜让位,专心专意地用双手控制着想要借机逃走的魏某人。   没有办法,魏安棠现在就算是化身为粘了吧唧,滑溜溜的小鲫鱼也不可能脱身了,既然反抗不了,卷王只能认命,侧过头,看着身侧举止飒爽且粗鲁的“美人”,谌修圻脸色好了不少,因为被迫女装的郁闷,貌似消了大半。   魏安棠叹了口气,唉......行吧,他好像有点理解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了,他现在就是为了搏谌修圻大美人一笑,而屈辱女装。   收拾好一藏青一鹅黄的两个大美人,黎煜捂着嘴,而后又塞了手背到嘴边,紧紧咬着手背上的皮肉,真是太!真的是太刺激了!   谌修圻清冷如月光,魏安棠明艳似骄阳,点了胭脂后的脸遮盖了些男子的英朗硬气,似水墨丹青中糅合了些许火热的色彩,实在是太养眼。   黎煜一边看一边赞叹,不仅是赞叹两人的容貌,更是赞叹自己的美妆技术和穿搭水平!   魏安棠实在不敢看镜子里自己的尊容,谌修圻也一样,于是两人只好对视了三秒,为什么只有三秒?   因为第四秒就被眼前的人给尴尬死了。   这以后让他们两人怎么过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烂了自己的脚吗?如果不是担心一巴掌打烂黎煜化好的妆,魏安棠绝对反手给自己几个大比兜子!   魏安棠和谌修圻同时移开视线,心里默默闪过同一个念头:没换回正常的衣服前,先不要看对方了。   黎煜一路上别提多开心,这些时日的烦闷,因为两套女装一扫而空,就在他嘚啵嘚啵坐进马车时,魏安棠和谌修圻忍住不适,对视一眼,看懂了对方眼里传递而出的信息:早晚得给黎煜这个家伙,安排几套!还有燕诀那个家伙!也不能放过!   几人一路顺畅地来到城门,简单查巡过后,守城士兵只是瞧了一眼马车里两个年轻貌美的侍女一眼,就放行了黎煜。   顺利离开了京城,黎煜还在担心谌修圻就这样单枪匹马地去宁州,会不会太过莽撞。   魏安棠拍了拍他的肩,做最后的道别,顺便宽慰他,“谌修圻大战回朝就一直告病,陛下并没有收回他的兵权,不用担心,虽然精锐部队不在宁州,但我已经通知到位,一到宁州,必然有接应。”   黎煜松了口气,勉强安心了些,看着眼前二人,黎煜扑向魏安棠,勾着肩将他紧紧抱住,“刀剑无眼,万事别逞强,活着回来。”   受这种情绪感染,魏安棠眼热,心底不免想起了在宁州摸爬滚打的半个月,酸涩疼痛,一滴泪禁不住挽留,滑进了黎煜的颈窝。   “好了好了,那句诗怎么说来着,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走吧,一路保重!”   黎煜转过身,翻身上马,准备去附近的庄子里消磨一天,将三匹马的马车留给魏安棠他们,没有去等魏安棠的回话,转身的瞬间涕泪沾襟,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见不见的倒无所谓,黎煜抹了眼泪,只要知晓他们二人在某个角落活着就好。   临别的伤感持续不久,两人钻进马车,假作是千金小姐出门,在护卫的保护下,一路平安地来到了永州,此时离宁州不过二十里路。   张文正将那张写满谌修圻罪状的供词置于烛火之上,听着线人汇报恒王府的消息,唇边啜起浅笑,只在心中觉得有趣,随即整理了衣袍,正了衣冠,迈步去觐见弘元帝。   张文正心里明镜似的,可君臣嘛,就那么回事,怎么都得做做样子,怎么都得把场戏,演完,把这盘棋,下妥帖。   弘元帝早就想削藩,奈何西南王虽说跋扈张扬,却从来不踩红线,不触及到弘元帝的底线,像是一只蝇营狗苟又要偷血吃的蚊子,惹人烦。   此番如此曲折地利用了魏安棠和谌修圻,张文正不得不暗地佩服弘元帝的果敢,连魏安棠这种身份低微,能力不清的人都能把劲儿用到刀刃上。   不过黎燃重伤一事,弘元帝也难以预估,所幸现在人已经没事了。   “宣,首辅张文正觐见。”   张文正收敛了面上多余的情绪,缓步踏入了大殿。   雪下了三日,魏安棠在药铺抓了药,将药包揣在怀里,带上斗笠,低头穿梭在风雪之中,在黎煜的来信中,简单表明了兵权一事,弘元帝龙颜大怒,当着朝臣的面摔了写满罪状的供词,在众朝臣的劝慰中,“愤愤不平”,“极不情愿”地下旨让谌修圻平定宁州之乱,若是处理不当,就提头回来面圣。   若不是有黎煜通风报信,他可真要信了弘元帝龙颜大怒一事。幸而黎煜委婉地说了,他父皇似乎并没有很生气,魏安棠才放下心来。   快步绕过了冷清的大街,听闻夏日的永州最为热闹繁华,各式各样的花酒会,更有文人墨客,迁客骚人,登塔爬山,过往去来,喧闹非凡,不成想他们来的不是时候,碰上灾年和战乱,永州也静下来了。   魏安棠没有悲秋伤冬的情调,将药材给了客栈的伙计,爬上二楼,钻进了暖香四溢的房间,谌修圻还在睡着,近日伤口受了寒,反复高热不退,路程耽搁了两三日,所幸魏安棠和宁州的人一直在联系,勉强能控制几日。   --------------------   圻宝:恶趣味!   糖糖:对!恶趣味!   鲤鱼:嘿嘿嘿嘿……   甜不甜!甜就来点海星星呗~ 第70章 你奖励奖励我呗   回到客栈房间时,一阵凌冽的东风吹过,魏安棠缩了缩脖子,止不住回想起那些时日的荒唐和血色,深深呼出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缓慢地,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谌修圻将黎燃往他嘴里塞药的事情告知了魏安棠,于是乎每过一个地方,魏安棠都回去找那里的名医帮忙看看。   然而都得不到结果。   简朴的房间里氤氲着浓厚的中药味,暖意袭来,像是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被谌修圻高热的体温蒸得无比灼人。   魏安棠坐在床边,抬手将汗湿沾在谌修圻嘴角边的发捋到他耳后,微凉的掌心轻轻触在他滚烫的额头上,灼热和滚烫刺痛了他本就担忧不止的心。   谌修圻像是缠绵在痛苦不已的噩梦之中,仿佛深陷泥潭深渊无法自拔,在魏安棠的触碰下,一直悬而未落的泪珠滚落眼眶,谌修圻一直在说着梦话。   魏安棠叹了口气,双手捧着他的脸,将他脸上的泪珠和泪痕轻柔地抹去,用已经焐热的手揉搓着谌修圻痛苦到肌肉僵硬的脸。   这段时间虽是一直赶路,可谌修圻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神志也是时而清醒,时而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魏安棠也逐渐摸透他的性情和喜好,他似乎很喜欢被人捧着脸揉搓,前一秒还暴躁愤怒的人,一旦魏安棠捧着他的脸,下一秒他就能很快调整过来,变得温顺或者冷静。   和魏安棠不同,谌修圻总会觉得自己是魏安棠的拖累,而对魏安棠来说,照顾他,并不觉得麻烦或者疲惫,反倒能从这种他被人迫切需要着的感受里,收获到一种类似于赎罪或者追求解脱的痛快。   在魏安棠出神的当儿里,谌修圻缓慢睁开了眼,他的左眼已经拆了绷带,虽然依旧受不了强风和强光的刺激,对比原先的一片漆黑和血色,已经恢复得令人欣喜。   谌修圻双眼同时睁开时依旧会有点模糊的眩晕感,迷迷瞪瞪地看着眼前人,他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头疼脑热之中,谌修圻恍惚瞧见了一个端着热粥,笑意缱绻的人坐在自己面前,脑子里恍惚听见了一句:“谌修圻,醒醒神,要吃饭了。”   魏安棠揉着他的脸,见他神情恍惚,轻声道:“谌修圻,醒醒神,要喝药了。”   谌修圻恍惚地轻哼两声,迷惘的眼在冬阳柔光下微微眯起,弯成新月,隐住了水光,泪珠再次滑落。   他看见的明明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是那些记忆片段里难得的温情和暖,他却比做了噩梦还要难过,难过到像是嘴里含了一口咽不下去的苦汤药。   魏安棠无措地给他擦眼泪,他问过多次,谌修圻每次做噩梦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回回都能哭成这幅看着就让人心碎的模样。   谌修圻眨巴着眼,视线依旧不清晰,他看着眼前人将勺子里的粥吹得温热,试探了温度后递到他嘴边,谌修圻恍惚中,出于本能地缩了脖子,嘴里喃喃了一句模糊的话语。   魏安棠原本已经对听清他的梦话不报打算,而这次,他清晰且肯定地听清了谌修圻的话,是模糊却充满怀念和痛苦的一个字:“嗯……哥......”   多日的高热烧得谌修圻头昏眼花,嗓子也沙哑,魏安棠这些时日已经见惯了他这个平时武力强悍,病中却格外脆弱的模样,可在听到谌修圻的这句话时,魏安棠竟也能感同身受似的,体会到谌修圻的痛苦难过以及伤感。   “谌修圻,醒醒,谌修圻!”   魏安棠意识到不能再让他恍惚下去,他能够感受到系统在受到一股莫名能量的波动,想起小卷的叮嘱,魏安棠不敢再让谌修圻躺着,连忙将他扶起,抱在怀里将他晃醒,谌修圻轻咳了几下,再次睁开了眼,迷糊地从魏安棠的肩上撑起头。   “嗯?怎么了吗?还是我又发什么疯了?”   谌修圻摸着自己温度稍降的额头,忍住干呕的冲动,抿着唇,看向魏安棠发白的脸。   “你刚刚做噩梦了,你还能记得梦见了什么吗?”   谌修圻摇了摇头,和往常一样,梦里无比真实的场景,在梦醒后都会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这个熟悉的画面,魏安棠这次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失望,而是流露出了些许兴奋,像是被困冰窖的人找到了破冰口,“我刚刚听清了你的梦话,你在叫你哥哥,你有印象吗?你的哥哥。”   魏安棠握着他滚烫的手,谌修圻身上虽然滚烫,他自己感受到的却是冰冷居多,一阵风过,打了个寒噤,谌修圻抓心挠肺地去回想,却依旧只能看见那个模糊的背影。   可他感觉,那个人,不是和他拥有任何身份的人。   不是亲人,也不是陌生人。   “没事没事,不要紧,别急,总会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也没事,都过去了。”   魏安棠见他额头上浮现点点冷汗,忙给他拭去,轻声安慰他。   魏安棠其实不希望谌修圻能想起曾经,他只是想知道谌修圻的人格病症到底是什么,好早作准备,以免无意中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经而已,至于那些痛苦的过往,他并不想让谌修圻在脑子里再重新经历一遍。   可没有办法,解绑卡出现bug之后,小卷和小平忙得不得旋踵,只能在细小方面能提示和叮嘱他们俩人,稳定谌修圻的重任落在了魏安棠身上,两个客服的意思可能是,让谌修圻在不受重大刺激的情况下,自己想起来,而后自愿说给魏安棠听,是不违反系统规定的。   而关键的就是:不受重大刺激,情绪稳定地想起来。   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件事,同时叹了一口气,叹完气后发现自己和对方同步了,两人又为这种默契感到忍俊不禁。   “对不起,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魏安棠端着小厮送来的药,吹拂着,骤然听到谌修圻的道歉,他正愣神,谌修圻却已经接过了他手里的药碗,像是个竭力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的孩子,仰头将苦药一饮而尽。   “咳咳咳......”   谌修圻被那味道诡异的药呛得没办法,一个劲儿地咳了起来,脸瞬间被呛得通红,面子上又抹不过去,只得背过身去。   魏安棠笑着将他拉过来,塞了个蜜饯到谌修圻嘴里,压下了那股又麻又苦的药味。   “你说你急什么呢?我还没告诉你,大夫说你内伤比较严重,换药了,这服药得慢慢喝,喝太快会被麻味麻住舌头,不呛到就怪了。”   谌修圻眼睛都咳红了,听到魏安棠的话后,更是又急又气。   “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一口闷了你才说......你就是故意要看我丢人!”   魏安棠不跟他计较,只是又呛了他两句后,才乖乖服软,把谌修圻谌大爷哄得服服帖帖。   一路上就这样插科打诨,胡闹似的过了,他们本就不着急,如此一来,到达宁州时,虎符可支配的兵力也正好和他们同时到达。   他们并没有贸然靠近宁州,而是在距离宁州十里的潭州安营扎寨,谌修圻满意地对着自己原著中的左膀右臂:陈科,陈律两兄弟颔首。   在魏安棠看来,原著渣攻确实是个行兵打仗的鬼才,可现在碰上的却是摆烂人谌修圻2.0,这种排兵布阵的buff自然而然就被削弱了。   两人回到营帐后,魏安棠难免有些担心,“怎么办,你可不是原著渣攻了,这可是要动真刀真枪的,原本我到宁州想办法救你时我还不着急,当我发现身上的伤口次日还在时,我才紧张起来,现在咱们可没法靠系统保护来耍赖皮了,可得小心点。”   谌修圻捏着桌上的文书瞧了起来,乍一看还真得有那么些原著渣攻决胜千里之外的架势。   谌修圻轻哼一声,似乎对魏安棠小看他而感到不满,“那我要是真的啃下了那窝土匪,甚至摆平了西南王,怎么办?”   魏安棠不明所以,挠了挠头,“什么怎么办?这不是咱们现在最该做的吗?怎么被你说的好像是我求着你呢?”   谌修圻面色不虞,横了魏安棠一眼,那眼角眉梢流露出的些许风情,勾得魏安棠心里直痒痒,软下性子道:“哎,我刚刚那是担心你,就是偶尔关心则乱,不是在小瞧你。”   听了这话,谌修圻面上的线条勉强柔和了些许,仰躺在软榻上,睨了魏安棠一眼,“那你说,我要是真拿下了,你会奖励我吗?”   魏安棠嘬舌,这不应该是系统该干的事儿吗?怎么这总论功行赏的活动,也得他魏安棠出马了?真就欺负老实人啊!啥啥都让他包办!干事儿的人有他,论功行赏的人也是他,敢情天下便宜都让这个bug频繁出现的系统给占尽了!   “你讲不讲道理啊?谌修圻,我也是玩家,我奖励你,谁奖励我?嗯?”   魏安棠说一句就冲着谌修圻的脑袋瓜子上招呼一个大比兜子,虽然捶得很轻,还是给了谌修圻委屈受,谌修圻委屈巴巴地扯了魏安棠的腰封,两人滚在书桌遮掩下的软榻上,谌修圻瘪着嘴,拿脑袋蹭魏安棠的脖子。   魏安棠被这只大猫一样的家伙,蹭得没办法,只得扣住他的背,轻轻拍着,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   可是,最受伤的不应该是他魏安棠吗?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又产生了。   谌修圻只委屈了半分钟,突然从魏安棠肩上抬了头,笑得不怀好意,悄咪咪地说道:“你奖励我,我奖励你呗,咱们相互庆祝,难道不好嘛?这个系统里只有我们两人才是最亲近的,其他人都是原著角色,只有我们两人才是真正站在同一条船上的。”   这番话,谌修圻说得很轻,温热的呼吸勾着魏安棠的鼻息,引诱得他浑身战栗,一种塞壬女妖一般缠人诱惑的心悸感席卷了魏安棠年轻躁动的心。   魏安棠竟然被他蛊惑到了,没有办法说出拒绝,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那句类似于大千世界仅剩你我为共犯的话,直直戳到了魏安棠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   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拿谌修圻这个家伙没有办法。   --------------------   圻宝:耶,便宜都是我的   糖糖:藕,伤害都是我的   求海星星~ 第70章 演技被戳穿   三日后,天大雪,谌修圻叮嘱了陈科和陈律兄弟二人,分派了任务,而后便是静坐室内,等着回应。   而魏安棠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更不知晓谌修圻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想问,可对上谌修圻那副“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啊?想知道就快点来求我啊”的得意样子,魏安棠果断将想要询问的欲望狠狠碾压到尘土里。   桌上延展开一大片立体山势走向,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这群山匪之中,绝对有个能人将士在给他们出谋划策。   这块地方选得非常贼,易守难攻,天堑地势,看上去铁桶一般,根本没有办法突破,魏安棠一时也不知道谌修圻的葫芦里到底在买什么药,如此难啃的一块骨头,谌修圻到底要怎么下手?   想不着,摸不透,魏安棠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之前宁州的事就已经耗尽他的心力,他闭了眼,抬手捏了捏山根,他没有办法去忘却那段时间,只能用和谌修圻的相处来抚平血色的回忆。   谌修圻见他脸色不好,只当是自己瞒着他,让他生气了,抬手将他拉到怀里,“你要是真想知道,你磨一磨,我也就告诉你了,我,没想真让你求我的。”   看着谌修圻带了些幼稚的讨好意味,魏安棠顺势掐着他脸上的软肉,“我才不想知道你的意图,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月上中天,谌修圻和魏安棠立在营帐外,大雪迷了眼,奇幻的光被雪色萦绕成旖旎,魏安棠侧目瞧上谌修圻微微卷起的发尾。   带着白狐毛边的毡帽点缀了白雪晶莹,他的左眼里终究是烙下了伤痕印记,一道淡青色的划痕,像是误入星海的琉璃,让谌修圻的面貌更为惊人,带了遗世独立的神秘感和孤独感。   魏安棠从前从来不敢想,自己会对着一个同性,产生这么多赞美和幻想,好像只要是谌修圻,那么在他眼里,谌修圻的疤痕,幼稚,无理取闹,都能变成他如数家珍的优点。   静谧深蓝的夜空中浮现了点滴火光,瞧见这抹光,谌修圻就知道,陈科和陈律之间,肯定至少有一个人得手了,谌修圻嘴边浮上笑意,他此时的神情是魏安棠鲜少见到的,那种胸有成竹,掌控大局的自信。   谌修圻侧目,勾着魏安棠的肩,低声解释道:“这种爱选择易守难攻地形的人,一般是谨慎,不冒进,一心想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就守,他们只想消耗我们,就算我们的人被打得丢盔弃甲,他们也绝对不会追敌致胜,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是不失守就行。”   魏安棠点点头,他在看到地形时,只想着不好啃,可谌修圻就已经看到了地形的两面性,以及决策者的心理预期。   魏安棠听着谌修圻娓娓道来,脸上不自觉地浮上笑意,后来谌修圻说的话他好像懂,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只顾着看雪景里的美人。   回过神来后,魏安棠实在忍不住想抽自己几个大比兜子!干什么呢?这是在打仗,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派了陈科去最容易攻打上山的口子,消磨他们的主力部队,让陈律带了十个精兵强将,从最陡峭,双方都不容易立足的口子,摸上了山寨,这火光滔天,应当是陈律燃了他们的军火库,不知断了他们的粮草没有,也没事,陈科和陈律只要有一个人成功,这波就不亏。”   不过多时,一身血污的陈科领兵回到营帐前复命,在见到陈科身上刺眼的血光时,魏安棠后撤了两步,往谌修圻身后靠了靠,嗅着他身上清冽的冷香,能驱散不少恶心的感觉。   只有在看见陈科那副打了胜仗也狼狈的模样,才能让魏安棠联想到那段时间的痛苦。   幸好谌修圻现在一门心思只有前方山寨的战况,并没有留意到魏安棠的不对劲,陈科是个很有血性的汉子,谌修圻在校场里虐菜的时候跟这个男人较量过。   不愧是跟着原著渣攻到处征战的人,的确是个上战场的好料子,所以谌修圻才会毫不犹豫地派上陈科去攻打入口,而他的哥哥陈律则是个小心谨慎,心思细腻的,最擅长潜伏和暗算,两兄弟一明一暗,相得益彰。   陈科简单地陈述了前方战线的情况,顺便提了一嘴宁州的情况。   陈科对谌修圻这段时间的作为其实是很不满意的。   他跟着谌修圻这么长时间了,对他的性格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他不是个会因为一些客观事物而失控的人,可这段时间他先是被打入天牢,又是意图谋害皇子,现在领了圣旨又姗姗来迟,陈科是个直性子,他看不惯现在谌修圻的作为。   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次谌修圻的战略确实让他大开眼界,本以为这次要拖延战线,可就一个晚上,谌修圻就带领他们拿下了啃了多日也啃不动的硬骨头。   当然,他要是知道眼前这个谌修圻早就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位了,而是个实打实的摆烂人,他就应该对谌修圻现在的所做所为感到非常欣慰了。   等到陈律也回到营帐,饶是他沉稳那么多年,如今也忍不住流露出喜色,字句铿锵有力地向谌修圻汇报了土匪窝的惨状。   “将军,我等绞杀了一部分好战且难以驯服的,头目已经被我们拿下,送往审讯室刑审,现下宁州及其其他周边地区都被西南王给控制住了,西边的粮草运输道路一直在死守,并没有让他们得逞,将军不必担心后顾之忧。”   听到这里,陈科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来,坐在陈律的左方,谌修圻摸了摸下巴,他对这里的地图并不是很熟悉,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要上战场,这些时日一直在恶补。   奈何有时候确实是力不从心,实在记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地形,可他心底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只得咬牙较劲,死命记。   读死书就会遇到一件尴尬的事情,那就是无法从陈律那模糊的叫法中很快将地形对上号。   没有办法,谌修圻皱着眉眯了眼,抬起白净瘦弱的手掩住嘴唇,一连咳嗽了快两分钟,把座下一众人,以及魏安棠,齐齐吓得不轻。   魏安棠是因为清楚地明白谌修圻身上的伤确实不轻,而其他人则是难得瞧见自家将军如此虚弱的模样。   他们一致认为,自家将军好像只有活着和战死两种状态,完全没有把谌修圻当成还会有生病受伤的普通人。   今日一见,大家伙儿突然就不计较谌修圻这些时日来得晚了,看样子是真的伤得不轻!   但其实......   谌修圻只是不记得西边的路线和地形了,正在假装咳嗽,眯着眼睛掩盖自己偷瞄桌上地图的视线而已。   等到他看清了地图,短暂强记了一下后,才止住了咳,做戏还做得挺全面,还假装喘匀了气,才开始慢悠悠地讲话。   “西边的粮道不要了,不要再死守了,让给西南王,给他整壶大的。”   陈科和陈律两兄弟顿时睁大了眼,不明白自家将军到底在说什么疯话,“将军,西边的粮道一旦丢了,咱们就是腹背受袭啊,还少了一方的粮草来源。”   谌修圻点了点桌面,缓缓道:“我说的不要了,也不是即刻就不要了,没有西方的粮道,还有其他地方的,何况,我不打算要那么多粮草,这场战事,我要速战速决。”   陈科和陈律彻底糊涂了,为什么进了一趟天牢之后的将军,变得他们都不认识了?行军作战,战术打法,都跟之前判若两人。   速战速决?怎么可能可以速战速决?在短时间同时解决土匪和藩王?除非是天神下凡,否则没人能做到。   谌修圻没有去理会他们的惊诧,而是继续冷漠输出,将一众人等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只是任务分得很细,众人一时间都无法从那些细小的任务里,看出自己能发挥的作用。   说完了事儿后,谌修圻将一众将士打发走,转身就往魏安棠身上扑,像是一只被累到的大猫咪。   魏安棠伸着胳膊给他揉背,“刚刚怎么了,突然咳得那么厉害,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谌修圻无声一笑,嘴角溢出的暖笑带了些皎邪,故作神秘地凑到了魏安棠耳边,“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魏安棠白了他一眼,这样说得好像谌修圻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绪一样,虽说确实是这样,但是这样公然被对方拿出来调笑,魏安棠怎么可能答应?   “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好吧?咳得跟要了老命一样,差点把下面坐着的那群糙汉子给吓死。”   谌修圻却不理解魏安棠这给自己开脱的话,自己靠在魏安棠怀里傻乐呵,只当自己的演技确实不错,把所有人都给唬住了。   魏安棠被这个家伙乐得莫名其妙,抬手将那傻乐呵的脸捧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了?别是真病傻掉了吧?”   这下终于轮到谌修圻不满意了,“你干什么这样说我?难道我为我自己的演技感到高兴也不能够吗?”   “什么?什么演技?你说什么玩意儿?”   魏安棠微眯了眼,审视着谌修圻的表情,谌修圻反应快,马上明白了魏安棠方才那句开脱的话,越发得意洋洋,“哦——我明白了,我演的你到现在都还没看出破绽啊。”   这下是傻子都听明白了,魏安棠一把掀翻了身上的谌修圻,实在是恼火的厉害,他在一旁急得要冒火了,碍于场面不合适,死命按捺住想要去给他拍背的冲动,结果现在告诉他,都是演的!   谌修圻被掀翻后呆愣了,魏安棠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他......   经过刚才的事情后,两人的氛围有些尴尬,魏安棠这些时日也摸清了谌修圻的脾性,率先软下性子,伸脚蹭了蹭缩在床脚的人。朩狣   感受到背后的骚扰,谌修圻忍着痒意,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像个在幼儿园打架输掉的小朋友,魏安棠失笑,稍微用了点劲儿,踢他的肩,“差不多行了啊,我刚刚没控制住劲儿,我我,我也没想到你怎么一推就滚一边儿去了。”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吗?”   --------------------   圻宝:咳咳咳咳咳咳咳——快给我对个暗号啊   糖糖:啊,我好担心他,他怎么样了 第71章 有人塌房了   一句话就让魏安棠梗住了,咬了咬牙,脑门上开始冒火,他自认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人,只是!明明是他谌修圻先招惹的他!为什么他还得反过来去给谌修圻道歉?   这是哪儿的道理?他怎么不太明白啊。   谌修圻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魏安棠的服软,刚要偷偷转身去看那个家伙,魏安棠就扑到床脚来了,一把将他掰正,骑在他腰间,双手掐着他脸颊上的软肉使劲儿搓!   “你,谌修圻你到底讲不讲理啊?分明是你先挑事儿,还让我给你道歉?捡便宜这件事儿,你是吃着碗里还惦记着锅里啊?”   谌修圻脸上的肉都被魏安棠控制住了,像是被人捏住了软肋,他一时都忘记了生气,也忘记了委屈,只呆愣愣地看着魏安棠辱骂他。   “傻了?又傻了?每次你都是这样,一犯事儿就这幅傻样儿!烦死了。”   谌修圻终于被魏安棠带着家乡口音的那句“烦死了”,给拉回了神识,脑回路清奇的谌修圻好像突然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询问了一句:“你以前是不是B市人?”   魏安棠也被他陡然转移的话题给带跑偏了,甚至真的去思考这件事了,思考过后,魏安棠才明白了有一点不对劲。   自己是哪里人,难道不应该是一件根深蒂固地烙印在思想里的事情吗?他为何还要思考很久才会想起来......   “你是不是也明白了这件事?”   谌修圻被捏得有些扭曲却有些可爱的脸上流露出严肃的表情,“我不记得前世,而你那些记得的事情,也只是系统想让你记得的那一部分而已。”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空茫的眼神,配上了这样一句话,直让他脊背发凉,他们连自己的记忆都被另一种神秘的力量给控制着,放在谁身上谁能不感到毛骨悚然?   魏安棠张了张口,以前谌修圻从来不跟他将关乎记忆的事情,今日突然提起就是这样的重磅炸弹,他不禁开始怀疑,谌修圻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他不能算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谌修圻几乎是瞬间就从他的表情上读出了他的想法,“魏安棠,我也只是刚才听见你说了一句带有家乡口音的话才发现,我感到很熟悉,第一感觉就是我曾经也会说这样的话,我们可能是......老乡?”   几乎是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两人一起想到了那句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魏安棠松了手,轻柔地搓着他的脸,将自己方才掐出来的红痕给揉散,“不是吧,我们就算真的是老乡,我们也隔着二十几岁,你去世的时候,我才两三岁的样子,你不会在怀疑我们俩曾经认识吧?”   谌修圻被他揉得眯起了眼,像是一只享受抚摸的猫咪,魏安棠也很有撸猫的经验,把手里的谌修圻当大猫咪撸来撸去。   “不是有个词儿叫:忘年交?”   魏安棠笑着骂了他两句,也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谌修圻张了口,还没出声,一阵冷风穿过厚重的营帐帘子,将他身上的魏安棠冷得一哆嗦,两人同时侧目,陈科提着烤肉正石化在门口......   他们在战场上如同杀戮机器的将军,被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压在身下!这种视觉冲击,几乎能将陈科吃瓜的瓜棚子给冲塌!   陈科的脑子里甚至没有“塌房”这个词汇,以至于他无法用任何词语来表达他现在震惊的心情。   魏安棠轻咳一声,松开了手,解放了谌修圻的脸,从软榻上站起身来,重新站回他该站的地方去。   陈科提着肉,在门口短暂愣神了片刻,终于在谌修圻发问后走进了营帐。   “这灾年,你在哪儿找到了这么稀罕的肉?”   陈科将这只相比寻常年份瘦了一圈的兔子肉搁在小几上,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哥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捡着了,它躲在雪窝子里,跟雪一样的颜色,真佩服他,还得逮着了。”   谌修圻端坐案前,烤肉味已经飘到他的鼻子里,确实烤得很香,原滋原味的兔子肉。   魏安棠自然也馋的很,他早年一直忙着挣钱还债,根本没有机会去享受生活,他只是个过路财神爷,所有的钱都不归他所有,好容易还清了债务,他就死了,草,真是划不来。   陈科心里还对刚才那一幕念念不忘,放下了兔子肉就落荒而逃,快步离开营帐时,他脑子里还忍不住在猜测,难道他们的将军......   真的是在下面的那个吗?!   一想到这个,陈科几乎要落下泪来,更是想要将魏安棠那厮碎尸万段!   妈的,放眼整个军营,甚至整个国家,都可能找不出一个能比谌修圻更能驯服他们这群自视甚高的精兵强将的人!   而现在居然让他相信......他的将军会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酱酱酿酿。   陈科只感觉他的脑袋要炸掉了。   他想方设法地让自己不再去相信这个事情,甚至开始将魏安棠和他家将军进行对比。   魏安棠和将军的身形差不多,只是将军个子高挑,也就显得瘦削了,可是!当时他们也瞧不起这个看起来文弱不堪的将军,但他在校场上的身手就已经在心理上征服了他们。   陈科摸摸鼻子,转进自己的营帐,呆愣地坐在自己哥哥身旁,脑子里还在继续猜想,方才他可是看见了,他家将军脸上被魏安棠那个登徒子欺负得全是红印子......   看样子真的很像是落了下风的样子啊!   陈律不明所以,默默在一旁看着自家弟弟脸上变幻莫测,精彩绝伦的表情,简直比看唱大戏还要刺激。   “你,去了一趟将军营帐,怎么一回来就像傻了一样了?”   陈科完全听不见哥哥的话,脑子里还在卷起千层高的风暴海浪,他回想着从走进营市的每一幕,恍然记得将军是被魏安棠压在床脚。   可他家将军最习惯坐在软榻靠前的地方,魏安棠退开身后,也是习惯于站在右侧,而他走进营帐时......   将军被压在床脚!   陈科仿佛被老天随手降下的雷给劈了个外焦内嫩!   难道他的将军是被魏安棠那厮掀到床脚,然后被人......   那个在校场上几乎无人能够近身,更别提会有人能把他掀翻的人!居然被......居然被一个小小千户给......   糟蹋了!   “啊——!”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8 0 8 0 t x t . c o m   陈科双手抱头,一脸悲痛的扎进了被窝,他在这边天人交战,把一旁不在同一频道的陈律吓了一跳。   “你这是到底怎么了?发什么疯病呢?”   陈科这才抬起头来,往日充满血性萧煞的脸,此刻写满了“塌房”后的崩溃和绝望。   “哥哥,我的信仰破灭了——啊——!”   陈律莫名其妙地抱着靠在自己肩上痛哭流涕的陈科......   我的弟弟突然傻了,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和陈科的崩溃绝望不一样,“登徒子”魏安棠和“惨被糟蹋”谌修圻正在围着那只烤兔子大快朵颐,只有魏安棠小小担心了一下陈科的三观问题。   “他刚刚好像很震惊,咱会不会把他吓到了?”   谌修圻满不在乎地吃着兔腿,满面油光,两腮鼓起,所幸这幅场面没有人看见,不然大军将集体“塌房”。   魏安棠实在忍不住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才听见谌修圻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这个可是耽美剧本,他们作为耽美剧本里的角色,这点觉悟应该还是有的吧?”   魏安棠听了也觉得有点道理,扯下另一条兔腿嘬了起来,反正陈科看见的是他在上面,起码他的形象是高大且威武的!   当然,如果谌修圻能知道他的心腹下属想不通的是他们的上下问题,纠结的是他的威武大将军惨遭人压的问题的话,他应该就不会这样满不在乎了。   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现在没有两大系统客服给他们播报小道消息了,抛开了上帝视角之后,他们只能被迫承受这种无妄之灾了。   入夜,谌修圻又派出了不少人去进行巡视,以防有人起了坏心思,突袭或者内奸叛变啥的。   有这样缜密的布局,谌修圻闲散地窝在魏安棠的肩窝,手指绕着魏安棠的发带,玩弄魏安棠的头发,见魏安棠抱着本海图翻来覆去地看,被冷落的谌修圻感到不满,开始主动挑起存在感。   “不许看了!陪我玩。”   谌修圻劈手夺过了魏安棠手里的海图,胡搅蛮缠地伸出胳膊腿儿把他圈住,像一只无理取闹的八爪鱼。   魏安棠叹了口气,“你到底几岁啊?还让人陪玩?”   谌修圻满不在乎地哼了两声,嘟嘟囔囔地让魏安棠给他讲讲他上辈子的事儿。   魏安棠无奈地笑了笑,翻身压上谌修圻,又开始撸他的脸,“那你说,你到底要听什么,你这么大而化之地一说,我想不到跟你讲什么。”   谌修圻屏息凝神,思量片刻后,慎重地说道:“嗯......你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跑项目,做策划,拉销售,都干过。”   谌修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难怪那么能跑腿扒消息啊,早期让你当黎煜的跟班,属实是打在你的大招上了。”   魏安棠权当他是在夸奖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还有呢?还想知道什么?”   “嗯,你爸妈呢?对你好吗?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有担心现实世界的亲人朋友。”   一听这话,魏安棠都要开始怀疑,这个谌修圻,真的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人吗?不犯病的时候,这不好好跟个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吗?   “对我还算可以吧,只是都走得早,没什么牵挂的。”   谌修圻没由来得心里一痛,一瞬间的刺痛几乎让他心脏骤停,甚至让他忍不住弯了腰,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   魏安棠揉了揉他的背,“怎么了?这次不是演的吧?”   --------------------   陈科:感谢时代创造出:塌房二字   陈律:啥呀啥呀,瓜来!瓜来!   糖糖:反正我在上面,我不怕   圻宝:他们自己应该有觉悟吧?不要紧   嘿嘿,求海星~   藕,呼吁宝汁们,帮泥巴巴点点作收关注,度过这个尴尬的数字期 第72章 所谓的觉悟   谌修圻缓了很久,方才听见魏安棠的话时,他心底咯噔一下,眼前闪过了点滴画面,是一盘破碎不堪的豆腐。   仿佛当时夹不起来豆腐的挫败和恼怒都重新涌入心间。   谌修圻不明白,只是夹不起来豆腐而已,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愤怒,愤怒到下一秒就要去把什么人碎尸万段一样。   一想到“碎尸万段”,谌修圻打了个寒噤,魏安棠见他神色不像作伪,正视起来,“怎么了这是?”   谌修圻被这一声关切的询问拉回了现实,并不隐瞒魏安棠,“没什么,只是刚刚,突然就想起了一些片段。”   魏安棠被他这句话挑起了兴趣,往往谌修圻的记忆都是以噩梦的形式出现,如今突然在清醒的时候出现,能不稀奇吗?   “是什么,能说说吗?”   谌修圻抿着唇,想起这样离谱的东西,还被吓了一跳,似乎有点丢脸,他犹豫了片刻,就在魏安棠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时,谌修圻还是告诉他了。   “我看到了一盘被夹得很碎的豆腐,怎么都夹不起来,心里突然就特别难过,特别生气。”   魏安棠果然一听见就乐了,朗声笑着,双手习惯性就捧起了谌修圻的脸,一个劲儿地揉搓他,“不是吧,我期待得跟什么一样,哎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回忆不好啊,我只是奇怪,夹不起来就夹不起来呗,那么白嫩的小东西,一般人都拿捏不好那个力度,夹不起来很正常,你生气干什么呢?”   谌修圻瘪了瘪嘴,他自己还不是这样疑惑,魏安棠揉搓的动作很好地平复他内心极端的暴躁,又变得大猫咪一样,靠在魏安棠肩上。   “就知道挤兑我,你还没说完呢,那你父母走得早,别的亲戚呢?”   魏安棠拍着他的背,细细在脑子里回想,“都不太熟悉吧,我家欠了债,也没人敢跟我们联系了,都怕我去找他们借钱呢。”   谌修圻听得有些难过,起初他见魏安棠总是一副汲汲营营,做什么事情都那么拼命的样子,还对他的为人处世感到厌恶,瞧他总是一副什么压不垮的样子,能伸能屈的,甚至阳光积极,乐观向上,一点也不像有过这样灰色的童年。   他有点不敢听下去了,顺口问了一个他曾经困惑的问题,“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我想起来个事儿,你以前现实生活中,也叫‘魏安棠’吗?”   魏安棠被他这个问题给问懵了,甚至又出现了之前问他是哪里人的反应,一出现这个反应,魏安棠也就明白了谌修圻的意思。   “我记得我确实是叫魏安棠的......”   谌修圻继而又抛出一个问题,“我们之间有时间差,我并没有看过这个本小说,一开始以为是跟这个角色恰好同名同姓而已,你记得原著咱们两人的角色名字吗?”   魏安棠屏息凝神了许久,不论他如何搜肠刮肚地想,他都无法想起原著书里的那两个名字,倒是想起黎煜就会很肯定地知道他原著就是这个名字。   “看来你也无法确定这个事情,也变相说明,要么真的是巧合,同名同姓,要么就是系统强行修改了我们理念里的因果律。”   魏安棠不太理解他口中的“因果律”到底是什么,只能大概通过语义猜测一下。   “那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系统只是想让我们快些入戏,不用那么麻烦地去适应新名字。”   谌修圻点了点头,并不排除魏安棠的这一猜想,但他还是继续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确实,但是,我在想的是,如果系统连因果律这样的东西都能修改,魏安棠,那你还相信你脑子里存在的记忆吗?”   夜深了,魏安棠活活被谌修圻阴森森的语气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种类似于庄周梦蝶的话题,总是能很精准地打在他的恐怖点上。   感受到身下人的轻颤,谌修圻轻笑着抬头,“哈哈哈哈哈,你不会相信了吧?哈哈哈哈哈,我是骗你的啦。”   魏安棠瞬间挎起个批脸,一把再次将陈科眼里“无人可近身”的谌修圻大将军掀翻了。   只在魏安棠相信他的话后,放心进入了睡眠,谌修圻才撑起头,在黑暗中用指尖描摹着魏安棠的五官轮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空洞的双眼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十分肃穆和诡异。   也许,谌修圻原先的那番话并不是在开玩笑,为了让魏安棠安心的那句话,才是真正的玩笑话呢?   安营扎寨十日,每日谌修圻都在有条不紊地处理事件,给手底下的人分派各种任务,陈科和陈律两兄弟也从原先的不理解,逐渐摸到了谌修圻的意图,配合得越发默契。   当然,默契归默契,这并不能挽回陈科大将坍塌的房子,也不能重建陈科心里被掀翻的吃瓜棚子,他看到自家将军时,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幽怨。   这种幽怨随着他对谌修圻的佩服而正向增加,呈现正相关的趋势。   他的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心思细密,用兵诡谲,打得对方落花流水,摸不着头脑,但他却要委身于另一个!碌碌无为!混混诺诺!一事无成!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能惊天地泣鬼神的技能的!登徒子男人!   谌修圻端坐案前,并不能从下属幽怨的眼神中读出他的意图和不平,只能选择性忽略了陈科的不满,一脸冷漠地下达指令。   “现在,把西边的粮道抛弃,不能做得太明显,要做出兵力被消耗至极,难以维持的样子,不甘且不舍地将粮道送给西南王。”   陈律领命,正要下去办,而谌修圻拦住了他,看了一眼魏安棠,魏安棠心领神会,“这样的事情,您去就是杀鸡焉用牛刀了,打输仗,让我去就行。”   这番话倒是让陈科出乎意料,脑子里闪过一丝不明晰的想法,难道这些时日,魏安棠表现得碌碌无为,是在配合将军演戏?   陈科陈律两兄弟相视一眼,越发捉摸不透魏安棠和谌修圻的操作。   陈律本以为他家将军去天牢“进修”一番后操作大为不同,没想到这个被皇帝搞来监工的魏安棠,也是个出其不意之人,倒是他们有小瞧人家的意思。   而他的好弟弟陈科对魏安棠的敌意,只是来源于他和我家将军之间惊世骇俗的关系。   两人领命之后就往宁州赶,这次他们要做的不是百战百胜,而是谌修圻口中所说的那个奇怪的词语:控制变量。   魏安棠听到这个熟悉的词语后忍俊不禁,虽说不太恰当,但总让他感到一抹隐秘的快乐,因为这是只有他和谌修圻才明白的词语。   此番陈氏两兄弟齐齐上阵,非百战百胜,而是输三胜一。   还得提前跟将士们说好,保护好自己,最后一场留作破釜沉舟,陈家兄弟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位将军将战争大事当做演戏来对待。   心中虽有些打鼓,却也奉上对谌修圻百分百的信任,人在疆场,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主将,落实主将分派的任务。   收拾好东西后,魏安棠也要往西边去了,而谌修圻则稳坐主营,他身上伤势未愈,此番除却和西南王的收尾之战,他并不打算太早上战场。   “此去千万小心,我散布了我们二人不和的消息,西边粮道的人并不完全是我们的,他们不明真相,若是有小人为难你,军衔不高的可先斩后奏,别做的太明显就行。”   魏安棠束好盔甲,忍笑听着谌修圻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这这那那,将军刀插进刀鞘后,才侧过身捏了捏他的脸。   “别担心,我心中有数,你只管坐镇主营即可,何况我线人传来消息,西南王本精心钻研了打败你的战术,奈何你并不是他们研究的原著角色,西南王捉摸不透你的意图,正着急上火呢。”   谌修圻淡笑着任由他捏,修长的双手搭在魏安棠的双肩,温热的气息扑到魏安棠的面上,魏安棠也明白他的意图,主动抬了下巴,捧着他的脸,交换了一个温情的吻。   和账内的温情脉脉不同,账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因是远离的脚步声,谌修圻留意了一瞬后就专心将心思放到这个离别的吻里。   而账外脚步声的制造者,又又又是倒霉的陈科小兄弟!   在陈科看来,方才在账外不小心瞧见的一幕,就像是魏安棠将他家将军霸道地拉到面前,狠狠捏住他家将军的下巴,然后强吻了他那英明神武的将军!   陈科的三观再次坍塌,碎了一地,又被凌虐的冷风吹散在充斥着凄凉的氛围之中。   等到大战结束,要是他陈科还好好活着!他势必要让他家将军及时止损!将魏安棠那个登徒子狠狠踹飞!拯救他家将军的贞操!   陈科如是想,狠狠握了握拳头,一路狂奔到营帐,牵了马,翻上马鞍,和自家大哥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领兵向宁州进发!   “弟弟,你最近怎么看将军的眼神那么大不敬呢?”   陈律侧目看向弟弟,脸上挂着沉默又羞恼的表情,越发让他摸不着头脑,但是,正如谌修圻说的那样:他们可是耽美剧本里的角色,会有觉悟的!   得不到回应,陈律思量片刻,小心凑近了弟弟,回身打量了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弟弟啊,你不会是对将军......”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战栗着,在风中颤抖,每个鸡皮疙瘩都在欢呼着一个词:surprise!   “你他妈有毛病吧?哥,我怎么可能会对将军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陈律被陈科的话骂懵了,挠了挠头,“我是想说,你不会是对将军有什么意见吧?你在想什么?我怎么感觉咱们俩说的不是同一回事儿?”   陈科一时语塞,无语地撇了嘴,冷硬地丢下一句:“是哥哥你想多了,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当然不会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别人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陈律挠挠头,想不通弟弟怎么会那么大反应,看着弟弟闹别扭的样子,陈律发挥二人共同的特点:头脑风暴。   难道弟弟刚才误以为,他在说,他对将军有不可言说的大逆不道的心思?啧......   陈律看着弟弟的背影,下意识有了一种老父亲发现儿子早恋了一样的心情,顿时把陈律给吓醒了。   操......我弟弟不会是......不会是断袖吧?!   --------------------   陈科(趴在地上摸索):我的三观呢,我的三观呢?还来不来得及拼凑和抢救?   圻宝:我糖!啾咪!   糖糖:我宝!啾咪!   嘿嘿,求海星 第73章 难得正经的一章   和这边的火热状况不同,魏安棠率领第五小队越过了盘山岭,一路向西,直奔西廊粮道,赶巧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一大波西南王的弓马兵,正在妄图攻破粮草驿站外部的城墙。   魏安棠带走的是一批弓箭手和骑兵,都是射箭的好手,魏安棠打量着那一坨一坨围在墙下厮杀的弓马兵,已经将围墙外的士兵杀得片甲不留,正要退下,换攻城木上场。   魏安棠看准了弓马兵回防时最为松懈的时机,燃起火,射向那一批身着厚重护甲的弓马兵。   谌修圻在给他派任务时就叮嘱了,弓马兵是西南王手下最强悍的军队,而弓马兵最大的破绽就是他们的厚重护甲。   让他们刀枪不入的同时,加重了马匹的负担,以及个人体力的消耗,加上西南潮湿多雨,士兵多风湿等病症,不可能只穿冰冷的盔甲,内部肯定填充了御寒之物,而外部的些许布料就是最好的引火点。   若是隔得远,且在射程之内,最好的办法就是火攻。   若是弓马兵身上起火,盔甲,就是自掘坟墓般的天然蒸笼。   不得不说,魏安棠在听到谌修圻的分析后,一是佩服,二是感到不寒而栗。   谌修圻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能让他在看到这么多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微末细节时,脑子里就已经构造了一个最能克敌制胜的杀人方法。   所幸谌修圻说这个话的时候表情非常正经,若是他表现得云淡风轻,魏安棠可能会更加害怕。   不出谌修圻所料,弓马兵碰到火之后,纷纷滚落马匹,不出片刻就有好几人受不住热,再无动静,聪明一点的火速脱了盔甲,滚灭了身上的火焰,然而,失去了马匹的弓马兵,对魏安棠他们来说,和普通士兵没有任何区别。   第五小队冲下山岭,将城外的敌军团团剿灭。   苦苦守卫的士兵们喜极而泣,纷纷高声欢呼着。   魏安棠拒绝了城守追敌致胜的提议,杀光了西南王的宝贝弓马兵,必定会让西南王太过于肉痛,只杀一点点,算作挑起他怒火的引子,好让接下来丢失西廊粮道变得顺理成章。   西南王必定会认为是自己被逼急后,激发潜力一举啃下了西廊粮道这个硬骨头。   不得不说,谌修圻真的是阴险至极,为了他的目的,机关算尽。   魏安棠在西廊粮道驻守了七日,前线传来了陈律陈科两兄弟三输的消息,魏安棠烧毁了信条,火舌在谌修圻落下的最后一句话上缭绕,直到烧到魏安棠的手指,他才想起来收手。   魏安棠说不清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眼前的烛火实在是烧得太热烈,映得他满脸燥热。   他对谌修圻笔下的字迹的认知,还停留在当初那四个写得活像“取你狗命”的丑字,现今烧掉的这封信,应当是谌修圻亲手所书,字迹娟秀,不像是武将的字。   更不太像是谌修圻能写出来的字,倒像是闺阁少女一样的闺阁小字。   实在是太具有反差萌,看得魏安棠血槽一空,呼吸一窒,越看越觉得自己像是在看情书一样。   就连要烧毁时,都是满心满眼的不舍和眷恋。   说起来也许有点矫情,也有点丢脸,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还从来没有对谁有过这样的情感。   一种让他对活着,更有期待的感情。   “报——敌袭!”   谌修圻果然没有猜错西南王的心思,在前线获得阶段性胜利之后,他开始想要乘胜追击,将在西廊粮道这里遭受的耻辱一举血洗。   魏安棠提着刀走上城门,第五小队里能人辈出,弥补了他在战术方面的不足,他只需要在这里守住最后的退路即可。   果不其然,西南王这次是抱着必拿下西廊粮道的心思前来,在兵力上下了大功夫,魏安棠下令不要殊死抵抗,力求保全兵力的前提下,将西南王的精兵强将消磨一部分。   第五小队假意让城门失守,放了大军入城,在巷战之中将西南王的兵力消耗了大半,魏安棠亦是手染无数鲜血,银白的盔甲上满是血污,他逐渐被血腥味和断肢残骸的恶欲熏得麻木。   剿灭了手底最后一波敌人后,面对源源不断的敌军,魏安棠下令撤军,虽有少数人持反对意见,最终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第五小队损失一人,军队的主力部分得以保全,加上该做的事情,该演的戏都已经做完。   他们甚至超额完成了谌修圻的指令,重新翻过盘山岭后,追兵放弃了追杀,魏安棠才真正放下心来。   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一通老拳只比面前,魏安棠下意识侧了侧头,用刀柄将那坚硬老道的拳头打开,面色不虞地看着眼前悲愤的老将。   “就这样落荒而逃,让我们到时候如何跟将军交代!”   张诚老将气得双拳战战,“不如让我们死在西廊粮道!而不是当逃兵,苟延残喘!”   魏安棠听说过这个人,戍守西廊粮道几十年,如果没有他,西廊粮道不知何时就失守了。   魏安棠深鞠一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淡然道:“一切都是将军的吩咐,丢失西廊粮道也是将军的命令,您得有命回去,才能知道将军在谋划些什么。”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第五小队纷纷侧目,对魏安棠报以担忧,张诚老将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要不是魏安棠名义上是皇帝的人,他恐怕早就一拳砸过去了。   “你......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拿将军当挡箭牌?果然,老古话说得好,是上位者鄙罢了。”   魏安棠不跟他多废话,这样的老将一般都是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说多了又满是一股兵痞子的气息,吵不赢又打不过,多说无益。   一行人磕磕绊绊,拌着嘴疾驰在盘山岭上,魏安棠心底浮上一抹担忧的不适感,他现在迫切想要回到主营。   因为谌修圻一开始就告诉了他,这件计划看上去已经天衣无缝,可是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天衣无缝一说,再严密的计划,都会有一个缺陷。   而这次计划的缺陷,就是主营。   谌修圻的计划十分周详细密,他已经将用人用到了极致,以此保证其他的计划都能万无一失,而他的主营则是这次计划中最薄弱的地方。   谌修圻之所以不上战场,一是因为身上的伤,其次便是因为这个。   主营的位置可以不要,但得有一个靠得住的人,来守住主营里最后的兵力。   这波兵力也将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陈律和陈科两兄弟并不知道谌修圻的这一安排,一心只以为是谌修圻伤得太重,根本无法上战场。   只有魏安棠知道,有能力在西南王的围剿下守住兵力的人,只有谌修圻。   可谌修圻有几成把握成功,魏安棠并不了解,何况谌修圻再怎么强悍,他心底也总是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不好!你们看!主营的位置,起火了!”   魏安棠顺着那人指向的方向看去,果然藏青的天幕上冲着滔天火光,魏安棠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勒紧缰绳,马头骤然后撤,惊了它一瞬,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停!”   众人瞬间陷入死寂,等着魏安棠的下一步指令。   魏安棠闭了闭眼,缓和下被冷风切割得干涩疼痛的喉咙,稳下心神,轻夹马腹,咬牙切齿道:“改道!”   陈诚本就不满魏安棠带领他们丢失了西廊粮道,现如今见主营失守,竟然又要带着他们跑路,天下哪有这样贪生怕死,蝇营狗苟之人?   “魏千户若是怕死!那众将士随我继续前行,丢了西廊粮道,怎么也得回去帮助将军守住主营才行!”   陈诚冷硬地横了魏安棠一眼,魏安棠拔刀出鞘,一瞬间光华流转,银光泛着刀械特有的冷气,直直抵在陈诚的咽喉。   陈诚眸光乍然凝固,这一刀,快到他甚至没有看清出鞘,这个魏千户......居然有如此刀速......   “您自当认得这柄刀,镇远将军有言,见此刀,如亲见他本人,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魏安棠一点都没有打算要杀陈诚,他知道这个人的执拗和忠诚,只是眼下大事未成,一切都是未知数,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跟他解释,何况这个计划,是他和谌修圻的秘密。   陈诚不再多言,只是心里难免不服气,梗着脖子撇过头去。   魏安棠心里正乱,没有心思去维系人际关系,见没有人再闹事,调转马头,向宁州疾驰而去。   但愿谌修圻......能够平安无事......   一夜疾驰,披星戴月,终于在东方既白之时,魏安棠一行人成功和陈家两兄弟回合。   陈科和陈律这些时日想尽办法让二人输得不那么像演戏,终于蒙混过关,成功开启反击模式。   而魏安棠也遵循谌修圻的命令,来到了宁州西边驻守。   站在荒芜的西边山坡上,魏安棠眼里只有染血的江山,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寸草不生的土地。   前所未有的泄气和疲惫笼罩在魏安棠的心头,他突然又想起了谌修圻那天晚上的话:“你的记忆,也许只是系统允许你记得的那一部分。”   在听到这句话时,他虽然震惊,但是不得不说,他心底仿佛有个沉重的担子,突然就卸下来了。   他现在迫切想要见到谌修圻,他也不知道他见到谌修圻之后想要干什么,可他就是想要见到这个人。   见到这个和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有共同联系的人。   可能只是突然想拥抱他,也可能只是想搓他的脸,又或者是,想尝尝他嘴里的糖。   一声爆破声打碎了魏安棠的幻想,他意识到,陈律他们得手了。   一声叹息轻不可闻,像是这场戏终于要落下帷幕。   魏安棠攥紧了缰绳,抽出腰间的刀,率领身后的大军一举西下!   血色染透了积雪,旷野上横遍了不归人。   负隅顽抗者,各有各的不舍和执念,抽刀夺走那一个个生命时,魏安棠心里终于没有了那种几乎可以将人溺毙的罪恶感。   每一次举刀,他的心里都只有那个人。   只要想着他是必须要活着回去的,他就不会手软。   --------------------   圻宝:嘤,这张没有我   糖糖:哈哈,我好帅哎   嘿嘿 求海星,等到这一仗打完,就快要到前世篇了,圻宝快要想起来了哈哈   剧透一下,糖糖的记忆确实也被系统屏蔽了很多,后来也会想起来   前世篇有很大篇幅是以糖糖的视角来看 第74章 伤重   西南王主营。   “粮草呢?!废了那么多心思,砸进去那么多精兵强将,西廊粮道的粮草呢!”   西南王一把荡平了桌面上的摆设,文书散落一地,将跪在下面的几个媵侍砸得头破血流。   世子屏息凝神,细细想来,眸光乍然闪出惊诧的光,“父王,西廊粮道一直是陈诚那个老匹夫守着,任凭我们攻打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次,从来没有打下来过,因此父王认定他们肯定觉得自己不可能输......”   西南王摁住剧烈起伏的胸膛,几乎是世子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中计了。   他们料定谌修圻不会觉得陈诚会失守,于是倾尽全力想要端了他的粮草,可照眼前的情况看来......   谌修圻可能根本就没打算让陈诚死守那块粮道。   而他们去断掉谌修圻粮草的初衷,仅仅是谌修圻一贯喜好消耗式打法,去戏弄敌人,玩弄敌人,像是摁着爪下老鼠的猫.....   “他竟然是想要速战速决......”   西南王跌坐在垫着厚重毛毯的雕木红椅上,目光怔怔地看着顶上华丽的珠帘。   世子急忙道:“父王!眼下还没到灰心丧气的时候啊,前方战事依旧可观,还是有希望奋力一搏的!”   西南王摇了摇头,闭上了眼,“于事无补了,退兵吧,退了也许还有机会。”   世子咬着牙,不明白西南王怎地听说西廊粮道里的粮草都被转移一空,就变成了眼前这副颓唐的模样。   “报——主上!不好了,前线全面失守!宁州守不住了!”   世子猝然回首,眼底满是惊诧,愣愣地站在原地,被这一道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魂飞天外,结合刚才他父王的举动,他细下想来,才慢慢琢磨出了谌修圻的意图......   西南的兵力和粮力,都在前期被吊着消耗,那群只守不攻的土匪,更是要依靠他们的粮草过活,为了不树敌,他们已经损失了太多。   倾尽兵力夺得的西廊粮道,粮草先是被假意隐藏,等到他们寻到真正的粮仓时,里面的粮草早就不翼而飞。   而前线上陈科和陈律两兄弟,多半也是假意不敌他们的兵力,让他们误以为是断了粮草后的疲弱......   好一个欲使其灭亡,先使其膨胀。   “父王......好歹我们将谌修圻那个家伙,打得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孩儿可是亲手将那一箭射入他胸口。”   西南王闭了闭眼,脸色发灰,扶着额头,深深叹息,“那个谌修圻,好像比你还要年幼两三岁。”   世子不明白父王的叹息和感叹,他只单纯地想着擒贼先擒王,为何他擒了王,他的父王却没有那么高兴了?   西南王下令撤军后,嘈嘈杂杂了多个月的宁州终于安静下来了。   百姓流离失所,城外饿殍遍野,城内满目疮痍,大战告捷后,家庭支离破碎的人们也难得流露出了喜悦。   弘元帝的拨款赈灾,资金一系列全盘到位,让原本束手束脚的魏安棠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   各地的救援物资也到了,城内暂时搭起了救助站,归无可归的百姓们都聚在里面,喝着热粥,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魏安棠似乎并没有那么高兴,他做着和他现实社会里专业对口的工作,将一个支离破碎,分崩离析的城市,逐渐治理得有条有理,可只有陈科和陈律,他们两兄弟知道,自从魏安棠得知谌修圻并没有如期而至后,就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流露出和缓的表情。   他一边顶着巨大的压力处理战后重建事件,一边要分出巨大的心神去派人寻找谌修圻的下落。   谌修圻失踪的事情,只有陈家两兄弟和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外传,若是让敌人知道,怕是要趁机反咬一口。   那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又要陷入深渊。   深夜,魏安棠挥退了身旁服侍的人,疲惫不堪地仰头靠在椅背上,眼前的烛火很明亮,比那日在西廊粮道的要明亮太多。   可他只感觉很冷,浑身都被丢进了冰窖一样冷。   冷得他喘不过气来。   哪怕是他十岁那年,父母双双去世时,他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冷。   即使是知道自己背负了高额债款时,他也没有这样冷过。   他忍不住要去问小卷,谌修圻到底去哪里了,可系统客服的头像一直是灰败的色彩,看得魏安棠的心一次次沉入海底。   他有些受不了这种要让他窒息一样的等待了。   他像是又回到了血色记忆里,又提起了屠刀,为了自己的目的,杀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魏安棠痛苦地弓起身子,伏在案牍上,双手扶着额头,眼泪顺着指尖滑落,一颗一颗砸在文书上,烛火快要烤炙到他的发,他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   西南封地边线,西南王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在边境线上疾驰。   世子身着玄色铠甲,跑马冲在最前方,他对战败并没有很大的感受,也就是打输一场仗而已。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就输了呗,可他的父王好像一夜之间就衰老了。   这不是西南王第一次吃败仗,却是他输得最心服口服,最无能为力的一次。   他本以为,他已经摸透了谌修圻的套路,他本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年轻的将军。   没想到,这个人,总是有那么多诡谲的战术等着他。   他以为他已经要赢了,他以为他能够将这个人彻底踩在脚下,可兵败如山倒,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从来就没有猜对过谌修圻的意图,他们两个人不是在战场上对战,而是他单方面被谌修圻看透,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步一步掉进他的圈套。   兵败后,西南王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很久,想了很多,才将这次的战事看透。   所以,那个年轻人,到底是如何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那么果断地将他洞悉?   西南王感叹了片刻后生可畏后,突然睁开了那双陡然苍老的眼。   探手掀开珠帘,他已经太老了,骑不动马了,这场战事,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后一场了,“这一路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世子靠近了父皇的马车,朗声道:“没有啊,咱们已经快要回到封地了。”   西南王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正要开口去叮嘱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道冷光闪了眼,缓过神来后,一股股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眼上。   原本还在朗声说话的世子也突然安静了,他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了,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放慢,他茫然地垂下头,看见了满是鲜血的手,也看见了父王脸上的鲜血。   又是一道冷光,伴随着嚣张尖叫着的破空声,卷着冬日干冷的空气,直直刺向了西南王的头。   两支箭来得太快,在身旁的侍从发现两位主人都已经中箭时,谌修圻带领着一小批人马,已经杀到了马车后方。   一阵马匹惊叫声后,谌修圻举刀,风雪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多日不得好眠的双眼极度红艳,墨色如画,点了碎雪,更让人觉得这人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西南王断气前的最后一眼,就是谌修圻骑着黑马,神情可怖的模样。   他突然就没有那么遗憾了,至少在临死前,还能见到这个用兵如神的少年将军。   成王败寇,也算是心服口服。   “西南王和世子已死,投降者不杀。”   多数人都选择了投降,但谌修圻一眼扫去,顺手挑了一个人的头颅,反手将刀尖上的血珠摔在雪地里,冷着脸翻身上马,“不要跟我耍心眼,要么老老实实地活着,要么,我送你们痛痛快快地上路。”   谌修圻轻夹马腹,调转马头,将手里的飞鸽放飞,使唤最靠近西南封地的军营前去将西南王府控制住。   西南王早年为了争夺王位,将亲近之人杀了个精光,五服之内只有一个庶弟还活着,谌修圻打听过了,这位庶弟身体极其差劲,更是不能人道,西南藩王的路,终于走到尽头。   谌修圻忍着高热带来的难受,西南王世子的那一箭正中他胸口,实在是伤得不轻,这些时日的追杀,又消耗了他不少精力,能撑到现在确实不易。   加上他心里还担心魏安棠,多方优思下,精力和体力都已经到达极限,奈何负责给他们传送消息的信鸽,在西南王世子射出那一箭时撞偏了箭头,从他肩上扑到左胸口,被那支箭扎穿在他胸口。   从此便断了联系。   谌修圻深吸了一口气,用刺骨的寒冷镇下疼痛,若是没有那只信鸽,西南王世子的那一箭,应当是会直直扎穿他的心脏。   谌修圻眨着眼,将已经结冰的睫毛用体温蒸化,强忍视线昏花带来的眩晕感,现在,支撑着他达到极限的身体的唯一信念就是回到宁州,去见魏安棠。   寒星三两,长夜无月,魏安棠披着薄毯,立在城墙之上,陈科和陈律这俩大小伙子自然是放心不下,一直默默跟在魏安棠身后。   这些时日,他们俩人对魏安棠的能力也有了显著了解,陈科也不再因为自家将军被魏安棠糟蹋而迁怒魏安棠了。   “哥哥,你说将军他......会好好回来吗?”   陈科仰头看着天上稀稀拉拉的星星,估摸着未来几天又是糟糕透顶的天气。   “不了解,只是听从主营地里幸存的人说,将军中了西南王世子一箭。”   这件事陈科和陈律都没有告诉魏安棠,但魏安棠一日在巡视民情时,偶然听见一个小侍卫说谌修圻可能受伤了。   从那之后,每天晚上,魏安棠都会来到城墙之上,原先陈科和陈律还担心他会想不开,每次都跟着。   现在他们知道魏安棠一天没见到谌修圻的尸体,就不会放下执念。   魏安棠一动不动地立在寒风中,视线集中在远处寒山之上,又好像根本就没有聚焦,陈家两兄弟正要离开,魏安棠却突然开口了。   “陈律,有任何关于西南王的消息吗?照这个时间点来说,他们应当已经回到封地了。”   --------------------   圻宝:嘤,我受伤了,需要糖糖亲亲   糖糖:嘤,心疼死我了   文案上的新文开了藕,嘿嘿,求海星 第75章 我回来了   陈律怔了怔,定下心神,缓声道:“暂时没有任何消息,陛下的旨意也没有下来,对于西南封地的抉择,朝堂之上一直争论不休。”   魏安棠点了点头,只要西南王还没有传来消息......   只要还没有传来西南王已经平安回到封地的消息,那谌修圻就还有可能生还......   可若是,魏安棠摇了摇头,将那令他不安的猜测甩出脑子外,强迫自己不去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陈科正要说话,却见陈律突然扑到了魏安棠身旁,整个身子几乎要探出城墙外。   “魏千户!你看那里!你看那个山路的出口!”   魏安棠顺着陈律手指的方向看去,心脏跳得很快,像是要从胸口剖出,像是岩浆在火山口迸溅。   魏安棠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看见那抹绯色的里衣,在风雪之中卷起那那般炽热的浓墨重彩,生生刺痛了魏安棠的双眼。   他就这样看着谌修圻策马而来,马蹄踏碎了泥泞山路上的薄冰,也踏碎了他心中悬而未落的大石。   陈律只感到耳旁一阵暖风拂过,然后就是身后陈科的惊呼声和跑动的脚步声。   陈律几乎来不及抓住那方被冬风吹走的毛毯,而魏安棠,就已经顺着围墙直跃而下!   “你疯了啊!”   陈律和陈科这对双胞胎兄弟终于有了一次同步的时候,同时冲着那一跃而下的身影怒吼道。   谌修圻双眼已经看不清东西,他完全靠本能在策马,双手已经没有知觉,脑中意识昏沉,只在偶然抬头的瞬间,瞧见了一个翻飞的洁白毛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缰绳,脚下离了马身,一掌拍在马背上,跳起身,抬手接住了那城墙上跳下来的人。   全凭本能地为魏安棠做了缓冲,魏安棠紧紧箍这谌修圻的脖子,谌修圻则是抱着他的腰,稳稳落在了地上。   落地后,魏安棠才恍然,才想起,他刚才做了一件多么疯狂的事情,何况,谌修圻身上还有伤啊。   “你怎么样?我,我他妈真是昏了头了,你疼不疼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操了,我他妈在干什么傻逼事儿啊!”   魏安棠松开了手,拉着谌修圻的双手,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圈,一边看一边痛骂自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骂着骂着声音就越来越抖,甚至到后来都发不出声了。   谌修圻呆愣地看着他,全然赤红的双眼,什么都看不清,但他知道,他说到做到,他回来了。   “魏安棠,我回来了。”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脸上苍白且疲倦的笑,心底却是前所未有的暖。   他正要扑上去,而下一秒,谌修圻就这样笑着倒在了他的肩上。   两人身高差了不少,他就这样砸在魏安棠肩上,冲得魏安棠几乎站不稳,幸而陈科和陈律及时赶来,将谌修圻架进了城中。   谌修圻被他们三人放在软榻上,这个时候魏安棠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已经是一片滚烫。   在见到魏安棠的那一瞬间,谌修圻绷紧的神经就松懈了,终于在说出那句相当于兑现承诺般的:“我回来了。”后,他再也撑不住了。   老大夫来了之后,魏安棠就赏了陈律和陈科两人一人一脚,将他俩赶出了房间。   而后,魏安棠帮着老大夫,解开了谌修圻的衣服。   这一看把两人都吓得不轻,西南王世子的那一箭却是射得十分刁钻,斜着扎进了谌修圻的胸膛,那支箭的箭头也是经过西南王的精良改造,一旦沾了血肉,就会咬着肉,斜着深深往里扎。   而谌修圻在中箭后并没有时间去处理伤口,一路带着箭支跑马,伤口已经被越绞越深,等到缓过劲儿来时,谌修圻只得将箭羽拧断,箭头则一直深深扎在肉里。   也幸亏这箭是斜着咬进去,不然魏安棠那般紧的一个拥抱,很有可能会直接害死谌修圻。   在想到这一层可能之后,魏安棠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刮死他自己,这干的是什么没脑子的蠢事!   魏安棠帮着老大夫给谌修圻清理了伤口,将里面绞着的衣料和碎石都取出来。   连见多识广的老大夫都忍不住感叹,“这位将军,竟然带着这只箭头,奔波了那么多日......老朽实在是佩服不已,幸而是冬日,换作夏日炎炎,恐怕是要烂在肉里,化脓了就糟糕了。”   魏安棠拧着染血的帕子,双手微微颤抖,几乎不敢想,现在的伤口都已经让他心里疼得发麻,光听着老大夫的表述,魏安棠都感觉有一双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   “大夫,他这样得多长时间能痊愈?”   魏安棠小心地擦拭着他身上其他的伤口,大大小小的刀伤和划伤,交错纵横地咬在这幅原本光滑漂亮的躯体上。   老大夫拔出了包里的银针,为谌修圻施针,皱着眉摇头,“不好说,这可能得看将军的体质了,老朽方才把脉,发现将军的身体底子不错,只是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旧伤未根除,恐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魏安棠一听这可不好,就急的不行,就差没把人家老大夫给提溜起来了。   “那,那这可还有得救?”   老大夫不胜其烦地把魏安棠按坐在榻上,喘了口气,一针扎入穴位,“你别吵我这个老头,就还有救,在一旁候着,别出声。”   魏安棠也是关心则乱,可一旦是关于谌修圻的事情,他根本就无法冷静,只得双拳紧握,指尖几乎完全没入掌中,鲜血的腥味勉强让他沉下心来。   老大夫为谌修圻施针后,包扎好了他的伤口,开了方子就走了。   魏安棠坐在床榻上,靠着床头,支着劳累多日,疲惫不堪的身体,双眼已经困倦得发疼发酸,可他就是不愿意移开眼睛,只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后来他可能实在撑不住了,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点来点去,最终靠在床头陷入沉睡。   本是如此不舒服的姿势,魏安棠这一觉却是睡得格外沉。   直到天光熹微,冬日清冷的日光爬进房间,打在魏安棠的眼上,刺得他想要睁开眼,却在下一秒被人遮住了眼前的光。   魏安棠几乎是瞬间清醒,猛然睁开了双眼,探手紧紧扼住谌修圻的手腕。   双眼里氤氲着初醒时的朦胧和水汽,谌修圻已经醒了,正依偎在他耳侧,呼吸依旧滚烫,却是均匀平稳。   魏安棠眼睛突然就涩得发慌,鼻子也酸得厉害,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嘴巴里也苦得厉害。   谌修圻笑着拿脑袋拱他的肩膀,又去用鼻尖蹭他的耳垂,火热的体温彰显着他的鲜活和真实。   魏安棠声音嘶哑得不像样,语调也抖得不行,“你真的回来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这样重逢的梦,魏安棠做了太多,做到他害怕,害怕过一会儿梦醒了,眼前的谌修圻就消失了。   听到他的傻话,谌修圻轻笑一声,一种别样的暖意涌进心房,他几乎是本能地凑到了魏安棠的脸处。   轻轻含住了他的唇,温情地研磨厮磨过后,是热烈得要将人溺毙一样的巧取豪夺,魏安棠被这个带着酥麻的电的吻,惊得意识放空,直到将要窒息,直到几乎达到濒死状态,他才喘息着捧住了谌修圻的脸。   两人短暂地分开,彼此灼热的呼吸砸在面上,魏安棠厮磨着谌修圻的鼻尖,泪水已经在不知情间淌了满脸,“你真的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这终于不是梦了......”   谌修圻难得感受到了魏安棠那浓烈的,让他不知如何回应的感情,心间也被连带着涌上了酸,他不知该如何做,只得用更加炽热的吻,去摒弃那令人绝望的酸苦。   魏安棠紧紧抱着他的背,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情又热烈的吻。   终于在手指触到绷带时,魏安棠猛然醒悟,缓缓将谌修圻的脸捧住,瞧上他不只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红得不像话的眼尾,像是最摄人心魄的歌舞伎,差点引诱得魏安棠再次吻上去。   “快从我身上下去,你身上还有伤,小心伤口裂了。”   魏安棠缓缓将谌修圻从身上挪下去,谌修圻一挨到枕头就跟身上长了虱子一样,一个劲儿地往魏安棠怀里钻,偏要他抱着才行。   魏安棠有时候觉得谌修圻真的很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需要人哄,需要人抱,受不了被忽视,受不了冷待,这些行为加在一起,甚至有种类似于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这样的一个人,却能毫无违和感地将战争和杀戮,做得那么细致。   甚至可以称得上精妙二字。   魏安棠摸着他的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感受着怀里人的炽热和柔情,这样的柔情和脆弱,是只属于他魏安棠一个人的。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谌修圻,你那天留给我的信,最后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谌修圻本来已经懒懒地将要再次睡去,可既然魏安棠发话了,他还是能勉为其难地回应一下,“我记得,不要担心,我会回来,回来吻你。”   这句话,在谌修圻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魏安棠一直在心里默念,他想象着谌修圻的语调,竟能模仿得有八成相似。   “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句留下这样的话?”   谌修圻被他问到了,一时嘬舌,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魏安棠的话,下意识就要去吻住魏安棠的唇,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转移魏安棠的注意力。   魏安棠自然深谙谌修圻的小花招,抬手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他的嘴巴捂住,“说,好好说清楚了,才有资格亲我。”   谌修圻别别扭扭地把脑袋埋进魏安棠的肩窝,他真的说不出来。   当初是他一厢情愿得认为魏安棠喜欢他,甚至还因为这个误会做了不少奇怪的事情,那些事情至今想起来都让他感到尴尬不已。   --------------------   圻宝:我回来啦,啾咪啾咪啾咪   糖糖:我不应该那么激动的,心疼死了   嘿,求求求求海星星和评论呀 第76章 不喜欢我就是瞎了你的狗眼   何况这么长时间,两人的亲密举动一直是只增不减,他已经自然而然地认为,魏安棠也喜欢他了......   可如今,魏安棠居然又旧事重提,甚至还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图!就好像魏安棠在找他谌修圻要一个正正当当的名分一样。   “我......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都占了我便宜那么久了,现在突然搞这一出!”   谌修圻似乎是恼羞成怒,一把将魏安棠推开老远,自顾着翻身,背对着魏安棠,奈何动作有些大了,一举扯疼了胸口的伤,顿时歪在床头疼得龇牙咧嘴。   谌修圻本不是怕疼的人,可奇怪的是,就算在战场上,被伤了那么多刀,他都是麻木而不自知,可一旦是在魏安棠面前,哪怕是手指被划破点皮肉,哪怕时吃饭时,牙齿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都会疼得像是要蚀骨锥心一般。   魏安棠成功被谌修圻给吓到,连忙将他扶正,检查他胸口的伤,幸好没有渗血,魏安棠松了一大口气,不由得更加自责。   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谌修圻一回来,他的智商就好像被降维打击了一样,不停地在干各种各样的蠢事!   “对不起,我......是我不好,我不逼问你了,我再也不问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谌修圻依旧委屈跟别人拐走了百八十万一样,憋着嘴,眼尾依旧微红,那副颜色简直实在引人犯罪。   “哼......本就是我落了下风,你居然还有理来质问我......”   谌修圻喘着气,像是遭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魏安棠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掉小金豆子了。   这真是让魏安棠更加愧疚,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主动拉了拉谌修圻的小拇指,“那,总得说清楚嘛,我一开始是还没从你也是玩家这件事里缓过神来,一时口不择言了,谁知道你后来就再也不提这事儿了......”   “我心底到底是不太安稳......”   一听到魏安棠说心底不太安稳,谌修圻居然更加委屈起来,哼哼唧唧地别过头去。   “你......魏安棠,我只说一句好话,你这个人,你要是敢不喜欢我,或者说,你要是敢觉得我不好......”   谌修圻像是委屈得狠了,又像是想到了某种更不好的可能,声音变得有些哽咽,终于在魏安棠紧紧握住他的手时,说出了下面那一句话。   “那就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句咬牙切齿的威胁,惹得魏安棠憋不住笑了,小心避开他的伤口,跨在他两侧,俯身吻住了谌修圻的嘴唇,在两人都意识模糊不清时,魏安棠含糊地说了一句。   “放心吧,我不是狗眼,也不瞎,怎么可能不稀罕你呢?”   如此不着调的告白,却让两人感到异常得满足。   这厢两个人都腻腻歪歪,黏黏糊糊地吻作一团,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两人开始发生争执之时,陈科那个倒霉蛋子就又出现在了他们的房门外。   由于门并没有关严实,陈科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朵里。   将谌修圻那颤抖的,委屈的,甚至娇嗔的!那些话!全部!完完整整!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有错过的听进了脑子里!   他的将军!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那么柔弱的一面!还有那个魏安棠,将他家将军欺负得都要哭了!   他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啊!   他到底是个什么登西啊!   陈科只感觉他不仅仅是“塌房”了,更是变成了他家将军的老妈子,心心念念他家的好白菜,要被魏安棠那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臭猪猪给拱了!   这到底什么事儿啊!   有没有天理啊!   就在陈科要转身离开时,他又又又听见他家将军的那一句,可以称作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告白语录:“你要是不喜欢我,那就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该是何等霸气!何等威武!陈科正要大出一口气,却被魏安棠的下一个举动惊了个魂飞魄散!   什么!你要干什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把将军压在身下呢!   甚至他家将军也好像被压习惯了一样,被魏安棠摁着亲来亲去!   简直是奇耻大辱!   陈科瞬间化身流泪黄豆,一边飙泪,一边找他哥哥去了。   “哥——哥哥!我的哥哥啊!”   陈科离弦之箭一般冲进了难民营,干嚎着凄惨的哭腔,脸上一滴泪都没有,陈律依旧被他矫揉造作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让你去给将军送药吗?”   陈律本就在心底留了个疑影儿,一直担心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对将军有什么非分之想,眼下魏千户又和将军好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一见他好像受了巨大打击一样,陈律的一颗老妈子心就提溜到了嗓子眼。   难道!难道他的蠢笨呆滞的弟弟!去跟将军表白心意,惨遭拒绝?   还是说,他的傻弟弟......是被魏千户看穿了心思?现在要将他处理掉?   还是说,陈科只是不小心撞见了魏千户和将军,彼此倾诉心底的思念和不安?   陈科吊着嗓子干嚎着,一颗炮弹一样打在陈律的左肩上,撕心裂肺地哀嚎着:“哥哥啊!我的亲哥啊!我的梦碎了!碎得稀里哗啦,碎得嵌在地里挖都挖不出来了啊!”   本就心有疑虑,此番陈科的话,更是让陈律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傻小子肯定是给将军表白,而被将军拒绝!又被魏千户奚落!说不定还看见了将军和魏千户两人卿卿我我的画面。   以至于被打击傻了。   陈律老母亲一般拍拍弟弟的后背,依旧是那样沉着冷静,“没事的,你还年轻,总会找到一个心仪的人,像个男人一样,坚强一点,别娘了吧唧的,给哥丢人!”   陈科甚至哀嚎着点点头,沉浸于偶像坠入尘泥的悲痛之中,陈科几乎听不清哥哥在说些什么。   等到他情绪稳定过后,终于在众多被他们两兄弟吓得不轻的难民的注视下,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松开了他可怜的哥哥。   陈律揉了揉被陈科撞得发麻的肩膀头子,说理道:“不要紧的,你不用担心哥哥会反对你,哥哥也是个思想开明的人,不会阻挡你追寻真爱的,但是有一点啊,将军已经有魏千户了,插足这样的事,哥哥不会同意你去干的。”   陈科耸了耸鼻子,逐渐被哥哥的话迷惑住,褪去战场上的血气后,陈科的神情有些呆愣,怔神了老半天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啊?”   陈律还当他在装傻,又担心弟弟不好意思,继续输出道:“真的没事的,哥哥不在意这些,你只要别干缺德事儿就行。”   陈科这才明白,他的笨蛋哥哥!居然误会他对将军有意思!   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啊!虽然将军确实有着一副惊为天人的美貌皮囊,可那是将军啊!他怎么可能像魏安棠那样......那样登徒子......   “不是,不是,哥,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陈科实在嫌弃哥哥丢人现眼,居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搞出这样的乌龙!   陈科拉着陈律,一路快步走到了僻静少人处,指着他家蠢笨如猪的哥哥就开始骂,骂够了之后,正要缓口气,陈律困惑地发问了。   “弟弟,你不会是......看上的不是将军,而是魏千户吧?”   “我!呸!”   陈科被他这个脑子让猪栏门夹了的哥哥气得够呛,生生感觉他老娘生他们的时候,把脑子全生给自己一个人了。   “哥哥啊!我不是,我没有,我谁都不喜欢,我只是......”   陈科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对他家哥哥说了实话。   “我,我们将军是下面那个......”   冬风摇晃着身后的枯树,陈科和陈律都没有再讲话,只剩下萧瑟的风在肆虐,扫荡着两人摇摇欲坠的脆弱心灵。   等到陈律终于回过了神,长大了嘴巴,要多傻有多傻地瞪着陈科,两人皆是如鲠在喉,眼里酸涩不堪。   “啊啊啊啊啊啊——”   陈律崩溃得像一只土拨鼠,陈科也紧随其后,两人崩溃地大叫着。   “哥哥——!”   “弟弟——!”   “我们的梦碎了啊啊啊啊!”   惨遭塌房的两兄弟悲痛欲绝地紧紧相拥,涕泗横流,像是他家的黄花大闺女将军,被流氓登徒子给玷污了。   正在二人还要继续哀嚎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清澈的男声,听着很斯文秀气,像是泠泠泉中玉。   成功收功的两兄弟自觉丢人,擦擦眼泪鼻涕,转身面向那个面容清秀,身材消瘦的男子。   “你有什么事吗?”陈科语气不佳,没事的话不要打扰我们两兄弟再痛哭三旬。   男子有些腼腆,声音又低了很多,缓缓说道:“二位将军,草民这厢有礼了,只是想询问一声,登记录入失踪人口的地儿在何方?”   陈科和陈律相视一眼,登记录入的工作早就结束了,现在要再录,得去直接跟魏安棠交代。   “这事儿早就在大战结束后就办了,你叫什么名儿?要找谁,都说与我二人听听,给你报上去。”   陈科是个热心肠,也不忍心看这样一个瘦瘦弱弱的人,孤苦无依,无帮无助。   男子很是感激,面上浮现腼腆的笑意,“我叫季昀,我找我哥哥季铮。”   陈科和陈律两人应下了他的话,将两个人的名字在嘴巴里默默滚了一遍,陈律身边没有纸笔,打发走了季昀之后,当即就要去汇报给魏安棠。   陈科连忙拉住了哥哥的胳膊,恨铁不成钢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将军正和魏千户在一块儿......万一咱们去的不是时候,撞见什么不好的事儿,那得......多伤咱们将军的心。”   陈律听了这话,连连点头,以拳击掌,“对对对,那咋们等到将军和魏千户用饭的时候去!”   陈科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下一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很深。   “弟弟,你又是怎么了?”   陈科撇了撇嘴,悲愤地一拳差点把枯树锤断,“那个魏安棠!好容易这段时间我对他的刻板印象有所改观!如今将军受了一身伤,竟然这么猴急!还要折腾我们将军!”   陈律闻言也是表示赞同!真不是个登洗!   而此时,“黄花大闺女”将军谌修圻,“不是个登洗”魏千户,正耳鬓厮磨,黏糊得不得了。   --------------------   圻宝的霸气表白:小心瞎了你的狗眼!   到陈科耳朵里:嘤嘤嘤,你必须给我个名分!   到陈律耳朵里:你这个登徒子,白睡我,白轻薄我!   糖糖听到的:我就是喜欢你了,你也得喜欢喜欢我,哼!   求求海星~三千海星到了   0.00一更,20.30二更 第77章 只放火不灭火   因为顾忌谌修圻身上的伤,魏安棠也不敢轻易触碰他,只得任由谌修圻在他身上胡闹,直到谌修圻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时,魏安棠才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整个屋子里都热得厉害,往日没什么温度的炭火,今日像是要将两人烤得通红一般,周围的空气都被粘腻和暧昧勾起了火热。   谌修圻也是难得得到了魏安棠的准话,心里酸酸麻麻,只想要做一些亲近的事情来将这份酥麻延续下去。   而魏安棠则有些难言之隐......   他!是个生理欲求淡薄,但是!生理需求正常的男人!没有谁被喜欢的人这样在身上胡乱点火,还能坐怀不乱的!   可谌修圻这个家伙......他,他粘来粘去,也只知道像只大猫咪一样,啃啃他,亲亲他,蹭蹭他......   把他蹭得一身火就算了,谌修圻本人还没有什么做了坏事的愧疚感,跟得到了一件心仪已久的玩具一样,只知道趴在他身上,抱着他傻乐呵!   有时候魏安棠甚至在怀疑,这个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欲求不满”的魏安棠,眼神里逐渐打上了些许哀怨的情绪,而“傻子大猫咪”谌修圻完全没有任何眼力见,还在拱来拱去,蹭来蹭去。   直到魏安棠忍无可忍,将人按在了榻上,自己则退避三舍保命,谌修圻甚至委屈起来了,以为魏安棠不愿意跟他亲近!   “我只是觉得热而已,你别拿那副被人糟蹋完又抛弃的模样对着我。”   魏安棠找了块帕子扇风,将脸上热出的薄汗拭去,并不愿意跟谌修圻多说,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把人家糟蹋了又不负责的浪荡子。   谌修圻撇了撇嘴,抱着被子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用脚丫子在床榻上打着不知名的拍子。   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只冬天晒太阳的懒猫。   然而,他们的这一席对话,又被前来叫他们吃午饭的陈科陈律两兄弟听见了!   魏安棠那懒洋洋的语调!那不把将军当回事的话语!直愣愣打碎了两兄弟对魏安棠建立起的高大人设!   两人相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相同的含义:他竟真是个登徒子!   得到准许后,两人顶着两张一模一样,表情同样深沉悲痛的脸进了房间。   魏安棠和谌修圻都被他俩的表情惊了一瞬,甚至怀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是不是又要开始营业了!   摆烂人谌修圻真的很想一头将自己撞晕过去。   而陈科和陈律两人见他们家将军是趴在床上,而魏安棠在床脚时!脑子里又止不住地幻想起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难道他们的将军!真的是被压的那个吗!岂有此理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谌修圻醒了这么长时间,愣是一口水都没喝,咳,别的水另当别论,现在他的声音很是嘶哑,甚至给两兄弟听出了气若游丝的感觉!   什么!这个魏安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登洗!居然把他们的将军折腾得声音都这么嘶哑了!天理难容!   陈律还是要比他弟弟要成熟稳重一些,摁下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后,努力坦然道:“一是到午饭时间了,若是将军要传饭,现在就只会人传,二是找魏千户有事。”   谌修圻点点头,这才感受到腹中空空,一阵阵饥饿感剧烈席卷着他的胃部,顿时让他难受起来了,他这才想起,赶路多日,一路上,除非体力将尽,他才会就着雪吞下一口干粮,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陈科退下了,优先去给他家饿着肚子惨遭糟蹋的将军解决吃饭的大事。   陈律则留下来,向魏安棠汇报了那个失踪人口的事情。   “那人叫,季昀?”   魏安棠一听到这个姓,他心底就涌上不好的回忆,微垂了头,散落的青丝遮挡了他发白的脸色,而谌修圻正背对着他,也看不见他此时脸上糟糕透顶的表情。   陈律并没有在魏安棠脸上多看,一直保持眼观鼻,鼻朝地的样子,要多恭顺有多恭顺,“是,他要找他的兄长。”   魏安棠藏于棉被之中的双拳紧了紧,方才还燥热难当的身体陡然坠入冰窟,背后突生冷汗,他听见自己机械式,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叫什么?”   这一句话,就算他不问,陈律也会马上全盘托出,可他似乎想给自己最后一点期望。   “兄长季铮。”   终于,最后一丝希望也被陈律打破,魏安棠闭了闭眼,这些时日的征战,已经让他的心神稳定了太多,心里的恐惧和难以接受,也逐渐被更为血腥的画面治愈。   或者说,被麻痹。   陈律汇报完就退下了,临走前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床上懒洋洋的谌修圻。   他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而魏安棠则是在脑子里细细思量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吗?他现在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希望能瞒住谌修圻。   或者他更加奢望一点:希望谌修圻能别怪他。   谌修圻并不知道魏安棠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他只是有些不高兴,因为他已经背对魏安棠很久了,他已经“闹别扭”很久了,往常这个时候魏安棠就该过来哄他了......   而今日,谌修圻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魏安棠。   他只得瞧瞧侧过头,看向床脚那里的人。   这一看,谌修圻才察觉出不对劲,魏安棠的脸色苍白,原本因为两人拥吻而红艳如血的唇,也被抽走了血色,谌修圻顿时懊恼起来。   何必跟他较这个劲儿呢?   “怎么了啊?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呢?”   谌修圻将魏安棠僵硬的身体揽入怀中,将原本就在发呆的魏安棠惊得一颤,触到了谌修圻胸口的伤。   “嘶......”   谌修圻连忙后撤,捂着心口的伤,好容易有些血色的脸骤然白了。   “抱歉抱歉,我,我刚刚想事情太出了。”   魏安棠连忙扯开了他的衣服,凑近了去看他的伤口,由于低着头,看不到谌修圻面上带了奸计得逞似的笑。   魏安棠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出血,小心地摸了两下,“还疼不疼?”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谌修圻又换上了委屈巴巴的表情,那副模样要多惹人怜爱就又多惹人怜爱。   惹得魏安棠心底的愧疚浪潮般涌上一波又一波。   “你在想什么呢?不仅不理我,还都把我推开了。”   闻言,魏安棠心里一梗,嘴里像是咬了黄连,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   瞧着谌修圻那副可怜委屈的模样,魏安棠就更不忍心欺瞒他。   只得纠结犹豫了片刻,磕巴着说道:“我……可能做了一些很……很恶心,很不是人的事情,我……”   谌修圻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魏安棠在他清澈透亮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诧和厌恶。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我……本性就不是个好人吧。”   魏安棠不自觉地垂下了头,他不明白,虽说已经落入绝境,他必须得活着,更必须制造出救谌修圻的条件,但这都不能成为他做那些非人哉的事的理由。   他至始至终卑劣至极,他甚至……   “然后呢?哎,算了,当我没问吧,你不想说,就别说,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   谌修圻将还在发愣的魏安棠拉到怀里,瘦削的脸蹭着他的发顶,语气和缓温柔,和平时的他极为不相似。   “谌修圻,如果我是个卑劣至极的小人,如果我远没有你看到的这样乐观,阳光,上进,你还会对我好吗?”   魏安棠将下巴搁在谌修圻的肩上,小心地避开了他身上的上,心绪混乱,他开始后悔自己那么草率地说出那句话。   也许谌修圻会对他有看法,也许谌修圻会不那么喜欢他了,毕竟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喜欢的都只是那个看上去积极乐观的自己。   而不是喜欢他掩藏在阳光背后的阴暗面。   就连他自己都很困惑,为什么他会做出那样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他谨小慎微,努力奋斗了那么多年,从来不曾被任何挫折打败,可为什么偏偏是在动乱的宁州......   久久等不到谌修圻的回应,魏安棠心里越发难受,抓心挠肺的痒,像是数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心。   “我不在乎那些。”   魏安棠自嘲一笑,不去反驳,只是在他肩上蹭掉了眼底的湿意,总的来说,能得到只有一句话,他也很欣慰了。   他要的不多,只要谌修圻肯给,他都能接着。   “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只有你是和我一样的,唯二的真实,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魏安棠骤然抬起了头,不出意外地对上了谌修圻严肃认真的眼眸,他竟又开始鼻酸。   陷在宁州的深渊中无法自拔时,他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发觉自己在一条错误的路上渐行渐远时,他心如火烤,却也从来没有如此难过,他只害怕谌修圻知道。   被人一路追杀时,他甚至感觉不到恐惧,他只想回去见到谌修圻。   而现在,仅仅只是和谌修圻对视一眼,就逼得他丢盔卸甲,几乎要落荒而逃。   “放心吧,你现在可以不告诉我,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你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无恶不作,我也只会想抢着给你埋尸体,销毁证据。”   这样的话,换作刚刚进入系统的魏安棠听到,那他肯定会觉得碰上了一个渣攻就算了,这个渣攻居然还有疯批属性!赶紧报警!赶紧跑路!   而现在,如此没有三观的话,如此难以理解的话,在他听来,居然胜过万千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谌修圻见他眼睛又红了,轻叹了一口气,柔软的唇贴在了魏安棠的眼尾,蹭掉了他悬而未落的泪滴。   魏安棠则是侧过头,狠狠堵住了谌修圻的嘴。   原来被人无条件偏向的感觉这么好。   尽管谌修圻的那句话充满了罪恶和血腥,尽管谌修圻的话比他更不正常,魏安棠也感受不到了。   像是找到了同类,像是找到了一处可以逃避现实的港湾。   两人又腻歪了很久,媵侍将午饭送到房间时,他们才分开,而魏安棠已经沉默地摆好了碗具,谌修圻却跑到书桌那边去了。   魏安棠抓了两块素饼,一块塞到嘴里,一块拎到谌修圻嘴边。   谌修圻看也没看就卷进了嘴里,眼睛一直盯着文书,手里也在快速地写着什么。   “你这是在写什么?”   魏安棠凑近了才看清末尾的一排小字:西南王及其世子已然战死,已派人前去封地控制形势,罪臣谌修圻望陛下恕罪,将臣削爵流放,永不入京城。   “你这是要干什么!好好的削爵流放干什么?”   魏安棠将谌修圻已经写好的文书劈手夺了过来,双目圆瞪,满脸都写上了:我不明白你,我真的不太明白你。   谌修圻这才缓慢直起身,在魏安棠面前,他的各种感觉都会被放大,在外顶着铁箭头都能东奔西跑,在魏安棠面前就是个小瓷娃娃。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我从一开始,盐引也好,军火也罢,就只是想被削爵流放,离开京城。”   一听这话,魏安棠也沉默了。   不是他记仇,关键是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实在是太尴尬了!   他像个卷不死的疯子一样,天天到处搞事情!还被谌修圻识破了玩家身份!还在谌修圻面前各种得瑟!   简直是社死到极点......   这让他如何释怀的了?短短几个月,他得用一生去治愈......   幸亏谌修圻神经碗口一般粗,根本没有想到魏安棠正在尴尬的事情,而是继续一本正经地解释:“我真的不想待在京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逃离那里,到现在也是这样。”   魏安棠只得将文书搁在桌上,轻轻捏住了谌修圻的手,“你不回去,我回去也没意思,现在黎煜有燕诀帮助,加上他的男主光环,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对京城,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谌修圻定住了一般看着魏安棠,直直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尴尬地扣手,“哎,饭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魏安棠不再看他,而是慌忙往饭桌跑,只在暖风略过耳尖时,魏安棠听见了一句落花一般轻盈的话。   “魏安棠,饼子很好吃。”   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偏偏魏安棠就是听懂了谌修圻的潜台词。   那阵暖风像是带了小勾子,挠红了魏安棠的耳尖,也钻进了魏安棠的心脏。   --------------------   这是今天的二更呀   过几章之后,前世篇就要来了(还在排版中) 第78章 闹事   ·   两人沉默地用完了午饭,谌修圻只是眼尾微红,为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感到不好意思。   而魏安棠则是在思考,季昀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哥哥的事情......   他一直都明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季昀选择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可疑,一般丢失了唯二的亲人时,都会慌张地到处寻找,在城中刊登起失踪人口登记时,也应当会急惶惶地去登记。   而不是等到现在,登记都已经结束了,才找上门来。   这种行为,在魏安棠看来更像是在试探他。   一想到季昀可那是怀着别的目的前来,魏安棠心里就止不住泛起杀意和暴虐,这种陌生的心绪既是可怕,又不可控。   “魏安棠,你真的愿意陪着我?哪怕以后我不是什么将军,也不是什么官员,可能连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   这话说得像是:不管贫穷还是疾病,是否都愿意和眼前人共度此生。   想到这一层,谌修圻又将脸往碗里埋了三分。   魏安棠想得出神,一时想不过来谌修圻的话,在脑子里转悠了三圈还没想清楚,而他的迟疑,则被谌修圻误以为是他不太愿意。   本就不自信,本就很紧张,魏安棠这一耽误,他就更没底了,然而有的人没底的时候会失落,而谌修圻没底的时候只会失控。   恼羞成怒的谌修圻“哐”得一下将碗磕在桌上,碗里的丸子被跺得一下蹦到了魏安棠的碗里。   谌修圻瞧着这一幕又觉得好笑,但想着自己还在生气,硬生生将笑意憋住了。   “怎么了啊?怎么突然生气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走神了,啥玩意儿也没听见。”   魏安棠将蹦到碗里的丸子夹起,发现谌修圻其实已经咬了一小块了……   这……他是该给谌修圻夹回去呢?还是自己吃呢?   魏安棠夹起后,默默考虑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丸子就剩这一个了,还是给谌修圻吃吧,让他消消气。   “先吃饭,别生气啦,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将那个Q弹的丸子夹回了自己碗里,原本有所缓和的表情瞬间垮台,“你嫌弃我!?”   魏安棠端着碗的手略微抖了抖,面上的表情带了冷意和无语。   他怎么越发感觉谌修圻这个家伙是在故意找茬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虽然他也舍不得打……   魏安棠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个丸子重新夹回来,丢进了嘴里,三两下嚼巴完,吞进了肚子里。   “谌修圻老大爷,满意了吗?”   谌修圻情绪不明地哼了一两声,不再跟他较劲,默默扒饭,只在吃了几口后又嘟嘟囔囔了一句:“嫌弃就算了,还理直气壮地凶我。”   魏安棠这下是真的被他折腾得没脾气了,连先前发生的糟心事儿都抛之脑后,根本想不起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好好说,我之前是真没听见,你再说一遍,我保证马上回答你,好不好?”   魏安棠用干净的帕子给谌修圻擦干净嘴边的油渍,谌修圻勉强心情好了一些,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会愿意吗?”   “傻话,我待在京城不累吗?系统又不会饿死咱们,我躺平,你摆烂,她俩还能坐得住?我当然不担心,放心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话在谌修圻看来,虽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大体意思他还是能明白,随及心情立马明朗起来了,正要再多说一句,屋外却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两人同时放下了碗筷,一齐透过开着的窗,像外面望去,像是有什么人在哀嚎,又像是有一群人打起来了,至于是否是这两波人起了冲突,还得看了才知道。   魏安棠心里一直藏着事,这顿饭本就吃得食不甘味,在吃下去也是没意思得很,谌修圻也丢了碗,看上去也挺想去看看。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代的人,都改不掉爱吃瓜的本性。   两人一起出了门,立在楼台之上,瞧着长街上一群人在殴打着一个青年。   魏安棠当即就想跳下去制止,却被谌修圻摁住了肩膀,“今日陈科负责巡街,这是他的职责,你别去。”   魏安棠并不理解谌修圻的话,明明他离得近,能马上下去阻止闹剧......   “听我的,别出面。”   谌修圻一眼就能看出来魏安棠心中所想,手指摸到了魏安棠的唇角,揉着他唇边的柔软。   瞧上谌修圻沉静的双眼,魏安棠胸中的那抹烧起的无名火陡然消散了,只被这双眼吸走了全部心神。   “为什么?”   谌修圻不语,只是看着魏安棠那副被美貌勾走神识后呆愣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高兴,撤了手,不再看他。   等到陈科来得时候,那个被群殴的青年已经不省人事,倒在融了雪的长街上,发梢都沾着污水泥土,看上去可怜极了。   也正是在陈科将那个青年扶起身时,魏安棠才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只这一眼,魏安棠一阵心悸,连带着后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鼻尖也是出了一层水雾。   谌修圻将魏安棠的异样尽收眼底,却不挑破,只是安静地揽住了魏安棠的肩,将魏安棠惊得双肩微微发颤。   魏安棠脑子里满是一幅幅染血的画面,仿佛就是上一秒发生的事情一样清晰,他恍惚地被谌修圻带回了房间。   而在长街忙着救人的陈科,并没有看见楼台上离开的两人。   陈科将一身伤的季昀,就近抱回了他和陈律的住所,请了大夫来给他医治,大夫上药完毕后,季昀醒了。   瞧见陈科的时候,季昀眼神茫然了一瞬,似乎在惊讶些什么。   陈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虽说军中不乏相貌堂堂之人,但都是动辄能提溜着百十来斤的树桩子揍人的大老爷们儿,而季昀,这可是陈科长这么大见过最斯文秀气的男人。   陈科脑子里想到“斯文秀气”时,不自觉想到了他家将军,而一副谌修圻手持长枪,浑身沾满敌人鲜血的画面,一脚将那四个字踹出了他的脑袋。   “我......是陈将军救了我吗?”   季昀轻微咳嗽了两声,被污水弄脏的发梢自然地滑落到脸侧,陈科这个二愣子才想起来给人家递来干净的帕子,顺便又用那双满是伤痕的手,将季昀的发捋到耳后。   做完这一切,陈科被自己别扭的行为震惊到,一是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所幸季昀似乎不太舒服,一直拧着眉头,没有抬头,更没有觉得陈科的举动奇怪,或者说,季昀根本就没有在意陈科的任何举动。   陈科只觉得气氛太不对劲了,说了句让他好好休息,不用着急离开的话后,陈科果断往魏安棠那边赶,那伙闹事之人里有个当地富豪的儿子,不太好处理,还得魏安棠发话才行。   然而走到一半,就碰上了他灰头土脸的哥哥。   “哥哥!你咋的啦?”   陈律看到自家蹦蹦跳跳的傻弟弟,心情勉强好了一些,“你快些去跟魏千户和将军好好汇报一下情况吧,那个富商的儿子,硬说季昀偷了他家名贵的玉佩,还打伤了他,要抓了季昀见官行刑。”   想必是被那不讲道理的家伙闹得糟心不已,陈律皱着眉,满脑门的官司,心情是显而易见的差,陈科也不跟他多话,两人沉默地擦肩而过。   陈科走到门口时,陡然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轻呼,继而是一些暧昧又模糊不清的声音,陈科立在门口,一时又是悲从中来,已经抬起的手瑟瑟发抖。   他的将军啊!将军啊!不争气就算了!让别的男人压就算了!还天天!还时时刻刻!都跟那个狗男人酱酱酿酿!   还偏偏每次都让有让他给碰上!   这次陈科没有退缩,反而是恶从胆边生,框框框开始砸门,“将军!将军!狗......魏千户!出事儿了!”   屋子里静了一瞬后,想起了衣料摩擦声,打断人家好事儿的陈科心中一阵暗爽!   没让那个狗男人得逞!   陈科还欲再砸,拳头还没落下去,一阵暖风卷着冷香袭来,陈科眼前一黑,抬头就看见了他家将军,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甚至还带了五分怨气和五分薄怒。   再细看,他家将军的嘴角竟然还破皮了!一滴红珠顺着紧紧抿着的唇,滑出极其暧昧的红痕!   “你最好有点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说。”   谌修圻声音不大,声线清冷中带了些旖旎的沙哑。   陈科慌张地移开视线,头快要垂到泥巴里去,瓮声瓮气地说道:“长街上有个当地富商的儿子,打了人,闹得挺大,说人家偷盗还伤人未遂,吵着要报官,可现在......本地官都被土匪杀绝了。”   话音刚落,谌修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魏安棠扣好了衣服,缓步走到了门口,侧目瞧见了谌修圻嘴上的红痕,耳朵一红,快速抬手给他抹去,陈科安静地当好自己的背景板角色,不多话不多看,跟着二位气氛怪异的主人,一路来到了衙门。   衙门口那儿,乌央央围了一群人,一个尖嘴猴腮,留着山羊胡子的瘦小老汉,正在高声吆喝着有些押韵的话。   只是声音少了中气,底气不足,虽是博人眼球,听久了倒是挺让人不适。   谌修圻是一听那刺耳的声音就浑身难受,当即一柄长枪旋了过去,枪尖卷着天空落下的薄雪,直直扎在衙门旁的石柱子上,将石柱子穿得要碎不碎,巨响之下,人群瞬间安静。   谌修圻看都懒得看那群乌合之众一眼,兀自走到衙门口,将那柄长枪抽了出来,提着就走进了衙门,就在魏安棠买入门槛的一瞬间,门口的石柱子碎了一地。   方才大声编排人的老汉不敢再说,猫着腰就脚底抹油了。   --------------------   圻宝:早晚neng死陈科   糖糖: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求海星呀_(:з」∠)_ 第79章 他不信我   京城。   多日的大雨终于结束,黎煜在一个晴朗的早上,困倦地站在朝堂之上,正要偷偷打哈欠,弘元帝突然点名了。   “煜儿,张阁老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弘元帝还是很厚道地给黎煜打了小电话,给了他思考的方向,奈何黎煜实在不太争气,刚才在打瞌睡,张阁老滔滔不绝了小半个时辰,他早就不记得在讨论什么了。   黎煜沉默得像是在斟酌生杀大事,弘元帝也就看出了这个家伙又不听。   张文正在弘元帝发怒之前,合适宜地跳出来给了天家父子双方一个台阶。   “九殿下年幼,不知宁州陈年旧事也是寻常,只是现在这件案子涉及到魏千户,不得不慎重对待。”   有了张文正明显的提示,黎煜就算没有脑子也知道了。   “父皇!魏安棠是儿臣引荐,他决计不会这样做,除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弘元帝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没有接话,而是继续听张文正讲话。   等到张文正说完,弘元帝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而黎煜则是又被留下来挨批评。   被父皇一通挤兑之后,黎煜郁闷地走向宫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微臣见过九殿下。”   本该早就离去的张文正并没有走远,而是在红墙这儿等着黎煜,“九殿下,您可有听过这则消息?”   黎煜茫然地接过了一封文书,随着张文正一起走入百香楼后,才展开一阅。   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这,这确实是镇远将军谌修圻的亲笔,可他好端端的,奏请父皇辞官削爵做什么?”   黎煜捏着文书左看右看,实在找不出作假的痕迹,难道真的是谌修圻想走?   张文正收回了那封文书,“微臣不敢欺瞒,这封书信实则三日前就送到了微臣手里,微臣恐事有变,并没有呈给陛下。”   黎煜不得不佩服张文正,若不是张文正压着这封文书,群臣知晓后,必定是赞成谌修圻辞官削爵的居多,到时候父皇会陷入两难,而昨日传来魏安棠牵扯上命案,若是在此之前谌修圻真的辞官......   那黎煜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护不住魏安棠。   “阁老高义!受黎煜一拜!”   张文正面上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笑着将黎煜扶好,“九殿下实在是实诚,微臣不过想偷偷懒而已,这只是赶巧了。”   黎煜还要再说句什么,张文正却是先开口了,“九殿下不必客气,只是魏千户一事,实在是牵扯甚广,咱们得做一出好戏。”   说罢,黎煜还没明白张文正的意思,转眼就见他将那封谌修圻的请辞文书置于烛火之上,动作十分熟练,烧了个干干净净。   黎煜有一瞬间的惊诧,又因为张文正这毫不掩饰的样子而感到莫名的羞愧。   宁州,魏安棠鹌鹑一样,坐在角落,胳膊还很疼,但是,没有心里疼得厉害。   谌修圻已经连续忙了很多天,这些天很晚才回来。   魏安棠摸了摸脚踝上的锁链,窝在床上,虽是难过,却也终于没了拼命掩藏一件坏事的负担。   魏安棠恍然,仰躺在床榻上,前段时间躺在这里揉搓谌修圻的脸好像是很久之前了。   久得让他感觉是上辈子的事儿。   忍不住叹息一声,坐起了身,就在房门吱呀一响,一阵冷风卷着冷香袭来时,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了。   “叮——系统已成功修复,恭喜角色魏安棠,恭喜角色谌修圻,成功在系统bug期间,存活至今。”   魏安棠看着重新弹出的巨大白色光幕,消瘦憔悴的小卷和小平正在默默看着他们。   谌修圻也没想到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居然还有脸回来。   温柔的老年人客服小卷率先打破僵局,而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用来打破僵局的话,有些踩了火药桶的既视感。   “咳咳,很高兴我们能够再次相见,哎?魏安棠,你......怎么被锁在床上了啊?”   此话一出,如今能够在同一光幕里出现的两大客服头挨头,紧凑在一起,目光里满是揶揄,脑子里全是带了颜色的想法。   “啊——你们——好啊,你们俩,趁着我们系统出了问题,居然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玩得这么开啊!”   小平是个没眼力见的,没有注意到魏安棠和谌修圻僵硬的气氛,还在和小卷一起打趣两人。   小卷则是比她聪明一些,明显注意到两人并不是在玩什么情趣游戏,而是在她们失踪的这段时间,两人闹矛盾了。   谌修圻沉默地坐进太师椅,面无表情地听着小平继续碎碎念,魏安棠也看着那个没有丝毫眼力见的家伙,不禁为前期只能和小平相依为命的谌修圻感到痛苦不堪。巟闟鼗畠   “那个,别跟她计较,她脑子不好,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小卷将还在傻乐呵的小平一脚踹开,侧目和魏安棠对视,她没有指望谌修圻会跟她讲话。   魏安棠张了张口,低下了头,不再多说,小卷只好销声,说打算回去和小平一起看回放。   “等等!你......你说,你们可以看回放?”   白皙的脚踝上被锁链勒出了红痕,血丝隐约可见,谌修圻眼眸微垂,喝一口热茶,掩盖此时的心绪。   他不明白魏安棠为何这么激动,只是看着那抹红,心底泛苦,一如那日在衙门里听见季昀的供词。   吃惯了魏安棠带给他的甜,陡然的苦意被无限放大,咬着他的舌尖纠葛着苦。   一种莫名其妙的苦,但就是让他感到非常烦闷且暴躁。   魏安棠还在跟小卷扯皮,似乎很反感客服去看回放,谌修圻看着魏安棠那个据理力争的模样,头突然很疼。   杯子里的苦茶被突然注入的红染得发腥,谌修圻喝进嘴里才咂摸出味道。   他鼻子突然出血了。   谌修圻茫然地捂住鼻尖,除了胡乱用手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正是在这一瞬间,谌修圻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   “快仰头!别低着了!”   魏安棠被脚踝上的锁链绊住,看着谌修圻那副傻样,心里着急得没办法,只得拔剑砍了铁链,捏着帕子给他擦干净了脸。   谌修圻仰着头,魏安棠焦急的脸,在他脑海里逐渐和另一个模糊不清的人重合起来。   那人穿着白色衬衫,白色的大褂,一身暖阳拂过青草尖尖的清香,带了丝丝大白兔奶糖的甜味。   魏安棠焦急的脸,捂着鼻子的布,都开始变得模糊,谌修圻逐渐失去了意识。   所幸他这段时间一直处于东奔西跑之中,本就瘦削,现在更是瘦得只剩架子,魏安棠略微费劲地将他抱到床榻上。   小卷和小平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也都沉默了,就连小平那个最爱开玩笑的人,表情也带了哀伤。   “魏安棠,现在你们可以不用担心,第二天就能获得全新的身体,可是如果伤势过重,是无法马上恢复的,但只要不是瞬间死亡,系统都能保护你们。”   小卷说完这句话,小平像是不忍心,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小卷拉住了胳膊。   “会违规,别说了,他们自己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魏安棠一心落在谌修圻身上,无法分出心神去思考她们的话,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要陈科找大夫来。   大夫看过之后只是说心火太旺,开了两剂调养的药,也就收拾东西走了。   魏安棠靠在床头,描摹着谌修圻的五官轮廓,总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   就连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也让他感到无与伦比得熟悉和悸动,像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被他刻在不知名的角落,暗自留影了很久。   就在魏安棠打算起身喝水的时候,谌修圻猛然睁开了双眼,一把抓住了魏安棠的手,坐起身后将魏安棠狠狠挎进了怀里。   “别走!不许走!”   魏安棠感受到了谌修圻身体的颤抖,这段时间他们经常拥抱,而今天这个拥抱,好像和之前的都不同。   带了些血气,带了些歇斯底里般得挽留。   “我不走,你别怕。”   谌修圻像是神志不清,整张脸都埋在魏安棠颈侧,狠狠呼吸着带有魏安棠气味的空气,连呼吸声都在发抖。   “你是骗子,骗子,你早就走了,把我一个人丢下,骗子......”   魏安棠如鲠在喉,谌修圻应该是认错人了。   他们认识时间不长,感情基础也不可能有谌修圻现在语气里透露出的那么深厚,谌修圻把他当作了别人。   可谌修圻现在看上去太难过,太痛苦,太悲伤,魏安棠还是心疼他。   自轻自贱般得心疼他,即使知道他心里可能有过一个爱到离开就会死的人,他居然还是不忍心推开谌修圻。   魏安棠是失望的。   那天在衙门里,季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哥哥的家书拿出来,指证那些时间,他的哥哥一直和魏安棠在一起,而后就再也没有回家。   季昀将一个神秘人交给他的证据,呈交给了衙门。   魏安棠一夕之间,就从征战有功,力破藩王的功臣,变成了杀人犯,变成了阶下囚。   他不能说出那些事,他也无法为自己喊冤,他只能任由所有的黑水,脏水,都由他一个人兜着,都由他一个人消受。   可连谌修圻也对他如此大的恶意。   可连谌修圻也不相信他。   魏安棠可能不是失望,而是有点委屈吧。   为什么这个说好永远信任他的人,会用那样惊诧又寒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魏安棠不知道,谌修圻不是在怀疑他,只是被供词带起了些许片段记忆,在努力回想。   魏安棠还是抬手摸了摸谌修圻柔软的发,哄着他安心睡去。   谌修圻睡得很不好,一直在说梦话,魏安棠偶尔能听清几句,只是太过模糊,又太过悲戚,让他不忍心听仔细。   以前谌修圻说过,他可能是跳楼而亡……   魏安棠叹息一声,还是他占了便宜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自己把自己卷到猝死,对别人来说也算是死得活该,死得好,他这样一个在哪儿都不讨喜的人,在谌修圻也去世之后,共同相遇在系统里,还和对方有了感情羁绊。   还是他赚了。   他可耻地“赢了”那个失去谌修圻的人。   魏安棠突然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苦意,像他在猝死之前吃到的那碗过期的冰淇淋的味道。   想到这里,魏安棠不免想到了谌修圻之前半开玩笑似的那句话,“可能你记得的只是系统想让你记得的。”   魏安棠捏了捏谌修圻的脸,手感比之前差了一些,谌修圻这几天又瘦了。   只要一想到谌修圻的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他就记不太清过去了。   也许他和谌修圻也没什么两样吧,也许吧......   魏安棠合了眼,靠在床头小憩,身旁陡然涌起一阵风,他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一把摁在了床尾,谌修圻赤红着眼,大颗泪珠滚落,砸在魏安棠的唇角。   很咸很涩。   “魏......安......棠......”   谌修圻的声音很沙哑,语调颤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魏安棠茫然地看着他的脸,那么悲伤,那么痛苦,都是前所未见的程度。   “你这是怎么了?”   谌修圻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攥着魏安棠的衣襟,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滔天的怒意。   “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魏安棠心底蓦然涌起一抹被危险席卷的恐惧感,他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就不希望谌修圻能够恢复记忆。   掐着脖子的双手用力地收紧,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挤压出肺,魏安棠扣着谌修圻铁钳一样的双手,妄图在他滔天的杀意之下抢占新鲜的空气。   “魏安棠......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们......蛇鼠一窝的东西!你居然骗我那么久......”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记得吗?嗯?你怎么就唯独没有说,你和那群拿人命当试验品的垃圾是一伙的......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你这个骗子!”   魏安棠眼前发花,一阵阵火烧感在身体内游走,濒临死亡的恐惧和绝望感陡然让他力大无比。   他听不清谌修圻的话,那模糊的话语让他感觉,谌修圻可能又是做了噩梦发疯了。   可他清晰地呼喊的是魏安棠的名字。   字字清晰,字句诛心。   魏安棠扭动着身子,曲起腿,猛然挺腰,扼住谌修圻掐着他的双手,一头撞在谌修圻的下巴上。   撞得魏安棠头顶发懵,鼻子里涌出热流,他想的却不是自己头要裂开了,而是谌修圻真的瘦了太多。   两人位置突然颠倒,而谌修圻身量太高,一下被魏安棠推倒,后脑结结实实地撞在床头。   谌修圻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手,捂着被撞到的地方,蜷在一旁。   魏安棠的脖子被解放出来,止不住地咳嗽着,火辣地空气翻绞着脆弱的内脏,呛得魏安棠满脸淌满了眼泪和血痕。   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想着保命要紧,千万不能靠近谌修圻。   而魏安棠可能是疯了,他担心刚才把谌修圻撞出个好歹,还爬过去查看谌修圻有没有受伤。   “滚!别碰我!魏安棠,你现在滚还来得及,否则......”   “我一定会杀了你!”   魏安棠被谌修圻那严重充血的双眼吓到,更是被那重来没有过的狠绝震惊到。   “滚啊!还他妈杵在这!滚!”   谌修圻抽出手,一把将魏安棠从宽阔的床上掀翻到地上,“你们这群人......连我死了都不肯放过我?还要跟到这个鬼地方来骗我!”   魏安棠后背磕在桌面尖角上,痛意从一个点扩散到全身,由外到内,最终停在一个叫心脏的地方。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到底骗你什么了?我除了季昀哥哥的事,哪件事不是在你身边发生的?我到底骗你什么了!”   魏安棠重新扑上床,狠狠揪住谌修圻的衣襟,两人都是牙关紧咬,鼻尖贴在一处,呼吸混乱。   “还在装?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把我当个傻子耍很有意思啊?啊?偏要我把这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撕开,你才肯承认吗!”   魏安棠看着他满心满眼都噙满了恨,一种带着血气的恨,“你说啊!我骗你什么了?我魏安棠这辈子行得端坐得正,你说我骗你什么了!”   像是听见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谌修圻嘲讽地笑着,悲戚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可谌修圻笑着笑着,眼里逐渐噙了水光。   “你,魏安棠,跟那群把我绑架到试验基地的人,是一伙的!”   “你,魏安棠,就是帮他们设计出意识隔离芯片,设计出NX9那个鬼东西的人……”   “是你给我做了手术,是你给我注射了NX9……”   “魏安棠,可不可笑,哈哈哈,是你把我变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现在你又跟我摆出这幅深情救赎的恶心样子......”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跟那群虚伪犯贱的东西们一个样儿,什么戏都要抢着唱!”   魏安棠颤抖着手松开了谌修圻,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你撒谎......你撒谎!我怎么可能……”   谌修圻单手掐住了魏安棠的脸,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掐得滑稽可笑,“魏安棠,我之前,从来就不相信你会是杀了季昀哥哥的人。”   “我他妈像个傻子一样!我!从!来!不!信!”   “结果呢?结果呢!你干得出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就连我的同胞哥哥,也是被你们这样的人害死……”   字句锥心,字字泣血。   --------------------   期待已久的前世篇要来了!   原本想用倒序,但是呢,感觉会影响阅读的连贯性,还是顺着发出来吧   现在圻宝有点狗,但是不怪他,因为他的记忆被封了太久,又有药物的抑制,导致他记忆出现了混乱,所以误会了糖糖,而糖糖的记忆也是百分之八十被锁住,导致他们二人出现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第80章 新药   “叮——身份认证:DC1324魏安棠,打卡成功。”   魏安棠打卡完工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走进了实验室,正戴好了护目镜,准备去完成后面的工作时,一记闷棍打在了他的身后。   他忍着头痛欲裂的痛苦,摇摇晃晃地走向报警器,却被人强硬地捂住了口鼻,一股刺鼻的气味钻进鼻腔之后,魏安棠再无意识,倒在了地上。   等到他再次苏醒,就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房间里满是纯白色的布置,在阳光下十分刺眼,浓浓的消毒水味儿呛得他咳嗽不止。   魏安棠四处看了看,绑他的人并没有束缚他的手脚,限制他的行动,于是乎他在房间里游走了一圈之后,就开始推窗砸门。   就在动静大到魏安棠自己都要受不了的时候,终于有人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厚实的大门。   迎面走来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魏安棠眯着眼,视线在他身上提溜了一圈,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人头发还算茂密。   男人自然看懂了魏安棠那张豪不掩饰想法的脸,表达的暗语,主动开口道:“手底下做事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也不怎么懂事,让魏先生吃苦头了,实在是抱歉抱歉。”   魏安棠最讨厌这副虚伪的模样,拧着眉头顶了一句:“你叫人去绑我,本身就不是礼貌前去,废话少说,找我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似乎被魏安棠的直爽干练给取悦到,笑容和蔼,语气冰冷地说道:“有一个小孩子,需要您的救助,不知您可否有意愿前去?”   魏安棠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心里骂了十万遍这个人的祖宗十八代,“你都说了,我能不去吗?废话真多,走啊。”   男人给他让了路,请他先行,魏安棠受不了了,又回怼了一句:“装模作样干什么呢?我又不认识路,我走前面干什么?你在前面给我带路啊。”   男人有些无语,狞笑着点了头,走在前面给他带路,魏安棠走出房间的瞬间,瞥了一眼身后,果然跟着三个穿黑衣服的保镖。   真是无语死了。   魏安棠跟着男人走了十分钟,来到了这个地方的研究室,一进去就是几乎可以冻死人的温度,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艹,你们研究室属太平间的?”   男人回过头诡异一笑,附和道:“还真就是属太平间的。”   魏安棠听不明白他的话,也被他的笑整得脊背发麻,只得继续跟着走,直到绕过所有的实验仪器,来到最里面的操作台。   操作台后方是一个巨大的营养液罐,强化玻璃上全是由外到内探进去的管子,魏安棠眯眼一瞧,那巨大的罐子里,深蓝色的液体中,好像包裹着一个瘦弱的孩子。   若隐若现之中,他大概感觉到,是个胳膊腿都很修长的孩子。   “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魏安棠不明白这样年龄的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病是需要他这样的研究人员来救助的。   “您是唯一一个能救他的人了。”   男人靠近了魏安棠,将操作台下面的一个资料薄递给了魏安棠。   “你看看,这就是我们这些年做出的基因搜寻报告,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他的基因完美符合您报告上的要求。”   魏安棠摸了摸那厚到不可思议的资料薄,翻开的每一页都让人触目惊心,他无比确定,他肯定是误入了某个搞特殊研究的古怪试验基地。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就是这个正被“储存”在营养液中的孩子:谌修圻。   他的基因和魏安棠报告中要求的基因,适配度达到了95%。   已经是相当奇迹的数据,但现在看来,这个孩子并没有凭借基因优势而存活下来。   直到魏安棠翻到最后一页的背面,心脏猛然一跳,“等等,你们怎么可以把计量调到那么大?”   男人闻言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们要干什么?真的像你的报告一样,去治疗肌无力?”   魏安棠看着那恐怖的计量数据,相当于一个核弹爆炸的当量,这要是全打进一个孩子身体里......   “你们疯了吧......这么大剂量,我就算是神仙,我也救不活他。”   “不!你可以,我们已经有了研究方向,只需要你的协助,我们一定能够研究出将这种药完美融合在这具身体里的,新药。”   魏安棠惊诧又觉得荒谬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反正我做不到,这个孩子我救不了。”   “这可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这个孩子可是个好根骨,要是成功了,会帮我们很多。”   男人脸上满是疯狂和痴迷,他死死盯着营养罐中的孩子,低声对魏安棠说:“您只需要协助就好,给我们提供你的帮助就好。”   魏安棠别无他法,离开之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皮肤极其白皙的孩子,心有不忍。   过了一段时间,魏安棠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这群人就是一群疯子......他们说着要救活这个孩子,但他们选择救治的方法,只是将这个孩子的自我意识完全杀死,好成为一个听话的杀人机器。   而他们绑魏安棠回来,也是因为最终需要魏安棠对那个叫“意识隔离芯片”的东西,输入药剂的原始数据。   一旦这个“芯片”完成,这个孩子就不再拥有自我意识,而是完全服从于这个组织,完全服从于药剂。   这个东西,说的好听叫“芯片”,说的不好听,就是“寄生兽”。   在这里,魏安棠才知道,他研发的用来治疗肌无力的药物,在刚刚研发出来,还没有正式试验的阶段,就已经被这个组织给盗走了资料,进而研制了一种名为“NX9”的“新药”。   能够将基因条件适配的正常人的肌肉力量,扩大几十倍,拥有徒手扯掉一个活人的头颅的能力,注射后身体的灵活性和适应性也会变得极强,只有一个弊端:暴躁,难以控制,容易暴走。   这才有了他们对“意识隔离芯片”的设想。   几天的试验下来,魏安棠对他们研究的方向和领域感到无比震惊,几乎是三观都碎得干干净净。   只有在那个冰冷的操作台背后,那个处于营养罐中的孩子,让他能有一丝安心。   他绝对不会让那群恶鬼,就这样毁掉这个孩子。   终于到了他要输入原始数据的那一天,由于数据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所以不管他输入了什么,他们都不可考证,所以魏安棠做得很心安理得。   男人在事前也并不相信魏安棠,却也不认为魏安棠会蠢到完全不按他们的意思办,毕竟,他的小命,以及那个孩子的命,都捏在他自己手里。   “魏先生,不要耍花招,也不要做什么别的手脚,不然,那个孩子可就真的完了。”   魏安棠自然也不是蠢的,只是他在他们提出的原有的诉求之上,更改了部分数据,以及计量输出的当量。   植入手术是魏安棠亲手做的,将芯片植入到孩子的身体里之后,过了五分钟,这个孩子重新恢复了心肺功能,这意味着芯片研发成功,也意味着可以进行缝合。   与此同时,组织里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报告,他的意识活动数据有异常,数值太高了,他还拥有自主意识!”   男人几乎是立马拔枪,狠狠将枪口抵在了魏安棠的头上,魏安棠手里缝合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忽略头上顶着的枪,他悠哉得像是在度假。   “要么,继续按我的方法来,要么,杀了我,杀了这个孩子,鱼死网破,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自己选吧。”   男人捏着枪的手有些颤抖,看看正在继续缝合的魏安棠,又看看躺在操作台上的孩子......   “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手脚?”   魏安棠利落地缝合完最后一针,毫不畏惧地转过头:“当然,他的身体需要我调理,只有我知道他需要什么,只有我知道如何让他能活得更久。”   男人咬牙切齿地盯紧了魏安棠,问道:“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满足我的要求?”   “你可以试试,在你们需要他的时候,他可以接受全意识控制,成为一个听话的机器,但是,在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孩子。”   魏安棠放下手里的器械,看了一眼操作台上面色惨白,却盖不住小小年纪就惊为天人的容貌。   难言的愧疚和痛苦在魏安棠的心底扎下深根,逼得他痛不欲生。   他研制的药剂,本是为了济世救人,如今沦为这种龌龊组织的武器,还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现在,他连这个孩子都不一定能救。   他只能保住他的命,却无法保护他不受这种组织的利用。   终究是他魏安棠的错,也是他自己无能,但他已经尽力了,尽全力去保存这个孩子作为人的权利,保存这个孩子能最大享有的自由。   魏安棠走出了实验室,将染血的手套丢进处理室,褪去一身衣物,站在花洒之下,冲洗着身体,也冲洗着自己的心。   (第一部 分完)   --------------------   宝贝们期待的前世篇来啦【后妈低语】   啾咪啾咪哦~ 第81章 最乖的小朋友   “哎,你别乱跑,身上的伤都没好全。”   魏安棠接住那个从广袤草坪上奔向自己的小孩,距离被植入“意识隔离芯片”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里,谌修圻白天是魏安棠的弟弟,晚上就是组织的杀人机器。   每当魏安棠看到那个浑身染血的孩子活着回来时,既是安心,又是心痛。   “哥哥,抱我去吃桃花酥呀?”   魏安棠看着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唇红齿白,笑的时候还有两个润润的酒窝,最好看的是那双眼,像是深海一样,将眼前人深深吸进他的眼里,饶是魏安这样的木头,都能感到那双眼有着摄人心魄的美。   魏安棠抱着他,坐在树下,将桃花酥掰成小块喂到谌修圻嘴里,这孩子嚼了两口,又笑呵呵地掰了特别特别特别小一块,喂给了魏安棠。   “哥哥也吃。”   魏安棠无奈地将那点小沫子卷进嘴里,“到底是哪儿来的你这样爱吃独食的小鬼。”   谌修圻不高兴了,将一整盘桃花酥都端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闷闷不乐地往嘴里塞,任凭魏安棠怎么用脚尖够他的脑袋,他都不回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吃的。   “啧,怎么像个小饿死鬼投胎一样啊?”   魏安棠伸手将坐在草地上的孩子一把抱起,沿着草地跑了一整圈后,回到了基地内部吃饭,谌修圻心情好了不少,但是激动的情绪过去之后,心里还是惦记着魏安棠说他饿死鬼投胎。   手里的筷子也跟他作对,怎么都夹不起来豆腐,全碎了,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块完整的豆腐,谌修圻的情绪即将崩溃,魏安棠了然于心,用勺子给他舀到了碗里。   “不是我故意凶你,只是要学会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平时也没少你吃喝吧?怎么这么爱吃独食呢?你看看,说两句,就又乔气了,又开始护食了。”   谌修圻吃了那块豆腐,却闹脾气摔了筷子,闷闷地坐在床中央,抱着膝盖,小小的一张脸埋在膝盖上,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魏安棠。   魏安棠见他情绪不好,只好收拾碗筷和他丢在地上的脏衣服,并没有注意到小朋友眼里复杂的情绪。   “怎么啦?我,我应该没有说重话吧?怎么眼睛都红了?”   魏安棠瞥见他情绪不对劲,一把将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坐在床边,将小朋友抱进怀里揉搓了一顿。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怪物?”   小朋友的声音哽咽了很多,原本软软的调子变得委屈极了,说着话还掉起小金豆子来了。   他很少会哭,也很少会这样委屈,更不抱病喊痛,除了吃东西护食,偶尔脾气不小之外,真的是个很好带的孩子,陡然来这么一下,魏安棠心里的愧疚就又开始如同野草疯长,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哄。   “没有,谁说你是怪物了?再有人这样说,就告诉我,屁股给他打烂。”   谌修圻将头窝在他的肩窝里,虽然短促地被魏安棠逗乐了一下,还是没停止下小金豆子雨。   “我也有感觉,我好像白天和晚上不一样,我不想到晚上。”   魏安棠叹息一声,嘴唇贴着他的发顶,细细安慰他:“哪里有了?小圻子睡觉可乖了,一点也不闹腾,是我带过最乖的小朋友。”   谌修圻在他脖子上蹭眼泪,抽抽搭搭地扒在他的肩上,“你不用瞒着我,我闻得到身上怎么都盖不下去的血腥味,也能感受到清晨醒来时,那种奇怪的害怕。”   魏安棠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地抱紧了他,梗着喉咙说道:“没事的,会结束的。没事的。”   会结束吗?他也不知道。   从那之后,魏安棠再也没有说过谌修圻护食的习惯,他明白了这个小家伙,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才能获得一种获得感和安全感。   或者说,他在猎取一种劫后余生,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每次谌修圻出任务,魏安棠都一夜难眠,谌修圻毕竟是血肉之躯,身体素质再怎么超人类,也脱离不了自然界的规律:伤痛和死亡。   他有时候甚至自私地想,要是谌修圻死在任务途中,会不会一切的罪恶就能终止?自己也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他有时候甚至还在自暴自弃的想,要是他们都死了,NX9会不会就再也不会有人去碰?   这一场闹剧是不是就能结束?   这样的想法只闪过了一瞬,魏安棠就将它们抹杀了。   就算谌修圻没了,只要人的欲望还在,人的恶还在,就还会有下一个谌修圻,有下下一个,有无数个被迫害者。   就算他们都死了,只要NX9曾经被研发过,就总会有人获取到信息,继续开展研究。   魏安棠只能叹息,在每个凌晨四点,去基地外,接到双眼空洞无物,浑身血腥的谌修圻。   每当看得这个手染无数鲜血,无辜背负无数人命的孩子时,魏安棠真的很想在枪里装两颗子弹。   他先杀了谌修圻,再杀了自己。   管他千秋后代,管他罪恶还是光明,他只是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可当谌修圻浑身血污地倒在他身上时,魏安棠就只会下意识地接住他,然后惊讶地发现,那个自己一下就能拎起来的孩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魏安棠开始害怕谌修圻的手,那双在夜里夺去太多人命的手,那双毁掉太多家庭的手,每当想起这些,魏安棠就下意识掐住了谌修圻的脖子。   真的很想杀了他,再杀了自己。   可当他看见谌修圻睁开了那双没有一丝光华的双眼时,他就再也下不去手。   即使谌修圻的意识被“芯片”隔离,被组织操控,他也始终对魏安棠完全信任,他也会毫无防备地任由魏安棠扼住他的脖子。   魏安棠真的要疯了,如果没有一个办法能够缓解这种痛苦和纠结,他只能选择逃避,选择自我欺骗。   白天的谌修圻还是那么护食,可在他抱着一盘桃花酥大快朵颐之后,魏安棠前来收拾残局,看见那空空荡荡的盒子里,只有一个盘子里,正中央,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被人摸得边角都软化的桃花酥。   魏安棠忍不住笑,笑得喉咙都哽咽了,就这么舍不得一块桃花酥?   苦笑着探身下去,他单膝跪下,混着眼泪和满嘴的苦味,将那块被人在手里捏软的桃花酥吃得干干净净。   这么舍不得,舍不得到捏在手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将它剩了下来。   又很孩子气,生怕魏安棠看不见他留给他的桃花酥,生怕魏安棠一个顺手就把他留给他的桃花酥一把当垃圾丢掉,以至于将那块桃花酥摆在空盘子的正中央。   确实很孩子气,欲盖弥彰地用这样的小手段来获取他的表扬。   明明自私得要死,还要假装大方地剩给他最后一块桃花酥,明明根本就舍不得,捏得快烂了,还要假装潇洒地跑路。   魏安棠深吸了一口气,将烂摊子处理好,然后泰然自若地离开。   “你看到吃的了吗?”   直到晚上,魏安棠也故意没说那个桃花酥的事儿,果然就有人忍不住了,从旁敲侧击到开门见山。   “看到了啊,也不知道是谁忘记吃了?”   “我,我怎么可能是忘记吃了,我,我,好吧,我就是忘记吃了,你给我拿回来了?”   谌修圻磕磕巴巴地找魏安棠要他的那块桃花酥,魏安棠铁了心要逗他:“我怎么可能拿回来,收拾垃圾的时候一起丢了,没事,反正明天还有呢。”   “你!”   谌修圻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巨大的身高差压得魏安棠几乎喘不过气,曾经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到能用气场碾压他的程度了。   魏安棠被他发红的眼吓到,只以为是药物在体内要暴走了,吓得他几乎下意识就摸到了腰间的镇定剂。   “你真的丢了?”   幸好,谌修圻只是声音有些哽咽,眼睛被眼泪憋红了而已。   魏安棠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针,将人拉到怀里,还当他小时候一样,轻轻拍他的背,“逗你玩的,你特意留给我的,还故意摆在最中间,我怎么可能丢掉啊,当然是吃了,可甜了。”   他明显感觉到,谌修圻在听了这番话之后,情绪平复了不少,但依旧提心吊胆,“一块糕点,瞧把你给急的,吓死个人。”   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脖子侧方蹭了又蹭,像是个家养的猛兽在撒娇,魏安棠心有余悸,即使是痒,也不敢多说话,生怕二次激怒了他。   “怎么能只是一块点心那么简单......”   魏安棠困惑地皱眉,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还欲再问,却有人来找,只得将身上的谌修圻撕下来,留在房间里,自己出去了。   谌修圻嗅着房间里浓浓的魏安棠的气息,感到很安心,又很焦躁。   他不明白这种焦躁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块被魏安棠轻视的糕点?还是为了站在糕点之后,一起被轻视的自己?   他才十五岁,他不明白。   他无法用他所知的任何知识来诠释或者开解自己,他连开口询问的能力都没有。   谌修圻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踱步,最后选择钻进浴室冲个冷水澡,处于青春期迅速抽条的身体比往年更为消瘦,浑身只看得见薄薄的一层肌肉。   一具满是反差的身体,瘦削却蕴含着能徒手撕开一个成年男人脖子的能量。   如果谌修圻是个在正常人家里平安长大的孩子,这个时候应该在上初中,为因为长得太快,跟爸爸妈妈抱怨生长痛,妈妈会因为他的消瘦给他做各种各样好吃的,他会喝着妈妈做的补汤,吃着一些补钙的药片,正常地上学放学,和好朋友一起打打球,或者打打游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在枪林弹雨里取走别人的性命,在畸形的思维里焦躁不安。   冷水冲洗着这具劲瘦,横着不少伤痕的身躯。   难以抚平他心里翻涌不止的难受。   他想去找魏安棠。   (第二部 分完)   --------------------   宝汁们!求海星加更!   多多投喂呀!!!感谢海星投喂!大家一起凑海星呀!!!   (已知读者大橘投喂) 第82章 给我讲故事   “什么?”   魏安棠捏着资料反馈出来的报告,不可置信地在电脑上输入着什么。   “是真的,他的自我意识开始往禁锢区渗透,他很有可能,已经能够在执行任务之中,恢复自我意识。”   八个一直跟着魏安棠着手“意识隔离芯片”的后续研究的研究员,坐在一张圆桌前,每个人都是面容严肃。   “这样的人,实在太难以掌控。”   “对,我建议是立即销毁,若是他逐渐反控制了意识隔离芯片,会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销毁?怎么能就这样销毁?他现在虽然已经能够互通,他也没有任何别的作为,我们只需要加强控制就好,为什么一定要销毁他?”   “我们没有把握他到底是真被掌控,还是假的被掌控!他是个怪物,明明已经是绝对剂量的压制,还能冲破意识隔离,何况这样的情况绝对已经出现很久,我们现在才发现,这种滞后性是绝对致命的错误!”   “那我们也不能这么轻易地要去销毁他啊!”   魏安棠皱着眉,闭上眼,听着圆桌上其他人的激昂陈词,谌修圻能够突破那层隔离,是他没有想到的,和他们的仇视和害怕比起来,魏安棠只是在担心,十五岁的年纪,看到自己手法残忍地杀了那么多人,会对心理造成多大的创伤?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连他都无法搞清楚一件事:谌修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突破意识隔离区的。   谌修圻将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数据监控到他的意识活动范围扩大,他会不会可以一直瞒下去?   意识到自己在给谌修圻想办法开脱的时候,魏安棠心下一惊,像是为了证明点什么,随即开口说道:“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一段时间,加强控制剂量,不要加太多,会让他怀疑,如果到时候情况无法改变,再......及时销毁也不迟。”   这个决定也算是中庸执法,让八个研究员勉强放下心来,也对魏安棠的信任度有所提高,一场会议就此结束。   魏安棠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会议室,缓慢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却在下一个转弯的地方,撞到了一个人。   “嗯?你怎么出来了?”   眼前的谌修圻一身水汽,半干未干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他的头发有点长了,但是能给他剪头发的人相当于没有,谌修圻十分抗拒被魏安棠之外的人碰头。   魏安棠抓着他脖子上搭着的毛巾,兜头盖在他的头上,轻柔地将他头上的水珠擦干。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要是这个毛巾是红色的,会不会很像红盖头?   “怎么出来了?头发也没擦干。”   谌修圻看着他,心里很冷,双手漫不经心地抚摸上了魏安棠的脖子。   他视线微垂,对上魏安棠毫不作伪的关切眼神,只要他轻轻一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和过去很多个夜晚一样,和拧断别人的脖子一样。   “陪我。”   掌下是蓬勃跳动的动脉,谌修圻难得感到了一丝难过。   小的时候他的情感来的很快,越长大,很多情感都在逐渐被漠视,或者说,被抹杀。   在脖子上的手拿开后,魏安棠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他身上没有带镇定剂,要是谌修圻真的失控,他没有办法制住他。   “好啊,你想做什么?”   谌修圻没有说话,只专注地拉着魏安棠往房间里走,魏安棠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也不敢反抗,不敢拒绝。   带上房门之后,谌修圻那双深海一般的双眼变得更加幽深晦暗,看得魏安棠心底发毛。   “怎么了?”   魏安棠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得要跳出嗓子眼了一样,今晚的谌修圻很怪,非常怪,更是非常危险。   谌修圻转过身去,在屋子里的保险箱里翻找了很久,魏安棠惊诧地看着他翻自己的箱子!   那是他被绑来的时候,组织顺带给他收拾的一些书籍和碟片,之后因为要带谌修圻,组织不允许他看到任何和外界有关的东西,魏安棠才锁了起来。   一直没有打开过,而谌修圻这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早就在偷偷试密码。   而且早就试过对了,甚至可能无数次趁他开会的时候,翻看这些东西。   魏安棠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不亚于自己的私人领地被人放了一把火,虽说他没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在里面,呸,他也不看那些不该看的,关键是......   关键是,他心里那道坎过不去,那道领地意识的坎过不去。   在谌修圻背对着他找东西的时候,魏安棠往口袋里偷偷填放了镇定剂。   “我要听你给我讲这个。”   又是这样不容拒绝,又有些孩子气的腔调,这一刻,魏安棠突然意识到意识隔离芯片的割裂。   割裂了谌修圻本身的善和恶,他的善和恶都太纯粹,带着思维不成熟的幼稚。   带着幼稚的恶,却有着克制的善。   魏安棠深吸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谌修圻会选中哪一本。   接过来之后,他翻过书背,扉页上写着:《最后的歌》。   魏安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心吊担起来。   里面有着外界有的一切,更有着新世界。   魏安棠心里惊涛骇浪,不动神色地躺倒在床上,摁开了床头的小夜灯,轻轻翻开了自己以前没看完的书。   讲着讲着魏安棠就明白了,谌修圻早就自己看完了。   “自己都看过了,为什么还要我给你讲?”   谌修圻微微合上眼,只剩下一点点眸光从浓密的眼帘里泄出来。   “我看不明白,你讲了我才能明白一点点。”   魏安棠叹了一口气,也是,谌修圻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怀,也没有同龄的朋友,更是连一个正常生活的权力都没有。   “魏安棠,魏医生,你有父母吗?”   “我......有过。”   魏安棠看着那微微眯着的双眼,不自觉地想起了曾经的家,“他们走得早,只留下了研究所给我,我就在他们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继续他们没有做完的事情。”   说到这里,魏安棠突然就停住了,因为他现在跟这个罪恶的组织连在了一起,造成谌修圻现在这个样子的主谋是组织,而他,间接地成为了帮凶。   “他们对你好吗?”   “当然,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像你对我这样?还是比这样更好?”   魏安棠看着他闪过期冀和困惑的双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当然不能和谌修圻的亲生父母相提并论,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唉,当然不一样,我不能替代你的亲生父母,但是,他们现在不在,我能代替他们照顾你。”   谌修圻垂下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会有那种,伴侣一样的人吗?你有了那个人,是不是就不能陪我了?”   魏安棠再次语塞,先不提会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就凭借现在这种奇怪的生活状态,他就根本没有机会离开,更别提不能陪他。   他很想狠狠心,告诉谌修圻,除非他们两个人都死了,不然很难有机会分开。   但是谌修圻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懂这些?   还没等他说话,谌修圻先开口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可以走了?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找到一个相伴一生的人,一起过平淡的生活。”   魏安棠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听见这番话的心情,只感觉心里压了一大块酸了的奶酪,熏得很,熏得他眼睛很涩,鼻子很酸。   “傻话,你才多大的人,说这些不吉利。”   魏安棠把他拉到怀里来,像哄年幼的他一样,拍着他的背,将嘴唇贴在他的额头上,“别瞎想,我会护着你,直到我死。”   “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死在这里,那个人不会是你。”   谌修圻低下了头,将额头从他嘴下挪开,钻进了他的胸膛,魏安棠摸着他的后脑勺,感到胸襟湿了。   “你说的话,比我更不吉利。”   听到他颤抖的声音,魏安棠无所谓地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脸颊,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毕竟他是NX9这个罪恶的东西的制造者之一,有些后果,他能承受的,就不要再让被害人遭受了。   魏安棠摸着他的头发,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而谌修圻却睁开了双眼。   双手不再蜷缩在魏安棠胸前,而是很自然地拢住了魏安棠的腰。   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谌修圻摸了摸魏安棠的侧腰,从那个特质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针。   抵到鼻尖一嗅,他敏锐的嗅觉就从针管里嗅出了镇定剂的味道。   谌修圻深呼吸三旬,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了他在会议室外听见的话。   “及时销毁也不迟。”   销毁。   谌修圻紧紧攥着那根针,针尖很亮,刺得他眼疼,心更是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即将要捏碎针管时,他颤着手将镇定剂放进了那个口袋里,假装没有看见一样,重新抱住了魏安棠。   别人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也会那样看我吗?   魏安棠,你也不把我当做人来看待吗?   你也认为我是怪物?   我不是......   你知道我不是......   谌修圻将魏安棠蜷在怀里,脸颊贴在他的发顶,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鼻梁滚落,滴在魏安棠的发上,又顺着发梢滚落在枕巾上。   “魏安棠......只有你不可以那样对我......”   (第三部 分完)   --------------------   求~海~星~   可~加~更~ 第83章 把最后一罐可乐让给你   又是一次会议中,当年那个把魏安棠绑回来的男人出现了,近十年的时光让他衰老了不少,只是那种森然的气势还在那里。   他的那种森然,在面对谌修圻时格外严重,魏安棠隐约猜测,谌修圻可能和那些被人**卖掉的孩子不一样,很有可能是这个男人绑架来的。   故而魏安棠这些年一直避免和他接触,也不让谌修圻和他接触,男人也丝毫不介意,只要谌修圻能够给他带来帮助就可以。   他对魏安棠的包容力还是很强,从那次手术就可以看出来,魏安棠绝对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对于这样的人才,他对魏安棠的很多做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最近三年谌修圻出了问题。   意识隔离芯片的意识隔离范围越来越小,大剂量的药剂加进去也无法组织谌修圻自主意识对隔离区的渗透。   虽然谌修圻的举动一直表现正常,但不正常的是,警方居然已经逐渐摸到了组织的门前,若不是保护伞的掩护,他们被一网打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会不会是他,在行动的过程中,自主留下了线索?”   “他已经能够在任务中保持清醒,我认为他已经达到了销毁的要求。”   “可他,毕竟对组织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他,我们很多行动根本无法执行,贸然销毁,没有替代品,后续行动出现断节怎么办?”   ......   争论一直没有停下过,魏安棠头疼地双手撑着下巴,面上表现得高深莫测,心里实则一团乱麻。   谌修圻要他把保险箱里的书籍讲完了之后,就申请和他分开,现在他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那个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只能通过数据资料判断。   “再看看吧,我明天就去他那里,进行一次考察,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再做打算。”   这个决定再次满足了组员,魏安棠收拾收拾就回到了房间,这个房间里早就没有了那个人的味道,本以为自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习惯。   可当谌修圻提出分开的要求的时候,他还是措手不及。   心想这应该是和自己养儿子差不多吧,儿子总不可能一直和爸爸一起睡觉,分开是迟早的事情。   心想应该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想要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很正常。   但是他还是想不通,谌修圻既然已经能够明白自己每天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应该也明白自己是组织的工具,是组织的刀,组织不可能给他更多的信息,以免他出逃。   谌修圻一旦离开了自己,就会陷入真正的孤岛,于他魏安棠也是,离开了谌修圻,他也是孤岛。   魏安棠站在花洒下,冷水冲洗着身体,他闭着眼抹去脸上的水珠,看向了水雾镜面中的自己。   他已经不年轻了,多年高强度的研究工作,让他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眼底有薄薄的一层乌青,是近期做实验搞得他夜夜难眠。   魏安棠擦去镜面上的水雾,看着自己鬓角的白发。   有些刺眼,但是无可奈何。   他想起了小的时候,看见爸爸有白发之后,他就会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给他摘掉那些白头发。   现在父母已经故去多年了,他还是孤身一人,独自看着镜子里的白发出神。   魏安棠发了很久的呆,才隐约从自己刚才的想法之中,嗅出了真实的想法:他想谌修圻了。   不是想起,是想。   魏安棠喝了一口热茶,仰躺在床上,他本以为自己是因为年华老去却孑然一身而伤感。   末了,他才咂摸出真实意图来,他担心他死在谌修圻前面。   就像他爸,临终前走得很不安心,因为在世间有牵挂。   有人让他放不下,他连死都不敢死。   第二天他就出发去了谌修圻所在的分基地,临行前还收拾了一个小黑箱子,过安检的时候,对方询问箱子里的试剂名称。   “机密文件,不可泄露,对零号档案专用的。”   安检人员并没有迟疑,只稍微记录存档之后,就放他过去了。   像是近乡情更怯,魏安棠的步伐很慢,他担心,谌修圻不记得他了,或者担心看到谌修圻在见到自己后会很惊讶。   惊讶他的衰老,惊讶他的老去。   总而言之就是,魏安棠有些不自信了。   等到推开分基地的大门时,除了那些举着真枪实弹的警卫把他吓了一跳,再就是这里死寂一样的氛围,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魏安棠侧目对引路的人说道:“零号近两年怎么样?”   “老样子,安安静静的,不惹他他基本没有情绪波动,只是有一次,有个川蜀来的厨子,不小心给他桃花酥里滴了辣油,气得砸烂了操作台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大动作。”   魏安棠忍俊不禁,还是那么喜欢吃桃花酥。   “哦,还有一次,他要喝桂花酒,拿去了,尝了一口不满意,又要冰糖,说来也好笑,我给他拿了一小颗,告诉他能速溶的是方糖,他偏不要,就要冰糖,结果丢进去化不开,怎么喝都不够甜,又发脾气说是我给的不够,最后那一罐子塞得酒都洒出来了,才甜了。”   魏安棠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时候聪明得让人头疼,有时候又笨得可爱。   正笑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前方快速掠过,快到魏安棠肉眼都没看清,只是那瘦削的身形实在很勾人。   他下意识就知道那是谌修圻。   只是对方好像在避着他,一路跑到不知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怎么了这是?”   领路的人说,“哦,这个时间是特训之后,应该是去清理伤口,还有洗澡。”   “伤口?这是怎么回事?我带他的时候,除了执行任务,平时可是皮都没擦破过。”   魏安棠心里很不舒服,像是一个来寄宿学校访谈的父亲发现自己的孩子被人虐待了。   领路的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觉得魏安棠有些小题大做,“他干那种事,能不进行系统的训练吗?魏医生带他的时候也训练,只是他没带伤回去而已,近几年他确实练得有点不要命,机械打手打烂了上千个。”   魏安棠心里一惊,没人能了解机械打手的性能之后,听见这话不惊讶。   机械打手是组织这些年一直用来特训杀手的工具,全机械打造的超人工智能。   正常人打烂一个机械打手需要五年,而谌修圻两年打烂了上千个......   “破坏力确实很惊人,只是他那个身形倒是一直没变,看着瘦瘦高高的,跟个高中生似的。”   魏安棠喉间哽塞,如果不是这个组织,谌修圻也应该是上高中的年纪,可能会有成绩的烦恼,会有早恋的经历,而不是在训练室里受这样那样的伤。   领路人带着他来到谌修圻的房间外,不出所料,屋外全是最精密的防逃跑仪器和机关,领路人给魏安棠录入了信息之后,他也拥有了掌控开关的权力,然后敲响了谌修圻的房门。   过了很久,门开了,却只裂开了一条缝,魏安棠用公文包顶开了一点点,又往里面探头,门后空无一人,只有浴室里还有哗哗的水声。   魏安棠走入他的房间,收拾的很整齐,或者说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除了家具,没有别的东西。   像住的酒店一样。   谌修圻还在浴室里,魏安棠在冷清的房间里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还有一种专属于谌修圻身上的冷香。   在NX9的作用下,谌修圻血液的味道比普通人要淡薄很多,在房间里能嗅到血腥气,就说明他伤得不轻。   魏安棠在椅子上坐了很久,谌修圻才推开了浴室门,头上顶着一块奶蓝色的毛巾,手上捏着针剂往手臂上扎。   “你,在扎什么针?”   “补充营养的,不用担心。”   谌修圻的声音变了,他十五岁的时候声音有些软,现在的声音很有少年感了,青涩,爽朗的音色。   “嗯,我听引路的人说,你老是在训练中受伤,还是多注意一下。”   谌修圻坐到他身边,扣开了一罐可乐,递给魏安棠,魏安棠很少喝碳酸饮料,但是他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很刺舌头,但刺完了很甜。   就像谌修圻,有时候很刺挠,有时候又实在可爱。   谌修圻眼都不眨地看着他喝下一口,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   魏安棠这才发现,谌修圻只拿了一罐过来。   “你不喝?”   “最后一罐了。”   魏安棠捏着冰可乐的手有些抖,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钻烂了他的胸膛,酸烂,软麻,“这都,舍得让给我啦?”   他想要故作轻松,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许是昨晚的情绪延伸至今,他竟然克制不住地掉了一颗泪珠。   谌修圻撇过眼,不看他,却伸手精准地抹去了那颗刚刚溢出眼眶的泪,没让它在魏安棠脸上留下一丁点划痕。   “桃花酥都能让给你,一罐可乐而已,有必要这么感动吗?搞得我好像很小气一样。”   “哈哈哈哈,你可不就是护食得很吗?”   两人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魏安棠给他做了基础检查,他无法告知谌修圻他们会议的内容,他想让谌修圻想办法逃走,有多远跑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但在这满是监视仪器的房间里,他一句话都不能多说,只能尽可能地保持轻松无所谓的样子,试图让组织安心的同时,用反话来提示谌修圻。   谌修圻一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偶尔点点头,多数时间很沉默。   魏安棠的探视时间要结束了,但是他一点也拿不准谌修圻懂得他的意思了没有,有些急了。   最后要离开了,魏安棠转过身,看向谌修圻,张了张口,谌修圻抬了手,顽皮地用食指和大拇指,上下捏住了魏安棠的两片唇瓣,将它们合上。   “哥哥,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谌修圻笑了,可惜这天是个阴天,要是阳光照在这张笑脸上,会更像个坠落凡间的天神。   “美得你,没有下次了,我也不想有下次。”   他已经用尽了办法去提示谌修圻,但他.....也真的很想下次还能看见谌修圻,两人不用谦让一罐可乐,不用各自藏着心思,不用担心对方什么时候就会死。   谌修圻站在分基地门口,看着魏安棠上了车,直到车在路口拐了弯,他再也看不见时,才施施然走进了基地。   他明白魏安棠话里话外的暗示,但他怎么能走?他走了,魏安棠就会更危险,他们站在悬崖尖顶的跷跷板上,除了一起活,就是一起死。   (第四部 分结束)   --------------------   打滚……求海星星~   前世篇已过半~ 第84章 这就是第三条路   三年后。魏安棠41岁,谌修圻20岁。   魏安棠这一年忙得厉害,这周几乎熬了整整三天三夜,起因是开过年前,那个男人找他谈了谈。   “魏医生啊,他对你可不一样啊,为了你什么都能答应。”   男人像是拿捏了谌修圻的软肋,而谌修圻也心甘情愿地把把柄交给他,“他说了,只要你安全,他就愿意为我卖命,直到他死在任务上。”   魏安棠不动声色,只是负在身后的手紧攥着,指尖几乎没入掌心。   “他还是个孩子,我把他从那么一丁点人,带到现在,当然是不一样的。”   “不,不不,不是这个感觉,是生死相依的感觉,你对他也是,对吧?”   男人像是在引诱魏安棠说出那个他一直讳莫如深的念头,魏安棠早就明白自己对谌修圻的感情已经变质了,不是以前照顾孩子一样的纯粹,多了些世俗之外的情感。   “你到底要说什么?”   男人笑了笑,对魏安棠那双凌厉如刀锋的眼并不畏惧,反而是欣赏,“你明白的,我们可以不用意识隔离芯片控制他,我也可以明白告诉你,他身体里有我们注射的特质毒药,只要他跑了,得不到解药,他照样会死,所以啊,你们一个都逃不掉的,与其负隅顽抗,不如和我们彻底站在一起,你给我研究出可控型的NX9,我跟你交换解药,怎么样?”   “你会给我解药?NX9的注射者终生都需要不间断地更换药剂,给了解药之后我带着谌修圻跑了,你找谁要去?”   见魏安棠不入圈套,又威胁道:“虽然现在警方查得很快,但相信我们的能力,他们查不出什么来的,但是你们要是跑了,这黑锅就得你们自己背了。”   魏安棠捏紧了左拳,咬紧牙关,依旧淡然道:“行吧,但总得给我时间,这东西也不是说研究就能研究出来。”   “那当然,祝我们,合作愉快。”   魏安棠骗了他,他其实早就知道,这种人欲壑难填,迟早会拿谌修圻威胁他研制更高级的NX9,还能怎么办?他只得在男人找他之前三年,就偷偷着手研究,只是一个人研究的工作量实在太大。   洗澡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想不起来刚刚被绑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因为镜子里的男人,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眼底的细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苍老。   他不过41岁而已,保养得好一点,出去也能说是25岁左右,现在却对镜自愧。   除了研究,他还在不停地收集组织这些年的犯罪证据,以及被害者信息。   那些,以谌修圻为首的,被害者名单。   他也找到了和谌修圻沟通的最佳方法,他无法很频繁地去看他,但是谌修圻的数据资料已经身体养护的工作都是由他负责。   而组织最开始要求的意识隔离芯片,居然成了二人最后的底牌。   魏安棠偷偷改造了芯片的传输数据,让那些表面上看上去是养护的数据,在传输到谌修圻脑子里时,会由芯片自动转换为资料的信息。   而芯片的改良版依旧是植入胸腔的,魏安棠暗改了储存模式,能够将他传输给谌修圻的资料,完美储存。   魏安棠揉了揉酸疼的双眼,在心里默默叹息,不知道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组长!出事了!”   魏安棠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和他初中刚刚考完数学之后,班主任一脸严肃地把他拉到教室外,告诉他父母出了很严重的意外时的感觉一样。   “怎么了?是谌修圻出事了,还是NX9的后续研究出事了?”   “是谌修圻!今晚的任务失败了,A市突然来了一个厉害的高干,几乎这次出任务的人都死了,谌修圻还在急救。”   魏安棠听不清后面的话了,丢下手里的工作就往分基地赶。   只要不是伤到致命点,谌修圻死亡的几率很小,但是万一呢?万一......   魏安棠双手插进发间,助手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魏安棠已经有了那么多白发,眼底也闪过一丝不忍。   魏安棠和他们不一样,他从来就没得选,从来都是被逼无奈,而他们,是真的恶。   助手叹息一声,只有这个叫魏安棠的顶级研究员,能够唤醒他心底为数不多的善念。   “您也不用太担心,NX9的药效有多霸道,您是最清楚的,会没事的。”   魏安棠什么都听不见,满脑子都只有那天听说爸妈出事,从学校骑着自行车,一路赶到医院,坐在手术室前。   这次,又要经历一次从等待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的感觉吗?   助手会那样说,只是因为他把谌修圻当做机器,当做试验品,当做机器传输出来的冰冷的数据提供者。   而他不一样,他跟他们不一样,他是人,正常的人,他也把谌修圻当做人,更把他当20岁的孩子看待。   车开到分基地时,魏安棠腿软到差点下不来车,只能靠助手扶着,一路往手术室赶。   幸好,谌修圻没有让他再次感受到那种绝望,等他到手术室前的时候,手术已经很成功地结束了,谌修圻刚好被推出来。   只微微侧目就看到了魏安棠,他似乎想对魏安棠招招手,但他的双手都中了弹,根本抬不起来,他只得弯了弯眼睛,对魏安棠笑了笑。   人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之后,魏安棠换了专门探视的无菌服,坐到了他的身边,护目镜上全是水雾,还有水珠。   谌修圻眯着眼细细看了才看清,那不是水雾,是眼泪。   那样多的眼泪,多得好像可以把他淹没。   魏安棠实在停不下来了,这么多年的难受,都在看到谌修圻的笑时消散了,只剩下后怕和委屈。   泪眼模糊中,他看到谌修圻嘴巴动了动,他凑近了才听清,是四个字。   “我回来了。”   谌修圻本意是想安慰他,我活着回来了,你就别哭啦。   但是效果不尽如人意,魏安棠哭得更厉害了。   好像十几岁时的遗憾和奢望都成真了。   当初,十几岁的他坐在手术室门口,嘴里念念叨叨祈祷了百遍的平平安安,变成了海间漂浮的泡沫,将他那些奢望都打成了碎片,揉成了长达几十年的噩梦。   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在相似的情境之中,成全了他的遗憾,达到了他奢望的幻想,对他说出了当年他幻想的四个字:“我回来了。”   谌修圻这次修养了很久,魏安棠也就陪了他很久,他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只是给谌修圻做的解药还差了一步,怎么都达不到想要的结果。   魏安棠翻看了最初的数据报告,谌修圻的基因报告,发现这个人和自己的基因适配度也很高,也就是说,魏安棠本身也是试用NX9的良好容器。   只是现在用自己试药,被组织发现的可能性太大,绝对不能声张,为了提高谌修圻注射解药后的成功率,魏安棠偷偷抽了自己的骨髓,做成了融合剂——解药和谌修圻之间的融合剂。   如果说注射这支并没有任何机会被试验成功率的药,是从一座看不清高度的悬崖上跳下去,那么魏安棠愿意自己在下面,给谌修圻做缓冲。   “你最近太辛苦了,来歇会儿吧?”   谌修圻拉着魏安棠冰冷的手,幼稚地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后脖子里,给他暖手,自己却被冻得一激灵。   “你好好歇着就行,我就做做研究,不是什么玩命的事情。”   谌修圻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抱着魏安棠的胳膊不撒手,“你做起研究来这么玩命,要是猝死了,我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好不好?”   魏安棠笑着捏了他的脸,谌修圻耍赖皮地拉着他一起窝进被窝,“你真的太辛苦了。”   两人面对面躺在一起,谌修圻带着薄茧的手轻飘地在他眼底的细纹上游走,“太辛苦了。”   “还好,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也可能是我自己显老呢。”   “瞎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魏安棠笑了,捏着他的手,故作不在意地说道:“小孩子家家,哪里明白什么美呀丑啊?”   “怎么不明白?我就觉得你好,也不是全因为漂不漂亮。”   魏安棠摸着他的眼,突然沉默了,最近已经越来越危险,距离警方找到这个研究基地,已经是早晚的事情了,他必须快点将解药偷带出来,给谌修圻注射。   一旦警方介入,组织一定会启用毒药杀了谌修圻。   毒杀失败也一定会有后招。   当然,如今知道组织内幕的他,也难逃一劫,只是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不希望谌修圻出事。   谌修圻眯着眼任由他摸,“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眼睛?”   “嗯?怎么这么说?”   魏安棠没想到自己一直藏着掖着的心事,就这样被谌修圻戳破。   “因为你看我眼睛的样子,早就出卖你了。”   他说着这话就笑了,那深海一样的眼睛,弯成深夜天幕上的新月,像是星河坠入大海。   像是落到海里的谪仙。   “我家原先在海边,我小的时候,我爸傍晚就会带着我去海边挖卧沙的螃蟹,走在沙滩上,海风吹来的不止是大海的腥咸,还有我妈妈做饭的香味。”   魏安棠说着也笑了起来,曾经对他而言很痛苦,不敢触碰的美好回忆,如今跟谌修圻说起来,都回归了当初快乐的滋味。   “螃蟹?和书上那样,长着大钳子?会夹你吗?”   “会,可疼了,有时候会夹掉一层肉。”   “那你会带我一起去抓螃蟹吗?”   “嗯......要是有机会,要是你乖乖听话,我就带你去。”   “除了螃蟹,还有别的吗?”   “有啊,好多呢,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抓到好多,一大桶。”   “你还是没说有什么啊。”   “说了你也不知道,那些小玩意儿都千奇百怪的,自己看见才有意思。”   “你说说嘛,我想听。”   “唉,有蛏子,还有猫眼螺,小海星,螃蟹也有好多种,长得都不太一样,说不完的。”   ......   魏安棠说了很多,谌修圻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他也就忍不住眯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谌修圻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说了?然后呢?”   魏安棠笑着摸摸他的脸,见他眼睛都没睁开,“你都睡着了,还要我说啊?”   “要的......还有呢?我提前知道知道,就不会被夹到了......”   说完这句,他彻底睡着了,魏安棠撑着脑袋,描摹他精致的五官。   要是谌修圻没有被抓到这里来,他的爸妈肯定会非常疼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谁有这样可爱又漂亮的孩子,都会这样。   哦,也不是,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可不可爱,漂不漂亮,都会是爸妈的心头肉。   魏安棠摇了摇头,掀开了被子,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发,很长了,已经到脖子了。   他得回去取药,每次出来带的东西都是限定了量额,拿完了就得返回去二次安检。   这次安检的时候,安检员格外地严格,盯着魏安棠的黑色工具箱,翻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又带了两支针剂?”   “零号档案的情况不太稳定,加大了计量。”   幸好这些东西本来就只有内部人员最清楚,安检员将魏安棠说的话记录在案之后,就放他过了。   魏安棠拎着黑色工具箱,步伐平稳地离开,心跳却有些不正常。   通过安检员的态度,他隐约察觉到一丝危机。   要么是他和谌修圻暴露了,要么是组织,彻底暴露给警方了。   魏安棠细细思量,最后将二者的结果化为一谈,心里才舒坦了。   不管是谁先逮着他们,他们都只有两条路,一起活,一起死。   但是魏安棠现在还会紧张,就是因为他还在想着第三条路。   谌修圻靠坐在病床上,接受组织的检查,他的心跳也不太正常。   很快,魏安棠推门进来,换下了给谌修圻做检查的研究员,塞给了谌修圻一颗白色软糖,是解药之一。   很甜,很香。   他们的心跳平和一些了,魏安棠给他做完准备工作,还得再等一个小时,才能注射解药。   这一个小时是探视时间。   也就意味着,魏安棠给他注射完解药之后,谌修圻将一个人强装没有任何异常,熬过接下去的痛苦。   魏安棠呼出一口气,摸了摸他打卷的发尾,掏出了一直贴着心口的东西。   谌修圻瞧见他递来一块小东西,捏到手里一看,是一块怀表。   一块永远停在8点的怀表。   “这是我爸买给我保平安用的,你带着,我走了放心。”   谌修圻捏着那块表,左看右看,眼里有点水光,像个第一次收到礼物的孩子。   “我买不了东西,身边也没什么东西能给你,就这块表了,你拿着我好安心。”   “没事,等我以后送给你。”   魏安棠单手捧着他的脸,揉他脸上的软肉,心都化成一摊浓汤。   要是真的能有以后,要是真的能......   他真的很想带谌修圻去海边,去他曾经的家,给他做一顿家常饭。   谌修圻明显很兴奋,很高兴,将那块坏了的表也贴在心口放着,“真好,以后照着这个给你弄个一模一样的,这样我们一人一块。”   魏安棠应下他的话,谌修圻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他都一一应下,随即打开了黑色的工具箱。   “害怕吗?”   “不怕。”   谌修圻将头靠在他肩上,明明已经比魏安棠高了太多,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爱缠着人撒娇。   魏安棠取出了针剂,正要将针头推入静脉。   “轰——”   整栋大楼开始剧烈摇晃,魏安棠收起针剂,朝窗外一看,有不少武装人员,更有不少组织安排来的杀手。   “不好,哪天不选,偏偏选今天!”   魏安棠拔掉谌修圻手背上的针管,要他摁着手背,带着他一路绕过骚乱区,来到了医院最隐秘的废弃病房。   “别怕,这处就算整栋楼都被炸塌掉,也会陷成一个安全的三角区,我......”   “紧急命令!紧急命令,放弃火拼,丢弃基地,销毁所有杀手!销毁零号!”   魏安棠连忙将谌修圻推到角落,利索地将针剂推入静脉,随即拿出了第二支针剂,第一支计量小,等谌修圻适应了,再推第二针。   一针下去,谌修圻已经无法站立,像是身体里涌入了无数只多足虫,在啃食,在逃窜。   魏安棠接住他颤抖的身体,将肩膀抵在他唇边,避免他疼极了咬到舌头。   “咬住我的肩膀!”   谌修圻费劲地摇了摇头,咬紧了牙关。   “在那!在那里!”   一阵子弹射出的火光迸溅出来,魏安棠带着谌修圻一路沿着桌子躲避,却不成想,对面大楼的一块反光镜,刺到了魏安棠的眼。   几乎是下意识,他拉着谌修圻转了个身,一声强劲的枪响,混在其余杂乱的枪声之中,甚至没人注意到。   魏安棠只是听见了一点点水声,谌修圻则是感到胸口有东西碎了。   两人跌倒在墙角,倒下的试验台整好给他们当了掩护,魏安棠将谌修圻扶坐在身前,自己则跪在他身上,从腰间掏出第二针。   “你在流血......”   “不要紧。”   谌修圻已经神志不清,额头上不停滚落的汗珠沾湿了眼帘,“我们都撑住,资料我都给了警方,我答应他们事成对我的脑子动刀,他们会优先保证你的安全。”   “傻子,他们要是真的研究你,你会变成疯子......”   “只要你能活着,都行。”   大楼再次摇晃,一层层的炸弹都在爆炸,组织应该已经撤离了,想要毁掉基地。   强烈的失重感之后,一块墙板砸了下来,魏安棠撑在谌修圻上方,抗住了一些,操作台也够结实,替他分担了部分压力。   好让他有空出的手,将带着自己血液的针管,扎进了谌修圻的身体里。   “你出了好多血......”   魏安棠丢开了针管,双手撑着墙面,眼前发黑地低下头,将额头靠在谌修圻的脸上,“没事,会好的。”   “好不了了怎么办......”   谌修圻看不清眼前到底有多少血,但他知道魏安棠伤得很重。   “你还会陪我去海边吗?”   “会,还会找到你的家人,找到他们陪你一起。”   “不要他们,只要你,你陪我。”   魏安棠知道那颗子弹打在哪里,知道自己最多可以撑多久,知道这是他能跟谌修圻在一起的最后时间。   他很想自私一点,把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但他不能。   他在药水里加了别的东西,谌修圻睡一觉,出去做完芯片拔除手术,就会忘了自己,去过自己的生活。公深母照   他会有自己的新生活。   魏安棠靠在他的脸上,触到了一滴滴眼泪,“哭什么呢?”   “你是不是要走了?”   谌修圻不敢说那个字,也不想说那个字,想想都很难受。   “不会的,我不走,睡一会会儿,醒了就会有人把我们接走,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只是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魏安棠不想让两人的最后时间,留给伤痛和生离死别。   “你骗人,我杀过好多人,不管有没有自愿,我都是看着他们被我杀死,我知道你要走了。”   谌修圻浑身的肌肉都没有一丝力气,身体重得厉害,但其实这是正常人的感受,只是他被NX9管控了太多年,这种重量他很不习惯。   “不会的,相信我,我不走。”   “我以后难受了,都没有人帮我了。”   谌修圻还在哭,他本来就没有力气,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一哭更是出现了窒息的征兆。   魏安棠努力空出手,平复他的情绪,然后用满是鲜血的手捧着他的脸,亲吻了他的唇。   谌修圻的眼泪晕散了脸上的血痕,殷红地散在白皙的脸上,他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为什么还是没办法留住这个人?   果然,他害怕杀了太多人会遭报应,现在报应来了。   比杀了他还痛苦的报应。   魏安棠想要抹去他脸上的血痕,却越抹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了,只得叹气,“别哭啦,你才20岁,还能好好活很多年,我都41了,活够了。”   “你都不在了,我活那么多年干什么呢?你这是在罚我。”   劝不好了,谌修圻费劲地仰起头,狠狠咬住了魏安棠的唇,模糊不清地说:“我想和你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工作,一起散步......我不知道这叫什么,但我可能就是离不开你。”   “和书里的那些人一样,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就叫‘家’了?”   魏安棠喘了口气,回应了他,墙板塌下来的力量砸破了他的头,他听见了外面有搜救队的声音,想着刚刚是他太蠢了,谌修圻会忘记的,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袒露心声。   “嗯,那就是家,有你,有我,就是家。”   “你会是我的,爱人?”   “嗯......嗯,是,你也是,我的爱人。”   魏安棠亲吻着他,鲜血顺着他的鼻尖滴在谌修圻的脸上,炽热地驱散着他身体的寒冷。   “我好没用,一直是你在保护我......”   “瞎说,你能活到现在,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和救赎。”   魏安棠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保护好NX9的资料,让它被奸人利用。   最自责的事情,就是害得谌修圻痛苦地活了十几年。   只要谌修圻能够安全的,正常的,健康的,过完下半辈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身边的石块在被搬动,谌修圻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脸上的汗水,泪水,血水都混在一起,最后靠在魏安棠的肩上沉入昏迷。   魏安棠无法拥抱他,只能用下巴摸摸他的头,靠在他的发顶,闭上了眼。   十几年了,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只是还有点舍不得,亲吻了一下谌修圻的发,魏安棠缓慢呼吸着,周边的石块在被搬动,呼吸停止后,他隐约听见了搜救犬的叫声。   ( 第五部 分结束)   --------------------   求海星呀啾咪啾咪~   明天应该就是正文剧情了,前世篇还有两三章 会跟着后续剧情一起牵扯出来,这下是把糖糖和圻宝牵扯最深的一段人生发了出来。   而这一段人生,圻宝想起来的不多,只有一些令人误解的片段,而糖糖则是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 第85章 青青草原   魏安棠不记得他是怎么走出房门,更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   他突然明白了季昀说出他的同胞哥哥被人残忍害死时,谌修圻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难看。   尽管谌修圻已经不记得前世的记忆,可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是早已刻入了骨血,一旦有类似的事情出现,那种痛和恨,就会被钝刀子蘸着血沫勾连带出。   可他真的不记得......   脚下陡然踩到了一个松动的树根,魏安棠神情恍惚,根本来不及躲避,身子就感受到了失重,跌进了深坑。   幸而他有系统的保命招数,轻巧躲开了坑底大多数的尖刺。   可左腿还是被尖刺刺穿,将他紧紧钉在了坑底,鲜血顺着尖刺扎出的窟窿喷涌,照这个出血量,魏安棠细细计算了一下,半个时辰他就没救了。   他已经感觉不到害怕,靠在坑的边缘,看着夜幕上的寒月,只觉得很累。   如果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那就......要了他的命去吧。   就当是......赎罪吧。   “哎?魏家弟弟?你怎的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魏安棠猛地抬头,对上了三张笑得十分憨厚的脸,是熊达他们。   熊达这才看见了魏安棠左腿上的伤口,一个劲儿地道歉,又和兄弟们将魏安棠救出了陷阱。   “弟弟,咱们又见面了,这,你怎的每次都让哥哥们操心呢?”   熊达是个粗糙大汉,看不出魏安棠勉强的笑意,转而使唤人将魏安棠抬回了山寨。   山寨里听说熊达救了人回来,都跑来看热闹,然而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老人,只看了魏安棠一眼,就趁着人群攒动,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魏安棠看着郎中熟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面上满是麻木和无感,年轻的郎中见他表情不太对劲,轻声询问道:“小兄弟,你这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说还有什么别的亲人涉险了?”   魏安棠怔怔地抬头,张了张口,又沉默地垂下了头,他没有亲人,在听见郎中的话时,他满脑子里只有谌修圻。   现在连谌修圻也和他一刀两断了。   他算是一个纯粹的孤家寡人了。   年轻的郎中误以为他是家人都去世了,正要安慰他,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抱走了。   魏安棠顺着来人的方向,抬了头,因为那人背对着烛光,魏安棠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感觉这人身上的气味很熟悉。   “魏千户,可还记得我?”   一记闷雷在天边炸响,雨点争先恐后地掉落,将魏安棠一颗心砸得沉入海底。   “你......还活着......”   季铮将怀里不安分的郎中束缚住,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将他紧紧勒在怀里,让人挣扎不开。   “对,我怎么可能真的拿命跟你玩?只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只是现在人人都当我已经死了,我也就这样‘死’了罢,无所谓。”   季铮将郎中丢给了副将,回身一脚将房门踹上。   “咱们魏千户,怎么这幅表情呢?”   魏安棠回想着那些时日的相处,若是没有季铮的搭救,他怕是早就死在西南王的追捕之下,他是真心拿季铮当好朋友,当好大哥。   “你那些话,你做的那些事......都是骗我的?”   魏安棠不敢相信,那个将自己从尸山血海中救出来医治的人,那个拿命做局,引西南王入陷阱,让探子相信自己的季铮,都是在骗他。   季铮坐在魏安棠身边,抬手给他擦去脸侧的污泥和血迹,“有一些是,有一些不是,只是,我一开始确实想毁了你,让宁州人以为你杀了他们的英雄,让谌修圻相信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季铮顿了顿,看向魏安棠的眼神开始变得晦暗不明,食指的指腹逐渐抚上了魏安棠的唇角,本是让人不适的动作,可季铮做来,就像是一个关爱小辈的哥哥而已。   “可当我把这些都做了,我才明白,我一点也不讨厌你那种为了一个念头而奋不顾身的傻劲儿,我可能,只是有点嫉妒谌修圻而已。”   直到听到最后一个字,魏安棠迟钝的神经才反应过来季铮的意思......   嫉妒谌修圻……原来季铮对他居然是这种情感……   奈何失血过多的魏安棠,已经浑身无力,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抗的动作就被季铮拉入怀中。   带着烟草气息的唇封住了魏安棠惨白发凉的唇,季铮的动作带着和外表完全不一致的霸道和不可抗拒。   魏安棠挣了几下都没有挣扎开,反倒头脑越发昏沉,季铮霸道的吻里似乎带了麻醉类的药物。   等到魏安棠彻底失去意识,一头栽进季铮怀里时,季铮满足地轻微叹息一声。   “你知道吗?我想这样对你,已经太久了,你终于重新落到我手里了。”   次日清晨,宁州全城戒备,官兵四处搜寻特级通缉犯魏安棠的踪迹。   谌修圻面色不虞地端坐堂上,听着文官们的闲言碎语,无非是说谌修圻徇私,说他一个征战四方从无败绩的将军,怎么可能看守不住一个小小的北镇抚司千户?   谌修圻无话可说,因为他就是徇私,就是看守不住。   如果昨天他不让魏安棠走,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泄愤。   可谌修圻明白,如果盛怒之下杀了魏安棠,他这一辈子,或者说他的下半辈子都会在悔不当初和无尽忏悔中度过。   他恨得牙痒痒,魏安棠害了他,也害了试验基地的所有无辜的孩子,害了他全家无法团聚,害了他的同胞大哥......   恨得咬牙切齿。   他最恨的还是他自己,如此暴怒的情况下,他都不忍心亲手杀了魏安棠这个垃圾。   但他总是不相信的,想要想尽所有的办法来给魏安棠开脱。也许是他想错了呢?也许有什么其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呢……   当他看见魏安棠几乎要窒息而亡时,他犹豫了,甚至收了力气,不然魏安棠不可能会掀翻他,不可能会有机会逃走。   谌修圻一直保持沉默,脸色十分可怖。   堂下的言官们逐渐收了声音,他们怎么能忘了,堂上坐着的可是个杀神恶煞,削人头颅如同砍瓜切菜,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谌修圻不会道歉,他不后悔放走魏安棠,甚至希望......魏安棠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忍住。   这种两厢纠结的复杂情感,谌修圻不明白,也不理解。   这种相缠相杀的悸动,谌修圻只感到陌生和害怕。   这不属于他能够意识到的任何一种情感,是宋光逸没有教会他的一种情感。   “下令,在宁州附近,挖地三尺也要把魏安棠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谌修圻丢下一句话,挥袖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说出某个字眼时,如热油烹心。   真是可悲。   魏安棠醒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合适的衣服,隆冬已过,暖阳爬上心口,魏安棠恍惚了一瞬,侧过头看见了季铮强健有力的胳膊。   猛地回身扯痛了腿上的伤口,逼得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疼得脸色惨白。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掉下悬崖的那次,你身上冷得像冰块,我脱了衣服抱着你,不就把你焐热了?”   魏安棠听得断断续续,脑子却是自动帮他回想到了那段凶险无比的经历,曾经他有多感激季铮,现在就有多寒心。   “铮哥,你从始至终就是在算计我,从你知道我的身份,从你第一次接近我,从你为走投无路的我出谋划策,都是在引我入局,对吗?”   季铮凑近了他的脸,舔舐他额上滚落的汗珠,轻声道:“是。不过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不是假的。只是一开始被莫须有的不甘心掩盖了。”   魏安棠看着季铮“深情款款”的眼,季铮从来都不觉得那些算计陷害利用是错,也不会对他做下的那些事儿感到忏悔。   “我那时只以为是不甘心,凭什么你我都是贱藉出身,都只是上位者的走狗,而你却能心甘情愿,掏心掏肺地为谌修圻卖命,为他东奔西走,一颗心都恨不得挖出来给他。”   魏安棠闭了眼,任由季铮拨弄他耳侧的软发,语调轻柔却说着那么恶毒的话。   “季铮,我宁愿你是死了。”   曾经他为季铮的牺牲感到心痛难当,只能不断逃避,而今季铮对他吐露心扉,他只觉得恶心。   太他妈恶心了。他连同他的真心都那么令人作呕。   “你就这么讨厌我?那谌修圻呢?你为他命都可以豁出去,他却连信任都不给你。”   “他们这样的天潢贵胄,生而矜贵无比,生而高人一等,你我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只有你,这个傻子,会把这种莫须有的感情当真。”   季铮话里话外都是对上位者,对掌权者的鄙夷和不屑一顾,魏安棠只当他是愤世嫉俗,不再说话。   季铮得不到回应也不恼怒,也安静地抱着魏安棠,魏安棠身体实在太糟糕,接二连三的受伤,一次都没有囫囵痊愈,再这样糟蹋下去,就算系统能保住他的命,他以后也会活得很痛苦。   魏安棠正好也烦闷不堪,虽说他痛恨季铮的欺骗,但不得不说,季铮在他无处可去的时候,给他提供了一处安全温暖的角落。   能供他躲藏,能供他自欺欺人地逃避。   季铮也不是个会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昨夜只是抱着魏安棠睡了一觉而已,并没有多做任何过分的事情。   想到这里,魏安棠又忍不住觉得他刚才的那句话实在是过分了。   “季铮,放开我,勒得我不舒服。”   季铮闻言立马听话撒手,像一只大狼狗一样紧紧盯着魏安棠。   “是不是觉得自己某句话说得很过分?”   魏安棠闭着眼,背过身去,不再多话。   季铮真的很了解他,对他的脾性琢磨得比他自己的清楚。   身后传来轻响,过了片刻,魏安棠回过头,看到季铮离开的背影,他轻巧地合上了门,没有看到魏安棠回头。   魏安棠这才能放心地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他醒来,那位年轻的郎中又来了。   “魏公子,腿上的伤一日需换三次药,要是伤入骨髓,可是要坏事了。”   魏安棠对这位年轻的郎中很有好感,两人一边看病一边攀谈,这才知道,这位郎中叫安远,自小就跟着季铮,季铮见他对药理很有天赋,特意送他去医馆学艺,这才有了一身本事。   从字句间也能感受到这人对季铮的崇拜和依赖。   只是魏安棠感到困惑,季铮时常说自己出身贱藉,更是对上位者充满了鄙夷,怎么会有能力养活那么多人,还让他们都有各自都有本事......   安远马上就看出了魏安棠的想法,主动出言解释道:“铮哥其实不是贱藉出身,他原是宁州前知府家的大公子,那位知府嫌弃糟糠之妻,气死了发妻,铮哥才带着弟弟以及我,离开了宁州。”   魏安棠看着眼前眉目清秀,语气温润的人,心里的软地被一把戳中,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软袭来,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魏公子,你别怕,铮哥......他是真的对你好,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意乱情迷。”   安远的眼中既是羡慕又是酸楚,魏安棠宁愿他是看错了,毕竟这样处于三个人的感情之中,实在是太奇怪。   “安远,可我不想......”   “安大夫!安大夫救命啊!有三五个弟兄们,昨夜回来后就发了疯病一样,您快去看看吧!”   熊达满头大汗地推开了门,看样子确实是急坏了,魏安棠也止住了话头,点头示意安远先去查看。   安远简单包扎了魏安棠的伤,随即和熊达一起急冲冲地走了。   魏安棠看着安远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不安,仿佛曾经也发生过这样让他忐忑不已的事情。   又只剩他一个人,魏安棠眯着眼,歪在窗前,嗅着雨后放晴时泥土的清香,一颗泪无端滑落。   魏安棠抬手遮挡,泪珠窝在指缝,他鲜少哭,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谌修圻的话那么伤人。   比那更恶毒,更难听,更作践人的话,他都听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年,还能保持一个乐观的空壳。   而谌修圻昨晚不过几分钟的话,就这样戳穿了他多年沉积的血痂。   他真的不记得他做过那些......   “魏安棠!快跟我走!快!”   魏安棠慌忙抹去眼底未尽的泪,转过头,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季铮。   “怎么了?”   季铮扑上床,一把将魏安棠抱起,随后一脚踹开了里屋的书架,书架后是一条阴森的地道。   “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魏安棠自觉地抓紧了季铮的衣领,不给他添麻烦,而这个类似于依赖的举动,让季铮有被取悦到。   “他们都知道这个地道,我留了人殿后,没事。”   季铮的声音低沉,很能安稳人心,宽厚的胸膛也是和谌修圻完全不同的感觉。   季铮很让人安心,也很会照顾人,行军作战都是力求稳妥,连给人依靠的胸膛都很厚实。   而谌修圻爱兵行险招,剑走偏锋,让人捉摸不透,肌肉很漂亮,却很单薄,魏安棠和一众将士都为那脆弱不堪的身躯迸发出的强大力量感到胆战心惊。   季铮有多协调,谌修圻就有多大的反差。   魏安棠呛了口冷风,轻咳了三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将季铮和谌修圻对比。   不禁自嘲一笑,何必呢?反正......谌修圻现在是要把他当敌人了。对他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铮哥,到底怎么了?”   季铮一直很沉默,魏安棠能感受到这次的事件绝对棘手,连季铮都束手无策。   “出怪事了,昨夜救你回来的几个弟兄,除了熊达,都发了疯病,像是疯兽一样,一连吃了好几个去压制的弟兄,极其嗜血,甚至是渴望人肉。”   魏安棠拧着眉,总感觉这个事情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安远还在那里吗?会不会很危险。”   季铮喘了口气,一鼓作气走出了地道,外界是一片森林,季铮抱着魏安棠一路向北,风越发凌冽,季铮脸上的汗珠都被吹成了冰渣。   “你是不是担心安远,比担心我还要多?”   季铮很快跑入了一处古宅,其貌不扬的前院和环绕的高山之后,是被隐藏着的巨大庄园。   像是来到了世外桃源,魏安棠难得感到了一丝归属感,而心底的空洞和不安也在随之扩大,好像曾经也有一个地方,禁锢了他多年,逃不掉,躲不开。   “你还是想多了,我没有这样想,因为我根本一点都不担心你,你一定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季铮勉强将魏安棠的这句话当做是对他的夸奖。   --------------------   圻宝:难受嘤嘤嘤,我不相信   糖糖:啊……我战损?   嘿嘿,求海星呀!猜猜后面会怎么发展呢 第86章 有点后悔   “谌修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谌修圻微微歪了头,躲过了黎煜的拳头,然而黎煜并不是练家子,从小不爱习武,打架招式非常市井风,一拳达不到目标,随着就一脚跺在谌修圻脚上。   谌修圻皱着眉抽回脚,“是他犯事在先而已,我只是公事公办。”   “你!你狼心狗肺!你这双狗眼,我宁愿你是瞎了!”   眼瞧着黎煜已经要扑上去咬人了,燕诀连忙把他拦腰抱住,拦着他,不让他上前,“你冷静点,咱们打不过他!”   黎煜猛地挣扎出燕诀的怀抱,被他那句大实话气得喉间血气直梗,指着燕诀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的到底站哪边啊?净知道胳膊肘子往外拐!”   谌修圻没工夫搭理他俩,最近城外莫名出现了一种疫症,传播速度极快,伤人能力极强,各地官府闻之色变,宁州及其周边地区全盘封城管控。   而就在此时,黎煜和燕诀来到了宁州,他们两人从京城出发时还没有这疫症的消息,奈何一到城外,就被几个感染了的村民一路追到城门口。   若不是谌修圻亲自下去逮人,黎煜和燕诀怕是要交代在城门口。   听说魏安棠被谌修圻“折磨”一通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黎煜顿时火冒三丈,这才出现了如此焦灼对立的一幕。   “谌修圻,你心让猪啃了?你怎么能......”   黎煜气得眼泪直往下掉,他从来没觉得谌修圻是个如此凉薄之人,如今一见,当初魏安棠劝他的话,真没说错。   真不是个好东西!   谌修圻转身离开,对黎煜的话不屑一顾,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这个病疫的来源。   谌修圻听着身后怨声载道的骂声,心里烦闷不堪。   这些时日他逐渐想起了很多事情,都是年幼时在研究所训练场里的痛苦经历,折磨地他夜夜难眠,精神已经紧绷到一个阈值。   逼得人只想发疯。   这次的疫症也是,谌修圻眼神晦暗,靠在背光的墙上,缓缓合上了眼帘,让持续充血滚烫的眼休息片刻。   这个疫症和NX9的动物实验体表现出的反应太像了。   也是,本就有从那些凶兽身上提取的基因......谌修圻烦躁地一头撞在墙上,鲜血顺着额角滑落。   能研究出这样凶狠的试剂的人......   魏安棠,你到底是个怎样恶毒的人?   这次又是谁对人类使用了这样恶毒的试剂?   谌修圻感到一阵一阵地恶心和反胃,为什么原先他还觉得只有抱住魏安棠这样的人才会有片刻安宁。   为什么窝在那个人肩窝里会睡得那么好......   明明是个杀人犯,明明是个罪恶无比,没有道德感的科研人员......   魏安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能让他摒弃仇恨之后只剩牵挂和羁绊?   谌修圻想不通,只能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凭着前世的印象,去摸索缓解的药。   当初他被注射了NX9,作为世上唯一一例存活下来的病例和实验体,在各界都是极为赤手可热的工具。   但无法解决的暴动和躁怒让他痛苦不堪。   魏安棠发明的意识隔离芯片植入脑内后,才缓解了他精神上的痛苦。   尽管他们的目的是更好地控制他,但谌修圻心底还是默认这件事是魏安棠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   像是在心底为魏安棠开脱。   如果魏安棠在,应该能把当初用来缓解他躁怒的药物研究出来......   可那个人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谌修圻承认,他有点后悔了,他应该听魏安棠解释,应该......   谌修圻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子,他不后悔,从来就不后悔,他不后悔他的任何决定。   他如是麻痹自己,提笔却是学着前世魏安棠的模样,写下了一味药材:当归。   庄园。   魏安棠被季铮放在轮椅上后,只感觉疲惫极了,嗅着季铮点上的冷香,他有些犯困。   “困了就睡吧,我得去指挥他们转移。”   季铮将他重新抱起,走进了后院的厢房,古色古香的院子,让魏安棠很安心,还没到厢房就睡了过去。   季铮被他这副完全不设防备的模样勾得心痒痒,却是更明白,魏安棠如此信任他,已经是非常不容易。   千万不能再做出那些登徒子干的事情来败坏好感,只得强忍着占些便宜的想法,将人放在了榻上,轻抚了两下他瘦削的脸。   “等我回来。”   “一定抓了那个让你难过的人回来,让你好好讨回公道。”   轻轻的吻落在魏安棠紧皱的眉心,季铮不舍地离去。   魏安棠在睡梦中皱眉,像是睡得不安稳。   他也隐约梦见了一些事情。   他抱着一个看上去三四岁的漂亮小男孩,一起倒在放晴后的草地上,他指着一棵四季常青树教小男孩说话。   小男孩脾气不好,又不会讲话,发脾气只会咬自己的手,他拉着小孩子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告诉他。   “你要是不高兴,就搓搓我的脸,或者轻轻地拍我的脸。”   梦境一转,一个身着白衬衫的男人,将他抱起,放在了一个蜷缩着的人身边。   他好奇地爬向那个熟睡的人,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好看极了,像他爱吃的小馒头饼干,身上隐约能嗅到甜味,像一颗大白兔奶糖。   他捏住了那个人的脸,听见自己发出婴儿般的笑声,感受到嘴边流出的涎水,他趴在那个人惊慌的脸上,咬他的下巴。   好甜,像是在吃大白兔奶糖,像是在啃软软的小馒头饼干。   “魏公子?魏公子?醒醒!”   魏安棠猛然惊醒,额头上已经铺满了冷汗,凉沁沁的刺激着他昏沉的神经。   “魏公子?你,要不先把我放开吧?”   安远轻巧地推开魏安棠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魏安棠这才意识到自己睡觉的时候,把来照顾他的安远当成谌修圻,扒拉进了怀里,碰巧做梦在啃人......   “对,对不住对不住,我睡觉很不老实,抱歉。”   安远见魏安棠又惊又一本正经地道歉,竟笑出了声,“难怪铮哥喜欢魏公子,魏公子真挺有意思的。”   从另一个男人嘴里说出另另一个男人喜欢自己,魏安棠不由得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别乱,乱说,他肯定是搞错了。”   魏安棠说完话,才注意到庄园里热闹起来了,探头想要去看窗外的场景,安远看懂了他的意思,主动解释道:“铮哥指挥我们疏散之后,兄弟们都在院子里忙活呢,这里是铮哥的祖宅,没有那么多地方住,正在收拾出住所来。”   魏安棠点了点头,仔细听着动静,却并没有听到那个爽朗的声音。   “季铮呢?你们都回来了,他应该也快了吧?”   安远笑了两声,随意说道:“铮哥说还有别的的事情要做,已经带了一队人马往宁州去了,看样子是和这次的疫症有关,应该是去协助清理感染人员吧。”   至于是哪种清理,安远心底一沉,脸上的笑容也消散干净,魏安棠也是如此,只感觉这事儿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宁州。   “将军,城西城北已经清理干净,还活着的感染人员已经全部隔离到城东,这事儿只有我和我哥知道,应该不会有人生事。”   谌修圻揉着酸涩的双眼,他将药方拿去给郎中煎了药,疫症有所缓和,但那些人也都活不过三日,都会以恐怖的姿态暴毙而亡。   为了不引起恐慌,只得对外宣称全体隔离,至于怎么死的,没人会知道。   陈科汇报完毕后,正要退下,却听见了谌修圻沙哑疲惫的声音,“还没找到吗?”   陈科心知肚明,暗自叹息,“没有,只是城外发现了一处陷阱,里面有不少血,不知道是不是魏千户。”   谌修圻心中微颤,沉默了良久,久到陈科又要退下,才听到一句不符合上文话题的话。   “今晚我会去城东视察,带上新研制的药,去试试。”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陈科离开的步伐是轻快的,一路飘飘然地回到了住所。   走到巷口就嗅到了饭菜香味,这绝对不可能是他那个笨手笨脚的哥哥会做出来的香味。   这些时日,季昀本来搬走了两日,刚搬走就被那个纨绔少爷给逮着打了一顿,若不是陈科去的及时,恐怕比上次更严重。   “我回来啦,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   陈科回来的时候,陈律已经坐在桌前喝茶了,陈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子尴尬。   陈律默默咳了两声缓解尴尬,他对自己傻弟弟的感情心知肚明,奈何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大不了吃完饭他就走嘛......   陈律果真吃完了饭就收拾收拾东西跑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别耽误事儿啊!我先去跟着将军。”   陈科敷衍地应付着,就差没有一脚把他哥踹外太空去,“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快走快走。”   陈律摇着头离开,背着手的背影颇有些无处话凄凉的意味。   “你们晚上还有事情吗?又要巡夜?”   季昀洗干净了碗具,将湿漉漉的手用白净的方巾擦拭干净,那双匀称修长的双手实在是太过于养眼,以至于陈科这个傻大个看得移不开眼,只呆愣愣地胡乱应答了两声。   “干什么呢?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我,怎么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   鲤鱼:我踩你jio!   圻宝:无语死了……   糖糖:吧唧吧唧   说一句,没有追妻情节,泥巴巴的心,海底针(狗头叼玫瑰)   感觉不太虐hiahia 第87章 中了埋伏   季昀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斯文地小口喝着,和军队里的大老爷们比起来,季昀实在是太优雅。   “没没没......就是你好看嘛。”   说完这话,陈科又有些羞赧,尴尬地挠了挠头,季昀也不跟他挑破,他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   季昀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将他衣襟上粘着的饭粘子给摘下,两人的距离近的能嗅到彼此身上的气味。   陈科只敢将喜欢藏在心里,根本不敢跟季昀挑明白了说,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亲密接触,他有些昏了头了。   “你还不去忙吗?城东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搭把手吧?律哥一个人可能帮不过来。”   陈科拍了拍胸脯,嘿嘿傻笑了两声,“好,好嘞,我这就去,这就去。”   “去吧,我待会也要去城东采点药材。”   季昀笑着看着陈科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在陈科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时,季昀收敛了面上不达眼底的笑意。   轻而易举地就试探出来了呢。   一只小胖鸽子落在了窗棂,季昀轻抚了两下它的羽毛,喉间发出一种“咕噜咕噜”的声音,胖鸽子停留了半分钟就晃悠悠地飞走,消失在傍晚的林间。   城东山间窑洞前。   “这儿位置并不好,测过药性之后,赶紧转移到城郊去。”   谌修圻当时下令将感染者隔离在城东,也只是权宜之计,现在城外的疫症有所控制,再将隔离人员放在这里,就太危险了。   “是,属下遵命。”   陈律行礼退下,留了陈科陪在谌修圻身边,黎煜正和燕诀一起记录感染人员的状况。   谌修圻本来也要跟着去,却莫名其妙被燕诀拒绝了。   想到燕诀那防备的眼神,谌修圻实在看不明白。   “陈科,记得清理病重人员,一定要处理干净,烧成灰了才行。”   陈科严阵以待,慎重地应下。   谌修圻想了想,还是得亲自进去看看才放心,毕竟他曾经也是NX9的受害人。   “陈科,跟我一起进去看看。”   陈科应了一声,正要将马匹拴上,却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谌修圻看向窑洞,听见了黎煜惊慌的大喊声,“快走!哪个鳖孙,把重症感染者放出来了!”   谌修圻一把夺过陈科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拉着另一匹马丢在了黎煜面前,“骑上快走!”   “陈科站远点,守在岔路口,我留下殿后!”   陈科心底有异议,不放心谌修圻一个人,但将军的命令,他无法不从。   大波感染者血肉横飞,扭曲着断肢残骸狂涌而出,谌修圻想起了和他哥哥一起看过的丧尸片。   这个场景比那些丧尸片要刺激,要重口味太多了。   感染者果然第一眼看见谌修圻之后,就一直追在谌修圻的身后,谌修圻不近不远地策马狂奔,引着感染者一路跑马到丛林深处。   瞧着所有的感染者都跟到了这处,谌修圻抽出腰间的长枪,回身斩下那一方感染者的头颅,马蹄踏着断肢残骸,这是一场谌修圻单方面的屠杀。   就在最后一波感染者也涌到身前时,陈科带着援军赶到,护在了谌修圻身侧。   “将军!这不是最后一波,它们这群东西,把西边的残渣也引来了。”   谌修圻屏住呼吸,血腥味儿扑鼻而来,熏得他直犯恶心。   谌修圻策马将感染者往林子深处引,陈科一直护在他的身侧,两人配合已经很默契。   “啊——!”   熟悉的声音钻入陈科的耳中,斩下一名癫狂的感染者后,陈科循着声音,一眼就瞧见了一名感染者正张牙舞爪地扑向一个人。   竟然是背着草药篓子的季昀。   “季昀!”   陈科只感觉这一刻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世界里只剩下季昀的脸。   他只知道他得不顾一切地冲向季昀。   陈科一刀砍下那名感染者的头颅,空出的手丢了缰绳,将一袭白衣的季昀拦腰抱到了身前。   而他突然离开谌修圻身侧,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唔!”   谌修圻只往陈科那儿看了一眼,正抬手砍杀两个感染者,一股疾驰而来的缰绳就死死地束缚了他的双肩!   就着马匹奔跑的速度,一把将他拽下了马背,左腿狠狠坠在地面,剧痛袭来,好像活活被砸碎了一样。   “将军!”   谌修圻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滚了三圈,身上的缰绳栓得更牢,谌修圻想要挣扎,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的缰绳,而是带着尖利倒刺的咬骨索。   一旦倒刺咬着肉,就会一路深入,死死咬合。   如此阴损的武器,这世间已经不多了,不成想今日会有人这么看得起他,拿这种东西对付他。   谌修圻支着双膝跪在地上,正要挣扎着起身,林间陡然窜出了好些黑袍之人,为首者,正是季铮。   而本就不多的援军,也早就被季铮的人给切断。   “季昀,还不动手?”   在陈科焦急谌修圻,要上前时,季昀淡笑,碾碎了手里的药材,一掌狠狠打入陈科的胸膛,麻草药性凶猛,一旦入血,就会瞬间顺着血脉游走全身,让人瞬间昏迷。   陈科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昀,这才明白了。   他们是一伙的,而且,季昀和那个带着黑色面罩的男人,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眼。   谌修圻强撑着站起身,双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只剩疼痛,挣扎无果。   而季铮则慢悠悠地掐住谌修圻的脖子,把人拉到身前,谌修圻浑身淌血,硬生生带下不少血肉,疼得脸色煞白。   这咬骨索上必定涂了某种药水,让他的创口激烈刺痛着,他不是个怕疼的人,这种药必当厉害无比。   谌修圻一脚踹向季铮的胸膛,因为左腿受伤,季铮很轻易就止住了他。   “谌修圻?你就这点能耐?还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季铮蹲下身,揪着谌修圻跌散的发,提到自己面前,看着他满是血污的脸。   季铮确实是嫉妒他,嫉妒得牙根痒痒,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长着一张摄人心魄的脸。   “是你,胜之不武,卑鄙小人......”   “啊——”   季铮甩开他的头,捏住了咬骨索的尾部,竟迅速扯下了咬着谌修圻大片血肉的咬骨索。   细瘦的咬骨索上噙满了安远研制的药水,季铮的那一扯,将他浑身的创口都咬开,小块血肉纷飞,白骨森森。   “季......季哥,季哥!会出人命的吧?”   “哥!别疯!他会死的!”   周围人绞杀了援兵之后,纷纷看向倒在地上痛苦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的人。   季昀甩开已经昏迷的陈科,跑过去抱住了自家哥哥的腰,“哥!别再动手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要是真的死了,就不好收场了!”   季铮嗤笑一声,心底是翻涌不止的恨意和嫉妒,挣开了季昀的胳膊,“我心里有数,他可是个硬骨头,没那么容易死。”   谌修圻咬着牙,缓过了那股剧痛之后,他逐渐适应了这个疼痛的程度,加上双臂没有了束缚,突然暴起,一拳砸向季铮的脸。   季铮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力气,堪堪躲过一击,谌修圻顺势抄起地上的长枪,反手旋向季铮的头,招招直逼死穴。   季铮抽出长刀,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周围人都无法近身,都没想到谌修圻居然还能撑到现在。   随着时间和血气的流逝,谌修圻头晕眼花,支着长枪,左腿越来越疼,抬起眼,最后一枪斩碎了季铮的长刀,眼前一黑。   季铮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袖口里滑出了个掌心大小的青花瓷瓶,大拇指顶开了瓶塞,雾化状的水汽猛然喷涌而出,季铮一下全摔在谌修圻身上。   “哥!”   季铮毫无反应,只看着谌修圻十指全陷进污脏的泥地里,终于能听到这人从紧咬的牙关里泄出呜咽。   “哥!你疯了啊?那是蚀骨水,你是想活活疼死他?”   “滚开!”   季铮推开再次扑上前的季昀,一手拎起谌修圻的后衣领,提着这个半失去意识的人,一手掼进了林子侧方的湖里。   乍暖还寒,湖水冷得能咬碎一个人的骨头。   而这湖水,对谌修圻来说,却更像是解药,他身上的创面,已经全被季铮撒上了蚀骨水,药水钻进了骨子里,像是数万条毒蛇在往血脉里,骨髓里注射疼痛毒药,只有在水里才能有些缓解。   谌修圻眯着眼睛,清澈的湖水上漂浮着猩红,让他恍惚之间,想起了前世,他透过蓝色的药水,看到过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人……   在和什么人争吵,争辩。   好像是魏安棠。   谌修圻皱着眉,任由自己下沉,怎么会是魏安棠呢?   看着谌修圻毫不挣扎地沉进湖底,季铮原本施虐的心理无法得到满足,随即自己也跳了进去,掐着谌修圻的脖子,将他提出猩红的水面。   “大将军?这就认命了?没用的东西。”   谌修圻气息微弱,连咳嗽的力气都被疼痛剥夺,“小人,恶心。”   听到这两个字,季铮笑了,“对,我是小人,你呢?你连小人都不如,我知道你会走这条路,因为这病会顺着水源扩散,你一定会把那群东西往下游引。”   谌修圻有气无力地扯出一个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竟然有些恍惚的快意,“怎么?看懂了你爹我,感觉很开心?”   “你他妈!”   --------------------   圻宝:陈科,我真的栓Q啊栓Q   陈科【倒在地上】:将军,你失去的是身体,可我失去的是爱情啊!   圻宝:说少了一件,等我好了,你还能失去你的狗命   泥巴巴:记住现在这个狗里狗气的铮哥,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下一章高能:铮哥信仰坍塌 第88章 你完了哦   季铮一把将谌修圻摁进水里,狠狠呛了他几口水,又提出水面,一拳砸在谌修圻已经布满伤口的身体上。   “咳!”   谌修圻被呛得咳出一口血水,浑身疼得都要碎了,只能费力抬起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臂,扼住了季铮的脖子,扑上去,一口咬在季铮肩上。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这条疯狗......”   两个武力高强的人,此刻在湖水里打得更像市井流氓,毫无章法。   “哥!够了!”   季昀跳进了湖里格挡在两人中间,季铮终于停了手,季昀这才有机会将谌修圻拖上了岸。   当他半搂半拖地撑着谌修圻时,季昀才从手下感受到这个战无不胜的将军,竟然是个如此瘦削的人。   “季哥!不好了,有一大波感染的村民,从南边过来了!咱们顶不住啊!”   季铮浑身一震,窜出水面,一手将季昀身上的谌修圻捞上马背,扯了布带将这人牢牢绑在自己身前。   “快撤!是西南的那群畜生干的!妈的,都是这个谌修圻,杀了那两个草包!狗急跳墙了!”   季铮将布带系紧,为了避免谌修圻一头栽下去,只得一手把他固定在身前,这人被弄得鲜血淋漓,又泡了冷水,此刻跟个死人一样,额头靠在季铮的肩上,随着策马狂奔的劲儿,偶尔会撞到季铮的脖子。   季铮一边留意着身后的感染者,一边看着身前的......情敌?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跟当初他护着魏安棠杀出宁州城官时很像。   被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吓到,季铮屏息凝神,猛夹马腹,扬起鞭子,陡然加快了跑马的速度,马背上本就颠簸,谌修圻一身的伤,被颠得疼醒又疼晕过去。   他实在想念自己前世那具已经被折磨麻痹的身躯,不用再感受到痛楚。   哪怕现在这个身体也是一副久经沙场的,还是比不上前世的他耐受。   “呃,放开我,太颠了......”   谌修圻被这样三番五次地折腾,身体已经濒临崩溃,气息音都透露着难受,甚至探手要去解开绑着二人的布带。   “别乱动,放你下去?后面全是活死人,放你下去找死?”   季铮只要看见或者听见谌修圻难受,他就高兴得要死,痛快得要死,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折磨他的机会?   “放......或者慢一点。”   谌修圻已经神志不清,加上季铮走之前抱过魏安棠,身上还有几丝魏安棠的气味,谌修圻嗅觉一向灵敏,这时还以为是靠在魏安棠肩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难受得直哼哼,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掉。   季铮被这突然的转变吓得不轻,只以为他是真的太过分,谌修圻是真的要被他整死了,听着那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碎掉的呜咽声,季铮为数不多的愧疚心居然翻涨了好几倍。   跑马的速度不由得降下来,一直按在谌修圻腰部的手也松散了些,虚虚环抱护着。   只是这样虽然是慢了不少,速度相比于普通的行军,还是要快上不少,而这一切的关键是季铮他顺从了谌修圻的要求。   这就更让迷迷糊糊的谌修圻,以为真的是魏安棠回来了,以为真的是靠在魏安棠肩上。   眼泪更是决堤一般,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像是小孩子最爱的奶糖被人抢走了。   他后悔了,他真的很想魏安棠。前世的破事又算什么呢?他们都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了,何苦再去纠结呢?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他只有魏安棠了,他也只想要魏安棠,而魏安棠也只有他。   为什么要因为无谓的纠结和仇恨,去伤害彼此?魏安棠这么长时间的作为,早就让他再次沦陷,他离不开魏安棠,现在回过神来了,当初真的不应该那么冲动,不应该被愤怒冲昏头脑,应该好好沟通的。   他真的想魏安棠了……   季铮这才透过厚重的铠甲,感受到水痕和凉意,顿时惊诧地垂头侧目去看!   竟真的看到那紧闭却形状好看的眼帘上,几颗泪悬而未落,莹莹地浮在浓密的睫毛上,因为马背的颠簸,最终跌落,滑进季铮的脖子。   季铮只感觉这幅场景实在是太他妈诡异,太他妈有病了。   草!他在看什么!大老爷们哭什么哭!他又不是街头巷尾专门欺男霸女的混混,怎么搞得像是他欺负了良家妇女一样?   季铮这样想着,也就又狠下了心,马鞭抽得霍霍生风,速度再次快起来。   谌修圻本来就难受,又梦见和魏安棠大吵一架的那晚,心里纠结和痛苦揉成汤,全顺着泪腺滚落,偏偏这马背又颠起来,弄得他浑身都疼得要死。   “魏......安棠......”   季铮故意又按过他的伤口,碾压他身上狰狞的伤口,感受到手间的鲜血,那股怪异和施虐的痛快再次让他愉悦。   “唔,魏安棠!轻点,别那么快......我疼!”   谌修圻从来不会喊疼,就连受刑半个月,委屈和痛苦达到极点,在清醒的状态下,也只是倒在魏安棠的肩上说了一句“好冷”,如今或许是真的疼得神志不清,那些别扭劲儿都想不起来了。   而季铮就不一样了,他那只掐着谌修圻的手猛地一颤,眼底蓄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惊......   什么?   谌修圻的这句话......怎么会这么......充满了情意,蓄满了暧昧,那脆弱又缱绻的语气,简直像极了世间最浓烈,药性最猛烈的燃情剂,这种欲拒还迎,又媚而不俗的语态,谌修圻怎么会拿捏得这么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季铮赌气似的加快了跑马,颠得身前人越发难受,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难道魏安棠一直拒绝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吗?   鬼他妈知道,这个虽然长得妖里妖气,却武力值骇人的镇远将军,居然是下面那个!谌修圻为什么这么没用!   所以他和魏安棠算是撞型号了?!!   季铮发了狠地颠弄身前要死不活的人,“操,谌修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他妈居然是个挨压的货!你居然是下面那个!你他妈的……”   “老子今天,老子今天非要整死你,你死了,魏安棠照样是老子的!”   “你完了,你玩完了!”   也不知这句话,季铮是想着谁说的,好像是在说谌修圻完了,但他心底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你也完了。   季铮发了狠地策马冲进林子,谌修圻沉沦在昏迷和清醒之间,不再靠着季铮,难受地喘着气,脸色惨白,眼尾却因为在盔甲上磨蹭,变得红艳欲滴,季铮浑身的血气都涌动起来,咬紧了牙关,直骂娘。   老子这辈子的脸都他妈丢尽了!要是脸会走路,这时候都走到姥姥姥爷家了。   他是来折磨情敌的,结果居然……妈的!   “你他妈真是欠*……”   马实在跑得快,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加上谌修圻神志不清,根本听不清季铮的辱骂,也无法回应,只是他迷糊地发现,这人身上有魏安棠的气味,却不是魏安棠......   “你不是魏安棠......放开我!我要魏安棠......”   季铮听见喜欢的人的名字被他这样娇里娇气,嘟嘟囔囔地喊出来,季铮恼怒得只想吐!   “你他妈闭嘴……不然老子现在把你丢下去操死了拉倒。”   奈何谌修圻跟他不在同一频道,根本无法沟通,还在乱动,硬是要推开季铮,偏偏这乱蹭,蹭得季铮本来缓过劲儿的地方,又有星火燎原的趋势。   “妈的......”   这个镇远将军......也太他妈带劲了……   难怪魏安棠顶不住!   “放开......我想吐。”   谌修圻扣开季铮的盔甲,扒着他的衣襟。   季铮嗤笑一声,加快了速度,根本不搭理他,“你还想吐?看见你这幅样子,我还没吐呢!”   “咳......呕......”   由于季铮又陡然提速,谌修圻呛了一口凉风,一咳嗽,原本强压的恶心,再也压不住,混着血水全吐进了季铮脖子里!   季铮瞪大了双眼,他刚才就眼睁睁看着谌修圻难受地一边咳嗽,一边解他的盔甲,他还以为这人要勾引他!   没想到居然是解开他的盔甲,扯着他的衣襟,往他身子里吐!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这家伙到底怎么长成人的?!   “我还以为,你是魏安棠,才忍了那么久,早知道,我早就吐了......你骑马,太差劲了......”   像是给了季铮一个交代,说完这句话,谌修圻一头栽在季铮肩上,彻底昏了过去。   季铮这下彻底麻了......他今天就应该若无其事地回到庄园,哪怕魏安棠不乐意,他也还能抱一抱,占占便宜。   妈的,本想抓了这个谌修圻,狠狠折辱,狠狠折磨,让他知难而退!哪曾想......   草了,净给自己添麻烦!   真是烦死了!   --------------------   季铮:我三观碎了   圻宝:我吐你一身哈哈哈哈哈哈   糖糖:高大威猛的形象又多了呢   求海星嘿嘿,隔壁吸血鬼美人攻求收藏!求海星星!   这一章居然被锁了…………为啥哇为啥啊!!!大大的良民啊 第89章 中秋番外:他走了以后   A市破获了一个S级别的犯罪团伙,将团伙的老巢一窝端,并成功抓捕了SSS级红头文件的头榜杀手。   刑警大队年轻的一把手,宋光逸,风光一时无两。   宋光逸捏着线人汇报的资料,资料里有对头号文件杀手的细致描述,看完之后宋光逸颇为感叹,实在是可怜,从小被带到这种丧尽天良的组织,经历了非人的虐待和改造。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同胞弟弟,仅仅小他一分钟,却因为被人偷走,一家人分离了二十年。   宋光逸拿出了线人给的受害者资料,一张一张翻看着,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他痛心这些孩子的离世,又有一些侥幸的心理,这些孩子里,没有自己的弟弟。   他活动了自己酸痛的脖子,仰头靠在椅背上,不禁想起了很久之前。   那次抓捕行动是他亲自带队。   穷凶极恶的SSS级杀手就在他的眼前,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阻止他杀下一个人,奈何当时心口陡然刺痛,手里的枪偏了半寸,子弹没有命中要害。   他看着SSS飞身快速地掠过高楼,那速度和力度,简直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程度。   宋光逸闭了闭眼,那是他离SSS最近的一次,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那个瘦削的背影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   “头儿,那边已经将人质都解救出来了,医院也来消息了,一切顺利,只是......”   “不要吞吞吐吐,有话就直说。”   “只是除了SSS,其他人都死了,包括我们的线人。”   宋光逸眉心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线人,所有的联系都是在数据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线人是个男人,是组织里负责照顾SSS的人。   他接过下属递来的资料,照片上的男人面容清秀,看上去就让人如沐春风,是很干净的长相,和他做的事情一样,光明磊落,干净利落。   “他是为了救SSS,被那个组织的狙击手打中了胸部,子弹虽然卡在肋骨里,但是救援去晚了,失血过多,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宋光逸心情很沉重,没有说话,继续翻看着资料,从众多身亡的资料,看到了最后一份没有照片的文件,只剩基础信息。   谌修圻。   “SSS的状况怎么样?”   “按照线人的说法,已经将他体内的芯片取出,所有的资料都还在解码阶段,只是现在SSS的情况不太好,芯片取出后他的情绪和意识都不太正常,已经关进了防暴室。”   宋光逸点了点头,将资料放在桌上,双手搭在小腹上,困扰A市多年的黑恶势力终于被一网打尽,除了幕后人未落网,只要那份资料解码出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哦对了,头儿,医院的院长想请您亲自走一趟,说是去看看SSS。”   宋光逸狐疑地抬头,“我?”   “是。”   结束一天工作之后,宋光逸还是去了,在院长下手术台之后,领着他来到了防暴室外。   “您最好有一点心理准备,这个人的身份很有可能不一般。”   宋光逸颔首,跟在院长身后,走进了防暴室。   床上被束带紧紧缠住的人还在不停地挣扎,胸口在不停地渗血。   而宋光逸只感觉到浑身发凉,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SSS居然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子里闪过,宋光逸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转过身抓住院长的肩膀。   院长很明白他在想什么,“他的脸没有动过,就是长这个样子,当然,我们已经采集了他的DNA,建议您去做一个检测。”   宋光逸麻木地点了点头,他从来没有想到,他找了那么多年的同胞弟弟,居然就是他抓捕多年的SSS。   “他的情况好像很不好。”   院长点了点头,叹息一声,“他被芯片控制了将近二十年,骤然取出芯片会对他的意识造成非常严重的损失,幸亏他之前的医生非常优秀,不然,一般人可能早就死了。”   “那他以后的生活......”   “可能会存在自闭症的症状,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苏醒,受某种我们暂时无法掌握的药物影响,他的意识被封锁了一部分,以及大部分记忆都无法记起。”   宋光逸深深呼吸了三旬,双手紧紧握住院长的手,几乎是咬紧了牙关,“麻烦您,一定要尽全力,救治他,只要能生活就行。”   院长再次叹气,无奈地说道:“只怕是非常难,他除了对他自己的名字有反应,其他的都没有。”   宋光逸双手掩面,心情很复杂,找到弟弟他很激动,但是想想弟弟这些年遭了多少罪,杀了多少人,他又很痛苦。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他妈妈迎上前来,和往常一样,帮他脱掉了外套,摘下了围巾,“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菜都要凉了。”   “妈,我去了医院,看了一个......犯人,啊,也不是,就是最近破获的那个窝点里的,嗯......被抓回去的孩子。”   宋父捏着报纸从书房走出来,恰好听见了这句话,“听说就一个孩子活下来了,那个孩子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   宋母瞪了宋父一眼,拉着父子俩坐到餐桌前,“下班了就不要再讲公事了,先吃饭。”   宋光逸吃不下去,平时爱吃的菜送进口里都是食不下咽,食不甘味。   “儿子,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他抬头对上妈妈关切的目光,宋父也投来询问的眼神,“有什么话要说,就直说,是不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   宋光逸摇了摇头,犹豫再三,还是说了,“从窝点救出来的那个孩子,他今年也是20岁,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碰——”   宋母的碗从颤抖的手上掉到了桌面,她顾不得仪态,只用帕子简单擦拭了一下桌面,就询问道:“难道是......”   宋光逸打断了她的话,“现在只是很有可能是弟弟,但是具体情况还得看DNA的鉴定结果。”   宋母情绪很激动,双手掩着下半张脸,保养得很好的脸上滑落一行行眼泪。   “肯定是他......他还活着,还活着。”   宋父将宋母揽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她难以平复的心情。   为了让气氛活络一点,宋光逸岔开了话题,“陈叔家的孙子出生了,过段时间会请客吃喜酒,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好好恭贺一番。”   “那是自然,咱们两家这么多年一直是至交,你和陈家小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嗯,他还说明天领着我去医院看他儿子。”   一家人最终还是将饭吃下去了,只是对于母亲提议去看谌修圻的事情,宋光逸拒绝了。   母亲去看见了,也只会更心痛。   次日,他看完了兄弟的儿子,抱了抱那个软的不像话的小孩子,然后又去了医院。   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谌修圻,SSS级杀手,就是他的同胞弟弟。   宋光逸头疼地靠在防暴室外,今天的谌修圻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除了叫他的名字会有反应,其他的一概无反应。   院长带着他进了病房,查看谌修圻的状况。   宋光逸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谌修圻,谌修圻空茫的双眼在看到宋光逸之后亮起来了微光,他嗅了一下宋光逸身上的气味后,情绪更加平静。   “他这样会持续多久,可以治愈吗?”   “可能性很小,我们进一步研究之后确定,他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个人的心理原因和药物作用共同导致的,可能是遭遇了重大打击,也可能是因为失忆而躁郁。”   宋光逸呼出一口气,院长拍了拍他的肩,一时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我能靠近他吗?”   “最好不要,他的攻击性很强,那种奇怪的药,将他的肌肉力量扩大到了极致,很危险。”   但是谌修圻明明看起来很瘦削,身为双胞胎兄弟,他们二人的骨架一模一样,但体型差异很明显。   谌修圻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肌肉,却拥有那么骇人的力量。   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宋光逸真的很想过去摸摸他的头。   “我什么时候能带他回去?”   宋光逸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喉间的哽咽压下,和一直紧盯着自己的谌修圻对视。   “等到他身体指标回归正常,不会有很强的攻击性之后,会通知您来接他。”   宋光逸抹了一把脸,想要离开,却在这个时候,被束缚在床上的谌修圻突然挣脱了层层捆绑的束带,一把抓住了宋光逸的胳膊。   “快来人!快!拿麻醉针来!”   院长连忙按响了警报器,通知紧急行动吗,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宋光逸没有感觉到害怕,他隐隐感觉谌修圻不会伤害他。   他的感觉没有错,谌修圻只是抓着他的胳膊,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紧紧盯着他的脸,扑到了他的肩上,院长已经举起护具,只要他想要做出任何危险的事情,就会砸下去。   宋光逸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他以为谌修圻会张口咬住他的脖子。   但他想错了,谌修圻只是凑近了他的脖子,轻轻嗅了两下。   像是在确定什么。   谌修圻贴在他脖子上,医护人员以及武警都不敢靠近,生怕激怒了谌修圻,导致宋光逸被他拧断脖子。   宋光逸感觉脖子很痒,是谌修圻将整张脸都靠在那里,没有过多久,身上的重量就变沉了一些,宋光逸小心翼翼地撇过头,发现谌修圻已经睡着了。   明明和自己年纪一样,但宋光逸就感觉他还是个年幼的孩子,就连睡着了,都稚气未脱。   麻醉针最后也没派上作用,宋光逸看着床上被裹得像蚕茧一样的弟弟,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七部 分完)   --------------------   宝汁们,正文剧情被锁了一章,放假期间可能解不开了,看到前世篇正好还有两章没发,嘿嘿   恶魔低语:抽出大刀 第90章 中秋番外:去找他   “头儿,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可以去接人了。”   宋光逸抱着兄弟的儿子,正逗小孩子呢,骤然听见这个消息,更是喜上加喜。   “喏,孩子抱走,我去接我弟了。”   兄弟把孩子抱着掂了两下,笑着打趣他,“你要是真喜欢这样的小东西啊,早点结婚生一个呗,你找弟弟找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找到了,没啥遗憾了,快点结婚,我好去随份子啊,哈哈哈哈。”   一听这话宋光逸高兴又担心,“这几年估计不成,我还得照顾我弟,不能随便结婚了把人家冷落了。”   兄弟一听也就没多说了,只让宋光逸快点去医院吧。   宋光逸每天都是傍晚去看他,这次去得早了,看到谌修圻眼睛微微亮了一瞬,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宋光逸毫不避讳地拥抱了他一下,谌修圻则是悄悄将脸凑到了他的脖子处。   身边的医护人员都提着一颗心,宋光逸也感受到脖子那儿痒痒的。   谌修圻贪恋地嗅了嗅那种熟悉的味道,很快,那种味道就被医院的消毒水味儿给掩盖了。   宋光逸揉了揉他头,对他的反应感到很温暖,也很有希望,至少谌修圻不是完全封闭自我,不是完全没救了。   “要注意,晚上的时候别把屋子里的灯都关掉,他身体里还有那种药的残留,没有光会让他难受。”   院长最后叮嘱了两句,宋光逸才将谌修圻给带走了。   在未来的几年里,宋光逸真的觉得这个弟弟很奇怪,有时候对他很亲热,会主动扑到他的怀里乱蹭,还会抱着他的脖子嗅。   但是一直不会讲话,也没有别的表情和情绪,除了起床气。   直到有次,他抱过兄弟的儿子,回到家里时,谌修圻又是很主动地凑了上来,宋光逸开始猜测,也许谌修圻很喜欢小婴儿的气息。   后来他冒险将那个孩子抱回来一次,搁在谌修圻的身边,那次果然有了很大的改变。   从那之后,谌修圻的情绪变得丰富了,逐渐也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讲话。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出发。   直到当年的芯片被解码出来,一个晚上,谌修圻坐在落地窗前,抱着膝盖,盯着窗下出神。   天黑了,宋光逸没有回来。   十二点了,宋光逸还是没有回来。   他说等到周末,就带他回去和爸妈一起吃饭,谌修圻看着窗外开始飘雨的天幕。   他隐约察觉到,宋光逸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他心里早已被挖空的那块地方一样,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知道他可能又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武警将门破开时,谌修圻转身走向他们,顺从地跟随离开,然后再次住进了医院。   为了防止他失控,一上车就给他打了强效镇定剂。   谌修圻躺在病床上,病房外站了一对夫妻,皆是红着眼,宋家这些年一直期盼找到谌修圻,好一家团聚,可这个看上去稀松平常的愿望,宋家花了二十几年,却只能以失败告终。   宋光逸本打算今年将谌修圻带回本家,一起吃团圆饭,之前宋家父母便说不会介意谌修圻的病,可宋光逸担心谌修圻暂时受不了太多人,打算等谌修圻情况稳定。   本是来日方长,可对于这家人,来日总是短暂。   “遗体,已经安置在宋家祖宅的灵堂,首长,节哀。”   前来汇报的武警哽咽着,说完这一句就退下了,宋父在这一刻终于撑不住,往日强悍不再,双手掩面,和宋母靠在一起痛哭。   病房里的谌修圻很快醒来,他的感官一向比寻常人灵敏太多倍,武警说的每个字都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谌修圻皱着眉,心里被挖空了大半,酸涩难忍,新颖的感觉,但感觉曾经也有过,谌修圻坐起身,捂住了逐渐开始刺痛的心脏。   手背上输液的针管太碍眼,谌修圻熟练地拔掉了针,走下了床,缓步走向病房门,轻手轻脚开了门。   咔嚓一声响,宋父宋母惊诧地抬头,医生明明说,至少三个小时,谌修圻才会醒来,这才过了十分钟。   谌修圻木讷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不认识这两个人,正要离开这里,去找武警嘴里说的“宋家灵堂”。   “轻羽……”   谌修圻歪了头,困惑地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夫妻,宋母擦了擦眼泪,想要上前握住谌修圻的手,谌修圻猛地后退了三步,空洞的双眼警惕地盯着宋氏夫妻。   夫妻二人都没有和谌修圻相处的经验,也担心刺激到谌修圻,一时不敢轻易靠近,只得离得远,温声向谌修圻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谌修圻眉头紧锁,宋光逸介绍过他们的父母,前天宋光逸说他情况已经稳定了,要带他回家见见爸妈,可宋光逸食言了,他一夜未归,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谌修圻虽是个手染无数鲜血的杀人机器,可实际上,现在的他忘记了死亡的意义,只是这次他有预感,宋光逸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很肯定地感知到,宋光逸就在灵堂。   他不再想听父母讲话,他只想马上见到宋光逸。   谌修圻正要转身,一张捕兽网兜头罩来,他方才想宋光逸想得太入神,竟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他被沉重的捕兽网罩在地上,十几个医务人员一拥而上,将挣扎的谌修圻死死摁在地上,主治医师拿着强效镇静剂赶来,宋氏夫妻看着拼命挣扎的谌修圻,心疼得直掉眼泪,却只能被武警拦在一旁。   主治医师单膝跪在谌修圻腰部,将谌修圻压制在腿下,谌修圻紧咬着牙关,回过头,满目血丝,针管反射出冷光,谌修圻眯了眼,一股莫名的躁怒涌上心头。   “滚!都给我滚!”   谌修圻狂躁地挣开了双手,挺起身,一脚将主治医师踹了老远,爬起身来就要往外跑,可他身上的捕兽网太过于缠人,根本扯不下来。   闻讯而来的一队武警,扑住了谌修圻身上罩着的捕兽网,狠狠将谌修圻拖倒在地,宋母捂着嘴,转过身,靠在宋父怀里嘶声痛哭。   这两个儿子面貌相同,可谁都能一眼辨认出身份,除却神态和性格,谌修圻的身形要比宋光逸瘦削,肤色也是病态的白。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四个武警将谌修圻压在身下,依旧压不住他强悍的爆发力,好几次被掀翻,其余的武警摁着地上的捕兽网。   谌修圻拖着捕兽网和十几个武警,从病房门口,爬到了楼梯口处。   “放手!放开我!”   谌修圻眯着眼,拧着擒住他双臂的武警,他的双腿也被两三个武警抱住,无计可施的谌修圻,喘着气,一口咬在了擒住他双手的武警的上臂。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谌修圻白皙的侧脸上满是血珠,无论身后的人如何踢打,拉拽,谌修圻咬紧了牙关,死活不肯松口。   背后刺痛一下,谌修圻撇过眼,主治医师已将镇静剂打入了他体内。   谌修圻强撑了十分钟,最终松了口,倒在地上,侧面满是血痕,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身旁的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宋氏夫妻走上前,拧着毛巾给他擦脸。   擦完之后给他戴上了止咬器,遮住了大半张脸。   方才谌修圻说了两句话,就连主治医师都感到惊讶,开始佩服宋光逸的耐心和这两兄弟的感情。   宋母心疼地给他擦干净了脸,谌修圻依旧头脑清醒,趴在地上喘着气,看着被罩在捕兽网下的儿子,夫妻俩又是一阵悲泣。   “宋光逸呢?我要宋光逸,我要见他。”   谌修圻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语速很慢,血色的双眼,缓缓看向眼前的父母,宋母在谌修圻空洞的眼里,看到了祈求。   谌修圻无力的手缓慢探向宋母,武警顿时紧张起来,正要按住他的手,谌修圻就已经捏住了宋母的裙摆,“带我走,见宋光逸。”   宋母单手捂住嘴唇,眼泪珠串似落地,看向了主治医师,主治医师吩咐了一队医护人员跟上他们,这才将谌修圻带离了医院。   强效镇静剂确实厉害,坐到车上后,谌修圻再也撑不住,疲惫地倒在了宋父肩上,宋父揽着失而复得的小儿子,连这个不美好的拥抱,都晚了二十几年。   谌修圻最终闭上了眼,靠在父亲怀里睡了一路,母亲摸着他的头,明明是睡着了这么温顺的人,却能掀翻十几个武警。   强效镇静剂成功让谌修圻睡了半小时,醒来时刚好到达目的地,谌修圻直起身,把父母吓了一跳,一下地,就直直往灵堂去。   宋氏夫妻感到惊奇,谌修圻怎么可能会知道灵堂在哪儿?   而谌修圻只是嗅着宋光逸的味道寻去而已,谌修圻准确地找到了宋光逸。   他踏上台阶,缓步靠近了宋光逸的遗体,已经收拾得很体面,就像睡着了一样,谌修圻侧过身,坐在了宋光逸身边,垂着头,视线描摹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触上宋光逸冰冷的脸时,谌修圻明白了死亡。   宋光逸教会了他情感,教会了他生活,教会了他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教会了他死亡的含义。   他用自己的死亡,敲开了谌修圻心里那扇紧闭的门。   对谌修圻来说,死亡,相当于冰冷,和沉寂。   指尖无意识地在宋光逸的面庞上游弋,谌修圻嘴里念念有词,只是声音太小,太沙哑,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目光淡漠,神情虔诚。   一声叹息划破静谧,谌修圻收回了手,一直挺直的背,逐渐松懈,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谌修圻突然就知道了难过的滋味。   难过是苦的,死亡也是苦的。   跟来的人都站在灵堂中间,看着他们口中的精神病患者,安静地坐在宋光逸的身边。   不知道静了多久,一句轻语打破了沉默。   “哥,骗子。”   宋氏夫妻听着谌修圻的话,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而后更是看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满是血丝的眼中滚落,滴在宋光逸的手背上。   宋光逸拼着前程,将谌修圻从地狱拉回人间,宋光逸舍了命,彻底唤醒了谌修圻作为人的感知。   宋光逸死后,谌修圻逐渐变得正常,独身扛起了宋家的大任。   不过五年,宋家的发展到达顶峰,这个曾经被视作疯子的人,卓越得让所有人惊掉了眼镜,而谌修圻却怀着另一个目的。   宋光逸的死,他不相信是意外,他不相信宋光逸是自己开车掉下山崖。   案子一直存在局子里,奈何抓不到任何线索,既然他们查不到,那他自己来。   谌修圻靠在沙发里,听着手底下的人汇报情况,敏感地抓住了一个人,他父亲的至交,而两家关系一直不错,甚至他的儿子和宋光逸还是发小。   顺着这条线,谌修圻暗中掀翻了那人的老底,心底更加确认,就是这个人,出于嫉妒和怨恨宋父,将还是婴儿的他抱到实验组织,将宋光逸害死。   确认真相后,谌修圻假意拜访,独自一身登门,坐在大堂里,和那人攀谈,透过这个人虚伪的皮相,谌修圻闻到了腐烂的气息。   一种用内到外,都烂透了的味道,让人恶心,让人只想把他狠狠捏碎。   直到傍晚,那人留谌修圻吃晚饭,谌修圻乐得接受,坐在他们全家人的餐桌上,看着他家庭美满,看着他儿孙满堂,承欢膝下,谌修圻淡定地去夹一块豆腐,可他下手太重了,豆腐被夹的粉碎。   在其他人的调笑声中,一个约莫三岁的孩子,用自己的勺子,给谌修圻舀了一块豆腐,“哥哥,用勺子就不会破啦,你看。”   谌修圻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却没有吃那块豆腐。   小孩子抱着饭碗跑上了复式房的二楼,好像去寻什么东西了。王共女申   谌修圻站起身,那人以为他要走了,假意迎上来送客,行至门前,谌修圻转过身,眼里的笑意瞬间抽离,空洞的双眼对上那人虚伪的笑。   “陈伯父,这二十几年,你过得心安理得吗?”   那人收敛了笑意,后退了三步,转身欲逃,谌修圻扯了领带,将逃窜的人锁喉套回身前,从背后捏住了那人的下颚,没等他来得及喊出声,一柄黑亮的刺刀钻入了他的口中,不过一秒,一块红肉掉落在地。   那人张着鲜血直流的嘴,想要呼救,却已经说不出话。   谌修圻半张脸上皆是点点红痕,映得他墨眉如画,肤色阴白,那人捂着嘴,惶恐地背过身,想要逃。   大堂里其他人都吓得魂飞天外,谌修圻拎住了那人的后衣领,拉到身前,随手掏出了上衣里的七把刀,“别出声,只死他一个,如果吵到我了,就送你们一人一把。”   本来,他是想杀了这个人全家的。   不过两分钟,那人就只剩红肉模糊的躯体,地上散落一地肢体,皮肉,谌修圻甩了刺刀上的血珠。   窗外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有人偷偷报了警,谌修圻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缓步走到落地窗前,一脚将玻璃踹得粉碎。   狂风吹过谌修圻消瘦了些许的身躯,警灯将夜色映得光怪陆离,像极了那日,哪日?谌修圻歪了歪头,丢掉了手里的刺刀,仰头看向暗夜的天幕。   他想到了宋光逸,但总有一个人的身影,和宋光逸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像是他心里那一块巨大的空洞,好像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不见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   武警破开了门,谌修圻依旧背对着他们,看着开始冒雨的天空,陡然下起的毛毛雨,滴落在他的脸上。   沾湿了他的发,贴在额前,往日梳得成熟的发,跌落在耳侧,一阵风来,发丝散乱,这才看得出一些孩子气。   武警小心翼翼地靠近谌修圻,就在要扑上前时,谌修圻缓慢转过了身,其余的武警瞬间举枪,只要他有任何异动,即刻击毙。   谌修圻却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要扑上前的武警,轻声说了一句,“退后。”   看着谌修圻空洞的双眼,武警下意识照做,退了三步,谌修圻探手将身上的七把刀掏出,月光将那阴冷的刀锋映得光洁。   谌修圻想起了宋光逸用这些刀,给他削苹果,给他切菜,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尖刀落地,在满是玻璃渣的落地窗前,发出铮铮作响的清脆声,又是一阵风,雨滴落在耳侧,谌修圻仰起头,向后倒去。   他闭上了眼,想到了宋光逸,如果没有这些糟心的事,他应该会活的很好,谌修圻很羡慕他,那么讨人喜欢,那么会照顾人。   但如果能让他选一次,他不想当宋光逸的弟弟,有这样的哥哥,压力太大了。   当然,有他这样不服管教的弟弟,宋光逸也太不容易了。   还有那个人,他再也没有机会想起那个人了。   可他明白,他很想去找他。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   前世篇还有最后一千字,会在糖糖恢复记忆之后发出来。   唉……我那可怜的第88章 还是没有被放出来,可能是审核放假了吧…… 第91章 把他抓起来   魏安棠立在楼前,昨夜小卷已经给他调高了治愈度,为了不在安远面前露馅,小卷不敢让他完全康复,只得遮遮掩掩留个样子。   “小卷......谌修圻最近怎么样?”   小卷两眼一抹黑,想到刚才小平抱着自己鬼哭狼嚎,说太虐了太虐了的丑德行,她也难以脑补出,谌修圻到底被季铮整成了什么样儿。   “他啊,我也不知道,小平没跟我联系,那个,我还有事儿呢,先走啦啊!”   小卷光速下线,只因为眼角扫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冲着山路蜿蜒而下,为首那人怀里正坐着歪歪扭扭的谌修圻。   小卷面对接下来的场面实在不忍心看,只能心想:他都已经打包到你面前了,我就先走了!再见!   魏安棠顺着小卷最后瞟的那一眼,看向崇山峻岭里的那条山路,依稀看到季铮怀里有个什么血呼呲啦的东西......   “安远?季铮,他这是干什么去了?”   安远将轮椅推了过来,扶着他坐下,将毛毯盖在他的腿上,“我也不清楚,铮哥一般不会告诉我。”   安远推着魏安棠出去,路过那群粗糙汉子的时候,那群汉子总是一副讪讪的模样,实在惹得魏安棠心里不自在。   他真的不是被抓来当压寨夫人的!   季铮扬着马鞭,既要箍住谌修圻,又要驭马,实在是被谌修圻搞得没脾气,奈何这人好不容易又昏睡过去,他能喘口气了,却发现魏安棠居然就在前门!   他抓了谌修圻回来,可没打算让魏安棠知道啊,这要是知道了,不给人家当了包工头?直接把人家对象打包到门口......   这么傻逼二货的事情,季铮怎么可能去当这个冤大头?   于是他当即脱了身上厚重的大氅,兜头就把谌修圻给严严实实地罩住了,随即改路,绕道后门,直接进了庄园最隐秘的后山密室。   后山密室是他祖上一直在修葺完善的,当今世上最隐蔽的密室,一旦有人进了这个地方,没有季铮的带领,是不可能从中逃离。   季铮拉下大氅,露出谌修圻那张惨淡却惊为天人的脸,面上的表情很是扭曲。   “哥!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本来不是这样说的!”   季昀滚落马背,将陈科丢给下属,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季铮,扯过季铮的胳膊,这一牵连,拉得谌修圻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出血。   “我本来也没说具体目的吧?”   季铮眼神晦暗,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他也鲜少流露出在魏安棠面前表现出的和善。   “可是,他是朝廷重臣,更是这次平定西南的功臣,我们抓他回来,阻止他继续带兵,本来就是兵行险招,哥你还将个人私情强加在我们的行动之中,这样的做法有多危险,你难道不知道?”   季铮见季昀情绪实在激动,只好缓和了语气,“好了,今天是哥不对,哥不会对谌修圻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有一点,我明白我的做法会造成什么影响,这不用你来提醒我。”   “还有......谌修圻的存在,不要对底层说,要说就说是我碰上了个样貌好的青楼小倌。”   季昀点了头,也不打算和自己哥哥把情绪闹得那么僵,可他毕竟是利用了陈科对他的真心,他现在心里乱得很。   实在看不得自己哥哥再胡来了。   这件事必须成功,不然怎么可能对得起他辜负的感情......   “对了,把安远叫来。”   季昀轻声应下,往前院走去,季铮看着弟弟的背影,将眼神移到肩上人的脸上时,闪过复杂的神色。   季铮抱着谌修圻走进了最深处的密室,刑具一应俱全,他原本打算将谌修圻架在这里,狠狠折磨。   而现在,他驻足于此,身侧的下属都弯着腰行礼,他却并不打算将谌修圻丢进去了,反倒是走到了一处家具一应俱全的密室之中。   这处密室,是季铮初次见到魏安棠时,就开始筹划的密室,而后来他明白了对魏安棠的心思,也就再也没有打算将人锁在这里。   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地方竟然要给他的情敌了。   季铮心里有些别扭,可瞧了一眼谌修圻那副脆弱的样子,他竟径直走进了密室,将人搁在柔软的床上。   安远来得很快,身后的下属早就备好了热水,安远拧了热帕子,细细擦拭干净谌修圻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容貌惊艳的人,安远表面镇定地给谌修圻擦干净身上的脏污,又清理了创口。   只是在他下手的一瞬间,谌修圻就开始剧烈挣扎,好几个下属都被他掀翻过去。   “我来摁住,你继续。”   季铮从背后将谌修圻拢在身前,他只能别扭地束缚着谌修圻,毕竟他身上没一块好地儿,甚至有几处皮肉已经在马背上颠得脱落,只剩下森森白骨。   安远一边给谌修圻清创,一边缝合部分伤口,饶是安远长久见过各种伤势,还是头次遇到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吊着一口气活着回来的。   一把脉更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季铮,安远听到自己牙齿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铮哥......你到底给他用了多少蚀骨水?”   季铮拧了眉,现在回过神来,也深知自己此举极为不妥,“我,实在是昏了头,那一瓶,我......”   安远明显非常不高兴,手上动作却是越发小心,“铮哥,我做它不是用来当施虐的工具。”   季铮默然,闷声应了,安远将谌修圻身上的衣料剪开,裸露在外的皮肤,除却那些丑陋的伤痕,应当是白皙幼嫩的肤泽,而季铮却把这幅皮囊糟蹋得支离破碎。   “魏......医......”   谌修圻实在疼得要命,一整瓶的蚀骨水全顺着破碎的皮肉,钻进了骨子里,咬着疼,细细地说着胡话,只在听到他可能想要喊魏安棠时,季铮反手扣住他的左臂和腰肢,反拧着手,捂住了谌修圻的嘴。   他不想听到魏安棠的名字在这个人嘴里吐出来,他怕他控制不住想要将眼前白净的脖子掐断的欲望。   他几乎想要亮出獠牙,狠狠穿透眼前白嫩的肌肤,咬破谌修圻的血管,将他啖肉喝血。   可能只有挫骨扬灰,才能缓解他心里疯长的嫉妒。   一想到这个人拥有过魏安棠,一想到这个人和魏安棠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甚至是魏安棠乐意的,两人情投意合的。   季铮只恨现在不能杀了谌修圻泄愤。   就算谌修圻是下边那个,他也不想饶他一命。   “唔......”   “铮哥!快松开,他喘不过气了!”   季铮恍然回神,忙撤开了手,安远额上满是汗,手也因为去掰季铮铁钳一样的手,而颤抖着。   季铮不敢再想,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做出一些错误的事情,他深深喘了口气,询问道:“魏安棠怎么样?”   “挺好的,他恢复得挺好,过段时间就可以重新下地走路了,有我看着,铮哥不用担心。”   “嗯,你的医术,我当然是最信。”   季铮捻着手指上的水痕,探头往身前瞧,才发现谌修圻这个没用的男的,又哭起来了。   “魏安棠......捏脸,就不生气了......”   安远也听清了这句话,而后就听见他家铮哥像个蒸汽机一样气得鼻孔出气冒烟,嫉妒让他面目全非,“铮哥!你......你消消气,他是伤者,你别跟他计较。”   安远手脚麻利,但是奈何谌修圻身上全是伤,处理起来十分麻烦,包扎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整的安远和季铮都非常难受。   季铮糟心地拎来一方帕子,在谌修圻没什么伤口的脸上一顿乱擦,将他脸上的眼泪全擦干净,只是这人就像是漏水了一样,一个劲儿地哭个不停。   “啧!烦不烦!就知道哭哭哭,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哭的!”   谌修圻根本就听不见季铮的咆哮,只沉浸在一个痛苦不堪的梦里,一串又一串眼泪打在安远的手上,安远在处理他胸前狰狞开裂的伤口,时不时还要擦手,实在是太过于麻烦。   他只得让季铮调整一下姿势,坐到床上,成为一个人行支架,让谌修圻仰躺在他肩上,谌修圻高挑,整个后背都靠在季铮胸前,头以后仰的姿态倒在床头,只有大片漂亮的颈线蹭在季铮的颈侧。   季铮必须得用一万分的克制力,才能抑制住自己想要用余光去看,或者更过分一点,侧过头用鼻尖顺着那性感的弧线游走,唇瓣在那白皙的颈上留下暧昧的红痕......   等等!打住!   季铮狠狠闭了闭眼,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脑清空!清空!清空!不要再回来了!   安远一心包扎,没有注意到季铮的异样,只有季铮,缓慢感受到身前冰块一样冷的人,在被他的体温烘热,而他自己,却被这块冰块,惹得下腹紧收,热浪翻涌。   季铮本想要安远快点包扎完了,一了百了,再也不见这个妖精男人,而现在,季铮只想要安远慢一点,好歹等他那里冷静了再说。   --------------------   宝汁们【号啕大哭】泥巴巴也不知道现在看这章会不会觉得冲突   因为88章到现在还是锁着的,88那里有一个重要的点,也不涩涩吧,泥巴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锁……   周二审核上班了应该就要解开了   我真的栓Q啊栓Q 第92章 去,给我倒水   入夜,谌修圻睁开了酸涩的眼,冷汗顺着睫毛根部滑进眼眶,更是涩得很。   “叮——系统客服小平,系统客服小卷,齐齐上线啦!”   如此欢快的提示音之后,跟着的是小平鬼哭狼嚎的痛哭流涕声:“啊——我的儿啊!啊!好虐好虐好虐哇——”   谌修圻手脚都动不了,脑子也不太清醒,屋子里许是忘了安置火盆,冷得很厉害,冷气钻过暂时愈合不了的伤口,和蚀骨水苟合,翻绞着本就破碎的身体。   “儿啊,你感觉......怎么样?还能讲话吗?”   小平凑近了谌修圻惨白的脸,想要给他擦去满脸的冷汗,却无法从光板里探出身来,被小卷拎回到原地。   “谌修圻,你先撑住,等到资源库那边处理好给你的替换身躯,我们一定立即帮你更新。”   谌修圻歪在枕头上,吞咽了一口腥味甚重的唾沫,勉强润了一下干涩疼痛的喉咙,“那还不快去?我要疼死了。”   小平一听他喊疼,就止不住眼泪,哭得跟老母鸡艰难下蛋一样,谌修圻被她哭得头疼脑热,“别吵了,能不能想点办法,让我别这么疼?”   “呃......嗝,卷啊,好像咱之前给魏安棠用过,那个法子,给他调解感官的那个,你还记得怎么搞吗?”   小卷白了她一眼,冷漠地丢给小平一包抽纸,“我当然记得,哪像你,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不过多时,在谌修圻即将疼晕过去的时候,脑子里想起了系统提示音:“角色谌修圻任务失败,请接受惩罚:降低灵敏度50,降低痛觉感官50,降低听觉10。”   不过一瞬间,身上就轻了不少,谌修圻甚至有种自己已经死了,已经解脱了的痛快感。   “因为系统设定的原因,不能单独降低某一感官,惩罚系数也得达到级别才能实施,所以得委屈你几天了。”   小卷难得说几句软话,可能也是被谌修圻这番惨状给震撼到了吧。   “嗯,挺好的,跟死了一样的感觉,挺轻松。”   一听这话,小平就以为他又要想不开,又要寻死轻生,正要再劝慰几句,却被小卷一把拉过,一起下了线。   空荡的房间里突然安静,感觉很好。   然而,下一秒,谌修圻就明白了,那两个家伙逃跑的原因。   季铮来了。   谌修圻歪在床上动弹不得,连眼珠的转动都仿佛受到了限制一样,视线很难追物,谌修圻也就不费那功夫,只眯着眼,将视线落在房间里虚空的点上。   季铮刚刚在魏安棠那里碰了个软钉子,心情非常不好,正要回房睡觉时,碰巧闻到中药味,才想起来谌修圻这个家伙。   “谌大将军啊,你醒了?”   季铮这个罪魁祸首就站在他面前,只是谌修圻现在身上使不上劲儿,也没劲儿可以使。   季铮得不到回应,心里很烦躁,看着被包扎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谌修圻,他又觉得心里很痛快,只是这间屋子太冷了,谌修圻嘴唇冻得发紫,完全没有之前那样勾人。   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又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季铮烦躁地将谌修圻托起,轻巧往床里侧一抛,自己就爬上了床。   谌修圻明确感受到这个人的暴力和粗鲁,再次在心底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幸好小卷调低了他的疼痛感知能力。   不然这一下能把他给疼死。   看到谌修圻胸口干净的绷带染上红痕之后,季铮才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粗鲁。   奈何他没有多少愧疚心理,依旧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去勾谌修圻的下巴。   谌修圻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想个死人一样,双目的视线凝固在某一个点上,这样空茫无物的视线,让季铮有些心慌。   不会真的是下手太狠,把人给整成个傻子了吧……   “喂,你是叫谌修圻吧?啧,是活的啊。”   季铮拍了拍谌修圻的脸,谌修圻被他不断在眼前晃动的手,弄得头昏眼花,直犯恶心,只得用尽力气说了一句:“啧,别烦我,去给我倒杯水。”   他的声音实在太虚弱,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没有多少力气打开,季铮琢磨了很久,才依稀解读了他的意思。   只是季铮沉思的这段时间里,谌修圻已经撑不住了,眼皮太重,加上失血过多,他实在是困得要死,然而季铮还在磨叽,没给他把水拿来。   谌修圻一旦使唤了人,被对方拖延就会特别不爽,凭他是天王老子来了,他现在也要立刻喝水!   “去,给我倒水。”   季铮愣了愣,还真给他倒了,只是在要喂给他的时候,才咂摸出味儿来。   啧,我是来修理他的?还是来伺候他的?   啧,这人现在是阶下囚,能不能有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妈的,怎么还这么颐指气使?操了。   季铮将杯口塞到谌修圻嘴边时,谌修圻已经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想喝水的强烈欲望支撑着他最后的意识。   谌修圻只是困了,而在季铮眼里,这副困得要死的模样,居然是另类的脆弱和冷感,和平时纵横沙场的常胜将军完全不一样。   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征服的快感,以及病态的占有欲满足感。   见谌修圻没力气自己喝,季铮用手指沾了水,润着谌修圻干燥的嘴唇。   被他这样磨磨蹭蹭的,谌修圻越发昏昏欲睡,视线越发昏花,根本无法感知到季铮已经将他从床上抱起。   “啧……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这样……怎么就这么欠草呢……”   季铮声音很低哑,滚烫的气息扑在谌修圻发冷的鼻尖,很痒很难受,谌修圻皱了眉,隐约在听见某个不好的字眼时,想要出言反驳。   而他太累了,张了张嘴,眼睛就彻底睁不开了。   而那淡色的柔软舌尖,无意识地扫过了季铮蘸水的指尖,带着电一样从季铮的指尖,一路窜到颅顶。   季铮慌忙撤开了手。   操,这人……难怪魏安棠那个单纯的人,把握不住!难怪魏安棠,按耐不住!   这人,实在是太会勾引人!   季铮心里是忌惮的想法,手上依旧蘸了温水,去喂给谌修圻。   只是谌修圻这会儿睡得熟了,牙关禁闭,再也逗弄不到那处柔软。在意识到自己内心有极大的失落时,季铮浑身剧震,脑子发懵,当即将怀里的烫手山芋,一把丢在床上。   而后看也不敢多看就落荒而逃。   操,这人绝对是老天派来考验我的。   季铮快步离开了密室,在碰到熊达时,低声吩咐了一句:“去给那个地方安排几个火盆,床也不够热乎,小心伺候着。”   熊达应下,一副:我明白!我很懂!我了解的傻缺模样。   季铮没多说,快步离开了。   “哎,哥几个,放两三个火盆,给里面的人送去,老大亲自叮嘱的。”   熊达将酒磕在桌上,和几个弟兄,几个抱着褥子被窝,几个端着烧得热烈的火盆,手脚麻利,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关押谌修圻的密室。   谌修圻本来睡得正好,先是来了个季铮吵他睡觉,现在更是来了一大堆叽叽喳喳的家伙!   妈的!想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   “哎,这个会不会,就是老大抓回来的那个妓子啊?”   一个没有跟着去埋伏谌修圻的小卒子,凑在熊达身边,悄声八卦,而熊达先是一愣,而后回过味儿来,老大可是说了的,谌修圻的身份要保密!绝对不能让人给知道,杜绝走漏风声到魏安棠那边去。   “啊,对啊,待会儿你们可千万得管好眼睛,别乱看啊,那可是老大看上的人。”   熊达抱着火盆,打开了密室的门,一众小卒子倒是挺听他的话,一进门就一个个鹌鹑一样缩头缩脑,缩手缩脚地开始布置。   为了不让他们乱看,熊达接过了被褥,先将一脸不悦的谌修圻裹了个严严实实,嘴里念叨了几句:冒犯了冒犯了。   然后将卷成鸡肉卷的谌修圻一把抱了起来。   “嘶——你他妈手脚轻点!”   系统客服现在正带着一堆垃圾技术人员给他整合新的资源包,但是那两个憨瓜蛋子!居然一不小心给他把灵敏度以及其他感官的指数都调回正常状态了!   这不是要人命吗!   谌修圻咬着牙关瞪了熊达一眼,明明是恶狠狠的一眼,熊达那个憨货却愣是从那淡红的眼尾瞧出了一丝娇媚和柔弱,顿时心如擂鼓。   “啊......抱歉抱歉。”   瞧着床榻收拾好了,熊达连忙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回去,然后再也不敢多动,半眼都不敢多看,带着一班子小弟火速逃离了现场。   谌修圻还以为是自己威严深重,不怒自威,将这群土匪窝子吓得落荒而逃。   “熊哥,难怪咱们老大顶不住啊!换谁谁都顶不住!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头牌,够劲儿是够劲儿,就是这个脾气大得很啊!”   “就是就是,也就咱们老大才能压得住这样的!”   几个悄声八卦的小卒子将那句“压得住”重读了好几下,随即哼哼嗤嗤地笑了起来。   殊不知,季铮正带着安远,两人从他们背后前来,正好就听见了他们的议论。   --------------------   圻宝: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挨我使唤   季铮:…………无语死了   糖糖:呵,活该 第93章 你就是比不上他   安远还挺生气,觉得他们这样瞎胡乱议论不太好,就差没有上前去给那几个家伙狠狠几个大比兜子。   季铮就不一样了,甚至有些洋洋得意,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些柔和,毕竟,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一看上去就是那个狠狠压住对方的1呢?   “铮哥,你别生气,他们这群家伙,嘴里没遮没拦的,等会儿我去找他们的领班,狠狠教训他们。”   季铮并没有表达异议,只是淡淡应下,“魏安棠最近不见我,他到底在忙活什么?我听手下的人说,他去了疫病区?”   安远点了点头,昨日魏安棠已经跑了。   季铮顿时又烦躁起来,即使明白魏安棠是上面那个,他心底的期冀也并没有消亡,甚至在期待魏安棠能顺从,这样是不是就说明他和谌修圻是不一样的了?   安远安静地等在一旁,看着季铮的表情越发严肃,有些不安。   “铮哥,上次你们就闹了很大的不愉快,魏公子对医术确实颇有天赋,他既然有信心将疫病治好,铮哥,就让他去做吧。”   季铮颔首,抓回谌修圻的那个晚上,他回到魏安棠的房间,只是拥抱了一下,魏安棠就十分抗拒地推开了他,甚至用一种深深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铮哥,你是不是对谌修圻下手了?”   “季铮,我劝你不要招惹他。”   “季铮,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季铮,你发誓,谌修圻要是死了,你我都不得好死。”   季铮脑子里闪过当时魏安棠的话,想起了他决绝的目光,只因为他的一句气话:“谌修圻那个没用的家伙,已经被我丢到疫病区去了,死没死我怎么知道。”   如此拙劣的气话,魏安棠不知为何居然信了,甚至认为季铮会对谌修圻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季铮,如果你还想活,就放我去疫病区,我不找他,也不救他,我只是去治病。”   季铮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相信?两人大吵一架之后,魏安棠还是连夜烧了大半个庄园,骑着马孤身去了疫病区。   季铮后悔也晚了,只得派大批人马去支援魏安棠,不得不说,魏安棠把他的性格拿捏得太精准,用如此鲁莽的举动来逼迫他做选择。   他偏偏还就真如魏安棠所料,出兵支援。   “他怎么样?”   安远看着季铮打开了密室的门,跟着他走到谌修圻的床头,而对方因为疼痛,已经再次陷入昏迷。   “魏公子一切安好,疫病区的情况也确实好了不少,他是真的天纵奇才。”   季铮自嘲一笑,明明对方已经对他摆出了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他在听到那个人的闪光点时,还是会发自内心得为他高兴,甚至感到自豪。   季铮看着安远熟练地为谌修圻换药,一时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只有魏安棠。   “铮哥,你也别觉得魏公子说不找谌将军是骗你,他是真的没去找。”   听了这话,季铮本来心如死灰的心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看来,谌修圻也是真的惹恼了魏安棠吧?   安远换完了药就利落地走了。   季铮立在床前,看着谌修圻满头的汗水,也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热出来的。   他突然就愧疚起来了,谌修圻似乎比他更惨一点,身子都丢给魏安棠了,不仅最后被人甩在脑后不顾死活,还要承受来自他的嫉恨,被他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法折腾得半死不活。   这样的情形是诡异的。   季铮烦躁地坐下,看着那张泛红的脸,“妈的,都赖你这个不争气的,居然委身于他,害得我骑虎难下!”   说着他就捏住了谌修圻的脸颊,谌修圻本来就被他们烦得厉害,本想无视这个家伙,奈何他说些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   委身于他?他委身于谁了?他怎么可能委身于人!   “你搁这儿逼逼赖赖什么呢!滚蛋,烦死了,让不让人睡觉了?有能耐就赶紧打死我,没能耐就别烦我睡觉,烦死了。”   谌修圻睁开模糊的眼,瞥了季铮一眼,咬着牙骂人,季铮见他居然比刚来的时候精神了不少,顿时来了兴致。   毕竟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对战,确实没什么感觉。   “呵,您可算醒了?”   季铮目光里带了鄙夷,手也从谌修圻的脸颊处游弋到了他柔软的唇上。   季铮只知道魏安棠的嘴巴很软,像软绵馒头一样,而谌修圻的嘴唇,则是像甜品,十分软糯。   如果说魏安棠让人有渴望的感觉,那么谌修圻则是让人有种上瘾的滋味。   “我说滚,你听不明白?手爪子拿远点,我的嘴嫌你晦气。”   谌修圻撇过头,将季铮的手打开,而对方任由他狠狠在手背上打了一下。   不轻不重,也许是伤势的原因,谌修圻这一下打得更像是娇嗔。   季铮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了浓浓的欲念。   是和看向魏安棠完全不同的感觉,他能敏锐感受到,他对魏安棠更多的是保护欲,是纯粹的欣赏和爱。   而对这个抢走他心上人的男人,比恨意蒸腾更多的居然是一种痒到骨髓的欲,让他想要狠狠将这个人穿透,揉碎,然后吞到肚子里。   谌修圻闭了眼,看不见身旁那个人眼底逐渐浓厚的欲意,甚至因为极度疲惫,在这样火热的注视下沉睡过去。   季铮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匆匆离开了密室。   他必须得去看看魏安棠,必须去!!   把里面那个太引人犯罪的狗男人忘记,把那种难以忍耐的欲望忘却!   季铮一路跑马,疾驰过好几个疫病区,这才发现,原来这种疫病产生了那么恐怖的摧毁力。   宁州附近的十数个村庄县城都沦陷,几乎遍地都是断肢碎骨,黑红的脓血流的满地都是,马蹄将地上血肉踏出的泥沫,甚至能让马蹄打滑。   饶是季铮一向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心生怜悯……   于是乎在西北疫病区看到魏安棠时,他心里那块软地,带上了圣洁的光。   几乎是一下地,他就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魏安棠,对方一袭紧袖白袍,左手里还捏着几根药草,右手提笔写着什么。   对于季铮的到来,魏安棠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在对方阻碍了他做事时,才一把推开了他。   “季先生,自重。”   魏安棠冷硬的语气和决绝的眼神,狠狠在季铮心底扎下了一根又一刺。   可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和面庞上的憔悴不堪,季铮就忍不住心软。   不管怎样,他都忘不掉为了救谌修圻,被埋在死人堆里,还要拼命往外爬的魏安棠。   “得病的人都快死绝了,你没必要这么累,无能的人,死了就死了,死多少也无所谓。”   季铮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丢向干柴的一把烈火,狠绝地燃尽了魏安棠最后的耐心。   几乎是话音刚落地,季铮的嘴角就多了一个血痕,甚至不用怀疑,次日一定是一块青紫。   季铮诧异地歪了头,手也是下意识就还了一拳,他毕竟是练家子,一拳就将魏安棠砸得撞翻了书桌。   后脑狠狠砸在椅背上,剧烈的疼痛几乎砸得魏安棠耳鸣不止,一时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季铮连忙蹲下身,想要将魏安棠扶起,却又生怕给他造成什么二次伤害,又不敢动手。   魏安棠蜷着身子,捂着后脑,无意识的呻吟溢出唇角,头陡然疼得厉害,疼痛和颅内的挤压感几乎要将他逼得窒息。   “滚……滚!”   魏安棠咬禁了牙关,一股莫名的怒意还在胸腔内蒸腾,像是要将他的胸腔破开,钻出来,将季铮撕碎。   “季铮,你他妈记好了,你就是不配,你就是比不上谌修圻,就冲你刚刚那句话,够恶心我一辈子了!滚!”   心被人捅穿是什么样的感受?   季铮这次才是真正体会到了,比痛意来得更快的,是寒冷,是白刀子扎进心脏带来的冰冷,而后才是红刀子抽出后血脉喷涌的痛。   “我比不上他?哈哈哈哈……”   季铮拎起魏安棠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拖了起来,而他如此盛怒,手里的力道还是知道分寸,不轻不重地把魏安棠掼在椅子上。   他不服气。   谌修圻比他好?比他能委曲求全吧?竟然能委身于人,居于人下!他季铮怎么可以和那个没骨气的家伙,相提并论。   魏安棠双手格挡在两人之间,几乎是咬牙切齿,“季铮,你现在就偷着乐吧,要是谌修圻真的出事了,你就等着死吧。”   季铮略显诧异,而后更是嫉妒得要命……   魏安棠……魏安棠!   “你就看不到我一点好,嗯?”   季铮眼底被怒意烧得几乎能滴的出血来,“你就心底只装的下那个废物……嗯?”   季铮控制不住地扼住了魏安棠的脖子,看着他在自己掌下面容发红,眼底充血,“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啊?”   魏安棠胸腔里的最后一丝空气也被压榨干净,嘴唇嚅嗫着,季铮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略微送了手,凑近到他嘴边。   “你……就是……不配!”   一记闷响和木头碎裂的声音炸裂在魏安棠耳侧,同时大量的空气涌入气管,魏安棠被呛得直咳嗽,根本感受不到脸侧擦过的火辣。   --------------------   圻宝:嘿嘿嘿嘿嘿嘿,比不得我哦~   糖糖:别得意,他削完我,就到你了   季铮:妈的,两头受气   嘿嘿嘿,开心 第94章 赶紧跑   “你真要如此作贱我?”   季铮铁钳一样的手,将魏安棠的脸捏在掌间,扭曲得有些可笑。   魏安棠说不出话,嗓子还在火热地疼,刚才撞到头的那一下,让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呕吐欲浓厚,眼前偶尔闪过太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他只得咬紧牙关挺住。   季铮得不到回复,只有那双亮如夜幕星子的眼眸,用决绝的光告诉了他魏安棠的想法。   他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一把丢开了魏安棠的脸,站起身,深深呼出一口气,双手隐隐在发抖,“魏安棠,如果我当初没有骗你,而是一心一意帮你,你会对我有一丝情感吗?”   魏安棠嗤笑一声,这样的笑很伤喉咙,加之刚才的伤,发出一声笑后,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整个鼻腔里都充斥着血腥。   季铮走了,魏安棠的那声笑,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假如,木已成舟,已成定局,回顾过往都是虚妄。   只在掀开营帐帘子的那一瞬间,季铮感到了眼底的酸意和痛楚,他喉间滚动,缓下了那些不知名的情绪,故作镇定地丢了一句话。   “魏安棠,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不是你有多决绝,只是我想通了。”   魏安棠捂着火辣刺痛的喉咙,眼前闪过白光,一个高大的背影离他远去,耳边隐隐飘过一声叹息,竟然和眼前记忆的片段融为一体。   头脑内陡然涌入了不少片段,有太多他看不清读不懂的画面,魏安棠蜷缩在地,双手深深陷入乌黑柔顺的发中,喉间偶有痛苦的喘息声溢出。   痛苦挣扎之际,魏安棠想起了那日在营帐内,他和谌修圻相拥而眠,谌修圻不知无意还是有意的一句话。   “也许我们记得的,只是系统希望我们记得的。”   魏安棠被一些糊涂却心痛的回忆侵袭,眼泪不自觉地落下。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谁。   脑子里两股莫名的记忆开始打架,他看到了太多,却连不起来,精神力大幅下降,魏安棠最终蜷在地上陷入沉沉的昏迷。   “驾!”   季铮策马狂奔,马鞭挥得响彻云霄,那股劲儿吓得身边的副官都离他两匹马那么远。   他心里不乱,只是烦躁,只是躁得想杀人饮血,这股无名火从他抓到谌修圻就开始烧,今日可算是被魏安棠一言一句给燃到极致,点燃了心底隐藏的火药。   季铮一路疾驰,一夜后回到了庄园,见到他这副杀神的模样,下属纷纷垂头办事,不敢多说一言。   季铮则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闷头往密室走,到达关押谌修圻的密室前,他没有用钥匙。   而是一脚将那固若金汤的门踹裂了一条口子,而后一拳砸烂了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预想的谌修圻惊慌的眼神。   谌修圻一点反应都没有,房间里沁满了一股好闻的冷香,季铮知道,这是谌修圻身上的味道,顽固至极,连那么重的中药味都压不下去。   而这种味道,他也明白,只有在谌修圻陷入昏睡,眼泪失控落下时,才会略微有些发苦,其他时候,就算他谌修圻要死了,这股味道依旧会野蛮地向周边肆虐。   季铮看着那身材高挑瘦削的人,谌修圻站在床头,正探着身子向上,想要去扒拉那扇快要高到天花板的窗。   “你以为你能打开那扇窗吗?”   季铮嗤笑一声,眼神却没有他的言语那么刻薄,只是盯着谌修圻没穿多少衣裳的身体,他伤得太多,除了一条只能遮到小腿肚子的亵裤,身上几乎不着片缕。   发如夜幕瀑布洒落背脊,发尾因为没有梳头有些打卷,柔柔地翘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视线向下是那柔韧的腰肢,谌修圻身形偏瘦,季铮的视线丈量后确定,他一手就能握住那细腻白嫩的腰肢。   再向下,亵裤盖不住的小腿肚子,白皙修长的一节,踮脚的动作让那里的单薄的肌肉绷出漂亮的弧度。   季铮深深喘了口气,理智几乎被谌修圻的一举一动烧成灰烬。   就在他要继续开口时,谌修圻像是终于意识到后面有人一样,扒着窗台,转过头来。   眼神有些睡不醒的惺忪,面色潮红,鼻尖甚至都是粉嫩的色彩,唇红齿白,贝齿微露,能够看到一星半点红润的舌尖,这个人此时正费力地喘着气儿。   几乎是一瞬间,季铮下腹就又热又紧,牙齿突然也痒的厉害,只想要咬住点什么东西来止痒。   旖旎的幻想还没有保持多久,就被一声煞风景的话打散了。   “你他妈看什么?把火盆丢出去,热死我了。”   谌修圻神情惫懒,伸开长腿骑坐在床头,一只白嫩漂亮的脚,像是猫尾巴一样拍打着床身,整个人像是一只睡不好觉的懒猫。   “你愣着干什么啊,哪些蠢货抱了那么多进来,烟也大,拿走,熏死人了。”   明明是那么刻薄的话,季铮却只感觉这人像是在撒娇一样,明明他心里怒意烧得理智全无,此刻却陡然冷静下来了。   他缓步走向谌修圻,视线在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停留了很久。   长发将他的身子遮挡了很多,季铮只感觉嘴里被火烧了,被大旱屠了,他干涸得渴望点湿意。   他绝对是疯了,谌修圻这个人,一定带着什么疯病,把他也给传染了。   季铮使唤人将火盆挪了三个出去,只留了一个在屋子里散发余热。   “现在满意了?”   季铮看着靠在床头发呆的谌修圻,突然很想去捏他微微翘起的唇。   “满意什么?我为什么要满意?这炭火差得要死,又熏又臭。”   谌修圻翻了个身,面朝下,大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懒得让人想拉进怀里狠狠揉一番。   季铮这样想,手却已经不受控制一般,探向了谌修圻的头。   谌修圻动作不太流畅地挪开了身子,“滚开,别拿你的手爪子碰我。”   季铮怎么可能听他的?他这人就是欠得很,越是不让他碰,他就偏要碰。   索性将谌修圻一把扯了起来,长发被季铮不小心压在腿下,如此扯起来,谌修圻咬着牙眯了眼,头发被扯得生疼。   “你滚开点,你压着我头发了!”   谌修圻实在是恼火了,睡个觉!三番五次!五次三番!被这个那个吵醒,一个个的,他都已经摆烂当个俘虏了,还要干什么啊!   左右这屋子固若金汤,他根本就出不去。   他都这么省心了,还要干什么啊!   “神经病啊你!说了多少遍了,别他妈碰我!滚啊!”   谌修圻一拳砸在季铮脸侧,而对方两只手都扯着他的腰肢,一时空不出手,只能堪堪闪躲一下,更是没有想到谌修圻伤得跟个什么玩意儿似的,居然还能有那么快的拳速。   嘴边火辣地疼痛着,季铮忍不住想起了魏安棠的决绝和拒绝,一时又是怒上心头,折磨谌修圻的心思又翻卷而来,但他还是顾忌谌修圻一身伤,没有做出别的举动。   “你在我这儿充什么贞洁烈夫,不过是个给人睡的,给谁睡不是睡?”   谌修圻被季铮的这句话震得瞪大了双眼,那脆弱起来颇具风情,强悍起来充满杀气的眼,此刻满是不可置信和屈辱。   “你放什么屁啊?你有病就去看啊,在我这儿发什么癫?”   谌修圻提起腿一脚踹在季铮腰窝,却因为身体机能还在恢复中,这一脚除了让自己挺疼,并没有什么更大的威胁,反倒是将受了伤的脚踝递到了季铮手里。   季铮捏住他摔折的脚,坏心眼又颇具技巧地一捏,痛意顿上心头,谌修圻咬破了下唇,紧皱的眉头上滑落汗滴,实在是太疼了。   而季铮看着他这副难受的样子,心里一阵舒爽,欲望也越发烧灼,嘴里更是不停着,“你也是用这副浪荡德行勾引魏安棠吗?”   谌修圻听不明白这个疯子在说些什么屁话,想要出言反驳,却被季铮快速点了哑穴,一时除了闭气的声音,什么也发不出来了。   季铮实在看不惯他顶着这张漂亮到极致的脸,嘴里说着糙里糙气的粗话。   谌修圻是真的气恼了,腰部发力,一头撞在季铮的鼻梁,自己头脑发懵之时,季铮也特别不好受。   这种地方最是脆弱,面对谌修圻突然发难,季铮也是吃了苦头,欲念却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消退,反而是对这个人的征服欲越发蓬勃。   季铮只是躲避了一瞬,谌修圻就又是几拳砸了过去,季铮撑着自己身上的人,到底是顾忌谌修圻浑身都是伤,没有还手,毕竟现在的谌修圻打起人来也没有特别重,让他打两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后来谌修圻自己折腾累了,自己忍痛滚到了床尾,受伤的脚踝呈一种不规则的方式扭曲着,谌修圻脸色发白,蒸出的血色早已消散,唇边被咬得鲜血直流,只一眼就让人充满了施虐欲。   季铮快速扑上前,谌修圻有心再躲,身体却因为蚀骨水的缘故,卸了力就很难再提起劲儿来,一阵血气在腹中翻涌,难受得他只想吐,以至于死死让季铮钉在了死角。   本是为了靠着墙角有些安全感,却也因此画地为牢,谌修圻剧烈喘息着,妄图缓解身体的极端不适。   冷汗流进了眼里,谌修圻眯着眼,靠在墙上,这副破碎又放弃抵抗的模样,勾得季铮怒意高涨,下一刻就生硬地掰,开了谌修圻的双腿,架在臂弯间。【逗号用来分割敏感ci的】   谌修圻这下才是,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个奇怪的男人,居然对他有这样龌龊的企图。   “我靠,滚开!滚你妈的!”   谌修圻暴怒之下,翻涌的血气直接冲散了哑穴的封闭,一口血顺着莹润的唇中滚落,一拳再次砸在季铮胸口。   季铮这次也不躲了,魏安棠避着他,羞辱他,甚至说他不如谌修圻,那他倒要试试看,这个谌修圻,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勾得那人如此意乱情迷。   “怎么?你不就是这样勾引魏安棠的吗?”   越说越是恨得厉害,眼底满是火烧云一般的色彩,狠狠将谌修圻压在墙角,凶狠地就要吻住他的唇,谌修圻猛地别过头,再次一头撞在他的下巴上,而后双手格挡住季铮强悍的身躯,顺势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血腥入口,竟让谌修圻疼痛数日的身躯有了一丝畅快。   季铮推不开谌修圻,抗拒不了谌修圻那恐怖的咬合力,只得狠狠箍住谌修圻的腰肢,带着他一起撞向墙壁。   谌修圻被他狠狠撞在墙上,一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眼底一阵阵发黑,混着咳出的血沫,糊得满脸鲜血。   饶是如此狼狈,也更是衬得他肤白胜雪,更加诱人。   季铮将他拉过,一把摜在床中央,谌修圻眼前发黑地看着房顶,而后细瘦腰间被一双火热的大手掐住。   “堂堂镇远将军,腰居然比女人还细,把你绑回来的那天,在马上,我就想掐着你的腰,狠狠干死你……”   谌修圻咳嗽着,耳边全是轰鸣声,也有掉入深海后的水声,唯独听不见季铮的话。   “变态……滚……”   谌修圻感受到抵在大腿上的火热,想抬腿将人踹开,却无能为力,反倒又咳出一大口血沫。   季铮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反倒兴致高涨,若是他也占有了谌修圻……对魏安棠该是多大的报复?   单只这样想想,季铮就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铮哥!住手!”   安远的闯入,让季铮浑身像被泼了冷水一样,骤然清醒,再看谌修圻时,那人已经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满是杀意的眼,半睁半闭地瞪着他。   “铮哥!你快放开他!”   安远拉着季铮的胳膊,将人从谌修圻身上拉下,季铮回过头再看,才发现谌修圻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裂开,又因为气急攻心,咳了不少血。   季铮这才从怒意中醒神,退开了身子,让安远细细医治,若是真的把谌修圻折腾死了……那才是糟糕了。   季铮最后看了一眼谌修圻那一身的惨状,跃过稀烂的门走了。   刚出门,一众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季铮。”   一个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生涩地划破空气,让人的耳朵很不适。   季铮拧着眉,桀骜不驯地背着手,“逸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黎燃摘下兜里,瘦得几乎脱形的脸,喉部缠着厚厚的绷带,神情晦暗,面部很僵硬。   “季铮,我要的人呢?”   季铮不肯退步,现在密室的门是坏的,黎燃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去。   “为了抓捕他,我们动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方式,现在人伤的厉害,不可见人,殿下见谅。”   季铮话是这样说,却依旧抬了手,请黎燃往前走。   黎燃那双鹰眼死死盯着他,两人都在掩藏心思,根本不留给对方一丝破绽。   “请吧,殿下,毕竟,你除了相信我,别无他法。”   黎燃沉思片刻,颔首,随着季铮往里走。   而在密室之中的安远,则是探手捂住了谌修圻的嘴,生怕他咳出声。   脚步声渐渐远去,季铮带着黎燃走向了密室深处,他并不打算让黎燃见到谌修圻。   毕竟现在,谌修圻是他捏在手里的筹码,若是让黎燃找到了,他的计划将难以推行。   黎燃走了一刻钟,深知受骗,却仍是不动声色,“季铮,你好大的胆子。”   “不敢不敢,只是谌修圻,现在是我的,我这人一向如此,您和我达成同盟也只是因利而合,何况,这谌修圻只要不出去捣乱即可,您已经可以大展身手,谌修圻在不在您手里,不重要吧?”   季铮深知黎燃要对黎煜下手,为了不然谌修圻阻挠,这才和自己联手而已。   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像个软柿子一样任人拿捏,谌修圻,他绝对不可能放。   黎燃深知季铮的脾性,也不再多说,将话题委婉地岔开,两人之间焦灼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就在黎燃目视前方,给季铮讲述自己的计划时,季铮眼角扫到了一抹白,顿时眉心一跳。   是谌修圻!操了,这个蠢货别是这个时候跑出来了吧……   那安远……!   季铮心头一紧,给手下使了一个眼色,让人赶紧去确定安远的情况,他则带着黎燃绕远了谌修圻跑的那条路。   其实也不用他如此费心,谌修圻瞧见那乌泱泱的一群人,也换了路线。   这些时日他挺尸一样躺在床上,对外界的所有了解都只能来源于密室打开的一瞬,听见的那些动静。   他隐约了解到这个密室处在一个极其精巧的迷宫之中,除了季铮,应该没有人能随意走出去。   谌修圻靠在一处转角,小心隐藏了身形,喘息之间满是血腥气,他不敢再待在这里。   如果季铮只是单纯想折磨他,囚禁他,他能忍,等待身体伤势痊愈一举逃离。   可是那个变态玩意儿,居然对他有这种可笑至极的龌龊想法,这能不跑?   虽然他也没指望能一次就逃出去,可总不能再躺在里面坐以待毙了……   --------------------   狗一狗难道不刺激嘛?哼   看美人攻被酱酱酿酿难道不刺激嘛?哼   为了加快圻宝和糖糖恢复记忆和相认,这一章好肥的哦   哼 第95章 自认容貌平平   他现在的战斗力,季铮要是真的想对他用强……他可是真的招架不住,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谌修圻平复了剧烈跳动的心跳,扶着粗糙的墙壁继续往深处走,他完全没有方向,只得不停地跑,好记住一些地形。   越往深处走,风越冷,谌修圻身上没什么衣服,伤口被冷风沁得疼极了,额上的冷汗沾湿了睫毛,眼前一片昏花。   意识昏沉之际,谌修圻敏锐地嗅到了季铮身上的味道。   只略微侧目,就扫到了季铮的衣袍边角,那人正在谌修圻身后一墙之隔。   谌修圻精神一凝,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往另一个方向跑。   季铮眼尾飘起一个戏谑的弧,像是想到了一个比追猎更好玩的方式。   他就这样不紧不慢地逼迫着谌修圻不停换方向,在谌修圻体力将尽时偶尔闪身而出,激得谌修圻再次提起精神往前跑。   在谌修圻将要摸透这条路的时候,季铮就会操纵机关,将暗墙挪出来,让谌修圻无处可逃,只得继续换方向。   迷宫主路和暗墙结合起来,总共有一千多条路,可只有一条路是出路。   猫在迷宫中追捕他的小白鼠,闲庭信步地逼得小老鼠几欲崩溃。   季铮这样玩了两个时辰,谌修圻早就发觉季铮在玩弄他,但别无他法,他必须得一边警惕季铮,一边观察地形和路线。   在这样高强度的折磨下,谌修圻就算天赋异禀,也终于撑不住了,被自己发软的脚绊倒在墙角,满头大汗,剧烈喘息。   手掌在粗糙的墙面上磨破,原本只有些许伤痕和薄茧的手,此刻红黑交错,狼狈不堪。   “怎么了?跑不动了?”   季铮蹲在谌修圻身旁,笑着伸手去拭去谌修圻额上的冷汗。   “你可真能跑,饶了一个大圈,最后回到了该关你的地方,也倒会替我省事。”   谌修圻眯着眼,警惕地盯着他,季铮丝毫不怕谌修圻这个时候跳起来给他几拳,毕竟谌修圻的身体他也很清楚。   此时当是强弩之末。   季铮双手撑在谌修圻身下,强壮有力的手臂绕过谌修圻的双腿,轻而易举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啧,这么点身架子,轻得跟我家猫儿似的。”   季铮本想掂一掂,想到他身上伤得乱七八糟,也就没有这样做,稳稳地踹开了已经修好的门,将谌修圻搁在了床榻上。   谌修圻微合了眼,实在头疼,看着季铮那玩味的眼神,他不禁有些伤春悲秋。   如果不是蚀骨水,他可以很轻易地一拳打爆季铮的头,而现在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他自认容貌平平,顶多略微有些出众而已,不至于这么祸水,引来这种变态……   他还无法猜出这个变态对他动手动脚的原因……倒是隐约听到这人提到魏安棠……   真他妈憋屈死了……   怎么办,绝对不能被这样的东西占了便宜。   季铮曲起的手捏住了谌修圻的下巴,研磨着光滑的肤泽。   “真难想到,让黎燃如此忌惮的人,竟长得一张祸国妖妃的脸。”   季铮好似亵玩,又好似欣赏,谌修圻听了那句“祸国妖妃”,心中不快,正要咬牙提了力气将人踹开。   脑子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这个变态就是喜欢那种妖里妖气的玩意儿?   那他若是用那副做派,能否躲过一天是一天呢?   谌修圻如此一想,觉得此计可行,大丈夫能屈能伸,装一装祸水……应该也不难吧?   可转念一想,他又有点委屈,要是魏安棠在就好了,要是他知道自己遭了那么大的罪,多少会心疼吧。   “怎么,谁让你跑的,又遭罪了吧?”   季铮见谌修圻那绝望又脆弱的眼神,无助到让他心里酸涩,恍惚从谌修圻深色的瞳孔里,看见了当初走投无路的魏安棠。   “去,给我倒杯水,我渴。”   谌修圻一向不会示弱,更不会轻易抱病喊痛,这句短短的话,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季铮几乎是毫无抵抗力,干净利索地倒了水,递到谌修圻嘴边,谌修圻收敛了眼眸里的狠戾,自认淡泊地看着季铮,含住了杯沿。   谌修圻一连喝了三杯水,季铮难得没有不耐烦,直到喝到第四杯,谌修圻也有点喝不下了,可他真的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办!   第四杯水递到嘴边时,谌修圻终于撑不住了,手臂一软,他想要去接掉落的杯子,却一下跌在了季铮肩上,那杯水洒了,险些泼在谌修圻满是伤口的身上,季铮探手挡了水,手顺势贴在了谌修圻的腰部,这一下两人的姿势更加暧昧。   谌修圻在心里骂了又骂,想想魏安棠,心里又是哭了又哭……要不是那天晚上的争吵!他何至于此!只是吵了个架!竟然连自己都要赔进去了!   要是谌修圻能够回到过去……一定要把那天晚上不冷静的自己一巴掌扇得镶进墙里!   季铮看着歪在自己怀里的谌修圻,对方似乎太累了,蹙着眉,闭了眼,好像已经陷入沉睡。   他本来打算,要是谌修圻还是那么不知好歹,就算是来强的,他也得出了这口恶气,泄一泄腹中的邪火。   而谌修圻居然……示弱了一样,甚至靠在自己怀里睡熟了。   季铮看着这张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脸,一时又狠不下心来。   一声叹息回荡在密室之中,谌修圻睫毛颤了颤,装睡装的很辛苦,幸好季铮没有看见,只是给他掖好了被角之后就走了。   密室的门落锁后,谌修圻猛然睁眼,瞪大了眼对着天花板,生理性眼泪顺着脸侧滑落,他突然就特别想魏安棠,想他想得跟要命一样。   如今他居然沦落到要对一个变态媚俗讨好的地步,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奇耻大辱!谌修圻难受地坐起身,摸了摸身上的伤口,都怪这个破系统!   想到这里,谌修圻传唤了小平,小平一脸痛苦地上线了,满脸都写满了疲倦,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儿啊,怎么啦?”   谌修圻没有丝毫不忍心,反倒是发脾气一样,将被子一脚踢开了老远,“你们说的给我换资源包,把这幅破破烂烂的身体给我换成健康的身体,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搞好?你们的效率未免太低了吧,这要是我脆弱一点,疼都要疼死了,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换上?”   小平难得见到谌修圻好像是委屈到了极点,在找一个突破口发泄情绪一样的举动,瞬间一副:啊,打在我的XP上了的样子。   “儿啊,我们真的已经在加班加点了,只是你的身体数据实在是太……我们依旧修了好几遍还是过不了审啊。”   谌修圻不理解那所谓的过不了审是什么意思,顿时皱了眉,就硬是觉得小平是在糊弄他。   “有什么好过不了审的啊?这都审什么啊?一个身体而已。”   小平那张颓废的脸突然就浮上了笑意,那双眼里居然还隐藏了一丝不好意思在里面。   “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也确实可以为了过审,把你的那个......不能过审的地方改一改,只是吧......儿啊,你可得想好哦,这可不利于长久发展啊。”   谌修圻缓了老半天才隐约明白了,小平所谓的不能过审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是......那里?”   见他终于顿悟了,小平很上道地沉重点头,笑容也是越发变态,甚至又加了一句:“其实啊。当初程序设定你们两个人的身体数据时,已经将你的部分参数进行了微调,啊,真的,真的是微调而已,才勉强过审了,只是吧,现在属于是二改,审核要求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   谌修圻听着她胡言乱语,也隐隐有些难为情,毕竟光板上的是个小萝莉,和她讲这样的事情是在是有些......小尴尬。   然而谌修圻尴尬归尴尬,却是突然灵光一现,询问道:“我现在的身体就是更改参数后的?那你们的原始资源库里,应该还留存着我原本的身体吧?”   小平听了这话也是恍然大悟,猛拍大腿,说道:“握草,我怎么没想到,确实还有啊,就是你当时摔得有点厉害,系统已经修复了百分之九十五左右,还有百分之五,可能还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那你还不快去办?我现在碰到变态了,得马上有个健全的身体,赶紧逃跑。”   小平沉吟片刻,她最近,没有时间看回放,根本不知道谌修圻遭遇了怎样三观爆炸的事情,“可是你的那个身体可能没有你现在这个健康,而且还有点大问题解决不了,其他的指数都很逆天,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谌修圻点了点头,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赶紧跑!   瞬间有了安全感,他一巴掌扇飞了光板,强制让还想说话的小平黯然退场。   晚间用饭的时候,季铮又来了,端着精致的菜肴,搁在了桌上,谌修圻可不想跟他面对面共进晚餐,可是心里又实在是记挂魏安棠,怎么也得从季铮这里挖点东西出来!   谌修圻假装费劲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心底暗暗思量着,古有美人计……   这个时候就到他后悔了,前辈子没怎么看过电视剧,不太了解那些祸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更不明白引诱像季铮这样蠢笨的男人时应当是什么样......   何况他不能引诱过火,还得保持一种半死不活的既视感,免得对方将自己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贞操不保可就糟糕了。   季铮看着谌修圻行动不便,也比较绅士,想要将人抱到桌前,可谌修圻哪里肯在清醒状态下被人这样抱来抱去啊!   “别......我身上疼,不想下床,把饭端过来吧。”   谌修圻很是难为情,如此频繁的示弱简直比他两辈子加起来还多,索性季铮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见他服软就很好拿捏,更是因为谌修圻态度的软化十分高兴。   一股征服欲得到满足的快乐。   季铮很快整理好了饭桌,谌修圻拿起筷子,却被季铮夺走,给他换上了小勺子......   谌修圻看着那个小勺子出神,两辈子他就没用过勺子吃饭,如今倒是体会了一波小朋友的感觉。   谌修圻喝着粥,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要开门见山,但是季铮也许不会告诉他,而且,他也只是知道季铮认识魏安棠,季铮也不一定就知道魏安棠的下落。   “你是不是想问魏安棠的事?”   季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吞进一口温热的粥,那红软的舌头扫过勺子头。   谌修圻则是一顿,他不至于心里想什么全都摆在脸上吧?   “你既然问了,那你给我说说?”   谌修圻垂下头,又喝了两口粥,将问题抛回给季铮,季铮则是笑眯眯地回了话,“如果你想听的话,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看谌修圻情绪低落,季铮有意顺着谌修圻的心思。   谌修圻则是悄悄瞟了他一眼,“嗯......那你说说?”   真是太尴尬了,像极了他前世应酬时偶然碰见的被迫相亲的男女。可惜季铮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   “要不要喝点?”   谌修圻摇了摇头,莫说这辈子他的身份尊贵没人让敢他喝酒,就算是上辈子应酬再多,他也没学会喝酒。   季铮笑了,默默说道:“那你可还真不太像征西平北的将军,也是,长得也不像。”   “废什么话呢你?讲,快讲。”   季铮看着他陡然生动的表情,有些愉快,“不如讲讲我和魏安棠怎么认识的?”   谌修圻想了想,也不错,起码能让他的目的不那么明显。   “你肯定忘不了你在天牢里那段日子,而魏安棠为了救你,恐怕这辈子也忘不了在宁州的日子。”   季铮虽然和季昀是同胞兄弟,但季铮要比季昀高壮太多,眉宇之间也净是萧杀之气,只有讲起故事来,才能和季昀有点兄弟的模样。   谌修圻听着他用简单的话语,将那段腥风血雨的记忆娓娓道来,心里像是被豁开了一大条口子,他竟从来没有关心过魏安棠的过往,他竟真的信了魏安棠表面的洒脱。   而眼前这个人,虽然最后骗了魏安棠,可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是他陪着魏安棠达成了目标,熬过了低谷,渡过了死劫。   而他谌修圻,则是连信任都没有留给魏安棠。   他将头埋进碗里,狠狠喝了两大口粥,眼睛涩得厉害,他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季铮自然知道谌修圻听了之后会不好受,他就是要谌修圻不好受,这样他心里才会更畅快,以此来平息被魏安棠拒绝的愤怒。   “然后呢?”   “然后我真的很嫉妒你。”   谌修圻抬了头,眼尾的红还没有消下去,见到的人都会很想扑上前,去亲吻他漂亮的眼尾。   “嫉妒我?”   谌修圻不明白这种感情,就算魏安棠和季铮是生死之交,谌修圻也只会心疼魏安棠为自己付出太多,不会嫉妒季铮。   “对,因为他确实在乎你。”   季铮说得一本正经,反倒让谌修圻有点小得意,“当然,他怎么可能不在乎我?”   谌修圻难免一高兴就得意忘形,季铮实在是恨极了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他汲汲营营都未曾拥有的,是谌修圻唾手可得的,于是乎他陡然向谌修圻泼了凉水:“他现在在疫病区。”   谌修圻听了这话,果然就坐不住了,“你说什么?”   “他,现在,就在感染者最多,疫病变异最严重的疫病区。”   季铮好笑地看着谌修圻陡然煞白的脸,谌修圻在高度惊慌过后,恍然大悟,只要有系统存在,起码魏安棠不会丢掉性命。   他缓过劲儿来,又恢复了平静。   这样的动静可不是季铮希望看到的。   他正要继续说,安远突然疾跑而来,“铮哥!出事儿了,铮哥!那个关押起来的家伙,陈科,他不见了!”   季铮猛然起身,谌修圻恰好往嘴里喂了一块肉,还没嚼完,安远就已经用戒备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别怀疑了,他根本不知道。”   季铮拉着安远离开,顺脚将密室门带上,谌修圻撕下一块白斩鸡肉,蘸了酱料,歪倒在床榻上吃,心里越来越想魏安棠。   就在这时,系统客服上线了,让谌修圻想不到的是,这次是小卷和小平一起上线。   “谌修圻,我们已经将你前世的身体整理好了,你确定要换上?”   谌修圻继续嚼着肉,咂吧咂吧嘴,“换啊,怎么不换。”   他根本无暇顾及那些所谓的后遗症,他心里只在闪过疑惑:怎么小卷也来了......   倒是之前,他刚刚被抓回来时,小卷和小平也是在一起的......   他一直忽略了这些,只是这次也一样,他还没来得急思考,一股被剥离的痛苦就陡然碾压了他的神识。   “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   季铮抱着昏迷不醒的季昀,将人搁在了床榻上,那个叫陈科的混账居然迷晕了季昀,将人丢在牢房里假扮俘虏,自己则打扮成小卒子,逃了出去......   --------------------   下一章,就要重逢啦   为了让他们重逢,这两章更得好肥   突然想起了,昨天朋友想要给我推荐她喜欢的小说,但是说她喜欢看受被攻弄哭,说有点变态,怕我不喜欢   我:啊,还好啦,只是我比较喜欢反过来,让攻被受弄哭   她:啊啊原来你才是变态!可是有点香哎…… 第96章 请不要在我身上做奇怪的事情   “这个可能得问昀哥了,应当是迷晕了他,那人就逃走了。”   季铮这段时间一直被谌修圻牵扯了精力,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弟弟到底有没有出现。   “你多久没见到季昀了?”   安云思虑片刻,“昀哥本来平时就不爱露面,不太好说,我可能已经将近三日未曾见过他。”   季铮挥拳砸向墙面,“就算是一日,也已经很要命了。”   更何况可能三日。   季铮只得加派人手,将密室牢牢看紧,围得铁桶一般。   陈科逃走了,绝对会带人回来救谌修圻,这下可千万得把谌修圻看紧。   庄园之外,陈科等人已经蹲守在森林之中,天气回暖,蚊虫多了起来,陈科的脚脖子被咬的肿起大包,痒得让人难以忍耐。   “弟弟,你确定将军被关在一个进不去又出不来的地方?”   陈科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重重点头,“这是我这几天猜出来的,我听见那些小兵卒子说,他们老大抱回来一个貌似青楼头牌的小倌,我当即就觉得他们说的那个小倌就是我们将军!他们老大肯定也是个登徒子!我的将军啊......”   陈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示意陈科去看身边的魏安棠。   陈科这时恨不得当场挖个大洞把自己给埋了,他真的不是在透露给魏千户他被戴绿帽子了。   魏安棠脸色很难看,他没有想到,季铮从始至终就没有将谌修圻丢到疫病区,而是将他抓回了大本营。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刺激季铮......谌修圻的处境一定非常危险,何况,他那张脸,确实就是比着季铮的喜好长的......   魏安棠悄声呼出一大口浊气,那日被季铮折腾一通,他想起了不少事情。   谌修圻确实有理由怪他,是谌修圻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只想起了那么一点点片段,由此才对他产生了一些误会。   尽管魏安棠心里明白,难免有些不舒坦。   为何谌修圻不肯给他一点时间解释?那样暴怒地赶走他,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因为一场乌龙,一个误会,造成两人将近一个月的分离。   魏安棠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孩子计较。   可他这段时间总是被系统安植的记忆裹挟,难免孩子气,也难免会有些心性不稳,自当和以往差别很大,谌修圻若是想起了他的身份......   谌修圻还会像之前一样粘着自己吗?   魏安棠不敢保证,也不想去幻想那些虚妄的猜想。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了,他必须得说点正事来摒弃脑子里的东西。   “陈科,你能确定密室的位置吗?我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没有留意到有密室。”   陈科凑到魏安棠耳边,悄声道:“属下也没有见到过,只是听说而已,但是将军肯定被他们关在里面!”   陈律疑虑地跟他们俩凑在一起,胳膊抱在陈科的颈上,“哎,弟弟,那这不好办了啊。这种情况只能俘虏他们老大,擒贼先擒王,才能找到将军。”   魏安棠赞同地点了点头,陈科也觉得可行,甚至已经跃跃欲试,他实在是想要亲手救出将军,一雪前耻。   见众人的是赞同,陈律开始分配任务,扭头过去安排智取土匪老巢的计划。   “陈科和魏千户,你们......”   “哗啦——咚——”   陈律的吩咐还没下达,几人就听见了围墙处的异响。几人瞬间偃旗息鼓,屏息凝神,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纷纷侧目向异动处看去。   一个高大的黑影,动作十分僵硬勉强地翻过了围墙,围墙并不高,但是他落地后并无法站稳,像是喝醉酒的人一样腿脚无力,翻过围墙就摔在了地上。   树林子里屯的兵都不敢动,为首的三人也是警惕地盯着那个人。   魏安棠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是又不敢确定,他心里有一种猜测,可这人像得很,又有一点陌生。   谌修圻滚落在地,正要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却因为腿软,再次摔在地上,喘息着。   这幅身体......实在是不健康到极点,当小卷将他的身体换过来时,浑身的血肉都在疼,骨头缝里都是刀绞一般。   好像是一个摔得稀碎的花瓶被强行拼接起来了。   他卸掉了密室那扇门,毕竟季铮当时盛怒之下踹烂了门,让他想到了出去的方法,借助这幅身体极度发达的感官,谌修圻嗅着季铮身上的味道以及室外潮湿的空气,加之对迷宫地形的记忆,成功走出了迷宫,奈何走到墙边时,身体的力量就已经达到极限了。   高感官对身体能量的需求太大了,不到一会儿就消耗殆尽。   谌修圻跪在地上,挣扎着站起了身,头晕得很,站起来走了两步后,身体再也没有力气,朝地上倒下。   然而他这次却并没有感受到脸砸在地上的疼痛感,反倒是温热的熟悉的触感。   “魏医生......”   谌修圻没有力气抬头,也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接住了他。   魏安棠心里一颤,他敏锐地察觉到,谌修圻一定也想起来了,但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魏安棠撑着他的胳膊,和陈科两人一起将谌修圻搀扶到林子里去,陈律连忙组织人马准备撤退。   “你别乱动,待会儿还得骑马,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一提到骑马,谌修圻顿时就委屈起来了,想到那日身受重伤,还要被季铮那个大变态带着可劲儿颠簸,真是委屈死了!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骑马了......”   然而面对魏安棠,他总是不好意思示弱,明明委屈坏了,也只是嘴硬又傲娇地不愿意多说。   魏安棠很吃他这样嘟嘟囔囔的语调,像是在撒娇一样,撑着他的臂弯,带着人翻身上马,陈律递来了军用腰带,将两人固定在一起。   谌修圻比魏安棠高太多,此刻正好弯着腰,卸了力,窝在魏安棠怀里小憩,“你可不能像那个变态一样,可劲儿害我,疼死了......”   魏安棠听得心疼又心软,一手轻轻搁在谌修圻脊骨突出的背上,“季铮吗?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这不问还好,一问谌修圻既是羞恼又是委屈,一时喉间哽咽,眼鼻酸涩,语调也变得闷闷的,“当然......他还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我下贱,说,给谁睡不是睡......”   “额......”   魏安棠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话,心里一颤,更加心疼谌修圻,恐怕这段时间不仅身上疼,心理也在遭受巨大的折磨。   谌修圻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很小地跟他道歉。   “对不起,那晚我不该那么冲动,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魏安棠……”   “我知道,先别说了,安定之后再说。”   由于不能耽搁太久,等到季铮他们发现谌修圻失踪,一定会加派人手,他们必须火速赶到燕诀驻守的县城中去。   陈科的下属已经率先在前方开路,估摸着已经到了县城,将他们的处境传达给了燕诀。   但愿燕诀能够快速出兵支援。   魏安棠神经紧绷,更要小心护着怀里再次陷入昏睡的谌修圻,这路赶得累极了。   索性这一路并不如何艰险,然而,眼瞧着前方就是燕诀的支援军,身后突然传来铁蹄踏着山河的震动声,几支暗箭擦着魏安棠脸侧划过,陈律等人在他的身后处理暗箭,魏安棠则狠了狠心,将马鞭抽得响彻云霄,胯下的马匹陡然加速,谌修圻又又又被颠醒了。   “真是颠死人了。”   “乖,忍忍,追上来了,得快点往燕诀那边去。”   这声“乖”简直让谌修圻梦回前世,面皮有些发热,他靠在魏安棠肩上,却被魏安棠拉到了胸前,将头摁得很低。   “躲我身前,后方有箭。”   听着魏安棠的话,感受到他蓬勃跳动的心跳,谌修圻只感觉身上一点都不疼了,所有的感官好像都只为魏安棠而生。   燕诀已经守在县城外,一见到魏安棠等人,火速开了城门将人放进去,而后城门紧闭。   在看到黎煜时,魏安棠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才堪堪落地,黎煜对他笑了笑,“可算见到了啊,咱们可得多久没见了啊?”   燕诀帮着魏安棠将谌修圻抱下马,燕诀比谌修圻矮了一点,但力气比魏安棠要大得多,直接将谌修圻背在背上,一行人一边讲话,一边往下榻之处走。   “可得有两个月了吧,天气都回暖了。”   魏安棠看着黎煜越发美貌的脸蛋,很自然地上手要去捏,却陡然被人截了胡,本以为会是燕诀吃醋不让碰,没想到是谌修圻。   谌修圻截胡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趴在燕诀背上,疲惫不堪地说道:“不许摸别人,摸我。”   魏安棠有些难为情地笑骂了一句:“这都要争,把你酸的。”   谌修圻哼哼了两声,将魏安棠的手搭在自己脸上。   魏安棠看着他的脸,虽然和之前一模一样,但他感觉得到,谌修圻现在的脸,现在的身体,都是他前世的。   “能不能,请不要在我的背上干这样的事情?”   燕诀要是能脑补BGM,魏安棠真的很想给他来上一句:无语死了——真的无语死了~   黎煜憋不住笑,单手拍在魏安棠肩上,笑得额头都贴了上去,“你别挤兑人家了,他们失散那么久,换作是我,你也是一样的。”   --------------------   燕诀:我真的栓Q啊栓Q   圻宝:哼,就喜欢看你恼火我,又打不死我的样子   下一章有一直圻茶茶哦~   海星!都亮出来看看! 第97章 茶味儿的祸水   燕诀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也就没有再说,虽然他还有点嫉恨当时谌修圻奚落他,但他也不至于趁人家身体不好,落井下石。   想着,觉得谌修圻都快要从他背上垮下去了,就将背上的人往肩上颠了颠。   “嘶——你,你是故意颠我吧?我不过当时说你两句,你竟然......”   魏安棠摸了摸他的背,安抚了两下,谌修圻就住了嘴,倒是黎煜好像信了谌修圻的茶言茶语,看向燕诀的眼神带了责备和嗔怪。   燕诀喉间滚动,头皮发麻,一直托着谌修圻双腿的手不禁就加重的力道。   “恒王殿下......这人掐我的腿,恐怕都要紫了。”   谌修圻歪着头,嘴里虽然是在跟黎煜告状,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却是对着魏安棠。   魏安棠想要制止他这种拱火行为,但瞧着他这副样子可爱得很,又纵容起来了。   黎煜是个说什么都信什么的直肠子,当即一个大比兜子旋燕诀胳膊肘子上去了。   任劳任怨的燕诀将谌修圻丢在客栈床上之后就被黎煜拉走了,魏安棠看向黎煜的眼神颇为暧昧,而黎煜这个家伙,回看魏安棠的眼神也是一样的暧昧,甚至更加过火。   谌修圻倒在床榻上,他身上的伤口其实都已经愈合了,如今依旧不适,只是因为换了身体不太适应。   可魏安棠走上前将他的衣物剥下后,眼神里就带了责备。   “这不都好好的了吗?看你之前那个样子,真是害我担心你会交代在路上。”   谌修圻撇了撇嘴,“我本来是伤得很重,刚刚小卷给我更换了前世的身体资源包,皮肉伤是好了,但是这个身体遭受过重创,才刚刚修整好,我可没有骗你。”   魏安棠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心底涌上一股浓郁的冲动,他抬着谌修圻的下巴,狠狠啃吻着他那两瓣柔软的唇。   谌修圻愣神了一瞬,一种隐秘的兴奋感被魏安棠点燃,随即侧过身,将魏安棠拉到怀里,压在身下耳鬓厮磨。   “你全想起来了?”   趁着两人喘息着分开时,魏安棠抚摸着他软嫩的脸,轻声询问。   谌修圻点了点头,像个猫儿似的往魏安棠怀里钻,“嗯,你能听得明白,说明你也想起来了吧。”   魏安棠摸着他打卷的发,柔软温热的唇贴在谌修圻的额头,轻声道:“不是你说,可能我们想起来的,只是系统想让我们知道的?”   谌修圻哼哼了两声,手爪子不听话地去掰扯魏安棠的衣襟,一只冰冰凉凉的手很快钻进了他的衣裳里,揉搓着掌下滑嫩的肌肤。   “我们后期想起来的,可就不一定了,魏医生,给我说说嘛,我还记不太清,太混乱了。”   魏安棠闭上了眼,任由谌修圻在自己身上胡闹,缓慢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间实验室吗?后来那里长了好多狗尾巴草。”   谌修圻也陷入了回忆,“那个时候你好高啊,抱我就跟拎小鸡崽子一样,也只有你,在我发病的时候,会用双手捧着我的脸,每次都能让我安静下来。”   “其实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操作台上。”   谌修圻身子一僵,抬起头,“操作台.....”   魏安棠沉重地点了点头,拉着谌修圻睡好,给两人盖上被子,谌修圻则主动往他胳膊上靠,一副听故事的做派。   “我确实是基地的研究员,而那里的管理者,在NX9型药剂未经过合格检测的的时候,就擅自对你注射了药物。”   “他们自当是偷看了我的基因适配报告,从而在众多实验体中选中了你,等到他们发现事态无法控制的时候,将我绑到了基地,到那儿的第一天,我就在操作台上见到了你。”   随着魏安棠的话,那些被谌修圻遗忘的片段也逐渐回归。   谌修圻仰起头,看向魏安棠那张沉静的脸,现在他才明白了,最初见到他的时候,那种被冒犯的感觉从何而来。   魏安棠一直是拥有错误的记忆,总是想要扮演成书中人,而他的脸,又是自己根本无法消磨的印记,尽管他不认得魏安棠了,但他还是会对魏安棠的脸有深刻的熟悉感。   “看我干什么?不想听了?”   魏安棠捏了捏他的脸,谌修圻有些愧疚地说道:“我那天晚上就是想起你和那群人一起摁着我,给我做手术,对不起......”   魏安棠捏捏他柔软的嘴唇,最后那三个字说的跟蚊子嗡嗡一样,他几乎要听不清那三个被谌修圻说进肚子里的字。   “没事,你傻,我包容你。”   谌修圻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又往魏安棠怀里钻了钻,“后面的我也想起来了......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日子,是你一直陪着我,直到最后,基地被捣毁,里面的领导者想要杀了我,摧毁我,是你给我挡下了最后那一枪......”   谌修圻顿时头疼起来,额上直冒冷汗,魏安棠满身鲜血地躺在他怀里的场景,是一场凌迟了他无数遍的噩梦之刃,每每梦回,都会将他绞得鲜血淋漓。   “这次你休想丢下我......别让我一个人了,我真的,再也扛不住了。”蝗簧淘陶   魏安棠呼出的气息都在颤抖,谌修圻那哀伤到极致的语调实在是让他心痛欲绝,“好......我绝对不丢下你。”   “你走了之后,我被精神病院的人带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办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就好像我的意识被套在了一个透明的薄膜里面。”   谌修圻语调软软的,像极了当初那个蜷缩在他怀里,害怕打雷的小不点,魏安棠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是你的错,当时情况紧急,我给你注射的解药没有来得及更完善。”   “他们说我是疯子......”   魏安棠吻住了他的唇,双手捧着他的脸,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   两人就这样讲着话,谌修圻伤得重,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沉睡,魏安棠见他没有了动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掌下是一片火热,在睡梦中,谌修圻皱着眉,手下紧紧抓着魏安棠的衣袍,像极了一个不安的孩子。   魏安棠睡不太着,只想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不想干,就这样看着,只有这个人一直出现在他眼里时,他才会感到安心。   此日清晨,魏安棠早早起身,去客栈厨房给谌修圻做了一盘麻婆豆腐。   嫩豆腐十分易碎,碎得太烂会不好夹,而谌修圻这个家伙,就是个爱较真,脾气又犟,之前要是夹不起来,又要一个人默默生闷气。   等到魏安棠做好了菜,端着菜走到客栈时,燕诀也起身了,正在前台给掌柜的吩咐黎煜的吃食。   “做好菜之后,要把里面的葱姜蒜都挑出来,不能是猛火,后续得用小火慢慢炖,炖入味,炒菜不能要太多油,不能放太多辣椒,放一点引个味道就行......”   魏安棠听着燕诀还在滔滔不绝,这应该是他见过燕诀话最多的时候,魏安棠端着麻婆豆腐,心里既是惊诧,面上又带了些高兴,看来他拆了官配CP之后,这个燕诀才是真正的男主。   魏安棠满意地点了点头,满足一笑,一种孩子有了着落的感觉。   为了不让燕诀感觉没面子,魏安棠默默地端着麻婆豆腐上楼。   谌修圻还在睡着,他前世就特别喜欢睡懒觉,一般睡到自然醒可得到大中午,现在才十点钟,他正是睡得香甜。   魏安棠摸了摸他的脸,本以为谌修圻这个时候会是最好拿捏,最好玩弄的时候,然而,他的手才刚刚触到谌修圻的脸,对方就猛然睁开了眼。   看清眼前人之后,谌修圻狠狠将魏安棠抱进怀里,几颗滚烫的眼泪砸在魏安棠光洁的颈部,魏安棠一阵心惊,连忙捧起他的脸,吻去眼泪。   “怎么啦?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   谌修圻摇摇头,还没从噩梦里回过神来,就这样抱着魏安棠蹭了很久,他才勉强缓过劲儿了,顿时有些难为情。   一把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哽咽道:“谁说我哭了,没有,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魏安棠笑了笑,捏捏他的脸,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是嘟囔了一句:行吧,你好看,你说的算。   “梦见什么了?这么难受?”   魏安棠揉着他的脑袋,想摸孩子一样,揉搓他柔软的发,谌修圻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这才闻到屋子里浓浓的麻婆豆腐味。   顿时就感觉到肚子空空,饿得要命,魏安棠听见了谌修圻吞咽口水的声音,心中隐隐有些得意。   “我好多年不做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快穿好衣服起来尝尝。”   谌修圻正要穿衣裳,然而,魏安棠这相似的话术,让他猛然想起了季铮那个变态,原本美好的心情,突然就阴云密布了。   “我不要起来,你端过来,喂我。”   谌修圻大摇大摆地靠在床头,下巴微抬,魏安棠立在一旁,正在收拾桌子,回过头去看谌修圻的这个角度,看上去让他感觉谌修圻这是想撒娇,却偏偏搞成了傲娇地欠揍样儿。   然而两人刚刚重逢,误会又刚刚接触,在魏安棠心里,谌修圻就是一块不可触碰的软地儿,这个时候正是包容心最强的时候。   “行行行,像个老大爷一样,求人也没有个求人的态度。”   魏安棠将小桌子收拾出来,搬到了床上,谌修圻还是那样歪着,只有视线一直追随着魏安棠。   “哼......”   谌修圻现在这个样子,可比当时想尽办法引诱季铮时,硬装祸水的时候,更要祸水一些。   然而这次却是本色出演。   --------------------   燕诀:每当他们甜甜蜜蜜,就会多一个受伤的我   黎煜:大比兜子旋你   【土匪叉腰】快,海星星,都交出来!一滴不剩! 第98章 吃豆腐   魏安棠被他那副“娇俏”的模样勾的一下失神,手里歪了一下,酱汁儿沾到了食指上,谌修圻这个时候却来劲儿了。   “快,把旁边的干帕子给我拿来,都粘我手上了。”   谌修圻听见了却是不为所动,反倒起身上前,凑到了魏安棠面前,接过他手里还温热的菜,搁在了桌子上,又回过身来,抓过了魏安棠的手。   “怎么啦?快把帕子递给我啊。”   魏安棠笑着看他,谌修圻这张脸,他看了那么多年,怎么也看不腻,反倒愈看越爱。   “不用帕子,那么生硬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魏安棠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任由谌修圻笑着拉过他的手,而后沾着酱汁的手就被那柔软的唇贴住了。   滑腻又温热的触感让他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快要溢出来。   若隐若现的红润勾着魏安棠的指尖,谌修圻吸吮着他指尖的酱汁,陡然生了坏心思,挑起眼尾,自下而上地看向了魏安棠。   魏安棠被他突如其来的视线吓了一跳,也因为谌修圻的动作太出人意料,他根本来不及收敛脸上的表情。   羞耻感顿时蓄满了全身,羞得他脚趾都在发痒,“别看我啊......啊,不是,别这样弄......把干帕子给我就好。”   魏安棠想要抽回手,却被对方拉得更近,几乎整根手指都被对方剥夺,柔软温热的触感实在是太诱人。   勾的他很想犯罪。   魏安棠摇了摇头,撇过眼,不再去看谌修圻那副......说淫荡太过,说妖艳不足的模样。   他这张脸啊,实在是......太能让人接受和包容他的任何举动。   换作别人这样对他,他绝对一脚干碎那人的身子骨,可当这人换成了谌修圻,他就感到非常......开心。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谁不想被一个美人讨好呢?   如果有,那就把眼珠子扣了!   “干帕子哪有我好?”   谌修圻“处理”干净了魏安棠手上的酱汁儿,两人才终于能正儿八经地坐在桌子前,好好吃饭。   谌修圻是个嘴挑剔得不行的人,前世就是如此,这这不喜欢,那那吃不下去,唯独对麻婆豆腐有着很深的执念。   尤其是魏安棠做的麻婆豆腐。   可这个舞刀弄剑如他人提筷子一样轻松的人,却总是夹不好菜,以前他夹不起菜的时候,总是魏安棠给他重新夹好才行。   要是换了平日,定是要气得摔筷子掀桌子。   魏安棠打量着他的神情,一直留意着他夹菜的动作,确实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流畅。   当看到这个家伙,又不用麻婆豆腐盘子里摆好的勺子,硬是要用筷子去夹的时候,魏安棠就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毕竟,要是这个盘子里没有勺子,谌修圻可能会说:“哎,拿个勺子来方便舀豆腐呀。”   但是,一旦这个勺子被魏安棠提前放在盘子里,谌修圻就绝对不会主动去用这个勺子,好像用了就落了下风一样。   魏安棠虽然不理解他这一番操作,但是呢,他选择尊重这个奇奇怪怪的小朋友。   果不其然,尽管谌修圻已经很小心了,可是夹了两下豆腐,都夹得乱七八糟,甚至将豆腐给夹得稀巴烂。   “啪嗒。”   谌修圻丢了筷子,仰着头靠在床头,摆烂地深深呼了一口气,面色不虞,视线却一直集中在魏安棠脸上。   这幅样子无异于是在说:你怎么还不来哄我!再不哄我,我要气死了。   魏安棠笑着将勺子拿在手里,主动给他舀了一大勺沾满酱汁的豆腐。   “用勺子就不会弄不起来了啊,每次都要我给你弄。”   谌修圻皱了眉,视线在那盘豆腐上和魏安棠的脸上来回游离,而后开始发呆,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魏安棠则是笑眯眯的吃饭,一边留意谌修圻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怎么啦?快吃啊,不然全被我吃了。”   谌修圻摇了摇头,依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一件棘手的事情。   魏安棠担心他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凑到他的身边,“身上不舒服?”   谌修圻这才转过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欲言又止。   “你说呗,到底是怎么了?”   魏安棠捏了捏他的脸,被那极其惹人上瘾的手感粘住,又摸了好几下。   “你这是吃着碗里的豆腐,还看着我这里的豆腐呢?”   谌修圻开玩笑似的笑了笑,眼底却并没有笑意,反倒有些哀伤。   魏安棠只来得急笑了两声,就又被谌修圻抱到怀里吻了很久。   “那个时候是不是也是你?”   直到两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谌修圻才放开了魏安棠,眼底已经蓄满了水光,声音听起来很委屈。   如此不明不白的一句话,魏安棠却是听明白了,抬手揉搓着他有些乱蓬蓬的发,“对,是我。”   在看到那个高挑瘦削的人跌落高楼之后,他就想起来了。   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了自己曾经是谁,想起了那个跳下去的人是谁。   只是也有点太晚了,上辈子他先走了一步,留下谌修圻熬了这么些年,而今他自己也要尝一尝谌修圻的苦了。   魏安棠看着大厅里躺着的被谌修圻肢解的尸体,心里无悲无喜,这辈子,他居然生在了当年研究基地的幕后推手家中。   随着谌修圻的死去,多处研究基地终于被彻底拔除,那些罪恶的根源都被一步步拔除。   而他,也背上了巨额的负债。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对绞毁窝点这件事有功劳,但功劳都是上辈子的自己的。   这辈子,他是罪人的子孙,流着罪人的血,偿还罪人的债。   他的“母亲”在目睹谌修圻手刃他“祖父”时就疯了,他的“父亲”也因为高强度的工作而早逝。   后来,高中时,“母亲”也走了。   他又和上辈子一样,过着孤苦的童年,哦,不是,他还有一身的债陪着他。   他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借着前世的记忆,他的成绩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大学依旧是上辈子的那个。   他好像重新活了一辈子,又好像只是将糟糕的人生走了两遭,一趟比一趟糟。   终于在他28岁的那年,他还清了所有的债务,看着已经落锁的办公室门,看了看满桌的账单,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魏安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罐子,将里面的药片全倒进冰淇淋里,然后塞进嘴里,感受着身体的灼烧和痛苦,感受着生命流逝,也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悸动。   这么多年,谌修圻从来没有在他的梦里出现,从来没有给他留下负面影响。   他拼命工作,拼命挣钱,拼命还债,最后将这条拼尽的命葬送在自己手中。   意识的终结,走马灯,魏安棠看到了当年的操作台,看到了那个沉浸在营养罐里的小孩子。   他恍惚感觉到自己的后脑顶了一把枪,他看着自己和当年一样,义无反顾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救下这个孩子。   他看见了桃花酥,看见了可乐,看见了一个因为夹不起豆腐,哭得肝肠寸断的孩子。   走到尽头,他看到自己依旧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扎进了谌修圻的身体,他听见他自以为平淡的那句话。   “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原来他当时那么哽咽,原来那句话,说得那么含糊不清。   一切终于又要结束了,他是个胆小鬼,他受不了生活在没有谌修圻的世界里。   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狠毒,那句“好好活下去”,才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混着爱意的毒,用名为爱却满是恶意的刀,将自己心爱之人扎得鲜血淋漓。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我都站到了你的面前,你也不告诉我?你知道我那些年怎么熬过来的吗?无法思考的日子里,我跟个死人一样,不用想起你,但是我哥被人害死之后,我就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说着说着,谌修圻像是委屈到了极点,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全砸在魏安棠脸上,谌修圻扯着袖子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却是徒劳,不管他怎么擦,下一刻就会掉下更多来。   魏安棠瞧着他哭红的双眼,心疼又好笑,这个人怎么就是不等他说完呢?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反倒把自己搞得这么难受。   “你还笑我?魏安棠,你,你心让狗吃了嘛,你居然笑我!”   谌修圻扯着袖子擦眼泪,哽咽得话也说不清楚,大舌头一样支支吾吾的。   魏安棠拿他没办法,拉着人,抱在怀里,像是在哄一个巨婴,哦不,不是像,而是就在哄一个巨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好了好了,你听我说完嘛,你看看你,说了这么一大通,越说越委屈,还说自己是狗。”   “你!这个时候还贫嘴……”   谌修圻一想到两人阴阳相隔那么多年,心里就难受,尽管现在魏安棠哄着,他也难以释怀,靠在魏安棠怀里蹭眼泪。   “其实我是在看到你跳下去,才想起来那是我们的前世。”   谌修圻攀着他的肩,将眼泪鼻涕全蹭在魏安棠脖子上,嘟嘟囔囔地说:“我......也不是说让你殉情啥的,我就是......很想你,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你是谁。”   闻言,魏安棠喉间哽塞,鼻子一酸,险些也落下泪来,“我也想你的......”   魏安棠深深叹了一口气,才能勉强用正常的声音说话,“所以当我想起了这件事的时候,我只想离开。”   谌修圻捂住了魏安棠的嘴,抬起脸,那张漂亮的脸上爬满了泪痕,看上去楚楚可怜,惹得魏安棠心都要疼碎了。   “不许说那两个字,这辈子都不要再说了,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   说罢,谌修圻牌巨婴又贴到了魏安棠身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脖子。   魏安棠抱着他的身子,抬手舀了一勺麻婆豆腐,递到他的嘴边,“吃吧。”   谌修圻脸上还挂着眼泪,这一张嘴,卷进嘴里的,不只是一块色香味俱全的嫩豆腐,还有几颗苦涩的泪。   许是觉得难为情,谌修圻吞了豆腐就转过头去,不再看人,嘟囔道:“不好吃,不吃了,你厨艺后退了,不吃了。”   魏安棠听了这话,却是笑了,抱着人晃来晃去,“真的不吃啦?”   --------------------   前世篇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哦 第99章 哎~夫人   谌修圻哼了哼,像是闹别扭一般,撇过头去,魏安棠瞧着他那副娇里娇气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的XP被狂风暴雨击打着。   实在忍不住去啃吻他的耳垂,“哎,吃嘛吃嘛,我求求你喽,赏个脸吃一口呗。”   魏安棠端起菜盘,舀了一大勺看上去就很好吃的豆腐,递到谌修圻嘴边。   谌修圻自然而然闻到了这好闻的味道,强忍着回头的欲望,咽了咽口水,犟道:“那你可得说两句好听的。”   魏安棠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啧,他都那么有诚意地请求他了,还要说什么好听的?   谌修圻见他不得要领,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了递在嘴边的勺子,沾了一点酱汁,他悄咪咪卷进了嘴里。   然而他的小动作都被魏安棠尽收眼底,只是打算等谌修圻吃完了饭再逗他。   “教教我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的。”   魏安棠凑到他跟前,给他捶捶腿,捏捏肩,偶尔摸摸他的脸,骚扰得谌修圻实在拿他没办法,悄声道:“比如......叫一叫除名字之外的称呼。”   魏安棠看着他那副瘾粗水平差的样儿,差点憋不住笑,狠狠一口亲在谌修圻嘴边,明明不好意思说,还要执着着听,可他越是这样,魏安棠就越是想逗着他玩。   “叫什么啊?你不明说我怎么知道呢?”   谌修圻这下是真的恼羞成怒,一口叼走了魏安棠手里的勺子,顺便一手掀翻了魏安棠,他身体还很不适,但是!魏安棠这种蹬鼻子上脸的行为!一定不能涨了他的风气!   谌修圻刚刚想要“重振夫纲”,扑倒魏安棠后,脑子却一阵眩晕,再抬眼,便是魏安棠惊慌的眼。   “快仰头,别低着。”   魏安棠将谌修圻拦腰靠在床头,摁着他的额头,捏了干帕子给他擦脸上的鼻血。   谌修圻晕是有点晕,但是多的是愤怒!   啥时候晕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场子塌了!   魏安棠见他还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好啦好啦,夫人~不要生气嘛,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谌修圻的脸几乎是肉眼可见得变红,红得跟帕子上的血有得一拼,“你......这哪里能好听!一点也不好听!”   魏安棠笑着给他擦脸,任劳任怨道:“那你说,怎么样好听?你教教我呗?”   “那怎么也得是,得是,官人......”   见他中计,魏安棠赶忙顺杆子往上爬,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诶——夫人真乖。”   魏安棠这一声说得不大不小,然而谌修圻还没来得及骂他诡计多端,屋外就传来了杯盏落地声。   魏安棠闻声探了头,只见黎煜张大了嘴巴,正被雷击了一样站在外面,而那扇门,也因为魏安棠进来的时候没有关好,已经开了一半,两人的对话,想必已经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外面。   黎煜看着两个人的姿势,又看了看魏安棠手上染血的帕子......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我我只是路路路,路过,告辞告辞!”   黎煜跑得急,脚下踩到了圆润的杯盖,扭了个秧歌一样,歪歪扭扭地跑了。   边跑边想着,真是见了鬼了!原来魏安棠那个家伙居然!这么有出息!他一定要好好回去告诉燕诀这个惊天大瓜!   谌修圻仰着头,看不见黎煜的表情,只能从他慌乱的声音和步伐中隐约感觉到:大事不妙。   “他是不是误会了点什么?”   谌修圻苦着一张脸,眉心突然一跳,脑子里闪过了季铮那个大变态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魏安棠正要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他,然而却被谌修圻制止了,“你和季铮那个变态,是不是说了一些什么不该说的?”   魏安棠眨了眨眼,仔细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发誓,我基本上没在他面前提过你。”   谌修圻眼底是深深地怀疑,“你现在坦白从宽哦,要是我自己查到了,你可就完蛋了。”   魏安棠看着他那种“你最好老实交代”的生动表情,就忍不住想去捏他的脸,毕竟......真的很可爱啊!   “我发誓,绝对没有,有的话,我就天......”   谌修圻光速抬手,捂住了他的嘴,“闭嘴,瞎说。”   魏安棠笑了笑,在他手心里亲了两下,痒的谌修圻抽了手,默默哼了一声,嘟囔道:“如果不是你说的,那......那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对我......动手动脚。”   一听这话,魏安棠就坐不住了,“啊?怎么会,他对你动手动脚?怎么搞的,他怎么你了?”   谌修圻一听魏安棠的关切,就更委屈了,瘪着嘴,苦着脸从床头滑下,面朝墙壁躺下。   这副场面,在魏安棠看来哪还得了!这必然是受尽屈辱和折磨啊!这肯定是被欺负得不轻!   “他怎么你了啊?嗯?说出来我去揍死他啊。”   魏安棠趴在谌修圻肩上,鼻尖戳着他的颈部,让谌修圻心里毛毛的。   他想告诉魏安棠他那几天多遭罪,还被人轻薄......但这样,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何况,魏安棠惹上季铮那个疯子,也是为了救他......   “说嘛说嘛,我还是很想听的,官人......”   谌修圻浑身一僵,面皮比之前更加燥热,心跳快得让他想起了以前在训练基地没日没夜特训的时候,体力达到极限,在生死之间游走的时候,心跳也会跳到这种速度。   “既然,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我讲也不是不行。”   魏安棠从他侧躺的身上翻了过去,主动睡到谌修圻胳膊上,就像晚上谌修圻粘着他一样,“讲吧,我听着呢。”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那副准备好吃瓜的样子,心里突然憋屈得很,他居然拿这么严重的事情当热闹看!虽然魏安棠也不知道又多严重......可是他也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我也不清楚,我隐约感觉到,他好像觉得我是下边那个,就想轻薄我。”   短短一句话,如此短短一句话!却信息含量巨大!魏安棠惊得直接鲤鱼打挺,他本以为季铮最多羞辱谌修圻几句,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没想到谌修圻居然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那你......你没事吧?他没欺负你吧?”   魏安棠更像个是在安慰自己,双手在谌修圻消瘦的身躯上游走,似乎在检查他身上是不是完好无损。   “哼,我当然不会让他非礼我,只是你也别摸了,原本的身体才是伤得乱七八糟,这个身体已经是更换过的了,没什么看得见摸得着的伤口。”   原本的身体,几乎是安远缝合伤口都会十分困难,想要痊愈几乎没什么希望。   魏安棠顿时心疼得要烂掉,将谌修圻一把抱进怀里。   “这次事情结束了,我们去沿海吧?”   魏安棠咬了咬谌修圻的脸,谌修圻没什么打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啊,我喜欢鱼虾螃蟹,还有贝壳。”   有了这个计划,谌修圻精神好了不少,拉着魏安棠开始絮絮叨叨,结果没叨几句就把自己给叨叨睡着了。   难得这样清闲,魏安棠也倒在一旁,睡个回笼觉。   这边黎煜一路小跑回到房间,燕诀正在摆盘,已经做好了迎接黎煜吃饭的准备。   转头就看见黎煜扶着老腰,靠在门板上大喘气,像是跑了个八百米一样,累的像条狗。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燕诀这些日子也没过一天安生日子,看见什么不对劲的事儿都觉得是又要忙碌了。   黎煜喘着气,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桌子前,倒了一大杯水,举着杯子,没有任何风度地往嘴里倒。   燕诀站在他身后给他顺背,“慢点喝,又没有人跟你抢。”   黎煜一边喝,一边摆手,闭着眼像是在酝酿一个将惊天大瓜爆料得更劲爆的话术。   “燕诀,你觉得谌修圻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听这话,燕诀几乎是下意识就挺直了背,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情况!谌修圻有了魏安棠,也还要对着黎煜释放勾引信号吗!还要跟他抢?!   “他......算是一个很强的将军,用兵如神......”   燕诀很不想在黎煜面前夸奖谌修圻,但是要是不夸,一味地贬低,黎煜会觉得他小心眼!   可他真的夸不出来啊!试问谁对着老婆的初恋能夸的出口!   夸这么几句已经算是无上恩德了!   黎煜这个家伙居然还边听边点头,甚至还补了一句:“对,不然我当时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说明我眼光不错吧!”   燕诀憋屈死了,还得拉着个脸,给自家傻王爷赔笑捧场,“那当然,你的眼光一直不错的。”   燕诀妄想用这句话将话题摆弄到自己身上来,但是!黎煜根本就没有通过这句话想到燕诀,完全沉浸在自己刚刚吃到的惊天大瓜里。   “那你说,魏安棠和谌修圻比起来,谁更有......胜算?”   燕诀在心里垮着个脸,面上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他真恨不得说是魏安棠胜算大一些。奈何事实不允许啊。   “那自然还是谌修圻胜算大。”   黎煜闻言猛拍大腿,表示了和燕诀统一战线!   燕诀被他拍得浑身一震,不是!为什么黎煜激动起来,拍得却是他的大腿?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跟我想法是一样的!但是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反差,这个八卦才格外震惊人!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也跟我一样,下巴都要摔地上!”   燕诀被他拍得摸不着头脑,黎煜到现在也一直在卖关子,根本没有告诉他到底是什么八卦。   “所以呢?到底是为什么了?”   黎煜神秘兮兮地凑到燕诀耳边,燕诀也做好了要听到一个劲爆到极点的消息!   --------------------   圻宝:恼,他唬我   糖糖:哎嘿,我的夫人   但其实鲤鱼小朋友误会之后,会有一些其他的剧情…… 第100章 燕诀:危   黎煜凑到燕诀耳边,用气息音恶魔低语道:“那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在上面?”   燕诀猛地后撤,这算是什么?黎煜又在想什么桃子?他这到底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你......怎么突然又有这样清奇的想法?”   燕诀看着黎煜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由得开始在心里猜测:难道是谌修圻那个家伙,鼓动了黎煜?还是魏安棠心疼黎煜在下,让他反攻?!不至于吧,他确信谌修圻很恶劣,但是魏安棠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啊。   燕诀心里百转千回,却总是感觉不能说服自己,感觉这些都不能成为黎煜想要反攻的理由。   “哎......我我就问问嘛......魏安棠都可以,我我怎么不可以呢?”   后半句话黎煜嘟嘟囔囔,搞得燕诀没有听清,好奇得没办法,又害怕挑起黎煜反攻的念头,燕诀这次真是像极了在瓜田里乱窜的、投鼠忌器的猹。   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询问起来,“所以你是知道了什么呢?”   黎煜看着燕诀好奇的脸,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这个大秘密!”   燕诀额头冒汗,心里隐隐冒出不好的预感......   “什么好听的?我......想不到。”   黎煜笑得像是一个登徒子,又有些傻气,嘚瑟地说道:“当然是你最喜欢我怎么叫你,你就怎么叫我啊。”   燕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向惊天大瓜妥协了,“相公......”   “哎——哎哟喂,啊呀,真的好爽啊,难怪你老要我这样叫你,哎,以后就这样啊,多叫叫我。”   燕诀小媳妇样儿似的点点头,看着黎煜笑得明艳动人的模样,心里暗道:把这瓜吃了就必不可能了。   “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情?”   黎煜神秘兮兮地凑近了燕诀,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也没想到啊,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也是才知道,就是......谌修圻和魏安棠,谌修圻在下!他居然......”   燕诀听了之后也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黎煜很好心地帮着燕诀抬起了他惊讶的下巴。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很震惊,我也是啊!我刚刚发现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到底多惊诧,我杯子都摔碎了,还差点摔在地上,我的老天爷啊,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知道得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啊。”   燕诀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是依旧不太相信,“你亲眼见到的?你真的真的真的确定?啧,这不合理啊,谌修圻他也肯?”   黎煜顿时觉得燕诀这人格局小了,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恨不得压着揍一顿,“你能不能有点格局啊?我真的亲眼看见,魏安棠把他压在身下,手里还捏着一块染血的帕子,而且!我还听见谌修圻软软糯糯地叫魏安棠:官人!”   黎煜几乎是越说越激动,恨不得马上就把燕诀这个不懂事的家伙,摁在床上狠狠地给办了。   谌修圻都能这么顺从魏安棠!燕诀为什么不可以!   “不是,这也不能确定就是真的啊,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你别是误会了吧?”   现在,比起谌修圻用什么别的方法引诱黎煜来反攻,燕诀更害怕那个没用的谌修圻真的是下边那个。这样他燕诀,可就危险了,夫纲在崩溃的边缘。   “怎么就不对劲了!这不就更是说明,谌修圻对魏安棠的容忍度很高啊,你看看人家,堂堂镇远将军,战功赫赫,居然能为魏安棠做到这种地步。”   黎煜一拳又一拳砸在燕诀胸口,燕诀宁愿他不知道这个破烂大瓜。   这不是把他陷于不义之地了吗!   这个谌修圻!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让他头疼!   “可是啊,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吧,毕竟你想想,魏安棠虽然长相也很不错,但是论美貌程度,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比不过谌修圻的那张脸啊,你看嘛,这不就也说明,长得越好看,就越有可能在下面嘛。”   “然后你再想想,咱们俩,肯定是你更好看,对不对?”   燕诀想了半天,他这个锯嘴葫芦,今天难得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真是难为他了,他这个角度还挺刁钻,一时说得黎煜无法反驳。   确实啊,黎煜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美貌进行质疑呢?   那必然不可能啊!想当年燕诀为了得到他,可是费尽心思,默默当了十几年工具人和小透明,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他要是魅力不高,怎么可能得到燕诀这样的死忠粉呢?   一时间,黎煜居然也被燕诀这个说法给说服了,“可是......谌修圻那么强,这样的人一般都是不甘愿在下面的,他肯为了魏安棠在下面哎。”   燕诀一听这话就头疼,这就又是在贪图他的某个地方了!   “可是啊,也许是谌修圻自己乐意呢?他的心思本来就难猜,谁说得准呢?”   闻言,黎煜点了点头,表示这个确实是事实,随即又想说话,燕诀这次先发制人!   “倒是你啊,看来以后,我可以不必对谌修圻那么提心吊胆了,倒是魏安棠,你可得跟他保持距离了!”   一说到这个黎煜就越发不甘心,一朝同为小姐妹,现在居然有这样天差地别的地位!   “你倒是说得轻巧,我和他一向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说远离就远离,何况,要是魏安棠对我有别的企图,哪里还轮得到你啊?”   燕诀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还是可耻地被黎煜的说辞给说服了。   “好吧,那你们可得注意距离啊,你看他连谌修圻都能拿得下,我只是担心你。”   燕诀抱着黎煜,轻轻亲吻他的脸颊,闻声哄着他,黎煜则是有些愤愤不平,但是还是接受了燕诀的建议。   等到两边的人都收拾好,已经是下午了,黎煜和燕诀都没有午睡和睡回笼觉的习惯,一直等着魏安棠和谌修圻。   谌修圻醒来后,身上像是被大卡车碾压了一样疼痛难忍,魏安棠一直给他按摩也无法缓解。   谌修圻精神状况也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头脑十分昏沉,像是服药过度一样。   实在没有办法,趁着黎煜和燕诀出去找县城里最厉害的大夫,魏安棠紧急呼叫了小卷。   小卷出现的时候脸色好了不少,小平的黑眼圈也有所改善,“怎么了这是?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魏安棠皱着眉摇头,“不知道,他现在似醒非醒,只知道非常难受。”   小卷和小平又开始即兴加班,本来他们今天是休息日,谁能想到谌修圻好像又要死了一样......   小平想要骂骂咧咧,但是看看谌修圻那难受的劲儿,她又心软得没办法,只得认命加班。   魏安棠拧干了湿毛巾,给他擦着脸上的热汗,谌修圻睁开了眼,眼里满是水光,难受地抓紧了魏安棠的手。   “你别走......我不怪你了,别丢下我......”   魏安棠心底一颤,他本以为谌修圻是在为上次误会他,冲他发脾气的事情道歉,但想想他已经道过歉了,不会再说一次,细想过后他才反应过来,是前世。   那时魏安棠刚刚把谌修圻从鬼门关拉回来,谌修圻的身体糟糕到了极点,总是在不停地挣扎,一连将好几个强壮的汉子都打翻在地。   只有魏安棠能靠近他,他也对魏安棠身上的气味非常敏感,也非常依赖。   也只有魏安棠知道原因,当时制作NX9时,一直无法通过试验,就是因为试验药剂里不小心混进了他的血。   他还没来得急销毁样本,重新做实验,这个试剂就被偷走了。   接受了药剂注射的谌修圻,只有在闻到魏安棠的味道时,才能安静下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药剂和骨血融为一体,想要让谌修圻冷静下来,只会更加困难。   在两人关系缓和前,幼时的谌修圻很讨厌魏安棠,几乎是憎恨他,研究出这样害人的东西,总是会对魏安棠发脾气,摔东西,但是魏安棠避开他,用自己的血制作镇定剂时,谌修圻又不乐意用那些镇定剂。   直直逼得自己要疯了,魏安棠才紧急去看他,那个时候,谌修圻就像现在这样,拉着他,不肯让他走。   魏安棠这才想起来,看来能缓解谌修圻痛苦的方法,还是得出在他身上。   黎煜和燕诀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谌修圻情况更糟了,身体烫得厉害,双目都被烧得发红,一滴滴眼泪不停从眼角滚落。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当燕诀看到谌修圻的模样后,还是相信了黎煜的话......   谌修圻确实很适合在下面,这副眼泪止不住的模样,真的是太勾人。   能同时激发保护欲和施虐欲,谌修圻确实是个尤物。   黎煜和燕诀都没把这件事当大事,他们只以为是两人小别胜新婚,折腾的太狠了而已。   然而,当老大夫给谌修圻把脉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可能比他们想得要严重太多。   “啧......这,这怎么可能啊!”   老大夫惊讶得几乎要捋掉自己的山羊胡,连连转头去看身边的魏安棠和黎煜。   --------------------   黎煜&燕诀:啧,大夫震惊得好像诊出了喜脉一样……   糖糖:喜个鬼……   圻宝:小平,我的一生之敌,坑死人了   【土匪叉腰】:海星星! 第101章 当初的道具   魏安棠心里一紧,隐约猜到了老大夫要说什么。   “这不可能啊,这位公子的脉象太奇怪了,时而将死,时而太过强劲,实在是前所未闻,倒是和感染怪病的人的脉象相似。”   老大夫仔细检查了谌修圻身上的伤口,皆没有感染的迹象,这么一看,老大夫更加疑惑,“不对劲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小兄弟,这个人我治不了,老夫医术浅薄,实在不敢随意下手,还请各位,另请高明吧!”   老大夫一把拎起医药箱就要往外跑,黎煜和燕诀手快,双双抬手将老大夫摁得坐在椅子上,魏安棠看着脸上烧得发红的谌修圻,“大夫,您就开点缓解风寒,驱退高热的药吧。”   若是来了一趟什么都不开,被有心之人看去,怕是要无故生祸端,传出谣言说将军人要不行了。   “这,他根本就不是发热的症状,这药怎么能乱开乱吃呢?不成事不成事!”   老大夫还是要走,黎煜又将他摁在了座位上,“您净管开就是了,您放心吧,开了做做样子而已,不会给他吃的。”   老大夫拧不过他们,只得千叮咛万嘱咐,别给病人乱吃药,才开了药走人了。   “魏安棠,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会跟疫病人的症状相似?”   黎煜拧着眉,将拧干的帕子,递给魏安棠,魏安棠默不作声地给谌修圻擦脸,这该如何跟他们解释?   谌修圻本就是这个病毒的最先使用人,病毒的种种进化也只是根据最初的生物数据模拟而来,系统为了还原当初的病毒,应当也做了自己的改动,这才导致书中人的境况会惨烈那么多。   可是谌修圻和他们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他已经克服了病毒的危害性,但是这个时候偏偏没有条件制作出调节他身体的药剂。   “王爷,劳烦去最近的驿站,找一点专治疫病的药来吧。”   黎煜顿了顿身,心里很是疑惑,但见魏安棠如此有把握的样子,也就按捺住了,只叹息了一声,拉着燕诀就走了。   两人一走,魏安棠关严实了门窗,回到床前,谌修圻还处于昏睡之中,魏安棠摸了摸他的脸,将手指伸到了嘴里,狠狠用尖利的虎牙将指腹咬破。   鲜血涌出,魏安棠将手指伸到谌修圻嘴边,血珠一颗颗掉进他的嘴巴里,大多数顺着紧抿的唇线掉落,魏安棠只好将手指伸进去,用鲜血喂食。   他也拿不准这样的方法会不会有效,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就这样喂了一会儿,谌修圻的状况有所好转,但是并没有很大的效果,魏安棠收回了手,不禁感叹一句:电视剧真的都是骗人的。   一点也不科学的事情,做起来还真就没啥大用。   “唉......”   魏安棠实在是无法,深深叹息,可能是这声叹息太过惆怅,竟将谌修圻给弄醒了。   “魏安棠?”   “嗯,我在呢。”   谌修圻眼前全是模糊的黑影,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借本能嗅到魏安棠的气味,听到回应之后心里安稳了不少。   “我什么都看不见。”   魏安棠用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眉眼,“没事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谌修圻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猜到了魏安棠的做法,但却没有戳破,他明白,魏安棠试过知道没用就不会再做了,“要是好不了怎么办,我可就瞎了。”   谌修圻说着悲观的话,脸上却是笑着的,魏安棠捏捏他的脸,“瞎话,我说会好的,就一定会好的,在笑什么呢?”   “我要是瞎了,就一辈子缠着你,要你天天伺候我。”   他像是觉得还不错,又痴痴地笑了起来。   魏安棠忍不住擂了他一拳,“净说浑话,你不瞎也会缠着我,让我伺候你一辈子。”   “嗯......早就缠着你了。”   谌修圻抬起双臂,将魏安棠拉到怀里,抱着一顿蹭,蹭完又睡了过去。   魏安棠看了一会儿他的脸,发了很久的呆,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   回过神来的时候,系统小卷,系统小平都已经在一边看着他们俩。   “磕死我了.......”   小平搓着手,哈喇子直流,小卷自觉丢脸,撇过眼不看自己的好搭档,清了清嗓子,“咳!我们已经对谌修圻的身体进行了修复,但是NX9的效用我们无法清除,只能告诉你方法,缓解。”   魏安棠一听有方法缓解,连忙坐起身,紧紧盯着小卷。   小卷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不太自在,开口道:“你也别这样看着我,这事儿终究还是得你自己来。”   魏安棠不知所以,困惑地看着小卷,等着她下面的话。   “缓解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特殊道具,第二......咳,不太好说。”   魏安棠隐隐猜到了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于是强装镇定道:“特殊道具是什么?”   小平一听这话就跳了出来,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魏安棠看着她那丧心病狂的笑脸,差点就要以为是某种情趣小道具。   “这个机会可不多哦,用一次就可以消除一次发病的影响,但是后者更日常哦。”   魏安棠干笑了两声,“你先告诉我是什么。”   小卷将胡乱激动的小平一脚踹开,冷漠输出道:“剧本开端,检测到角色魏安棠最害怕的东西是小青虫,害怕的原因:小青虫的汁水含有让魏安棠死亡前接触到的NX9解药。”   魏安棠现在脑子上就是几个大写的黑点点,无语之情溢于言表,“这就是你们后来不惩罚我了的原因?”   “是的,惩罚过你的小青虫,都可以作为药剂使用,自然不能让你多拿,小青虫配合着谌修圻获得的好感度增加的药水,基本上能够让他缓解过一次发病。”   小卷越说越快,魏安棠逐渐有些跟不上节奏,“等等等等!什么好感度增加的药水?这是什么东西?”   小卷摸了摸额头,“这是剧本最初,完成任务获得的,但是我不知道谌修圻有没有签收这个道具奖励。”   听到这里,魏安棠大概明白了,但是现在谌修圻还睡着,也无法得知。   “哎,我可以看他的道具包哎,我看看。”   小平自告奋勇,双手在键盘上敲击了好几下,输入密钥之后,很快就打开了谌修圻的背包。   魏安棠都已经忘记系统自带背包这个事儿了,没想到,这个背包居然还会自动收捡东西,谌修圻的背包里已经塞满了上百件东西!   仔细一看,居然还有吃剩的包子......   这个包子让魏安棠想起了那天,他吃完早饭之后,给谌修圻留了一点,谌修圻醒来,吃了一口,心血来潮去看边疆布防图,看好了再回来吃的时候,桌子上已经什么都没了。   谌修圻这个家伙居然还怪他偷吃他的包子!这下可真是真相大白了!居然在他自己的背包里!   魏安棠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谌修圻,又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小卷。   “等等,这个是什么东西?”   魏安棠喊住小平,“往上,那个金色边框的,像条蛇的,是什么。”   小平顺从地点开了那个图标,物品的详细资料就跳了出来,念道:“蚀骨水一瓶,还有一把咬骨索,储存原因:差点整死主角。”   小平顿时有些尴尬,干笑一声,魏安棠则是心疼地握紧了谌修圻的手,小卷一脚踹飞小平,自己浏览背包。   一直划到最底层,也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可以增加好感度的水。   “这是怎么回事?”   魏安棠有些急了,直接伸手在触屏上翻找,生怕是小卷不够仔细,看漏了。   这个时候小卷又将倒在地上嘤嘤嘤的小平拉了起来,“那个时候就只有你跟着他,他怎么没有那个道具?”   小平跟个痴呆傻傻的憨瓜蛋子一样思考着,最后轻轻点击了一下屏幕左上角的:已过滤。   点完之后,又弹出了上百件灰色边框的物件。   小卷皱了眉,隐约猜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   魏安棠选择了按时间排列,一把滑到最底层,果然找到了那个已经变成灰色的小瓶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平扣着手指,顶着小卷和魏安棠严厉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没办法啊,他当时不肯要,怎么都不收,这个三十天就过期了啊。”   “我后来自己也忘了,没提醒他。”   小平苦着一张脸,已经做好准备被两人臭骂一顿。   “算了,那个时候我俩不对付,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不领很正常。”   魏安棠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谌修圻的额头,“还有别的办法吗?”   一听这话,小平就知道自己得救了!不用被投诉扣工资了!   “有有有!有两种,其一,去韦尔镇的韦尔山,韦尔山上有一处天然温泉,去那里修养个几年,也就根除了,然后其二啊,就是就是......就是那个啥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平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得很变态。   魏安棠也是想起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顿时表情很凝固。   与此同时,小卷就显得正经不少,但是她开口了,“注意处理好,不要折腾太过,也不要猴急,谌修圻的身体可是改了好几次都过不了审的。”   后半句话很耐人寻味,魏安棠不明所以,皱着眉去看小卷,还没询问出口,当事人清醒了。   --------------------   嘿嘿,小青虫和好感水,还有人记得嘛   圻宝:我才不要那个东西   糖糖:……合着你怎么都划得来 第102章 柿子还挑软的捏   魏安棠伸手在桌下揉了揉谌修圻的腿,他近日总是养不起肉,腿本来就修长,现在魏安棠一只手都能握过来。   现在治疗疫病的药,只有发病后的缓解药剂,最终总是难逃一死......若是对方有源源不断的疫病原剂,不做出根治的法子,早晚会出事。   本来都收拾好准备走了,结果现在两人又回到了房间里,谌修圻趴在床上百无聊赖,魏安棠则是有些担心。   “没事的,那么多年我也自己忍过来了,现在只是还有点不习惯而已,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   谌修圻不说还好,一说魏安棠就更急了,净是惹他心疼。   “那哪是能习惯的,我是研发人,当然知道这个东西有多伤身体,哪里是忍忍就能熬过去的?”   魏安棠坐在软塌上,靠着窗户发愁,谌修圻这才懒洋洋地从床榻上起身,坐到了他身侧,“那要不去问问小卷?”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魏安棠,“我昨天晚上问了,能缓解你发病的只有两种,就是我一开始受罚遇到的小青虫,一只可以缓解一次,再就是那个已经失效的好感增加水。”   魏安棠故意没有说那种很“亲密”的疗法,他知道谌修圻真的是个很纯情的小孩子......可能是有些大家长的心理,他也是真的做不到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个。   谌修圻叹息一声,他要是早知道那个水那么重要,一定把当初的自己一巴掌扇死,正闷闷不乐,脑子里却闪过一抹灵光。   “哎?那个小青虫,是怎么缓解?”   魏安棠仔细想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顿时明白了谌修圻的意思,“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小卷说小青虫血液里有NX9解药的成分,就是因为我当时中枪之后,用这个药剂扎进你身体里,所以会本能对那个解药感到害怕。”   他这才想明白了小卷话里话外的意思,奈何当时一心被那个过期的好感水给蒙蔽了,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们无法提取小青虫体内的成分,让系统客服去干,她们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谌修圻理所当然地叫出了小平,小平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出现,看见清醒过来的谌修圻头皮发麻。   “儿啊,你要干啥啊?”   小平看了看四周,平时最靠谱不过的小卷居然没有被魏安棠召唤出来,只有她这个可欺可怜的软柿子被搞出来了。   谌修圻抱着双臂,静默地看着他,眼神很冷淡,小平被他盯得浑身发麻,有些发憷,“怎么了嘛?有有有,有话就直说呗?”   谌修圻摁住想要直接开口的魏安棠,缓慢道:“当时,耽误我更换身体资源,害我疼死疼活的是不是你?”   小平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得了,谌修圻要翻旧账了,这还得了?赶快认怂!   “是是是,但是我也是加班加点在给你赶工了啊,不是一无是处的。”   小平瞬间化身流泪狗狗头,这句话在谌修圻听来,不过是一句“我菜,我坑,但我忠诚”的中译中版本。   “哦,但是结果就是我渡过了最屈辱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对吧?”   谌修圻表情淡然,但越是这种类似于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既视感,就越让小平感到毛骨悚然。   “我我,好吧,是的,我有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小平耷拉着脑袋,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魏安棠在听见最后一句话之后,就想要开口说提取解药的事情,然而,谌修圻依旧摁住了他。   “哦,还有呢,当初季铮那个变态轻薄我,你们系统是有权限做出对我的保护措施的,但是,你们是不是在看好戏?”   小平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心虚得无以复加!她!确实吃瓜看戏,看得很爽......尤其是谌修圻被季铮压在身下时那个羞恼又无能为力的脆弱模样,简直是狠狠踩在她的XP上了!   以至于看得太入迷,根本就忘了救他,倒是小卷,每次都在谌修圻要被酱酱酿酿之前,及时找事儿把季铮搞走。   “不对劲啊!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小卷偷偷跟你们说了!”   小平泪眼婆娑,却无意间说到了一个破绽,谌修圻干咳几声,他当然也不知道这些事!只不过随口一说,想要找点把柄更好拿捏这个憨瓜蛋子而已,谁想到这个小平,居然真的不干人事!   “你可别想攀扯别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包不住火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谌修圻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故作高深地劝解着,小平果然中计,痛哭流涕道:“我,我一定好好反省,弥补你的损失。”   小平泪流满面,那种要向上苍忏悔的决心可以算得上是感天动地,谌修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事情都答应?”   “答应答应,只要你不记恨我,不投诉我,我都可以!”   谌修圻笑得有些阴森,侧过头靠近了魏安棠的耳后,“她这个样子啊,让我想起了当初那个笨笨的你,也是什么条件都不问,就一口答应了。”   魏安棠想起曾经那个憨批的自己,顿时尴尬得脚趾扣地,眼瞧着快要扣出一座泰姬陵,谌修圻退开了身子。   “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能光说大话不干正事哦,我觉得你只有把小青虫体内的解药给我提取出来,才能弥补对我的伤害。”   小平本来以为谌修圻要折磨她很久,才会把最终目的给表露出来,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直白!   这可如何是好,她本来还想着要是谌修圻继续跟她周旋,继续对她问罪,继续向她暗示自己的目的,她就能拖到小卷发现她失踪,甚至还想着反套路谌修圻,从而光荣脱身,金蝉脱壳!   可是这个谌修圻!他怎么老是这样不按套路出牌啊!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不是......不是,你怎么就这么直接说了啊?我,我怎么可能帮你做这些啊?我要是做了,小卷不得杀了我。”   魏安棠坐在一旁,隔岸观火,看谌修圻磋磨小平确实很精彩!   “哦,那是你的事儿,谁让你对不起我呢?”   小平泪流满面,悲伤到无以复加,“不行不行,换一个吧换一个吧?”   谌修圻笑容依旧,只是神情带了些冰冷,小平最熟悉他这个笑容,一般他这样笑,就绝对有人要遭殃了!往日她都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奈何,今日这个要遭殃的居然是她自己。   “我问下啊,小卷她真能杀了你吗?可你要是不帮我,你知道后果吧?”   小平还真平静下来思考谌修圻的这句话了......   对啊,小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她,但是谌修圻要是不高兴了,和魏安棠联合起来,一人反手给她一个投诉!   那可就真是太糟糕了!这么多天累死累活的加班,一个投诉就够扣光她的血汗钱,两个投诉直接让她无缘年终奖,更是让她陷入雪上加霜的境地!   小平沉下心来思量片刻,给他们二人做出解药,好像也不是不符合规定,毕竟人家没说不可以做,那就是无法追究责任的事情,只要她和谌修圻商量好,互不出卖,就可以瞒天过海。   小平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一拍大腿,眼泪一擦,爽快道:“好!我干!”   没想到她也会有如此明智的时候,谌修圻转头冲魏安棠一笑,然后顺手就把小平的光板扇到犄角旮旯里去了,小平还想继续表忠心,却没想到得到如此待遇,心又凉了大半截,哭着下线了。   “你也别这样欺负她,到底是女孩子。”   谌修圻拱了拱魏安棠的脖子,像是有些吃味,“你是不是心疼她了?”   魏安棠这可不惯着他,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这几日他身子不适,头发一直披散着,更不可能戴冠,魏安棠这一巴掌打的十分顺手,毕竟掌下是柔软的发。   “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这样欺负人家不太好而已。”   谌修圻被他打得发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在他的印象里,前世魏安棠可谓对他言听计从,宠爱有加,怎么现在居然打他!   “你打我?”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那双突然发红的眼尾,心里居然有些暗爽......   “我不是,我就随手一拍罢了。”   魏安棠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大猫咪可得顺毛捋。   “你居然打我......”   谌修圻像是很难过一样,眼睛里居然又水雾连连,魏安棠看得一愣神,这家伙不去当演员可真是可惜了。   “不是不是,我那是温柔的爱抚,爱抚而已。”   魏安棠继续顺毛,但谌修圻似乎被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打人事件给震撼到了,久久无法释怀。   “你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我,你现在居然为了那个不负责任的小平,打我。”   魏安棠都要被他这副期期艾艾的样子逗乐了,试问,谁不爱看美人垂泪?   “好啦好啦,我的错我的错,我给你吹两下就不疼了。”   本是温情一语,谌修圻却是陡然后撤,瞪大了发红的双眼,“什么啊?你居然还要捶?”   “我说,吹,呼呼,这样,吹一吹就不疼了,你什么耳朵啊?”   魏安棠彻底绷不住了,大声笑了起来。   --------------------   小平:【抱头痛哭】什么缺德事都让我干啊!   圻宝:哼哼,我还治不了你了?   天天:pia——   圻宝:嘤嘤嘤嘤嘤……   海星星~海星星~ 第103章 小情侣的把戏   “哼......”   谌修圻索性甩开了魏安棠的手,一头又扎进了被子里,“果然,得到了就不在乎了。”   魏安棠自然不会觉得这个家伙是真的伤心难过了,多半是闹别扭而已,但是呢,他还是很负责任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用脚去拨弄谌修圻修长的小腿。   “生气啦?真的生气啦?这是谁啊?这么娇气?”   谌修圻拿后背对着他,缩在里榻,像是真的生气了一样,换做外人,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慌张了,只有魏安棠,不慌不忙地靠在他的肩上。   “就打了一下下,开个玩笑。”   谌修圻转过头,又是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看得魏安棠心里其实很高兴。   “你就是不在乎我了,对不对?”   魏安棠故意逗他,点了点头,甚至附和着唱道:“对对对,得到了就不在乎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谌修圻登时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像是信了魏安棠的鬼话,“我说说而已,你居然还敢附和?!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哄哄我吗?你今天怎么这么不上道!”   看样子是被魏安棠的不识时务给气到,谌修圻咬牙切齿地伸手去揪魏安棠的两只耳朵,“你还唱起来了?!”   魏安棠则是“不知死活”地揪住了谌修圻脸上的肉,笑得很肆意,“怎么了嘛,怎么又恼了,我不上道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你就是故意气我,我已经很不舒服了,你还要气我。”   孩子委屈了,手上虽说是揪住了魏安棠的耳朵尖尖,却是没有用力,柔柔地揉搓着。   魏安棠一想也是,谌修圻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别皮得太过,也该顺顺毛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啦,怎么办呢?”   “你错哪儿了?你好好说清楚,别想打马虎眼把我糊弄过去。”   谌修圻不依不饶地咬住了魏安棠命运的后颈脖子,像叼小猫一样叼着用牙尖轻轻地磨。   魏安棠倒是没想到,谌修圻居然是讲真的要他陈述罪过,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踩了多少雷,只觉得,两个人的角色是不是有点调换了?别人家的,看看燕诀,不管怎的都是顺着黎煜,他家这个,怎么老是要人哄要人捧。   “我,不该旋你的脑袋,我有罪,我错了啦。”   谌修圻却并不满足,又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还有呢?然后呢?休想敷衍我。”   魏安棠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孩子越来越不好哄了,真是......不太好处理啊。   “我不该故意气你,不该说不在乎你,不该说得到了就不香了,我有罪~”   本以为这事儿要扯很久,没想到,这句话说出后,身后半天没有动静,魏安棠转身才发现,谌修圻已经咬着他的后颈脖子睡着了。   魏安棠松了一口气,给他换了个舒服点的睡姿,盖好被子之后就出去了。   这个时间点不是他睡觉的时间,他还是出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到黎煜的。   不成想,刚刚踏出房门,就和一脸焦急的黎煜撞了个正着。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黎煜拉着魏安棠走进房间,一脚将门带上,魏安棠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这门就哐的一声砸上了。   谌修圻一个激灵坐起身,有些迷糊的眼对上了手拉手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黎煜连连道了几声抱歉,鬼知道这个时候会有人在睡觉啊!   “有急事,你也快起来,我说给你们听,燕诀已经去准备了。”   魏安棠见黎煜都紧张起来了,也能感觉到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大事不妙,西南王的旁支,有个颇会带兵打仗的家伙,此刻已然拥兵自立,想要再度拿下宁州,宁州一旦失守,京城岌岌可危,这个时候居然有一些老匹夫在那儿叫嚣,说是谌修圻不能斩草除根导致,我拿不准父皇的注意,谌修圻现在功高震主,按理说这次再派人绝对不会派谌修圻,但是父皇偏偏下了圣旨,又给谌修圻派了兵权。”   “不知父皇是在打什么主意,更不知父皇是不是真的如此信任谌修圻,毕竟这个时候......能够和那个家伙一较高下的,可能就只有谌修圻了。”   黎煜一口气说完,这次却是连水都来不及喝,就连忙让两人收拾包袱,“快点收拾了走,我们去韦尔镇!”   魏安棠和谌修圻一起转头看向黎煜,这是怎么回事?本来要搁置的计划,居然峰回路转?   黎煜被他俩看得发麻,又连忙解释道:“你们傻不傻呀?我上午刚说了,这个地方处于交界处,宁州有我的人镇守,燕诀和我的主意是直接偷了那人老家,一举拿下!”   谌修圻摸着下巴,他刚刚睡醒,还有些不清醒,加上他并不熟悉这个国家的地图,上次作战都是现学现卖,这个时候多说多错,恐怕会被黎煜看出来,他只得装睡不醒。   魏安棠一看谌修圻的眼睛就知道他在装傻,也就和他一唱一和,恭维了黎煜几句,“确实是这样,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还得是你呀!”   黎煜快速嘚瑟了一下下,然后就一股脑钻出去了,走前留下一句:“一刻钟之后,客栈后院见!”   魏安棠和谌修圻根本就没什么东西要带,加上他们本来上午就打算离开,根本就不用收拾。   而谌修圻所谓的收拾,就是抱着魏安棠倒在床上又睡了一刻钟。   魏安棠无奈地摸着他的毛脑袋,只是谌修圻也确实有点嗜睡,平时不高兴的时候窝在墙边睡觉,高兴的时候窝在太阳底下睡觉,累了更是要睡觉,身体不舒服也会窝在床上睡觉。   这多少有些不正常,魏安棠捏了捏他的脸,打算等到安定下来之后,好好问问小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奈何谌修圻处于一种越睡越困的状态,全程都昏昏沉沉。   魏安棠探了探谌修圻的额头,居然又烧起来了。   “谌修圻的身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弱了?”   黎煜坐在一旁,也凑到了一旁,又加了一句,“以前我们一起开蒙的时候,后来一起习武的时候,他虽然看起来瘦,但身体一直是最好的,怎么现在动辄小病不断,大病不愈?”   魏安棠也心焦,这怪不得谌修圻自己不注意,实在是系统不做人,居然拖来拖去,都没将他的身体资源包给处理好。   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魏安棠额头生疼,实在不好处理。   “韦尔镇还有多远?”   黎煜听了这话又是头顶冒出一大串黑色点点,“大哥,你到底看过地图吗?少说也得七日才能到,要是行军的话两日就到,但是你看看谌修圻这个样子,骑马是肯定不行,我们这个马车也是按照普通商贾人家来,重的很,七日能到都是万幸。”   魏安棠只能叹息,不能再多说,再说就要露馅了,千万不能让黎煜听出他的无知。   几人赶路两日,魏安棠瞧着燕诀实在是太辛苦,于是提议去最近的县城好好休整两日再继续。   黎煜心急是真的心急,但看看燕诀憔悴的样子,最终还是同意了。   魏安棠扶着谌修圻走在前面,谌修圻假装得很从容,直到上了客栈二楼的房间,才露出疲态。   “魏安棠,我眼睛好像更废了,很多地方都是黑的。”   魏安棠自然知道,他近日高烧太频繁,眼睛都烧坏了。   “没事的,小卷他们已经在加班加点了,你的身体资源很难做,给她们点时间。”   魏安棠给他倒了杯热茶,塞到他的手里,心里隐隐想到了小平提及的第二个办法。   只要亲密一点点......好像也是有用的。   积少成多,效果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吧?   谌修圻捧着热茶,双眼很空洞,因为短暂的失明,他心里很焦躁,这种不安的感觉实在是太磨人。   心里躲了一个叫焦躁的顽皮小孩,在上蹿下跳,上房揭瓦,压都压不住的怒火几乎要顺着喉咙泵出来。   突然,一个微凉的柔软贴到了自己脸侧,细细,密密地亲吻着,从脸颊到鼻尖,又从鼻尖游离到上唇。   关闭了一个感官之后,谌修圻的身体格外敏感,只是这样轻轻的触碰,都能牵动一种深入骨髓的痒。   魏安棠沉默着,谌修圻也沉默着。   一人是实在羞恼,一人是真的被吓到。   过了很久,魏安棠吮吻着他的唇,谌修圻才反应过来,搂住魏安棠有些发抖的腰肢。   他一个人撑了太久,久到肌肉开始生理性抽搐,都不肯出声让自己抱抱他,帮他一起撑。   “为什么这么突然?”   谌修圻搂着他的腰,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魏安棠见这样的姿势会让谌修圻也累着,索性摁着人倒在了床榻上。   “不为什么,心里酸得很,想亲亲你,缓解一下。”   魏安棠双手捧着他的脸,从上至下看着那张泛红的脸,嘴唇被自己吮吸得殷红如血,鼻尖都被蹭得发红,双目空洞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着下一次亲热。   魏安棠看着,十指都去抚摸谌修圻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怎么会有这样容貌奇绝的人呢?   --------------------   圻·废人·宝:请给我一点高大威猛的戏份,蟹蟹   泥巴巴:嗯……不太能了……   可是……我好喜欢娇娇又战损的戏份嘛 第104章 连人带被给抱走   “扣扣扣。”   厢房的门被敲响,黎煜略显疲态却依旧好听的声音传来,“你们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魏安棠揉着谌修圻的脸,扯了被子给他盖上,而后自己走到了门口,“我无所谓,你品味好,随便点吧,要是有桃花酥的话,带一点桃花酥就行。”   黎煜一听就懂,肯定是谌修圻想吃,脸上露出了一种类似于“磕到了”的表情,哐哐给魏安棠竖了个大拇指,“我这就让燕诀出去找,这儿肯定有。”   魏安棠正要说“要不算了,让燕诀好好歇着”,结果黎煜一副他什么都懂的样子,笑得傻里傻气地就离开了。   而后魏安棠靠在窗前,想着把冷风不断的窗户给合上,恰好就看到了一脸不痛快的燕诀,悲壮地往街上去了。   燕诀走到客栈门口时,像是察觉到了魏安棠的视线,转头就和他对视了,魏安棠从那双眼里看到了两分不甘,三分嫉妒,五分悲愤。   也是,不仅要给老婆的好姐妹买吃的就算了,还要给老婆的初恋满城找甜点。   也确实很可怜,魏安棠看向燕诀的表情自然而然就带上了两分同情,三分无奈,五分暗爽。   “你站在窗边干什么呢?会冷。”   谌修圻缩在被窝里探头,他现在一吹风就身上难受,只得躲在被子里御寒,只是这样舒适了,又闻得到魏安棠的气味,他就又开始犯困。   “我就看......”   话音未落,客栈大堂中央突然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还伴随着桌椅碗盏摔烂摔碎的声音,魏安棠探头一瞧,居然是黎煜被一群人围在正中间!   魏安棠看了一眼谌修圻,已经睡得很沉,这段时间赶路他都没有睡好过,魏安棠实在不忍心吵到他。于是独身一人,一个翻身就跃了下去,顺手还合上了窗户。   关了门窗之后的厢房更加安静,谌修圻整个人扎进被窝里,鬓角全被汗湿了,这次发病对他的各个感官都造成了严重损坏,他基本上处于看不清,也听不清的状态。   只是不忍心让魏安棠再担心更多,他没有告诉魏安棠自己的耳朵也不太灵了。   也许他告诉魏安棠了,魏安棠在跳下去帮黎煜之前,会做出更周全的决定。   静谧的厢房里逐渐传来脚步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了床榻前,匀称的手略微掀开了那挡着脸的被子。   “王爷王爷!你跟一个混子吵什么呢!”   魏安棠一边一脚把那个扒拉黎煜的混账踹得滚了老远,一边抱着黎煜的腰,奈何黎煜从小就是没受过什么大委屈的人,哪里能容忍被一个面目可憎,邋里邋遢的男人碰?   尤其那个男人说话极其下流,惹得黎煜大动肝火,这一吵闹,男人的狐朋狗友都来帮腔,亏得黎煜还不能暴露身份,魏安棠只得多踢那人几脚,给黎煜出出气。   等到这场闹剧散去,过了很久,燕诀才回来了,带着刚刚出锅的桃花酥。   “这点小东西真难买,这儿的人好像很少吃京城那边的样式,做得不太一样。”   许是担心黎煜挑他的错,燕诀捧着点心叭叭叭地解释了一大串,黎煜这把无名火才消了下去。   魏安棠谢过燕诀,随即端着晚饭和点心上楼了。   当脚心触到老旧的楼梯模板时,魏安棠心跳突然乱了,没由来得一阵心慌。   脚步不由得快了很多,三两步就跑到了厢房里。   “谌修圻!”   魏安棠合上房门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绕过屏风后,床榻上已经是空空如也,连被子都没有了。   点心也好,晚饭也罢,都从魏安棠手上掉落下来,摔在地上,碎了满地。   谌修圻睁开再度陷入黑暗的双眼,他察觉到双眼上蒙了黑布,可这真是画蛇添足了,他根本就看不清。   怎么说呢,魏安棠和他亲热的时候,他能勉强恢复复一点点视力,但是当魏安棠和他分开久了,他就又看不清了。   一股冷风钻入,谌修圻呛了几口,咳嗽个没完,直到鼻腔里能嗅到血腥味,他才勉强止住了。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已经迟钝到什么地步了?居然连这么离谱的遭遇都一点都没感知到。   谌修圻心底涌上浓浓的挫败感,轻微试探着解开绳索无用之后,就再次一头埋进了被窝里,不禁在想,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活着也够拖后腿的,被带走弄死了拉倒吧。   “怎么不想着解开了?”   一个很陌生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谌修圻静默地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哪里听到过。   见他不回话,那人继续说道:“怎么?谌将军是听不见我的声音,还是说,你听不出我是谁了?”   谌修圻抿着唇,仔细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得罪过谁。   最终只能锁定为一个人,一个很有可能,又不太确定的人,“你是,黎燃?”   那个低沉难听的声音发出不明含义的笑,笑得谌修圻浑身难受,“别他妈笑了,难听死了,烦不烦?”   对方陡然沉默,谌修圻烦躁地转了个身,蜷在温暖的被窝里,心里只在想:睡着觉被人抬走都不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脸都丢完了,死了算了吧。   来个人把他鲨了算了。   谌修圻自暴自弃地将额头抵在马车壁上降温,心里没闪过一次摆烂的想法,就会想到魏安棠。   要是没有魏安棠,他肯定选择死了算了,但是魏安棠肯定还在找他......   谌修圻叹息一声,像个大粽子一样越滚越远,黎燃方才被他那句理直气壮的话震到,正酝酿着怒火,一个阶下囚而已,还在这儿摆什么架子?   还敢说他声音难听?他这样是拜谁所赐?   黎燃不甘心地摸了摸缠在脖子上的厚厚的绷带,怒火即将登顶。   “别盯着我的后背看,又不能把我看个洞出来。”   谌修圻缓过劲儿来之后,身体状况好了一些,好歹耳朵能听清一些,比如黎燃因为生气而混乱的气息。   以及背后炽热的目光,看得他浑身刺挠。   谌修圻这副不怕死的样子,简直让黎燃火冒三丈,扑上前,一把掀了他的被窝!   “你是学不会服软吗!”   黎燃一拳砸在谌修圻肩上,谌修圻顿时暴怒地挣断了牛筋油绳,被勒得血肉模糊的双手顺势制住了黎燃的双臂,两条长腿压住了黎燃的腿,腰部一个用力就把黎燃掀翻到了床脚,顺势爬起来想跑。   谌修圻一把扯下眼上的黑布,却并不能看见光明。   没有预兆的黑暗让他脚下踩空,摔在了马车门口,又被从床榻上爬起来的黎燃抓着腰,重新摔在了床上,迅速绑起了手。   无法适应的黑暗让谌修圻一阵心慌,这段时间眼睛虽然不好,但也没到这种地步,这次的黑暗,是完全无杂质的深渊。   “滚!别碰我!”   谌修圻感受到腰上的两只手,一种被季铮冒犯过的愤怒再次席卷而来,胡乱一脚踹向黎燃,可惜这一脚踢偏了,反倒让黎燃抓住了脚踝。   “靠......放手!”   黎燃咬着牙,手掌下是细腻的肌肤,这种让人上瘾的感觉实在是太好,黎燃做了一件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几乎是行动快于大脑,他一口咬在了谌修圻的脚踝上,甚至使劲啃咬那块白皙的地方。   “妈的,你们都是属变态的吗!撒口!”   谌修圻的另一条摔麻的腿被黎燃死死压制着,双手也再难挣脱,只能不停往黎燃脸上踹。   黎燃也不跟他客气,啃咬着那块白皙的皮肤,尖利的牙研磨着他的骨头。   “你不是很不可一世吗?你不是从来都看不上我吗?谌修圻,这是你自找的。”   黎燃丢开他的腿狠狠压着他,一手掐着谌修圻的脸,一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谌修圻被他逼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脸上留下来深深地指痕,正要陷入窒息的痛苦,又是一阵冷风袭来。   身上的力量陡然一轻,大量冷空气涌入气管,谌修圻痛苦地一头扎进枕头里,一阵剧烈地咳嗽。   “你疯了?!”   季铮一拳砸向黎燃,一把将人甩在一旁的座椅上,“你差点掐死他。”   黎燃舔了舔冒血的嘴唇,恶狼一样盯着季铮,“怎么,他那副可怜样子,又让你同情心泛滥?要不是你对他放松警惕,我们又何必大费周章!”   “反正两次人都是我抓到的,你少跟我废话。”   季铮再次一掌推开黎燃,转身走到床前,将还在咳嗽的谌修圻连人带被子,像个鸡肉卷一样抱走了。   “你别乱动了!再动把你丢下去。”   谌修圻早就听出了季铮的声音,虽然对他帮自己赶走黎燃那个疯子,感到很感激!但是,从一个疯子手里转到一个变态手里,不过是饮鸩止渴啊。   一个想要他的命,一个想要他的身!   两者都很恐怖啊……   “你放了我,我自然就不会乱动了。”   谌修圻说完,被季铮往肩上掂了掂,他趁机一口咬在季铮的肩上。   “啧,你属狗啊?别乱来了,你现在除了跟着我,别无他法,死了想逃的心吧。”   --------------------   圻宝:小平,请让我弄死你   糖糖:嗯……你们啊……怎么一个个都比我变态!   泥巴巴:咳咳咳咳咳咳…… 第105章 会愧疚,就会倒霉   季铮把谌修圻拉到了最安全的一列军队中,这里的兵都是他一手带上来的。   他可不像黎燃那个没用的东西,把人放在马车上,怕人家乱跑,最好的办法就是拴在自己身上,去哪儿都带着。   谌修圻现在也收敛了想跑的心思,他还没适应这种绝对失明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逃跑成功。   于是乎,他又想起了曾经的避祸秘诀:假装我是个祸水。   谌修圻抬起那双根本看不见的眼,不太确定地抬了一下头。   毕竟他也不确定季铮的脸在哪儿......只能假装自己只是随便到处看看。   “别看了,我脸上又没有逃跑的路线,你也别想着逃,我一刻都不可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谌修圻无语地撇开了头,假装看别处,谁能想到他随便一看就看到季铮的脸?真是看了丢人,不看也丢人。   季铮则是贪恋地看着谌修圻的那张脸,那破碎感十足的双眼,实在是能撩拨人,总感觉谌修圻的双眼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没有那么有光彩,却更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季铮带着谌修圻翻身上马,将人拴在自己身上,带着人在最前方一路疾驰,幸好这次谌修圻身上没多少伤,颠着颠着就睡着了。   “怎么了这是?这都能睡着?”   一直随行的季昀看着自家大哥那副劲儿,心里不是滋味,说道:“你之前那种法子折磨人,换作个命不硬的,早就死了,他如今能活着就是万幸,现在身体自然是大不如前了。”   “嗯......安远呢?待会儿让他好好来看看。”   两兄弟憋着一口劲儿,一个个马鞭抽得震天响,季昀忍不住开玩笑道:“哥,我们这个速度,安远他们怎么也得追个一天才能追得到。”   季铮恣意一笑,一鞭子抽下去,马匹跑得更快,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韦尔镇。   “哥,谌修圻现在这个样子,这次敌军的作战计划肯定不是他制定,我们能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不小。”   季昀帮着季铮把马匹处理好,正说这话,可季铮却并不想接话,他会对谌修圻用埋伏,但是他并不主张在战争中以囚禁对方主将的方式获胜。   但黎燃太急了,他接受不了任何失败,所以想要万无一失,这才把谌修圻抓来。   季铮不是没想过反驳,论公,他当然不乐意让谌修圻被抓。   论私情就不一样了,抓来谌修圻能让他感到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季昀得不到哥哥的回复,也习惯了一样地耸耸肩,他跟他哥长得确实一模一样,但性格和思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不同频道很正常。   季昀在外处理好住处和防守,季铮则抱着依旧睡得很沉的谌修圻上了二楼。   后院有一大片温泉汤池,但是谌修圻现在的样子像是受了寒气,不停发着高热,自然不能泡温泉。   季铮想到某些带点色彩的场景,喉间滚动,浑身发热,好像谌修圻身上的热度会像病毒一样扩散,让他也燥热难当。   季铮将谌修圻放到软塌上,看着那人卷着被子滚到里榻,头抵着墙壁给自己降温。   许是看着很有趣,季铮倒了一杯甜酒,他喝不惯这样纨绔子弟的玩意儿,军中的烈酒才是他的最爱,但是看着谌修圻,他就很想喝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酒甜得发腻,不仅让他开始幻想,谌修圻那看上去就很软的唇,会不会也是甜津津的?   端着酒,季铮坐到床边,将熟睡的谌修圻拉起来,谌修圻皱着眉呓语,“别烦我,睡觉,拿开拿开,不喝。”   季铮捏着他的脸,谌修圻固执地抿着嘴,被捏的有点滑稽,季铮还是将酒壶嘴抵了进去,灌了他几口。   “听话,喝点甜的会舒服一些,喝了酒发发汗,就退烧了。”   谌修圻听不清他的话,只感觉他有那么一点点荒谬,哪有给生病的人喝酒发汗的?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但是甜酒确实是他喜欢的,像以前会喝的一种饮料,只是他有些记不清那个饮料的名字了。   谌修圻眯着眼,顺从地喝了,他的脖子被黎燃掐得太狠,甜酒也很刺激,这一喝下去又开始不停地咳嗽。   季铮听着他可得喘不上气时,会有一种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的感觉,顿时也慌了手脚。   “来人,去找大夫!”   季铮给他拍着背,谌修圻却不领情,一脚把人给踹了老远,扒在床边就开始吐。   季铮本来要生气,但想想这次谌修圻还知道要推开他,而不是像第一次一样,扒开他的衣襟,全吐他身上。   想到这里他居然很得意。   谌修圻本来就没吃点什么,现在吐的全是季铮喂给他的酒。   这下季铮才算是彻底明白,是他干了蠢事。大夫来的时候谌修圻又睡着了,老大夫犹犹豫豫地靠近了谌修圻。   “这,这位老爷,能否稍微移步,让老夫号个脉?”   老大夫看着这人满脸萧杀之气,一看就是刀口舔血之人,而床上那个面容好看得不得了的公子,一看就是被这人强迫了,他这个老头子对这种强占人身子的事儿都见怪不怪了。   季铮这才挪了位置,给老大夫腾位置,“您给好好看看,当是着凉了,高热不退。”   老大夫嘴上说着好好好,心里想得却是:哼,你这样的说辞老头子可见得多了,想都不用想,这高热肯定是这恶人整出来的,拿着凉当借口的那可太多了。   老大夫心里嘀嘀咕咕,却根本没有去给谌修圻把脉,反而是很自来熟地要去掀被子,脱裤子。   “你这是干什么?!你干什么呢?”   季铮见状连忙握住了老大夫的手腕,那直瞪瞪的双眼把老大夫吓得一哆嗦,“还能干什么!当然要看看严不严重啊,你这人敢做还不敢认了咯?”   老大夫最讨厌这种人了,拿着凉当借口他可以不管,大大方方地应下,给人家一个台阶下,然后自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该怎么清理就怎么清理,反倒是那种抵死不认,做亏心事还死要面子的,他最瞧不来。   季铮被老大夫说得一梗,把谌修圻绑来却是不地道,算是一件亏心事,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他总感觉老大夫说的亏心事,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别愣着了,你要是面皮薄,就去打盆热水来,我老头子行医多年,多严重的都见过。”   老大夫见他萧杀之外有些呆呆愣愣,暗自在心里转变了想法,也许这两人真是一对儿,没什么经验,才弄伤了。   季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听话地出去吩咐人打热水。   回来时屋内一阵鸡飞狗跳,季铮连忙一脚踹开房门,只见老大夫被推倒在椅子上,而原本昏睡的谌修圻,则抓紧了身上的衣服,躲到了床尾。   “你这讳疾忌医可不行啊!食色性也,我一个老大夫见多识广的,又不会笑话你!”   “唉哟我这老腰......”   季铮忙上前把人给扶起来,那句“食色性也”才终于明白了老大夫的误会之处。   “不是您想的那样,他真的就是风寒。没,没别的。”   这下轮到老大夫整不会了,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谌修圻也放下了警惕,方才他昏昏沉沉地察觉有人在脱他的裤子,瞬间就惊醒了。   原来是大夫......   谌修圻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敢垂着眼装鹌鹑,生怕季铮发现他眼睛瞎了。   “你别怕,大夫是误会了,无意冒犯。”   季铮拉过毛毯给他披上,想要去将谌修圻拉到床头坐好,手伸出去又迟疑了,想到了魏安棠曾经对他的抗拒。   他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也会害怕被拒绝。   出乎意料的是,谌修圻甚至是主动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季铮难掩欢欣,将人直接抱到床头靠着。   谌修圻依旧垂着眼,像是精神不好,神色暗淡,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老大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看刚才两人那个样子,这个莽汉应当是个好人,而那个漂亮的,估摸着还没点头同意,自当还是一对儿。   老大夫表情好多了,至少不是给恶人办事儿,心境开阔,然而当他手摁到脉上时,他就绷不住世界和平的表情了。   脸上的每一根胡子都透露着震惊,小绿豆眼睛瞪得老大。   这当是,人之将死,经脉堵塞,血气逆流,感官倒退,五脏衰竭......   老大夫几乎是下一刻就抽了手,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位公子确实只是风寒,我我,我给他开服药,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季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对上老大夫那张严肃无比的脸,他隐约猜到了情况不妙。   想必那句话是说给谌修圻听的。   扶着人躺下之后,季铮跟随老大夫走到房间外。成x   “不可能只请过我这一个大夫吧?这位公子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当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老大夫抱着药箱直摇头,季铮根本就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却也还是顺着老大夫的话说,“大夫直说吧,到底如何?”   “唉,可怜这公子这样年轻,脉象竟比临终的八旬老汉还不如,我瞧他神色无华,想必眼睛也全然盲了,这种时候,什么药都不管用了。”   天幕中一记闪电划过,将暗夜割得亮如白昼,更映出了季铮惨白的脸。   老大夫摇摇头,只当是又看了一个be虐文,心抽抽地离开了。   季铮站在门前良久,想着可能真的是他做得太过分......他原本确实想弄死谌修圻,可他现在......   季铮烦躁的搓了一把脸,脑子一阵又一阵的发懵,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见过死状比这恐怖百倍的太多,但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彻底清晰,谌修圻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怕,钻进骨子里的怕,一想到谌修圻可能活不久了,他就抓心挠肺一样的怕。   回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他怕到不敢推门,不敢再看到谌修圻。   他害怕他看到谌修圻之后,会被愧疚裹挟致死。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踪迹?”   黎煜向魏安棠奔来,他们三人已经搜遍了周边的县城,并没有发现踪迹,“没有,哪里都没有,怎么办......”   魏安棠蹲在地上,双手烦躁地揪着长发,而后掩面沉思,又转头对燕诀说道:“为何季铮他们要抓谌修圻?”   燕诀摇了摇头,“黎燃也跟他们混在一起,原本黎燃有谌修圻的助力,相当于有兵权,跟谌修圻分道扬镳之后,他就和季铮这等土皇帝勾结起来,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三人只得继续赶路,没有病号之后,他们全速前进,在距离韦尔镇十公里的地方,和军队回合。   陈科和陈律两兄弟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说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魏千户!我们这一路都顺风顺水,只在不久前遭到了一次伏击,但是和第二小队失去了联系,恐怕凶多吉少。”   见状,魏安棠下达指令,“不要再往韦尔镇去,分散兵力,假扮作农户,找周边林子里的农户或者破房住着,陈律负责住持,见到烟花信号则全力向东进攻。”   陈科没听到自己的任务,凑上前问道:“那我呢?我呢?”   魏安棠将他拉到一边,悄声道:“将军不见了,很可能就在韦尔镇。”   陈科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收敛,行了个军礼之后,换下了盔甲,甚至易了容,快马往韦尔镇去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改变计划?”黎煜憨憨地凑上前,并不理解魏安棠的布划。   “我们的计划他们肯定猜到了,当时我没有多想,这个计策还是有点不稳妥。”   魏安棠将双手搭在黎煜肩上,一阵心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黎煜知道他现在心里不好受,环住了他,安抚地用脸蹭了蹭魏安棠。   “没事的,我已经令派人马去寻了,不出一日就会有消息。”   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在平时,一日确实很快,在如今分秒必争的情况下,一日可能会让他们错失解救谌修圻的最佳时间,加上谌修圻的身体......   魏安棠点了点头,没有说出他自己的担心。   另一边,季铮收拾好心情,端了好克化,不刺激的晚饭给谌修圻,他可算明白为何谌修圻总是看着某一虚空的点就不动了。   原来是已经看不见了......   季铮将托盘放在小几上,端了白粥喂他。谌修圻嗅到不寻常的味道,一种带了涩的苦味,他寻思良久,才想过来,好像是眼泪的味道。   季铮瞧见那双再也看不到光华的眼,迟钝又试探地朝自己看来,强忍了很久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默不作声的擦去,连声音都没有任何颤抖,“我知道你看不清东西了,我不会告诉黎燃的。”   谌修圻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季铮还是有点良心的。   见他安心地吞了一口粥,季铮心里有了些许慰藉,继续道:“我方才探了温度,发过汗之后已经不烫了,要不要去温泉那边泡一泡?”   谌修圻一听见温泉,心里激动了几分,面上依旧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好。”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答应之后,季铮很高兴,却又不知道为何,他没高兴多久就又陷入了莫名的悲伤。   谌修圻则是放心了,季铮貌似很愧疚,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很有利,季铮愧疚的话,就不会趁他虚要他命,要他身,何况他也说了不会告诉黎燃,这样他的把柄也不会泄露,这样一来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谌修圻有些雀跃,没想到这个季铮居然还是个正人君子,真好,不用担心失身了,不用担心被大变态骚扰了!   季铮见他似乎很高兴,悲伤的情绪也逐渐被冲淡,仔细一想,魏安棠很可能也知道他身体的问题,想必也是他一样隐忍不发,将谌修圻瞒在鼓里。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温泉那边的甜酒你不能再喝了,但是有一些新鲜的瓜果,要不要备下?”   谌修圻吃着送到嘴边的白粥,犹豫着点了头,啧,怎么有点奇怪啊?他是俘虏吧?怎么还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见他喜欢,季铮又试探道:“还有点心,你喜欢什么?”   “桃花酥。”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说完之后谌修圻有点后悔,这种私人偏好泄露给敌方,是个很愚蠢很危险的做法。   可季铮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想着要找人去寻,又问道:“还有别的吗?韦尔镇地处偏僻,不见得有京城的点心。”   谌修圻顿了一下,想了想,“桂花牛乳羹。”   “好,不对,这是冰的,不能吃,再想个别的。”季铮扭过身,将碗筷收拾好,又给谌修圻擦了几下嘴边的沫子,主动推荐道:“有几个点心是软糯香甜的薄面皮,浇了热腾腾的牛乳,吃起来味道想必不会差。”   “好,都行。”   谌修圻偷摸砸了一下嘴,隐隐有些期待,季铮收拾好了就出去了,谌修圻才有机会找来小平。   “歪?儿啊,你咋一个人待着啊?”   谌修圻没工夫跟他废话,生怕季铮很快就会回来,“快点,去给魏安棠报信,我在韦尔镇的某处客栈里,客栈后院有温泉,还能有新鲜的瓜果,地处偏僻很可能找不到很多点心,你让他快点来,我眼睛完全看不见了。”   谌修圻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小平听到一半发现自己记不住,果断开了录音功能,“哎,你现在在韦尔镇啊?我上次跟魏安棠说,要么大和谐一下,要么平时亲密不断,积累更高的好感度,可以缓解症状,不过韦尔镇的温泉也不错啦。”   小平说完了就想跑,却罕见得被谌修圻拦住了,“你说什么呢?什么大和谐,什么亲密不断?”   小平歪了歪头,诧异地看着他,“什么呀,你还不知道了啦?就是那个意思啊,就是羞羞羞的事情喽,做一次,就能带走一部分NX9的副作用,只是可能不能根治,但是效果是最快的。”   说完这话,小平邪魅一笑,然后光荣退场,留下谌修圻脑子发懵。   谌修圻摸了摸头,还有点不能明白小平到底在说什么,理智告诉他,应该不是坏事,但是为什么魏安棠知道之后,没有告诉自己呢?   还没来得及想通,季铮就回来了,抱着两件长袍,一件薄,一件略厚,走到床前,“客栈掌柜说,在房间里换好了衣裳就直接过去,后面早就准备好了。”   谌修圻点了点头,下意识就要探手去拿衣服,伸完手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啥也看不见,这手不知道会伸到哪里去。   季铮面皮发烧,幸好谌修圻现在看不见,他接住谌修圻伸到他胸前的手,将长袍塞给了他。   “你......现在自己穿,方便吗?要是不方便,我可以效劳。”   谌修圻捏着衣裳,沉思,往日要是魏安棠在,他肯定会缠着魏安棠给他穿衣服脱衣服,然后趁他一本正经给自己整理的时候,去占小便宜,啃小豆腐。然而这一系列他为了和魏安棠卿卿我我的小心思,小心机,却也造成了一个负面影响:他睁着眼睛勉强能自己穿衣脱衣,瞎了好像就,不太行了......   “我......我看不见,要不还是麻烦你,帮个忙?”   季铮听了这话只觉得口干舌燥,这屋子并不如何暖和,眼前这两个火盆却像是骄阳,烘烤得他要干涸致死。   之前跟魏安棠一起同吃同住的时候,虽说有些肖想,却也没有现在这么炽热的情绪波动。   季铮快速拆了谌修圻的腰封,将厚实的衣物剥下,露出内里白皙软嫩的肌肤,他几乎用尽了这辈子的意志力,来控制自己下一刻就要摸上去的手。   谌修圻心里也很没有底,在一个对自己有欲望和占有欲的人面前光着上身,会不会太危险,但他也没有办法,只有装作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可怜的小瞎子。   季铮的手移到他的裤子上,谌修圻假装淡定地说了一句:“留一条。”   季铮顿了顿,怔了片刻才应答,“啊......哦哦哦,好。”   谌修圻这才守住了最后一抹净土。   “你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季铮忍不住摸上了他的后背,那上面有很多陈年伤痕,都很淡很淡,他造成的伤痕混在里面,都看不到全貌。   谌修圻被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跳,下意识反应就是躲避,而他现在一个盲人,什么也看不到,这样乱躲,一下就踩空了。   失重感袭来,谌修圻一阵心悸,得亏季铮反应快,很迅猛地探手,将人捞进了怀里。“我不碰了,你别担心。”   愧疚感再次将他卷入深渊,季铮情绪骤然低落了很多,给谌修圻穿好衣裳之后,一路扶着他去温泉,除了必要的提醒之外,两人没有任何沟通。   其实季铮是想要把他直接抱到温泉这边来,毕竟有一段路是青石地板,很容易脚滑也很冻脚,但是谌修圻很坚持要自己走,他也就扶着他,走得很慢。   等到了汤泉这里时,季铮才将人抱了进去,毕竟水下的台阶实在是滑,而且不好提醒,谌修圻也就没坚持,抱就抱吧,抱个一会儿半会儿也不会少块肉。   整个人泡在温泉里的时候,他感觉浑身的筋脉都被打通了一样,精神了不少,身上的沉重感和剥离感也在随着水流的浸润而消散。   “来,靠到这边来,不要把点心沫子掉里面了。”   --------------------   圻宝:看我下一章不用打打杀杀就搞定反派最大的帮手   糖糖:找人找到服气   海星星哦~   泥巴巴就是喜欢看美人被酱酱酿酿~   泥巴巴就是这本书最大的bt~   宝汁们要是看到哪里感到不适,请及时止损,赶紧跑路,不要回头哦~   咳咳,小声哔哔: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很收敛了啦…… 第106章 成为我的好厚米哟   谌修圻懒懒地漂在里面,也不伸手去拿吃的,都有季铮这个任劳任怨的工具人喂给他。   他不由得感叹自己这个运气和福气,总是此消彼长,当运气低到低谷的时候,就会福气暴涨,瞧,土匪头子伺候他吃点心。   吃着吃着,他有些昏昏欲睡,却也在这个慵懒的时候,感受到季铮心里的愧疚,心生一计。   打仗,可不仅仅是靠武力取胜这一种办法。   “季铮?”   “嗯?”   在季铮印象里,这是谌修圻第一次这样唤自己的名字,这样慵懒又缱绻着试探的腔调,硬是让他心跳停了几秒。   “你,是不是很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谌修圻懒洋洋地用指尖划拉水面,指腹触到水面上漂浮的桃花花瓣,他坏心眼地将一瓣摁进水里浮沉,嗅着眼前人的气味,试探着抬眼看向季铮的方向。   季铮对上那双无神的眼,心里疼得要碎裂成漂浮在温泉水上的花瓣。   “嗯,挺喜欢的。”   “可你知道,我是你的敌人,哦,也不是......是你背后那个人的敌人。”   谌修圻漫不经心地往季铮身边划,却在季铮以为谌修圻要划到他怀里,对方却划到了他的身后,绕过他,偷偷摸到了他放在后面的桂花牛乳酒。   “这种酒又香又甜,你藏起来,我也闻得到。”   他像是一个偷到了糖的小孩子,笑得有些皎邪,咬开壶嘴,被温泉蒸得红玉水润的嘴唇含住了壶嘴,仰头喝了一小口,漂亮的颈部随着他的动作拉伸出诱人的弧线。   看得季铮下腹一紧。   “你这么喜欢甜的?”   这会儿酒已经被温泉蒸热,喝在嘴里别有滋味,季铮见他确实很喜欢,也就没有阻拦,任由他将半壶喝了下去。   “嗯啊,甜的多好,来,你也尝尝。”   谌修圻眼底有了一丝水润的光,不知是温泉蒸出来的,还是因为笑意朦胧沁出来的,季铮只知道自己陷进去了。   “来,尝尝,好喝的。”   季铮瞧着他似乎有些醉,怕他一脚滑摔进水里,先是扶着他的胳膊,而后顺势就握住了腰。   他顺从地就着谌修圻的手,喝下了剩下的半壶,见他喝下,谌修圻笑得看上去很高兴,也很......诱人。   季铮感觉自己也有些醉了,手里那一掌就能丈量的腰肢很柔韧,却像是炭火,他的手都要被烫伤。   “好喝吗?”   “好喝。”   他好像听见了谌修圻在问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只会机械地顺着他说。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谌修圻舔了舔嘴唇,季铮看懂了,这不是要求亲吻的信号,是他想吃牛乳羹。   他没有丝毫迟疑,端起碗,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那红软的舌尖在贝齿之中若隐若现,像是世间最难以抵抗的毒品。   “那你不要帮黎燃了,帮我,好不好?”   季铮眼里只有那张红润的唇在一张一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谌修圻笑着攀上他的肩,脸上笑得很满足,嘴里还嚼着那块软糯的面皮。   “来,喝酒,喝完了跟我走,好不好?”   “好。”   季铮只感觉,他的魂好像被谌修圻勾走了。   “魏安棠!魏安棠!快去韦尔镇的温泉客栈!谌修圻就在那里,他被季铮和黎燃绑架了,危在旦夕,快去救人!”   小平的光板突然弹出来,把正在沉思的魏安棠吓了一跳,听到关键信息之后,他连忙带着黎煜和燕诀往韦尔镇赶。   “他可是说了,千万要快点去救他,事态会发展到如何情况,他也无法预计,现在黎燃他们的主队伍还在后方,现在趁夜色潜入进去,是最安全的。”   小平像一柄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最后又怕自己说漏了什么,将谌修圻的录音直接放给魏安棠听。   魏安棠一听他眼睛已经全盲,心里疼得厉害,顿时后悔了,他应该早点告诉谌修圻第一个办法,不就做一次嘛!   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想要谌修圻好好的就行。   那些别扭啥的,都不是个事儿。   三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温泉客栈时已经月上中天。   魏安棠滚身下马,直直就要往客栈里冲,黎煜和燕诀连忙把他架住,黎煜劝道:“别这么莽撞,他们先到的,一进去肯定全是他们的人,这冲进去不是找打的筛子嘛,我们绕道后面的温泉。”   魏安棠深觉有理,于是乎跟着黎煜和燕诀,果断绕路到后方温泉山后。等到几人急匆匆地翻山越岭之后,在山顶上听到了谌修圻和季铮爽朗的笑声。   “铮哥,喝酒!大口喝嘛,你娘们唧唧的干什么,壶盖子拔掉,直接倒!”   “艹,你说谁娘们唧唧?我在军营里喝几斤烧刀子的时候,你还在穿小裤衩呢!”   谌修圻笑着趴在石头上,不小心呛了一口温泉水,咳嗽个没完,这一下才是把季铮给咳醒了。   他在干什么!他怎么可以跟谌修圻斗起酒来了?!   他瞬间清醒,连忙给他拍背顺气,但是谌修圻好像醉得厉害,拉着季铮就要站起来,“没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瓷做的。”   季铮心里突然又发苦了,都是他,都怪他做了那些糊涂事,把谌修圻害成这样,而谌修圻还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哎?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来,喝甜酒!喝了就高兴了。”   谌修圻将新咬开的酒壶递给他,季铮闭眼就是一顿灌,甜腻的酒味确实很快就冲淡了他内心的苦涩。   过去的已经无法补救,他能做的,唯有现在多顺着他一点,陪他开心。   季铮爽快地一连喝了两壶,谌修圻则高兴地去扒拉点心,往嘴里塞了两块桃花酥,吃得满脸都是碎渣。   “这样就对了嘛,说,和我在一起高不高兴?”   季铮看着攀在自己身上的美人,想都没想,“高兴。”   “那,那你跟我一起......”谌修圻顿了顿,皱着眉掩唇,像是醉意涌上心头,缓了片刻,他才软软一笑。   看着这勾魂一笑,季铮脑子仿佛造了闪电过境,轰炸得他浑身都带着电,他这个时候才明白,他心里很期望谌修圻说出一句:你跟我走吧,跟我一起走。   但是谌修圻这个人,就是这么出其不意,硬是不说下面的话了。他醉得手软脚软,踉踉跄跄地想要爬上汤泉,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季铮无奈地托着他的双腿,把他送了上去。   谌修圻还不罢休,反手拉住了季铮,眼睛越来越亮,“你也上来。”   “你看得见了?”   谌修圻没有回答,但那双和以前一样莹润漂亮的眼,已经说明了答案。   季铮还是抓着他的手,也上来了。   “怎么了?你想干什么呢?”   季铮看他蹲在地上,扒拉盘子里剩下的点心,将十盘吃得乱七八糟的点心,七凑八凑,硬是摆成了三盘个数完好的。   季铮看着这三盘花里胡哨,每一盘里都带着各色各样的点心,还是摸不透谌修圻这个家伙的想法。   “快来快来。”   谌修圻转过身对他招手,季铮看着那张慵懒但兴致勃勃的脸,脸上很红润,不像是之前那种烧红的红,倒想是健康的红。   季铮心里一凉,莫不是......   回光返照?   这四个字砸得他透心凉,几乎要克制不住鼻酸,难怪他突然看得见了......想必是不好了。   季铮垂着头,浑身发凉,再怎么温暖的温泉,都无法驱散这种即将失去一个重要的人的寒意。   谌修圻拉着他跪在自己身边,而他自己却是盘腿坐着,一手拿着一个桃花酥,想要给季铮一个,却又舍不得,只得塞进自己嘴里,又随手挑了一个糕点给他。   “跟着我说啊。”   “啊?”   谌修圻连连摆手,甚至嫌弃季铮笨,一巴掌打在他健壮的胸肌上,“笨!我说了你再跟着我说。”   “哦......我刚刚也不是跟着你在说。”   “行了行了,听我说,苍天在上!”   “啊?苍天在上......”   季铮看着谌修圻恣意的笑,一时哽住了,谌修圻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跟要拜堂一样......   谌修圻举着两块桃花酥,对着假山上的假树,“皇天后土!”   “皇天后土......”   季铮几乎要忍不住哭了,谌修圻还在乐呵地继续说:“今日!我,谌修圻。”   说完,他用胳膊肘子捅了季铮一下,季铮也配合着他说道:“我......季铮。”   “结为!”谌修圻高兴地醉言着,还不小心一口将手里举给皇天后土的桃花酥给啃了。   “结为......”   果然是自己想得这样吗?季铮强忍鼻酸,难道真是他这辈子作恶多端,迟迟不走正道,这才落得如今难圆的境地吗?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啊......!”   季铮红着眼眶看向醉得稀里糊涂的谌修圻,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他眼泪都要下来了啊,就,异父异母?还亲兄弟?   “说啊!你不乐意啊!不乐意?好,我走。”   谌修圻说罢就歪歪扭扭的从地上爬起来了,季铮怕他一脚滑进池子里,又跟着站起来扶着他,“我,我乐意,乐意!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好啊,好,叫声哥哥来听听!”   “啊?!”   季铮瞪大了眼,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能蹬鼻子上脸?!   谌修圻则是不依不饶,又咬开了一壶桂花酒。   --------------------   嘿嘿,泥巴巴写这一章的时候,真的是笑得趴在床上起不来了   圻宝:来!叫哥哥!   季铮:……无语死了 第107章 拉拢   “叫!快叫,叫我哥哥,叫了就是我弟弟了,美得你。”   谌修圻晕晕乎乎地扒在季铮的胸前,醉得几乎拿不动酒壶,却还在执着又黏糊地缠着季铮叫他哥哥。   季铮被他撒娇似的样子,惹得一阵头脑发热,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从了,“哥......哥哥......”   谌修圻这才高兴了,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哎!好弟弟,真乖,快,给哥哥拿点心来。”   他说着又滑进了水了,可能是点心加酒,让他有点口渴,一下水就含了一口,不小心吞了一点进去。   季铮见了连忙抓着他的衣领,想要把水给他晃出来,却几乎把谌修圻身上那个厚厚的浴袍给扯掉,已经露出了大片光滑的肌肤。   季铮秉持着非礼勿视的道德观,将衣服给他穿好,但是谌修圻实在醉得厉害,扒在他身上就撕不开了,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带我走呗,走呗走呗,这里一点也不好。”   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谁听的,季铮只以为他是说要离开韦尔镇,要结束战争,回到京城。   “好好好,走,我们走。”   季铮抱着他,将湿透的浴袍扯掉,用厚实的浴巾将谌修圻裹得跟个大粽子一样,打横抱起就走了。   他现在只想着赶快跑,有多远跑多远!太他妈丢人了!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他季铮今天晚上傻逼地干了什么!   不仅跟一个醉鬼拜把子,还他妈是把子中的弟弟……   还要管敌方将军叫哥哥!简直是奇耻大辱!   “季铮!”   这一声,恍若惊雷,炸裂了季铮全部的羞耻心,他这个时候都无法分辨这一声到底是谁喊出来的,他只想要逃,或者将来人杀人灭口。   转过身才发现,不止一个人......   是魏安棠,黎煜,还有燕诀,三个人!   季铮这个时候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他们是刚刚来的,并没有听见谌修圻和他拜把子,也没有听见后面他叫谌修圻哥哥。   “季铮,既然你们关系还是挺不错,不如跟我们联手,这样不敢动干戈地化解这场闹剧,不要再跟着黎燃和西南的乱臣贼子胡闹了。”   魏安棠还是担心他会对谌修圻不利,一通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但是效果好像并不尽如人意,季铮的脸色显而易见的变得难看极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季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在社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黎煜是个大心眼子,神经粗得没办法,大大咧咧地回答道:“从你们拜把子之前,就来了啊。”   小小的,短短的,如此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几乎是以雷霆之力,击碎了季铮妄图保存自己社会性生存的企图。   这个时候,他只想能有个人来给他一刀,让他赶紧死了重开!   “进去说吧,这儿风大。”   魏安棠却是婉拒了,说道:“让他多泡泡,对身体好。”   这话说得稀松平常,就好像在说:你多吃点饭,好长高。   季铮皱了眉,他可都知道了,大夫都说神仙来了都救不好,泡个温泉还能起死回生了?魏安棠是不知道,还是不在乎?!   难道像不在乎他的情感一样,魏安棠也不在乎谌修圻?!   季铮一边想,一边将谌修圻搁在汤泉池边,双臂扒在边缘,魏安棠看着谌修圻熟睡的脸,想起方才拜把子的场景,差点和黎煜一起,没憋住笑。   只有季铮还沉浸在社死加狗血剧本里,拿着搞笑剧本的三人都快要绷不住严肃的气氛了。   但是他们还要谈判,不能就这样笑出声来。   “季铮,别跟着黎燃了,跟我们一起把疫病解决,终止闹剧吧。”   魏安棠走到他身边,和季铮对视,而对方则是轻笑一声,“我若是不答应呢?”   这句话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黎煜刚要开口,燕诀却按住了他的手,出口道:“你有什么条件?”   魏安棠看了一眼季铮,又看了一眼睡着的谌修圻,主动开口道:“谌修圻不可能作为条件。”   听到这句话,季铮反而是轻松地笑了,“这样看来,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魏安棠沉默不语,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季铮自己说出条件,季铮沉吟片刻,着实想不到有什么好提的,也就把当初对黎燃说的条件,又说了一遍。   “我要见皇帝。”   魏安棠愣了片刻,转头看向黎煜,一听这话,黎煜几乎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我们答应你!只要事成,就带你去见他!”   季铮挑了眉,对着黎煜说道,“你是恒王殿下?王爷就这么有把握,皇帝会冒着危险见我这个土匪头子?”   黎煜还是那个样子,连连点头,打包票道:“我绝对能让你见到皇帝,你放心吧!”   季铮也没多说,其实现在,他好像没有很想要去见那个老东西了,与其拿这个人当条件,还不如说他只是想不到除了谌修圻之外,别的任何条件了。   说罢,季铮还是重新把谌修圻给抱了起来,魏安棠本想接过来,但季铮已经毫不让步地带着人走了。   黎煜凑到魏安棠身边说道:“哇,你这个情敌啊,劲头很强哎,你加油!”   魏安棠无奈一笑,季铮肯定是1,谌修圻也是1,两个1在一起,除非有一方服软,否则,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而季铮很有可能是看谌修圻长得好,误会了。   真是为难得很,魏安棠揉了揉眼角,有一个美人老攻可真是不太好办。   动不动就要担心自家老攻被别的男人给惦记上。   季铮抱着谌修圻快步回到了房间,正用柔软的干毛巾给他擦拭那柔软的发,稍微用毛巾吸干了水,就会变得卷翘,那微微卷起的弧度勾得季铮一阵心痒痒。   像是被小猫咪翘起的尾巴,在心尖尖上毛茸茸地勾了一下。   谌修圻睡得不老实,许是因为喝了酒,醉得有些迷糊,季铮担心他着凉,又让人搬了三个火盆进来,将整个房间烘得暖洋洋。   这一下又让他感受到了在密室的那天一样的炙热,烘得他鼻尖直冒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好烦啊,说了多少遍,不要弄那么多炭盆子进来烤我,你还是要这样干。”   谌修圻趴在枕头上,闭着眼嘟嘟囔囔,季铮哄他说马上就让人给拿出去,结果是等到谌修圻又睡过去了,他都没有将那些炭盆子给弄出去。   季铮轻抚着他的脸,只感觉这世上不会有比这个人更好看的人了。   他贪恋地揉搓着谌修圻的唇,盯着他脸上的红痕出神,他很想吻下去,却最终没有这样做。   “扣扣扣——老大!有一批阵营不明的人马,快要到城门口了!”   屋外熊达正拍着门,没有得到回应,他还以为老大沉溺在温柔乡里舍不得出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拍门,季铮就推门出来了。   “距离城门多远?”   “五公里。”   季铮心里已然有了想法,也隐约猜到了是谁的手笔,但他还是出去了,“带一小队马,我们出去会会。”   熊达应下,然后季铮趁着夜色,带人出城。   魏安棠三人见他离开,对着从房顶上跃下来,三两下打晕了守在门口的人,三人一起冲进了房间。   房间里,谌修圻还在睡着,身上的衣服完完整整,人也睡得挺香,只是魏安棠听清了,这人一直在骂季铮,说季铮偏要拿炭盆子烤他。   燕诀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将炭盆子移了两个出去,做完这一切之后,三人坐在房间的桌子前,视线齐齐落在谌修圻身上,然后一起憋不住笑出了声。   “谌修圻他可真是个奇才,笑死个人了,那个季铮真的是那个很有谋略的土匪头子?”   黎煜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嗯,他确实是土匪头子,只是,我看到谌修圻这么胡闹的时候,也没想到季铮真的会搁那儿跟他一起闹腾。”   魏安棠和他笑倒在一起,却被燕诀一脸严肃地拉开了,魏安棠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醋意,自己也就收敛了手脚,歉意一笑。   黎煜则是一个大比兜子就打下去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要是我和魏安棠有点什么,哪里还轮得到你啊。”   燕诀沉默地撇嘴,说道:“我们要不要带着谌修圻先走?他很快就会发现外面是个假局,很快就会折返回来。”   黎煜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魏安棠则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我了解他,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假的局,甚至猜到了是我们干的,我就是赌他会去,他也真的去了。”   黎煜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打了魏安棠的大腿,“你说什么谜语呢?我怎么听懂了,又不完全懂。”   燕诀叹了一口气,替魏安棠解释道:“就是说,这个局只是一个试探,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他要是去了,就表示不再想着把谌修圻拴在身边,表示他答应跟我们站在一起。”   黎煜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魏安棠忍不住摇头,果然,没有了原著剧情的强制拔高智商,黎煜还真就是个傻白甜王爷。   以前是没有燕诀的保护,他必须强大起来去和谌修圻斗,和黎燃斗,现在有了他和燕诀,黎煜对他们的依赖性很强,也就智商一直没什么提高。   魏安棠看着这个笨笨却开心的王爷,也觉得挺欣慰的,至少不用被迫成长,不用那么辛苦地去争权夺利。   就这样没心没肺的,一直高兴下去,一直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也挺不错。   “唔......喝!再喝!都给我喝!”   突如其来的大声醉话,把三个人吓得一激灵,齐齐看向床上头发睡得乱蓬蓬的谌修圻,正躺在床的正中央,手里揪着被角当酒杯,举着说梦话。   眼睛都没睁开。 第108章 你也是我的好厚米   三个人带着一个醉鬼,重新翻身上马,向着大本营进军。   季铮站在山头,身边站着之前就被派来的陈科,两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反倒是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看着那三个黑影驶向远方。   “季哥,魏千户让我给您带了一句话。”   陈科很有大将风范地抱拳,正要依吞山河般地说出这般豪言壮语。   然而季铮满不在乎又两袖清风般地摆了摆手,“如果是说谢谢或者一些客套话之类的,就算了吧。”   陈科这才抖了抖精神,中气十足地说道:“还真不是,所以我说啦?”   季铮愣了愣,他真的想不到,魏安棠除了对他的大度和包容说几声谢谢,还能给他说什么?   啊,也是,把谌修圻害成这个样子,魏安棠肯定恨死他了。   就在陈科气沉丹田,要说出口时,季铮又说道:“如果是骂我或者责备我的话,那也还是别说了吧,我大概能猜到。”   陈科好不容易提的一口气又要浪费给他解释,他有些无语,瘪着嘴说道:“这个也不是,要不您还是听我直接说罢?”   这个人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脑补?!害的他老是要重新酝酿情绪!   季铮顿了顿,沉吟片刻,最后做好了心理准备,应了一声。   “好吧,那你说罢。”   陈科深深呼吸了三旬,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并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算这次季铮又要打断他,他也要说!   “魏千户的意思是:将军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你,别想了!你,没门!”   最后几句话说得可以说是气吞山河,惊天地泣鬼神,陈科觉得这句话可以算得上是:神来一笔!   季铮听完之后怔神了很久,就在陈科以为是自己的气度让他黯然神伤之时,正要出言安慰之时,身边的季铮突然朗声大笑。   陈科被他吓了一跳,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个男人别是因为失去将军的竞争权,又被魏千户奚落一通,神志不清了。   “你,您也别太纠结,太伤心,毕竟我家将军的容貌,就算美貌的妇人见了都要自惭形秽,喜欢之后得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   季铮一听这话,斜了陈科一眼,说道:“关你什么事儿,就你也敢肖想我弟,我就不能喜欢喜欢你们将军?轮不到你来安慰我。”   陈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随即才想到,这人和季昀是同胞兄弟,可他却从这个精明强干的男人身上,看不出任何季昀的影子。   除了那张脸,他们简直没有一丝一毫地相似。   季铮撤了在韦尔镇的布防,魏安棠也收走了城外的埋伏,将兵权交给了季铮。   几人兵分三路,魏安棠三人上了韦尔山,在山里的温泉附近小住,将战局全权甩手给了季铮。   魏安棠抱着谌修圻泡在温泉里,与此同时,黎煜和燕诀泡在另一眼温泉之中,黎煜背过身,趴在池边对魏安棠说:“你就那么相信季铮?万一他和黎燃合起伙儿来骗兵权怎么办?”   燕诀也和黎煜一样,觉得这个决定很不妥,像是赌徒的一场豪赌。   “不用担心,他不会骗我们,他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食言。”   “加上我看得出来,他也不想再打下去了。”   魏安棠舀了一捧水,给谌修圻洗着头发,而谌修圻则毫无意识地嘟囔着:“魏安棠,我也想跟你拜个把子......”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魏安棠觉得他有点荒谬,这是拜把子拜上瘾了?他们两个怎么能拜把子呢?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谌修圻拧着眉,嘟囔着否认了,看表情似乎还觉得为魏安棠太土包子,一点也没有情调,最后靠在魏安棠肩上软绵绵地呓语了一句:“但求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世事合欢。”   魏安棠心中一动,缓慢地摸上了他的发,眼睛突然就酸涩得厉害。   生同衾。   死同穴。   生生世世。   世事合欢。   这是他前世,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奢望,也是折磨了谌修圻将近三十年的恶咒。   现在却能如此甜蜜地说出来,被两个人藏在氤氲着暖气的暧昧之中,细细品味。   一颗泪最终还是没留住,顺着侧脸滑落在温泉里,魏安棠红着眼眶,扭过谌修圻的脸,弯下身,捧着他的脸,恨不得将谌修圻吻碎了藏进身体里,融进骨血里,不让这个人和自己分开。   谌修圻在睡梦之中回应着魏安棠,和他在温暖的泉水中纠缠,柔软的唇被吮得通红,有些孩子气地嘟着,小声嚷嚷道:“有好多点心都给你留着呢,要是饿了就去吃点心,干嘛这么啃我呢?”   魏安棠笑着,捏他的脸,如此破坏气氛的话,他听着却格外地甜。   “哪里有点心了?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当然不能让你看见了......免得你趁我爬不起来,偷偷给我吃掉了。”   谌修圻实在醉得厉害,前言不搭后语,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得亏魏安棠还能听得明白,只是就算是醉了,他都还是那么不讲道理。   魏安棠揉搓着他的发顶,温泉水顺着那极其漂亮的鼻子滑落,谌修圻后仰了一下头,活动脖子,却正好将那一股温泉水运到了唇珠,顺着嘴唇落在诱人的锁骨上。   魏安棠只感觉受到了最难以抗拒的诱惑,但他深知不是时候。   谌修圻许是渴了,推开魏安棠,直直沉进了水里,看动作是喝了一大口,魏安棠有心想拦,却也拦都拦不住。   喝完水之后,谌修圻醉醺醺地笑了,“甜的,好喝。”   “我的洗澡水,好喝?”   魏安棠憋不住笑了起来,身后的黎煜听见之后也笑得很大声,魏安棠转头就被一方帕子砸脸上了。   “转过去,不许看。”   在被罩住的瞬间,魏安棠看见了燕诀黑成锅底的脸,像是被人打断了好事,十分不高兴。   想到某种可能,魏安棠耳尖烫得能滴出血来。   “咦?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像小兔子。”   魏安棠直觉谌修圻的脑子肯定是喝酒喝抽了,居然抱着他的脖子,开始啃他的耳朵。   尖利的牙咬住那块软骨,来回研磨,有柔软的唇垫着,一点也不刺痛,只有酥麻。   谌修圻真的不是脑子抽了,他只是牙很痒,痒得他心里发毛,就很想咬点东西磨一磨,咬着魏安棠的耳机时,他感受到了一种被抚平的快乐,虽然牙根还是很痒,但是心里很舒服。   魏安棠被他又咬又磨得没办法,脸上越来越红,谌修圻的痒,通过磨咬转移到了魏安棠身上,原本温度正好的温泉水好像沸腾起来了一样,热气蒸腾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好像也喝了很多酒,好像也醉了,只是他喝得不是桂花甜酒,而是谌修圻的美色之酒。   这种美酒,后劲太大,酒味太烈,烧得他浑身都醉了,骨头都酥了。   就在他以为他们要醉死在温泉之中时,谌修圻缓缓靠在了他的肩上,火热的鼻息扑在魏安棠颈侧,均匀又柔软。   魏安棠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啊,每次把他撩拨得受不了了,就睡着了。   睡着了不易久泡,魏安棠带着人站起身,扶着醉醺醺又睡着的谌修圻走向下榻的地方。   走到半路时,魏安棠瞥见山腰的枯树都开始抽芽了,心情顿时开阔,侧目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谌修圻。   他很想和他分享这样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也很想借着现在这种开阔的心情,去深吻他。   站了片刻,冷风吹来,魏安棠才回过神来,收起了想法,想要带着人赶紧到温暖的室内去。   然而,谌修圻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突然醒来了,眼里的醉浪稍微退潮,痴痴一笑,“我梦见你想吻我。”   “所以我就醒来了。”   谌修圻也不管自己梦的是不是真的,魏安棠只笑他有点傻,顺从地被他捧着脸,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耳旁有风卷着青草气息,却不是刚才那样冷了。   两人回到房间后,谌修圻懒懒地趴在床上,眯着眼睛看魏安棠给自己擦头发,突发奇想道:“我梦的对不对?”   也许是问了之后害怕梦的不对,想想要是不对就会很丢脸,谌修圻转过了头,面朝里榻,只有那红得厉害的后颈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魏安棠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他半晌,直到对方愤愤地用一块桃花酥塞住了他的嘴,他才勉强停住,认真地说道:“没有梦错,没有,真的没有。”   但是这种类似乎肯定的词语多了,就相当于是否定,谌修圻又觉得这人肯定是在糊弄自己,顿时觉得没脸,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错了就错了,你偏偏这样哄我,害我更丢脸。”   魏安棠又被他笑得不行,双手捏着他气鼓鼓的脸,断断续续地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那个时候觉得春天要来了,挺高兴的,就想过一点点,但看你在睡觉,就打算回来了,谁知道你恰好醒了。”   “真的假的?”   谌修圻半信半疑地瞅他,在怀疑魏安棠是在认认真真地哄自己,于是不太高兴地拉着魏安棠的手,“哼,不管你真的假的,既然你说了,那就不是我一个人傻了,你得陪我一起。”   “是是是,我陪你一起傻。”   像是得了准话,谌修圻一头栽进软软的枕头里,乐呵了半晌之后,他陡然想起了什么。 第109章 我选择入土为安   “不对劲啊,你是听见了小平让我给你带的话,所以快马加鞭来找我了?”   谌修圻喝得断了片,隐约只以为自己和魏安棠从来没有分开过,完全把中间和季铮在一起的经历给喝忘了。   魏安棠点了点头,揉搓着他的脸,“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呀?”   谌修圻战术性后退,他确实有点忘记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了,连在哪儿喝的酒,为什么喝酒,跟谁喝酒都忘了,他下意识以为身边所有的人都是魏安棠。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感觉你笑得不怀好意,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谌修圻退到床头的角落里,而魏安棠则笑得像个大变态,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笑啊?”   他大概猜到自己可能做了点什么很蠢很蠢的事情,不然魏安棠不会这么高兴,这么幸灾乐祸。   “当然是因为想起了开心的事情啊。”   魏安棠笑着扑在谌修圻的身上,一点点亲他的脸,像是在啃一根冰棍一样,嘬来嘬去,将他的脸像嘬面饼一样吸溜进嘴巴里,松开后发出“啵唧”的一声,还会回弹一下。   “那你还是别想了好不好?你笑得好像个大变态。”   魏安棠闻言收敛了笑意,可一想起谌修圻拉着一脸不愿意的季铮拜把子,他就忍不住......   他一般不会爆笑的,除非忍不住。   谌修圻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个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掉的人,既摸不着头脑,又感觉嫌弃,他怎么就喜欢上这样一个傻子了?!   嫌弃完魏安棠之后还是最嫌弃自己,都这么嫌弃人家了,心里还是喜欢得不得了。   谌修圻捏着帕子给他擦笑出来的眼泪,他记得魏安棠也是个眼窝浅的,情绪波动大了,就会自动掉眼泪,就连笑得大声了,也会这样。   盈盈的泪珠顺着他脸上笑出的弧度往下掉,谌修圻用帕子接住,那几颗泪却好像不是掉在帕子上,而是在他火热的心脏上滚了几圈,被蒸发成蓄满爱意的水蒸气。   “你老是一直笑,倒是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谌修圻拍拍他几乎要笑僵掉的脸,不太高兴地撇嘴,作势要转过身去,却被魏安棠掰了回来,“我说我说,我说。”   魏安棠深呼吸了好久,才勉强止住了笑意,清了清嗓子,缓慢问道:“你还记得你被季铮带走了吗?”   “记得啊,身上使不上劲儿的时候,在马车上还被黎燃欺负了。”   魏安棠看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劲儿就爱得不行,轻声哄了他两下,见他神色和暖了,然后继续问道:“那你记得你们在温泉那里的事情吗?”   “不太记得,只记得吃点心,好好吃。还有酒,甜的。”   谌修圻隐约想起来,原来他是在和季铮喝酒啊......后来呢?   “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发现他对我很愧疚,就想,想......”谌修圻一时语塞,他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大计?色诱?好像有点奇怪,但是好像没有别的词语了。   “嗯哼,你当时什么?”   魏安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知道谌修圻的做法是为了什么,但他,就是很想看谌修圻这副为难的样子,实在是惹人爱。   “我,就想劝诱他,别跟着黎燃混了,跟着我混。”   自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说辞,谌修圻又支棱起来了,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的宏伟大计:“我看出他对我有非分之想,于是一步步引诱他答应反水,一步步让他答应跟我们统一战线。”   越说越感觉自己是个大功臣,谌修圻越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魏安棠看着他这副侃侃而谈的样子,眼里笑得恣意的谌修圻,仿佛变成了一只摇着尾巴求摸头的小狗。   “嗯嗯嗯嗯,真厉害,后来呢?”   魏安棠摸了摸他半干的发,有些乱蓬蓬但是依旧很好看。   谌修圻顿住了,后来他发现自己眼睛能看清一些了,就想要把季铮给灌醉,然后自己把季铮绑去见魏安棠。   结果呢?谌修圻敲了敲自己的头,他只记得和季铮喝酒,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魏安棠再次笑得很阴险,看向谌修圻的眼神也充满了揶揄,就好像:我捏到了你的小辫子,快来求我封口。   “后面我,好像自己也多喝了两口,不记得了......”   魏安棠一脸:我就知道。   谌修圻一脸:要完蛋了。   “那我就来跟你好好回忆一下,你,拉着季铮拜把子去了,还逼着让人家管你叫哥哥,你知道季铮大我们多少岁吗?”   魏安棠说完又是笑得不行,几乎是腰都直不起来了。   谌修圻抱着膝盖,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要是可以,他真想把刚刚听见的话都从脑子里抽出去,然后把两只耳朵全都关上......   “好啦好啦,不丢人不丢人,挺好玩的,我还有黎煜差点憋笑给憋死,就连燕诀那个家伙都快绷不住了。”   魏安棠说着说着就又大笑起来,而谌修圻则是整个人石化后碎成了渣渣,“你说他们也都在?!”   “哈哈哈,哎,对啊,我们三个一起去救你啊!”   谌修圻简直欲哭无泪,这群人,不是来救他的,是来将他作为社会人的身份给彻底杀死的。   “你别说了......”   魏安棠抱着他的脖子,亲他的下巴,嬉笑道:“没事的,真的很可爱,不丢脸的。”   谌修圻倒吸一口了凉气,彻底摆烂,闭上了眼,“你要不,不要再安慰我了,好吗?我可能,原本还能自己抢救一下自己,你现在一劝解,我直接可以入土为安了。”   魏安棠一听这话,原本要平复的笑意又卷土重来,笑得他直接滚到了床脚,谌修圻见他如此没心没肺,一脚踩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碾了几下。   “哎哎,痒!别弄我,真的没事的,你想想,季铮他还是清醒的,他还陪着你胡闹了,他更社死哈哈哈哈,还被我们当场抓包哈哈哈哈哈哈!”   谌修圻歪了歪头,细细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魏安棠坐起身,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亲了亲他的额头,“看吧,我还是很会安慰人的。”   谌修圻在心里默默白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不高兴,而魏安棠还跟个二愣子一样把他捏来捏去。   这样捏着虽然挺舒服,但是总给他一种他在被玩弄的感觉,他醉得厉害,脑子很迟钝,气着气着就忘了,反倒有些委屈地想起了别的事情:“上次小平跟我说,不用泡温泉就可以治愈的方法,她早就告诉你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魏安棠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也彻底凝固在脸上,脸色一会儿煞白一会儿爆红。   “我......没告诉你吗?哈哈哈哈,我我可能,可能是忘了吧啊?”   魏安棠尴尬地笑了几声,然后将谌修圻抱在怀里,跟拍小孩子一样哄他睡觉,幸亏谌修圻确实醉意上头,也没多想,就又睡着了。   “你说什么?”   黎燃抬眼看向眼前跪着的下属,“谌修圻又跑了?”   杯盏磕碎在桌面,茶叶从里面裂出,淅淅沥沥地迸溅了满桌,下属身形一颤,硬着头皮说道:“是季铮放了他。”   黎燃更加恼怒,他早就感觉季铮对谌修圻的态度非常奇怪,但他没想到,季铮居然也......   “混账!”   软塌上的小几被扫落在地,黎燃一拳砸在墙壁,眼底满是血丝,像是一头困兽在负隅抵抗,眼下最强的势力都被黎煜给集中挖走,他手里只剩下西南的那群乱臣贼子,根本不成大器......   如果还能有什么办法......黎燃闭了眼,抬手揉搓着疼痛的眉心。   大概只有将那群人,全都杀了。   至于方法,这不现成就有吗?   黎燃手里带着一串磨成合欢花模样的珠串,他拎起那串珠子,看着里面漂浮着的诡异的红光。   最近新起的疫病已经被一种特殊的药剂给压制住,传染性和致死率居然双双下降,导致这边的乱象有所制止,也让黎煜那边有了经济后盾支持,反观一向没有固定支持方的自己,就更加形单影只。   黎燃支着头,食指无意识地揉搓着带有红光的那颗珠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一定要抓住,不能再浪费了。   “那个大夫呢?”   黎燃对依旧跪在脚下的下属询问了一声安远的踪迹,下属顿了顿,说道:“昨日夜里也不见了。”   黎燃挥了挥手,让那个后背都满是冷汗的人退了出去,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要询问一句,不放过任何有可能的机会。   现在他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底牌,一定要好好斟酌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釜底抽薪。   若是不成功,也不能太亏,至少一定要拉下一个人来给他陪葬。   黎煜......魏安棠......燕诀......   谌修圻。   他贪心地一个都不想放过。 第110章 小平又塌房了   次日清晨,魏安棠将横在胸前的胳膊挪开,贪恋地看了一眼谌修圻的睡颜,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   “又偷偷摸我。”   谌修圻睁开眼,一口咬住魏安棠的指尖,尖利的牙惩罚似的扎了扎魏安棠的指腹。   “属小狗的,这么喜欢咬人。”   魏安棠笑着戳了戳他的鼻尖,不成想这一戳,一股股鲜红的血液溢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巾上。   魏安棠吓了一跳,连忙将帕子拿来,给他擦拭,谌修圻仰着头,看着魏安棠细致的动作,想起了小平的话。   “小平说告诉你了好几种方法,你怎么没告诉我还有一种呢?”   魏安棠动作一顿,面色有点奇怪,耳尖发红,脸上却是有点发白。   “我,我觉得,有点,嗯......太奇怪了。”   “怎么奇怪了?”   谌修圻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凑到魏安棠跟前,这一动,鼻子又开始跟没关的水龙头一样出血。   “啧!别乱动,又出血了。”   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哪怕有温泉养着,也不能天天去泡,这见效也慢,这要是长期下来,谌修圻的身体还是会被拖垮。   得不偿失。   要不......就试试那种,奇怪的治疗方法?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说好不瞒我的。”   谌修圻拧着眉头,跪在床上,直起身来,白皙的脚趾蜷缩着,拧紧了床单,魏安棠面色更红,轻轻咳了两声。   “你,你不明白。”   当然,谌修圻自然不明白,他前世根本就没有途径去接触这样的事情,哪怕后来他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也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接触“成人生活”。   “我不明白你就给我说啊,你说了我就明白了,难道你要一直瞒着我?”   他像是又难过了,扑在魏安棠身上,抱着他的肩膀乱晃,“你说啊,你说了我就明白了。”   魏安棠头疼地扶着额头,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只觉得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也没那方面的经验,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讲啊。”   谌修圻见他是真的为难,也明白了魏安棠不是故意瞒着自己,心情好了不少,拉着人倒在床上,贴着魏安棠的脖子,“那你举个例子,暗示一下我?”   魏安棠叹息一声,想想确实除此之外,无计可施,犹豫着道:“你知道,嗯......你这个人是怎么来的吗?”   “啊?什么呀,我当然是我爸妈造出来的。”   “啊......对,你是你爸妈造出来的,嗯,那你知道怎么造吗?”   谌修圻犹豫了,看着他两眼空空的样子,魏安棠才算是彻底明白了,之前这人还真不是故意撩拨他又不负责,人家只是真的真的不懂......   可是有次在牢房里,谌修圻身体也是有反应的。   嗯......难道这种事,他真的不能无师自通一下吗?!   这让他怎么教啊?!言传身教?!那也太色色色情了!   魏安棠脑子发懵,只得堵住了谌修圻那张又要发问的嘴,狠狠地啃他柔软的唇瓣,谌修圻懵了片刻之后,缓过劲儿来,环着魏安棠的脖子,将人摁得更狠。   两人滚到床里面,柔软的被子挤作一团,被谌修圻一脚踹飞了老远,腰部发力将魏安棠摁在了身下,尖利的牙一下咬在他的脖子上。   “嘶——真属小狗子的?”   脖子被人叼住的感觉非常诡异,那片脆弱的肌肤却异常火热,像是饮下了最诱人又危险的毒药。   “热~就想咬你,啃你,牙齿也好痒......”   谌修圻眼尾绯红,松了口之后抬起头,尖利的牙叼着下唇,研磨着自己红润的嘴唇,像是在止痒。   魏安棠瞬间心理满足感爆棚,这种模样.......这种软软又撒娇的语调,简直一下就把他的心给戳爆了。   那缱绻的语调勾起了尾巴,在他的心尖尖上来回搔刮,简直是,太要命了。   “魏医生......我好热。”   谌修圻瘪着嘴,额头上满是晶莹的汗珠,浑身那种馥郁的冷香一下子就四散开,包裹着魏安棠,蒸得他眼都水润了。   “你知道怎么造孩子吗?魏医生......你肯定知道。”   魏安棠抬起手臂,挡住脸颊,闭着眼撇过头去,他听见那过去的称呼,实在是太过于羞耻。   “你知道的,你教我嘛,教我,你是医生,你知道的。”   谌修圻呵出一口热气,晕散在空中,水汽弥散间,那浮上热意的眼,看向魏安棠的眼神,酥得可以绵绵地盈出细丝。   魏安棠彻底受不了了,脸都早就丢光了,再丢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他借着这一点怂胆挺起身来,将谌修圻身上薄薄的一层衣服扒下,对着那漂亮的锁骨就吻了上去。   他听见了谌修圻难耐的吸气声和轻微的呜咽。   像是幼兽的低语。   “魏安棠,好热......”   魏安棠抬起头,狠狠堵住了他红润的唇,感受到谌修圻的双手环住了自己背,他一只手向下探去,触到了早就抵着他小腹的热源。   ......   ......   .......   魏安棠拥着怀里火热的身体,谌修圻双眼发红,将头埋在他颈窝里,深深地喘息着,那种呜咽声都十分性感,十分勾人。   “你欺负人......”   谌修圻红着眼看他,初次浅尝欢愉的身体在火热的氛围之中越发空虚,像是有什么溢出来之后,却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满足。   “我,我这还欺负你啊?我都帮你,解决了。”   魏安棠擦干净手,揉了揉谌修圻的脸,他明白,孩子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有些难为情很正常。   “你都没有,没有教我,直接就上手,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谌修圻委屈地抱住他的脖子,又张嘴要咬。   魏安棠摸了摸他的脑袋,手都酸了,还没反应过来?谁信呢?谌修圻就是在挑事儿。   “好啦好啦,我还怎么教啊?就这么回事啊!”   谌修圻瘪着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软软地倒在魏安棠的脖子旁,不太高兴。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魏安棠被他委屈巴巴的语调逗笑,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我上辈子怎么也有过正常人的生活啊,当然懂的比你多。”   本来是安慰的话,谌修圻听了之后反倒更委屈了,“那你以前也没教过我!”   “唉,我以前怎么教你嘛,又不讲道理了?”   魏安棠捧着他的脸,左摇右晃。   “那你会不会嫌弃我,什么都不会?”   这是他一直非常在意的事情,上辈子就没有保护好魏安棠,这辈子也给他添了太多麻烦,老是给他拖后腿,让他这么操劳,老是在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傻话,你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有什么好嫌弃的?我替你操心,你也替我操心,计较那么多你为我付出了多少,我又为你牺牲了多少,没意思。”   “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好好把这辈子走下去,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经历这么多事,就可以了。”   不知是那句话刺激到了谌修圻,这人又眼泪眨巴地往下掉,打在魏安棠脸上,但他也感受到,大腿上抵了一个硬热的物什。   “你......”   “你说好了的,要一直,一直,不分开,这辈子不能再骗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魏安棠叹了一口气,将人抱紧,亲了亲他软软的耳根,再次抚慰着怀里人已经隐忍不住的欲念。   “不要这样......感觉不太对。”   魏安棠抬起头,困惑地问道:“不舒服?”   “嗯,也不是,只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魏安棠心里一惊,别是要在这方面无师自通了吧?   他虽然有心献身,但是,谁让谌修圻真的什么都不懂!要他现身说法,又还是难为情!   好歹给他点心理准备的时间吧。   “少了什么?”   “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觉有一点点失望。”   魏安棠算是明白了,有些东西还是存在天性的,那种想和心爱之人亲密贴合的天性。   他只得哄了良久,又帮他纾解过三次,才勉强把人给哄睡着了。   谌修圻一睡着,魏安棠就马不停蹄地敲了自己的客服小卷。   “一定要把那个小平狠狠揍一顿!都怪他乱说话,才害得我翻车了。”   小卷一脸蒙圈,冷漠道:“小平受罚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NX9的解药已经投放到疫病区,不稍多久就能清除。”   一听小平受罚,魏安棠也不好意思再纠结人家戳穿他的西洋镜,只得尴尬得摸了摸鼻子。   嗅到了一手的腥味,顿时又面红耳赤了......   “你们不会是......”   小卷难得八卦起来,看着魏安棠这副难为情的样子,又转头要去看谌修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谌修圻正趴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修长的手指还扣着床单,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一副埋头苦睡的样子。   还有旁边那个......染血的帕子!染血!   小卷几乎是瞬间就热水沸腾了!   是年上对吧!是年上!魏安棠真不愧是卷王!真是够出息的!等下就回去告诉小平那个家伙,她的年下大戏无了!   她的身高定攻受大法也无了!   小卷激动得恨不得从屏幕里跳出来,难得见她这副高兴到手舞足蹈的样子。   饶是魏安棠神经再大条,也明白了她误会了什么。   但是他怎么办?澄清吗?他会更难为情的。   “没事没事,不要紧,懂的都懂,祝你们百年好合,我就不多打扰了,再见再见。”   小卷说完就光速下线了,留下魏安棠一脸困惑,唉......   好像很对不起谌修圻,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让人误会了。   回笼觉睡饱之后,谌修圻伸了个懒腰,魏安棠这个时候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有些失望,自己穿好衣服就出去找人。   来到后院的石桌前时,黎煜和燕诀正在争执点什么,陈科和陈律也在这里,魏安棠在一边无奈地听着他们四个家伙大吵大闹。   “吵什么呢?”   谌修圻还没过起床气阶段,被这样聒噪的场面吵得浑身都难受,暴脾气就又上来了。   陈科和陈律几乎是下意识就缩成了小鹌鹑,听着谌修圻不爽的语气,黎煜也下意识立正站好。   魏安棠挑眉,难道是欲求不满?   一摸下巴,想想,谌修圻确实挺亏的。   “回禀将军,是季铮的事情,现在前线已经完全由他把持,要是他跟外人有什么勾结,实在是灭顶之灾啊。”   陈律一向稳重,除非真的担心,不然不会这么激动。   谌修圻淡然道:“没事的,他答应我了,会好好做到的。”   陈科和陈律面面相觑,从彼此相同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想法:这就是将军的魅力吗?   看罢,两兄弟又齐刷刷地看向魏安棠,看着魏安棠丝毫不慌的样子,彼此脑子里都再次闪过相同的念头:这就是魏千户的格局吗?   “不要想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谌修圻出言打断了两个爱好幻想的下属,他才没有对不起魏安棠,哼。   陈科和陈律顿时再次变成鹌鹑,而黎煜则是想到了,谌修圻和季铮拜把子的名场面,实在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笑得活像是鸡打鸣。   魏安棠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完后自己也憋不住了,挪到黎煜身边,两个人靠在一起偷笑。   燕诀搞不明白他们的脑回路,只默默地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谌修圻瘪着嘴,原先不明白,现在是个笨蛋也想过来了!   不就拜个把子嘛!能够用拜个把子就解决这么严重的事情,难道不是很好吗!   “不,许,笑!”   谌修圻越发恼火,随即一脚蹬在了石桌的底座上,所幸他只是闹脾气而已,没有很过分地踢。   魏安棠可是精准地知道,这个家伙一脚下去有多大的力量。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嘛,我们不是嘲笑你,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谌修圻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不满地收回了手,不让魏安棠碰,假装不在意地继续询问军情。   “怎么样,季铮在前线应该做的还不错吧?”   陈科和陈律点点头,又摇摇头,陈科用胳膊肘子捅了捅陈律,让他说,陈律梗了梗脖子,“战况确实是碾压级别的胜利,但是,就是有点太顺利了,我们才疑心他和对方串通起来,先博得我们的信任,后面又背叛我们。”   谌修圻喝了一口热茶,沉默不语,他认为季铮背叛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把子都拜了,出卖他的哥哥,对他没有好处!   魏安棠本身也觉得季铮再次反水的可能性很小,何况季铮和黎燃本来就是因利而合,何况就黎燃那个性格,他们两人相处得一定不怎么样,现在他们可以给季铮开出相等的条件,季铮自然会冲着谌修圻,选择站在他们这边。   虽说谌修圻的这个招蜂引蝶的程度,确实让魏安棠有些头疼,但这样有时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比如在拉拢反水的敌人方面。   陈科和陈律见两个头头都对季铮充满信任,也就不再多说,汇报完基础情况之后就策马离开了。   当甩手掌柜的几人突然从忙碌奔波之中闲下来,实在是有些不习惯,于是乎,黎煜这个鬼点子先锋提出了一个法子:去最近的风月场所吃点心!   这还是当初谌修圻教他的,往往是风月场所的点心最精致好吃。   谌修圻也没有异议,毕竟他想吃桃花酥,也想喝点别的酒。   等到几人来到这里最著名的青楼时,场面一度很壮观。   沿街都是贩卖花朵的铺子,铺子的二楼多得是风尘女子的厢房,推着窗户,探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勾得一些男人频频回头。   直到他们四人走在路上,二楼的女子们都开了窗,叽叽喳喳地在交谈些什么,甚至有人开始朝着他们抛花。   谌修圻不明白这些,只以为自己被当做过街老鼠了,顿时很不高兴,一脚就踹烂了青楼门口的牌坊......   黎煜也搞不懂为什么要丢花,面上也不太高兴,燕诀则是淡然地把挂在身上的花给丢了。   魏安棠有心想拉也没拉住,只能无奈地给他解释,“这个地方的风俗就是这样,当街看见心仪的男子,就会向那个男子丢花示意。”   谌修圻明白之后有些羞恼,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眼下牌坊已经碎了,老鸨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寻常人家,得罪不起,根本就不敢开口,只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弯腰赔笑。   “我,我就轻轻用脚碰了一下。”   魏安棠看他这副样子就爱得不得了,随手掏了银子递给老鸨作为赔偿,随即就拉着谌修圻进了青楼。   而他两个根本就没有发现一件事情:黎煜和燕诀早就不见了。   “我们去二楼,那里阳光好,还能看戏台子。”   魏安棠拉着人就往二楼跑,谌修圻见他虽然还跟平常一样讲话,但脸上没个笑脸,他看得心里很不舒服,担心魏安棠还在生气。   谌修圻坐好之后就开始悄悄打量魏安棠的脸色。   “怎么了?看什么呢?”   魏安棠摸了摸脸,感觉谌修圻那审视的目光有些怪异,说不出来哪里怪,但就是不太对劲。   “我当然是看你有没有生气啊。”   魏安棠这才明白了,原来某个小朋友跟幼稚园的孩子一样,做了错事,担心受罚呢。   既然这样,都送上门来了,不玩弄一下,好像不太好。   “怎么了,你也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失偏颇了?”   谌修圻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去扣桃花酥的花瓣中心,扣得残渣都粘在手指上。   “我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就......”   魏安棠屏息凝神,假装很严肃地俯视谌修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   “每次都是这副说辞哦,也没见你改,当初你发起脾气来,还想把我也杀了呢。”   一说到这个谌修圻就下意识坐直了身体,“那还是我没有发现你是活人啊,我我以为杀掉你,就结束了......”   魏安棠捏了捏他的下巴,像是在报复他,“是啊,不认识我的时候还可劲儿吓唬我,威胁我,强迫我,要是我脆弱一点,那我寻个死啥的,我们就又没办法在一起了。”   谌修圻手里的桃花酥碎掉了,他拧着眉头,眼睛又开始发红,委屈的那股劲儿真真是让魏安棠心疼死了。   但他还是保持严肃,想要好好别一别谌修圻的这个暴脾气。   “你干什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这样是存心要让我难过。”   看到那红得不像样的眼睛,魏安棠这才意识到,糟糕,好像玩脱了。   但是气氛都到这里了,怎么也得教育一下吧?   毕竟损坏公共财物,这样不好。   “咳咳,不许装可怜!我这次可不会跟你心软了,你想想看,冲动是魔鬼,以后得多多注意,收敛一下自己的这个脾气。”   谌修圻听了这话还是没缓和下来,魏安棠假装喝茶,实则偷窥他的表情,但他发现,谌修圻好像是真的很委屈,很难过。   “我也没有特别冲动,我就是生气,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没有,我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从来没有。”   魏安棠感觉这话不太对劲,好像越过他们这次话题的表面,深入到前世的某些未解决的问题上去了。   谌修圻越说越委屈,咂吧咂吧嘴就开始哭,像是要把前世分别之后的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   “哎哎哎,是我不对,我说话太重了,别哭啊。”   魏安棠手忙脚乱地去找帕子,随即给他轻轻擦干净不停滚落的眼泪,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上辈子也没这么爱哭啊,怎么这辈子跟水做得似的。”   这下轮到谌修圻占理了,又加上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更加哽咽,“当初他们都不把我当人看,我只有你一个,可就连你,每天晚上,睡觉都贴身带着镇定剂。”   “你知道我看着那个针头,有多难受吗?”   这下好了,话题不知为何跑到了魏安棠的送命题上去了。   “我......”   魏安棠窘迫地摸了摸额头,这些话上辈子谌修圻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连过问都没有过问,以至于他一直以为他藏得很好,根本就没有想到,原来谌修圻一直都知道。   只是一直隐忍不发,偷偷藏着难过。   一想到谌修圻可能在自己睡着之后,难受到偷偷哭,他就心疼得没办法。   “你是不是以为你藏得很好?我跟你睡了八年!傻子才不会发现。”   鉴于中间那句话实在太具备杀伤力,魏安棠明显感觉到,谌修圻哭着说出这句话之后,周围竖起的耳朵,偷瞟的眼神骤然增多! 第111章 被拆穿了,问题不大   “啧啧啧,现在的风气真是越来越开化了,真是看了稀奇了。”   “没见识的,京城那边的富家子弟都有龙阳之好啊,咱这里偏远,你见得少而已。”   “哎,那个哭哭啼啼的公子,长得确实是......是,嗯......倾国倾城啊?”   “确实,这梨花带雨的,谁看了不心疼?”   “看这个样子,是被始乱终弃了?坐在他旁边的公子也好看得很,只是放着这么个大美人不要,难道还有比这位更貌美的?”   “哎,说不准人家小两口闹着玩呢?”   “不像不像,你看那个人哭得这么可怜,啧啧啧,我这颗老心都要受不了了。”   ......   眼瞧着谌修圻张嘴就要哭得更大声,魏安棠一阵面皮发烧,一手就捏住了他的嘴巴。   “啊呜......”   谌修圻拧着眉,一双红了个透彻的眼噙满了困惑和不解。   闹哪样?还不让人哭个痛快了?再不哭,万一魏安棠又要教训他,他可要哭不出来了。   俗话说,手艺活讲究个手感,那么哭泣,也应该有个“哭感”,谌修圻为了保持悲伤的“哭感”,尽管魏安棠捏住了他的嘴,他那双发大水的眼睛也没有闲着,一个劲儿地下小金豆子雨。   魏安棠见周围指责他是个超级无敌负心汉的人越来越多,头疼!   翻车就算了,还掉进了阴沟,真是服了谌修圻了。   就是上天派来磋磨他的小妖精!祸水祸水祸水!   魏安棠一手捏着他的嘴巴,一手揪着他的衣服,拉着人就往包厢里走,路过其他席面的时候,还听见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浑话。   “看吧看吧,要去床头打架,床尾‘合’了。”   “啧啧啧,要始乱终弃,还要占便宜,这位兄弟可真是小算盘打得好!”   “哎,好男色的人,都长得这么好看?”   “那当然,不然人家来喜欢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安棠听得面红耳赤,拉着谌修圻走得越来越快,根本就不敢看周围那些揶揄的,调戏的,露骨的眼光。   虽说他上辈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但是终究对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接触颇少,还是落了下风。   谌修圻则是本身面对外人时,脸皮奇厚无比,假装听不见那些话,居然依旧保持着“哭感”,眨巴眨巴着眼睛掉眼泪。   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依旧哭泣得这么悲伤,这么我见犹怜,实在是真本事。   魏安棠内心里闪过无数个BGM,最终还是这个最合适:无语死了~真的无语死了~   等到终于找到一间清新高雅的厢房,魏安棠一脚踹上了房门,一手把谌修圻掼到了床榻上。   “哥哥......你对我不好......”   谌修圻曲着腿靠在墙上,两眼红红地抱着被子,这副场景不禁让魏安棠鼻子一热,差点流出鼻血来。   可能是最近,上火了。   他揉了揉鼻子,呵了一口气,润了润鼻头,随即叹息着走到谌修圻跟前,摸了摸他的头。   “我那个时候,带着针,最关键的确实是为了避免你突然发病暴走,防身用的,你也不希望,在你失去自主意识的时候伤害到我吧?”   魏安棠坐在床前,随手拿过桌子上的酒,给谌修圻倒了一杯,还顺手往里加了一点糖砂。   “嗯?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糖?还说我爱吃甜,你看你不也是?这下被我抓个正着了吧!”   谌修圻突然又不难过了,他本来也早就不介意魏安棠当初的防备了,毕竟敢用命救他的人,除了他的亲哥哥,也就只有魏安棠了。   刚才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唤醒魏安棠的愧疚,好逃过训斥罢了。   这下看见那罐糖,又觉得终于拿捏住魏安棠的小把戏了,心里嘚瑟起来。   “你想什么呢?给你备的,这酒可不是甜酒,加点糖给你调合一下,我又不喝酒。”   闻言谌修圻更高兴了,欢欣地将魏安棠递来的酒,一饮而尽,随即抱着魏安棠就不撒手了。   “真的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   “哥哥,你对我真好。”   魏安棠得了两声哥哥,心里成就感和满足感爆棚的同时,也涌上了一股股罪恶感,好像是他在欺负祸害弟弟一样。   只是这个称呼,谌修圻长大之后就极少称呼这样称呼他,多半是“魏医生”、“魏安棠”,极少像如今这样,甜丝丝地叫他哥哥。   “这就好了?”   魏安棠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为了方便,他直接把糖洒在酒壶里了,谌修圻根本就不像是在喝酒,喝白开水一样一口一杯,笑得极其明媚。   “当然,对我上心,就很好。”   “我,问你个事儿啊,你还有没有什么委屈的,今儿一口气给我全倒出来,别以后又委屈巴巴地怪我。”   魏安棠摸了摸他的头,看着那被酒劲儿熏红的脸,实在是大饱眼福。   “哼,那怎么可以一次性说完呢......”   他还想留着以后要受罚了,或者要挨训话了,拿出来挡刀呢。   这要是一口气全说了,他以后要挨骂了可怎么办!只能干嚎了。   “你说吧,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半句,刺得我心里难受。”   魏安棠捧着他的脸,将额头贴在他的脸上,轻微蹭了两下,这种请求的态度很成功地取悦了谌修圻。   确实,用伤魏安棠的心来逃避惩罚,好像其实不太地道,他也不忍心。   “嗯......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以后不许骂我,不许训我,你要好好规劝我,劝导我,不可以像刚刚那样那么凶我,也不能罚我,不能打我。”   魏安棠听得都要被他气笑了,“我哪里有那么凶神恶煞?我刚刚不也是在跟你好好说话?不也是在劝导你?还有啊,我哪里有打你骂你了?不讲道理。”   谌修圻抱着他的胳膊乱晃,热乎乎的脸一个劲儿地蹭魏安棠的嘴巴,像个撒泼打滚的小猢狲。   “就有,都把我吓哭了。”   魏安棠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嘴巴,豁然开朗,识破阴谋,“嗷——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刚刚又中了你的苦肉计了!”   “啊?”   谌修圻眼神明显有过一瞬间的慌乱,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掩盖住了,只是软软地蹭魏安棠的脖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赪堘   “你刚刚旧事重提,不对,是突然提及,就是为了避免挨训对吧啊?”   魏安棠捏着他脸上的软肉,惩罚似的左右晃,“好啊,学会利用我的愧疚心理和我对你的包容了对吧?”   谌修圻见状不妙,连忙闭着嘴装不知情,哼哧哼哧地吻住了魏安棠的唇,模糊不清道:“没有的事儿,哥哥用最大的恶意揣度我的心,我难过了。”   魏安棠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了,将人从身上撕开,丢在床头,他喝着茶,给谌修圻又倒了一杯,想着酒后吐真言。加上谌修圻酒量并不好,很快就会醉。   果不其然,在乖乖喝了这么多酒之后,谌修圻已经有些看不清人了,只隐隐约约感觉很热很烫。   “说罢,到底还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   魏安棠看着已经四仰八叉地趴在身边的谌修圻,都倒下了,还在摸他身后藏起来的那盘桃花酥。   摸到了就塞嘴里,碎渣掉了满床。   “哼,委屈多了去了,我都不知道从哪件事开始说了。”   “那就从最开始的时候说!”   魏安棠今天是势必要把他的那些小委屈都一把子解决掉,真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谌修圻翻过身,感觉肚子吃得有点撑,拉过魏安棠的手,丢在自己肚子上,示意他揉肚子。   魏安棠只得认命地给他摸摸摸,“快说快说。”   “那可得追溯到当年的那盘桃花酥,我特地给你留了一块,你回去却骗我说丢了!”   魏安棠脑子发懵,他说过吗?好像确实是皮了一下来着......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我那是,就开个小小的玩笑,我当时吃得可开心了!”   谌修圻撇嘴,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侧着身子叼着酒杯,喝了一半,洒了一半。   “真的?我才不信,一块桃花酥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魏安棠费劲地摸着他的肚子,听他酸不溜秋地说气话。   “当然不一样,那可是从你牙缝里攒出来给我的。”   “我呸,哪有......哪有那么艰难了?咦,还有点怪恶心的!”   谌修圻嫌弃地斜了了他一眼,魏安棠被着自带风情的一眼看得心跳乱飞,笑着俯身亲他。   谌修圻不配合,撇过脸去,直接端着酒壶,含着壶嘴儿就往嘴里倒。   “我就想说,我知道对你来说让给我吃的是一件特殊的事情,我有放在心上的。”   谌修圻这才赏他一个正眼,迷糊之中也隐约觉得自己这样纠结一块桃花酥的去留,实在有些幼稚。   “我也没有很在意的,你丢了还是吃了,我才不在乎。”   又是这样酸溜溜的话,魏安棠笑着嘬了一口他的脸,问道:“还有呢?还有什么事儿给你委屈受了?”   “那可太多了,还有啊,你和那群人开会,说要销毁我。”   魏安棠愣了愣,这确实是他说过的,但是他也没有这意思,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你傻啊?我这样说当然是权宜之计,又不是真的要销毁你,我怎么,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你?”   魏安棠狠狠拍了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巴掌,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晃得七荤八素。   “你当我是在在意你要杀我?我才不在乎,如果一定要死,我当然选择死在你手里。”   谌修圻撇了撇嘴,鼻子又开始发酸,眼睛又开始不争气地生产眼泪。   魏安棠听了这话也是难过居多,还有一丝别的执拗的心绪,震撼了心脏。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那你以前还说要销毁我。”   谌修圻特地重读了“销毁”这两个字,魏安棠才意识到,谌修圻只是在意从他嘴里说出的“销毁”二字而已。   像是把他当做一个物件,当做一个工具,一个器械。   “没有,真的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只是顺着他们的话,随便一说而已。”   “哼,我又不是笨蛋,我当然知道,你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我就是不高兴,就是委屈。”   谌修圻说着就丢开了酒壶,一把扑倒魏安棠的身上,钻进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魏安棠摸着他的后脑勺,任凭他把眼泪都蹭在自己身上。   蹭着蹭着又委屈了,抱着魏安棠开始抽抽搭搭,“你丢下我一走了之,知道我一个人熬得多难嘛?你还消除了我的记忆,你到底干什么啊?万一我们都活下来了,你也要我忘了你吗?你是不是有病啊!”   “每天我都在发了疯一样地想,我知道我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我就是想不起来,你知道这种感觉多难受吗?”   魏安棠深深叹了一口气,抱着谌修圻狠狠亲吻,将他脸上的泪水全吻走,也不说话,任由他发泄情绪。   “你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了。”   谌修圻用力地咬了魏安棠的嘴唇,将那渗血的唇含住,吸血鬼一样吸食着他的鲜血,仿佛只有将这个人的血肉都吃进肚子里,他才能获得一星半点的安慰。   “傻话,我们不可能同时活下去,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魏安棠搂着他的腰,两人都醉醺醺地倒在床上,谌修圻则还在难过地抽抽搭搭。   “你当时就没想过跟我有未来,那些构想都是哄我的,都是骗我的。”   “不是,我当然想陪着你过正常的生活,但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组织早就对我下了毒,活到41已经是极限了。”   谌修圻闻言抬起了头,魏安棠从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从来没有。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们一起想办法啊......你老是一个人背负那么多,什么都操心,什么都不告诉我。”   魏安棠轻笑一声,将人拉到眼前,捏着他的鼻尖,“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护着你是应该的。”   谌修圻皱了眉,醉意翻涌,有些想吐,但是他明显感受到,除了醉意,还有一丝别的难受。   像是NX9的药力在啃食他的骨髓,又像是别的什么东西在刺激着他身体最原始的欲望。   “好热,难受。”   谌修圻撑着魏安棠的胸膛坐起身,喘了一口热气,难耐地将外袍卸下,一把丢开。   他这样眯着眼随便往床尾一丢,也不知道是砸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就顺着外袍,滚落在床榻上。   魏安棠也撑起身,想要去看,而谌修圻的好奇心更重,早就窜过去了。   毕竟他现在难受得厉害,得找点什么东西来看,好转移注意力。   谌修圻摸着那个小黑盒子,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异样,毛手毛脚地摸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开口,咔嚓一声将盒子掰了个对半损坏。   魏安棠无奈的帮他拿过那个坏掉的盒盖,谌修圻则一把将那个小盒子的东西倒在床上。   “这都是什么东西呀?”   谌修圻抓过那个圆圆的小东西,隔着盖子他都闻到那个软糯的香甜味,味道有点奇怪的精油味,实在是有点冲鼻子,于是乎他瞧了一眼就直接丢开了。   就这样,那个小圆东西就滚到了魏安棠的手边,他拿起来一看,有些像软膏,滑滑的,凉凉的,遇热即化。   “这这是什么啊?!”   魏安棠转过头,看到了谌修圻带着震惊又有些羞涩的表情。   “我看看。”   谌修圻递给了他,自己也凑到了他身边,给他一张张翻看,“他们在干什么啊?为什么都不穿衣服?”   魏安棠只看了一眼就如临大敌,顿时眼冒金星,头皮发热,颅内冒青烟!   mad!他怎么就忘了这是青楼!怎么能随便看青楼里的东西啊!   “他们,额,他们在做......额,做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个时候他骑虎难下,也不可能说不让谌修圻继续看,更不可能说直接给他讲吧......那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这个是不是只有女性才有?”   谌修圻居然还在仔细研究那本春宫图,魏安棠羞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还正在看看看!   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是啊,嗯,别看了吧,不用看这样的东西。”   谌修圻却不听他将,还在往后翻,“那他们做这个奇奇怪怪的事情干什么呢?有什么好处让他们得?”   魏安棠有时候真的很苦恼,谌修圻笨的时候很可爱,但是聪明的时候真的很令人头疼啊!   这人老是能很精准地抓住事情的本质和要害,这一连串发问简直逼得他想要解甲归田。   “可能是,额,为了,额......我也不知道。”   谌修圻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一边继续往后翻,一边问道:“那你没有跟别人做过这样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我当然没有啊!我哪有那个机会啊!”   魏安棠无奈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同意跟着一起来青楼!   他上辈子和上上辈子是真的劳碌命,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哪里有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   他正羞恼着,谌修圻却已经翻到了春宫图书的正中间,那里居然写了满满一页的说明!   “哎,别看别看!”   奈何谌修圻不仅看了,还念出了声,“男女欢好,人之大伦,绵延后嗣,子孙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   “哥哥?绵延后嗣,是不是就是造孩子?”   魏安棠已经彻底石化了,也已经彻底被谌修圻用那副单纯可欺的样子,说出这样奇怪的话,劈得外焦内嫩。   “额,嗯,对,是是,是这个意思。”   谌修圻则是继续捧着那个春宫册子看注意事项,结果看了半天之后,就在魏安棠紧张到冒汗的时候,语出惊人的他又来了一句。   “那,小平说的第一个方法怎么办呢?哥哥你没有那个地方。”   魏安棠脑门一疼,顿时感觉有些松了一口,幸好,是春宫图而已,不然今天还真不好收场......   “啊,对,所以我就没跟你说呗。”他顺理成章地松了一口气,还听见谌修圻小声嘟囔着一句:“那这可怎么办呢?”   魏安棠心想:那可千万不能让你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这一松懈,魏安棠才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这种热度非常不对劲,倒像是......   春药!   糟糕!是他们刚刚一起喝完的那壶酒!妈的,他怎么就忘了,青楼里,不仅书籍不能乱看,酒也不能乱喝啊!   魏安棠只喝了一点点都已经有感觉了,那谌修圻就跟不用说了......   魏安棠瞟了一眼还在认真研究春宫图书的谌修圻,这人神态正常到像是在看一个百亿合同......也许是谌修圻本身对药物的抵抗性很好吧,但愿吧。   魏安棠凑近了一瞧,又是大惊失色!   妈的!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居然是龙阳之好!   妈的!他刚刚就应该把这本书给丢一边烧了!   “别别别,别看!”   魏安棠已经捂不住了,因为谌修圻已经看了五页了,正在往后翻找注意事项和行动说明!   “哥哥骗人,你有的。”   “我......我日......”   魏安棠狠了狠心,想也没想,果断站起身就要跑,却被反应极其迅速的谌修圻一把扑倒在地,幸亏谌修圻体贴地在他脑后垫了手,不然指定被他摔个眼冒金星。   “你跑什么啊?为什么要丢下我?骗我,还要丢下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瞒着我!”   魏安棠怎么就忘了呢,系统都无法检测到谌修圻害怕的东西,但他应该知道的,谌修圻最害怕的就是他的背影。   果不其然,这人双眼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再次爬上了眼底。   眼瞧着谌修圻又要掉小金豆子,魏安棠干笑一声,“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没,没想跑。”   “骗子!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就是不爱我!”   魏安棠哽住了,等等,骗人确实是他不对,不爱他是怎么回事?!这小没良心的,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不爱你?不爱你能给你挡子弹?不爱你会想方设法把你救出去?给你两巴掌!”   魏安棠说着就一巴掌上手了,但是要贴到谌修圻脸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因为谌修圻躲也没想躲,没有掉眼泪,只是憋得两眼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唉,好啦好啦,骗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也不是想骗你很久,我打算坐好心理准备了,再告诉你的。”   谌修圻听了这话才勉强缓过了那股难受得劲儿,抱着魏安棠的脖子就开始哭。   “我看那个书后面说,只要是心爱的人,都会很想和对方做这样亲密的事情,我一想到你一直瞒着我,我就难受。”   “还以为你不爱我。”   魏安棠简直要被这个家伙给气消了,揉着他的后脑勺,给他顺气,顺着顺着,他就感受到大腿上抵了一个热热的东西。   ……   ……   ……   --------------------   吸血鬼花花:三个字的出场费结一下   哦,不对,你们现在要去做长佩不允许存在的运动了,哼…… 第112章 肿了【加更】   清晨,魏安棠眯着有些发肿发酸的眼,看见了微光,目测不超过上午八点。   他们昨天到底折腾了多久?一天居然就这样胡闹过去了......   他动了动跟被卡车撞残废了一样的身体,四肢酸痛,大腿内侧更是和追敌八百里了一样疼痛难忍,胳膊也一个都抬不起来。   魏安棠侧目,就发现了右胳膊抬不起来的原因,肩窝里靠着个毛茸茸的脑袋,只剩下小半张脸在外面,眼底微红,睡得正香。   看着这张脸,他突然就非常想把人给一下掐死。   当然,他不可能掐死这个家伙,上辈子不可能,能重来的这辈子,更不可能。   他只是有点气不过!妈的,酱酱酿酿了一整天之后,居然还要被谌修圻当褥子压着睡一个晚上!   “歪歪歪?醒了醒了,别睡了!”   魏安棠毫不怜惜地揪着谌修圻的衣领,把正在熟睡的谌修圻给晃得微微睁开了眼。   意识回笼之后,谌修圻又把脸埋进了魏安棠的肩窝。   瞧着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魏安棠眼皮子抽抽了两下,抬起酸痛的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刮子。   “起来了,手都被你压得不是我的了。”   谌修圻根本没睡醒,脸还是红的,被拍了一巴掌也不生气,反倒抬起头,对着魏安棠羞恼的脸,说了一句:“早呀。”   说完还傻傻的乐呵了几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笑完又不太好意思,挪开了脑袋,抱着魏安棠的胳膊蹭脸。   魏安棠正打算欣赏欣赏这人难为情的模样,没成想,谌修圻难为情不到一分钟,嚯,又睡着了。   魏安棠叹息一声,可能是他自己太矫情了吧,瞧瞧人家,丑媳妇见公婆之后害羞了一秒钟就结束了。   当然,他是漂亮媳妇,他有理。   魏安棠缓慢抽出自己胳膊,艰难地坐起身来,浑身很清爽,没有那种粘腻和汗湿的不适,说明昨晚他昏过去之后,谌修圻给他洗了澡,清理了身体。   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还挺体贴的。   不得不说,对于都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刚刚接触到这种事的谌修圻来说,做的时候没有毛手毛脚,没有火急火燎,耐心地扩张,耐心地等待魏安棠适应。   也很好地照顾了魏安棠的体验,让他对这个第一次没什么心理阴影……   甚至有爽到……   咳咳!   而且事后还做好了后续工作,魏安棠想想还是挺感动。   孩子长大了。   想罢,魏安棠摸了摸那张睡得发红的脸,感受到谌修圻的体温确实比之前要降下去很多,想必小平说的那个方法,还真是有效。   说曹操曹操到,小平敲锣打鼓地上线了。   “报道报道,特别报道,你们的超级无敌大可爱,系统客服小平,终于受罚结束,成功上线啦!”   听到她这样傻了吧唧的话术,魏安棠一点也不震惊,反倒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要是小平这个家伙不说漏嘴,他可能还能撑到小平回来,也能顺势让小平给点药,好让谌修圻好好吃药治疗。   可现在,一切都变成了泡影,而泡影变成了涩涩。   发觉自己又开始想到昨夜那些旖旎的画面,魏安棠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对这种事情热衷的同时又羞于启齿。   “哎嘿,你怎么一点也不欢迎我?我能回来,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儿吗?”   小平抱着胳膊,摸着下巴,狐疑地看着魏安棠,而后微微踮脚,探了探身。   看到了床上只盖了薄毯的谌修圻!   目测毯子下面是光溜溜的美貌躯体!   这样的场景!一看就是昨夜发生了非常非常激烈的活动!那还能是什么活动!活动到衣服裤子全飞飞的!   哦莫!   “啊——我的儿啊,哎不对,我的儿,怎么,怎么你穿得好好的,起这么早,他光溜溜的,起这么晚……”   小平怀疑人生地睁大了眼,摸着下巴,又挠挠头,又抓耳挠腮,又即将要上蹿下跳。   魏安棠暂时没get到她在纠结什么,只是不想她再大动静,吵到谌修圻睡觉,“行了行了,就是你想的那样,别吵吵,他睡得正香呢。”   小平瞬间下巴就掉到了地上,两眼失神,浑身发抖。   她……她阅文无数……阅片无数……自认为经验丰富,怎么可能站反了!怎么可能!这不科学!   谌修圻!你怎么这么没用!   系统给你要死要活地,想方设法地保留了那无法过审的尺寸!你居然不用用!?   你居然躺着当0享受!你他妈是真的躺平啊!   小平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被以上令人发指的消息,砸得稀巴烂,锤得几乎只剩粉末。   “魏安棠……魏安棠!你!你居然!你真是个禽兽!大禽兽!”   小平泪流满面,悲愤和恼怒无处发泄,只得骂骂送上门的魏安棠。   “啊?什么啊,你骂我干什么,我还没问你药呢?赶紧的,把NX9的药给我。”   小平还陷于悲愤之中根本缓不过神来,就这样抱着操作台痛哭流涕,根本听不见魏安棠说话。   “我的儿啊!儿啊!怎么就被人给……糟!蹋!了!”   魏安棠困惑地皱眉,等等,到底谁把谁糟蹋啊?到底是谁让谁给睡了?   魏安棠听了这句才明白,原来小平悲愤欲绝的模样,是自以为站反cp了。   哦豁,魏安棠挑眉,虽然她有点可怜,但是……好像没什么不好的。   “行了行了,木已成舟,你哭也没用,快把药给我。”   小平揉着快要哭瞎的眼,愤愤道:“病死他个没用的东西得了,我加班加点帮他的身子过审,我起早贪黑给他的身子修bug,给他整资源包,我容易嘛我!”   魏安棠敷衍着安慰了她几句,最终小平还是悲愤地把药甩给了魏安棠。   放下狠话:“拿着这破药,滚吧!去给那个没用的大儿吃!吃了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这一幕,让魏安棠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爸妈看的狗血肥皂剧。   里面的恶毒婆婆对身份低微的女主说:“拿着这张支票,离开我的儿子,永远不要再见!”   于是乎魏安棠嘚啵嘚啵地接过了药,对着小平微笑挥手:“谢谢,再见,哦,不对,再也不见。”   “你!你别以为你成了攻就可以为所欲为!”   小平咬牙切齿,却想不出别的话来奚落魏安棠,想不出什么好招来压压魏安棠的威风。   最后悲愤得无以复加,并得出一个结论:当攻,好像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嘤,错付了,谌修圻!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容忍,终究是,错付了!   魏安棠也不跟她多计较,只能装作行动自如的样子,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在小平看来,这副架势,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你,我不跟你讲了,我忙着呢!”   小平说完就光速下线了,魏安棠可算是看仔细了,是含着眼泪走的。   侧目瞧了一眼榻上翻了个身,缩在里榻熟睡的谌修圻,魏安棠心中一暖,去点了些他爱吃的点心,当做早饭。   等到点心端上来时,魏安棠将人从床上拉的坐起来,“干什么啊?困呢,还要睡。”   坐起来没个一秒钟谌修圻就又像个软面条一样滑到了床上,还理直气壮地枕在魏安棠的大腿上,一脸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腿。   魏安棠由着他蹭,该说的还是得说,“吃早饭,都点上来了。”   “昨夜你睡得早,我可睡得晚了,困呢。”   谌修圻想必是睡得没醒,鼻音很重,说话也嘟嘟囔囔的,要不是魏安棠明白他这个德行,不然肯定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谁让你晚睡了,嗯?还不是你自己,不知节制。”   魏安棠捏了捏他睡得软绵的脸,谌修圻闭着眼蹭他的小腹,想起了昨晚,又笑了起来,这笑实在是太得意,或者说太嘚瑟,引得魏安棠使劲儿把他掐的脸颊通红。   “谁让你这么好吃,哼,以前不告诉我,错过了好多快乐的时光。”   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转头一口就咬上了魏安棠的手指,用大牙碾着磨。   这熟悉的做法让魏安棠想起了昨夜,这人顽皮又色色的样子,顿时浑身又开始发热。   “咳咳,快起来吃,吃了我们好回去,老待在青楼,不太好。”   谌修圻胡闹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吃了几口点心之后就没什么胃口了,又倒回了床上。   “哎,怎么又倒下了,好不容易才起来了。”   魏安棠见他开始耍赖皮,也就不跟他客气,抓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拖,谌修圻见耍赖无法得逞,于是乎顺着他的力道就扑了过去,打了魏安棠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他可能是跟这个傻乎乎的人相处久了,也变得有点呆呆傻傻,居然给吓了一跳之后,直接就撒手了......   以至于谌修圻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失去借力点,一下就摔在了脚踏上......   “嘶——”   “完了完了。”   谌修圻捂着左脚,刚才跌的那一下子,他的脚踝直接撞在尖角上了,又被自己给崴了一下,这下好了,脚脖子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肿。   “完了完了。”   魏安棠不敢轻举妄动,脑子一阵一阵发懵,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这样四个字。   谌修圻见他脸都白了,只好放下了想要接机撒娇耍赖的心思,安慰道:“没事的,我是崴了脚了,不是要死了。”   “瞎说!”   魏安棠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蹲下身来查看他的脚,见那又白又细的脚脖子已经红肿得像个猪蹄,顿时内疚极了,连身上的不适都被他抛之脑后。   --------------------   咳,中间省略了三千二百个字,嗯…… 第113章 奇怪的争端   等到魏安棠简单处理了谌修圻的脚,扶着他从后门离开青楼的时候,好巧不巧就碰上了昨天突然消失的黎煜和燕诀!于是乎魏安棠咬牙挺直了腰板,将不适的感觉狠狠摒弃!   只是黎煜好像有点行动不便,并没有很多精力分给魏安棠,也就没有注意到他偶尔偷偷弯下的腰。   加上魏安棠身边这个谌修圻瘸腿的症状实在是太明显,整个人贴在他的肩上,虽说谌修圻还是很注意分寸,没有分给魏安棠一丝一毫的重量,但总归看起来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在面对魏安棠询问的目光时,黎煜几乎是脸马上爆红,这样的场景无异于,从前我们是好姐妹,我以为我们是同一个型号,结果到最后只有我是0。   黎煜有些难为情,于是脱口而出道:“我我,我们在看戏的时候,被,被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扒拉了,脚,脚崴了!”   魏安棠不明所以,但还是对傻王爷充满了信任,一向是他说什么,魏安棠就信什么。   见魏安棠充满信任的神情,黎煜又是悲从中来!看来魏安棠也是相信他一定会是上面那个!   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种天差地别的结果!   黎煜还处于悲伤之中,根本就没想到要问谌修圻是怎么了,于是燕诀终于逮到了奚落谌修圻的机会!   “镇远将军这是怎么了?也是‘崴了脚了’?”   魏安棠没有听出来燕诀语调里看好戏的成分,坦诚道:“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   “哦~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今天他难得话多了一次,暗暗有些得意,哼,不管你谌修圻以前怎么嘲笑我追不到老婆,现在我可算是能扳回一局了。   毕竟我追的可是真老婆!而不是追着追着自己变成了老婆!   攻的思维可能是相通的,在燕诀开口的那一瞬间,谌修圻就信号爆棚,明白了这人误会了什么,也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奚落,更了解燕诀那种终于能出口恶气的暴发户心理。   “是挺不小心的,不过啊,恒王可是千金之躯,你怎么也这么不小心呢?我呢,还有魏安棠悉心照料,就不知道燕大人,你有没有好好伺候到位呀?”   谌修圻把“伺候”两个字咬的很重,很旖旎。   听了这话,其余三人都默然了。   魏安棠:怎么回事,他一旦接触到外人,就智商点满,怎么一在我身边就会是个大笨蛋?   黎煜:燕诀你这个煞笔!你这样不也把我给卖了啊!   燕诀:怎么办,我还是说不过他......   那句“伺候到位”实在是太过暧昧,以至于在场的人,除了谌修圻,多少都有点面皮发烧。   但魏安棠还是感动的,谌修圻并没有像燕诀一样把他给卖了,就算被燕诀奚落,他也没有泄露两人的上下问题。   这孩子还是聪明的,不像燕诀。   把黎煜卖了个干干净净,想到这里,魏安棠又是悲戚,不愧是他的好兄弟,都是挨压的命。   最后还是黎煜苦着一张脸,扶着他的老腰,岔开了话题:“我接到消息,季铮大破敌军,已经将西南的乱臣贼子给杀干净了,黎燃现在不知所踪,季铮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已经带着他自己的人来了。”   “在客栈等我们吗?”   “嗯,我们快回去吧。”   魏安棠点了点头,扶着腿脚不便的谌修圻上了马车,一上车这人就跟没长骨头一样,滑到自己腿上来了。   “我不想看到季铮,我不想我不想。”   谌修圻一想到自己喝醉了和季铮拜把子,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实在是难以接受!   “霉逝的,也就一丢丢社死而已。”   “啊啊啊啊,我不想回去了!我们私奔吧,我们去海边散步,吃海鲜吧,我不想在这里了,哥哥。”   魏安棠抱住他乱蹭乱拱的脑袋,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胡乱哀嚎。   “霉逝的,季铮那么稀罕你,他不会介意的,再说了,你俩是被我们三个看见了,社死的不只有你,还有季铮呢。”   谌修圻听着这话确实很有道理,也点点头,嗯了两声,但是没过多久,可能孩子自己个儿又想起了那个场景,又开始小声嚎叫。   “哥哥,你陪我一起,换个星球生活吧,我不想回去了。”   “哪能啊,傻瓜,霉逝的,眼一睁一闭,你就会很快忘记这事儿了。”   “不不不,不可能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太难过了。”   谌修圻像是真的要落泪了,魏安棠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好好好,换个星球换个星球,再也不在这个地方待了。”   结果谌修圻一听这话,还来劲了,苦着一张脸,拉着魏安棠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去哪个星球好呢?”   魏安棠着实觉得这个家伙傻得太可爱,随口说道:“那怎么也得是个冥王星吧。”   “为什么啊?”   “你这个社死的程度,怎么也得去个最远的星球吧。”   “啊啊啊啊,我讨厌你了,居然要去那么远才能摆脱这个噩梦,我生活不下去了,不能够维持生活了。”   魏安棠实在绷不住,和这个哀嚎的人脸贴着脸,一个嚎,一个笑。   等到马车到了客栈门口,谌修圻就更加抗拒了,恨不得长对翅膀飞了算了。   好说歹说终于把人给拉到了客栈里,谌修圻强撑起场子,将那日的糊涂事,决心全都丢给酒精背黑锅。   季铮还是那个样子,和季昀站在一起,天差地别,一模一样的脸,截然不同的气质。   同样尴尬的还有陈科和陈律这两兄弟,当初害得谌修圻被季铮埋伏,就是陈科这个家伙被季昀用美色蛊惑,给别人套走了信息。   不知现在他看着跟季昀一模一样,但气质粗狂了十倍不止的季铮,该是作何感想。   陈科当初见到季铮的时候就已经尴尬症犯过无数次了,到现在也还没适应过来,以至于一直是躲在他哥哥的背后,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你的脚是怎么了?”   谌修圻一听这话就感觉奇怪,这人脸皮好厚啊,居然完全看不出来有尴尬的样子,还在关心他的脚。   “早上扭了,不妨事,军情如何?”   季铮还欲多问,但谌修圻已经将话题拉开,他也就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不足为虑,该杀的,有后患的,除了黎燃,都已经解决了,只剩下一堆乌合之众。”   “你的脚......”   “啊!还有那个善后工作呢?也都已经,结束了?”   谌修圻合时宜地打断了季铮的询问行为,季铮叹了一口气,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也就不再多问,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   也是,谌修圻怎么也还是要面子的,这么多人的情况下,问了不好。   毕竟,他也不太相信,谌修圻是真的扭了脚.......   倒更像是折腾得太狠,以至于走路不便。   想罢,季铮看向魏安棠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丝丝的责备。   所幸下一秒他就被陈科和陈律用问题给困住了,没有再多说话。   魏安棠只能装鹌鹑,面子他是有了,但是他也会委屈啊!   明明被当褥子压了一次又一次的人,明明是他才对!应该被心疼的人,也应该是他才对!   季铮这个家伙,以前喜欢他的时候,在他看来还是那种霸道居多的人。   怎么光速移情别恋之后,居然变成了温柔的忠犬......   对着谌修圻嘘寒问暖就算了,态度也是那种不强迫,不胁迫,甚至连便宜都没舍得占过!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谌修圻的容貌确实已经无人能敌了,但是他也不差啊,也就比谌修圻少了那么一丝惊艳的感觉而已。   谌修圻察觉到他神情不太对,温暖的手贴到了他的后腰,微微弯了腰,凑到他的耳朵旁,带着冷香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侧,很好闻。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们去洗澡吧?我昨晚一直在帮你洗,我自己都没洗。”   魏安棠正有此意,于是扶着谌修圻往房间那儿走,正和陈科陈律两兄弟争论不休的季铮随即脱离了话题,朝两人走来。   谌修圻几乎是浑身都绷紧了,那个和醉酒的他拜把子的家伙来了!救命啊,好尴尬!   魏安棠则是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他隐约感觉季铮来者不善。   然而季铮只是站到了谌修圻跟前,如果硬要比身高的话,谌修圻会比季铮高一点点,但是他现在崴了脚,微微弯着身子,也就让季铮有了一丝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楚可怜”的谌修圻。   当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楚楚可怜”的家伙,压着他的初恋干了一晚上,而这个受伤的脚,还是因为早上耍赖皮,耍流氓搞的。   “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   季铮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一句言辞犀利的质问,简直把魏安棠的一颗老心气得要炸成烟花。   什么跟什么啊?!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谌修圻也一脸懵,想解释也找不到词语,然而这一场景在季铮看来就是:美人明明受了委屈,还在想要忍辱负重地为登徒子开脱!   “不是,我是下床的时候,自己不小心......”   “都这样了,你还要给他说好话?”   季铮说得义愤填膺,就连谌修圻自己差点都要相信他是受害人了,他一时语塞,比划了两下下,还没张口,季铮又将炮口对准了魏安棠。   “不要看着他好欺负,你就这样对他,他跟我可不一样,我是个糙人,摔摔打打不要紧。”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说完了,说完这句话,魏安棠和谌修圻同时石化了。   这句话,除了后半句,好像就没有哪里的是对的了。   魏安棠气得头皮着火,什么叫“就这样对他”!他还要怎么对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宝贝得跟个啥玩意儿一样,季铮居然敢说他对谌修圻不好?!   季铮的意思是谌修圻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他能不能清醒点,从爱情滤镜里好好挣脱出来啊?   见过杀人如麻,反手就能拧断你的脖子的人,好欺负吗?   “不是,我怎么欺负他了,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啊?”   季铮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一顾,他这副样子真的很像塌房后脱粉回踩,“我乱说话?你心里最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扭了脚。”   谌修圻一脸懵,他不太能跟得上节奏了,他大概知道自己是漏了什么很重要的知识点,但是他就是不太明白,季铮到底在纠结什么?   “我,我当然知道他是真的扭了脚啊?你在逼逼叨叨什么呢?”   魏安棠浑身都难受,要不是谌修圻一直用手撑着他的腰,他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而这个季铮!居然还在为谌修圻的屁股担心!   魏安棠就差没有破口大骂一句:他的屁股好得很!不好的是我!   季铮想想也是,魏安棠能对自己那么冷漠,说不定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的不对,干什么要跟这样的渣攻废话呢?   于是乎他非常顺手地就抓过谌修圻的肩,微微弯了腰,直接就把谌修圻给抱了起来!   “哎?!不是,你们两个吵架,抱我干什么?!”   “你脚不方便上楼,他那个小身板,哪里抱得动你?”   谌修圻还想挣扎,但是一看下面的人正讨论得如火如荼,他要是这个时候掉下来,实在是太丢人。   加上有季铮这个搬运工,也确实能给魏安棠省事,但是谌修圻还是装作“我被人强迫了”的样子,扒在季铮的肩上,对着后面的魏安棠,化身了流泪猫咪表情包。   魏安棠扶着他自己的老腰,也没办法跟季铮抢,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反驳了一下下:老子抱着他长大的——!   季铮将谌修圻抱进了厢房,搁在床上,还给他拿了个枕头垫在腰后,扶着他靠在床头歇息,不得不说,这个人伺候人确实很有一套。   魏安棠走进厢房之后,和季铮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魏安棠忍不住了,说道:“你摸摸他的脚踝,你现在就摸!”   季铮一听这话,最先居然是想歪了!   “你这人,你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出来?”   魏安棠被他问得一愣,他说了什么不要脸的话了?就,去摸摸他到底是不是扭了脚,也是不要脸?   “那你别摸,你把他裤脚掀开一看就知道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登徒子?”   魏安棠彻底被季铮那令人无语的脑回路给整不会了,用下巴示意了谌修圻两下,谌修圻一脸懵地配合着把裤腿给拉了起来。   “你不用怕他!他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干什么他说什么你就必须照做呢?你......”   话说到一半,季铮看到了他红肿的脚踝,联想到之前看到过的样子,季铮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个魏安棠!他居然把人照顾成这样!   联想到老大夫给谌修圻诊脉的结果,他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人家都已经命不久矣了,还不好好照顾着,还让人受这么重的伤。   此刻季铮好像完全忘记了,为何谌修圻会命不久矣,虽然不全是他的责任,但他也逃不掉次要责任。   “看到了吧?他是真崴了脚了才一瘸一拐,不是别的。”   魏安棠有些得意,看季铮还怎么污蔑他!   然而这句话倒让谌修圻明白了不少事情,原来,季铮以为他被魏安棠给睡了啊......   呵,真是个笨弟弟。   但是季铮的反应并没有让魏安棠满意,他像是非常生气一样,气得哼哼了两声就夺门而去了。   魏安棠虽然心理没有得到满足,但是好歹终于可以坐着歇息了,他靠近了床榻,谌修圻很上道地将他扶到床头靠着,甚至学着季铮的样子,给魏安棠塞了两个枕头。   “哎,真好,还是你最贴心了,真是欣慰。”   魏安棠颇为感动,捧着谌修圻的脸就啵唧了一下。   谌修圻顿时洋洋得意,狐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那当然,我一直都很贴心。”   话还没说完,季铮又一阵风一样,卷进了房间,当看到谌修圻蜷着腿在床上给魏安棠捶腿时,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卑微!魏安棠到底哪里好了,为什么自己都受伤了还要给这个家伙鞍前马后!   “腿伸过来,擦药,还有你,你都不想想给他找点药揉一下?”   魏安棠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一想,自己确实忘记了给谌修圻找药,刚刚要吐出口的反驳又卡在了嗓子眼里。   其实谌修圻自己也忘记要擦药了,因为这种小伤,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既然有一个现成的工具人摆在眼前,当然是要好好利用喽,不然到头来还得麻烦魏安棠。   于是乎他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脚踝给送了出去,塞到了季铮手里,任凭他用药油来回揉搓。   “疼的话,就让我轻点。”   “你随意,我无所谓。”   谌修圻可不会在魏安棠的面前,对着外人处于弱势,梗着脖子,假装一点也不疼!   但魏安棠明白,做了一次之后,谌修圻的身体清除了一部分负面影响,NX9不会再麻痹他的痛觉,现在他会承受痛觉恢复的刺激,一般情况下,普通人觉得稀松平常的痛感,在谌修圻这里会被放大。   谌修圻感到自己的背上贴了一只温热的手,转过头就看到了魏安棠安抚的眼神。   也是,他是NX9的制作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药的各方面影响。   季铮涂完药就自主离开了,他能看得出来,谌修圻是真的喜欢魏安棠,非他不可的那种喜欢,不知为何,当他涂着药,偶然抬头看到他们二人看着彼此的眼神时,他心里就彻底放下了。   他曾经喜欢的魏安棠也好,现在喜欢的谌修圻也罢,他都没有过他们二人之间那种强烈的爱意。   除了生死,不对,是生死也无法将他们分开的那种爱意。   季铮转过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说不羡慕是假的,他这辈子就喜欢过两个人,结果那两个人是一对儿。   唉,人生啊,对他太残酷了。   这可能就是诡计多端的报应吧,他算计了魏安棠,从而连朋友都没得做,又因为嫉妒而伤害了谌修圻,搞到现在这种局面。   季铮叹息着离开,面对面迎上前来汇报的下属。   “何事?”   “有消息传来,说逸王有在周边出现过,只是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踪迹。”   季铮颔首,缓慢走下了二楼,坐在一楼大堂里,点了一壶小酒,而黎煜则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往魏安棠他们房间里去了。   “魏安棠!”   黎煜刚进去,就看见魏安棠猛地将谌修圻推到了床脚,于是他慌忙转过身去,捂着眼睛大喊道:“抱歉抱歉!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谌修圻摔在柔软的被窝堆里,还算舒适地歪着,舔了舔嘴角,正亲得上头呢,这个黎煜可真不会挑时候!   魏安棠一时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是该先给黎煜解释一下,还是去拉谌修圻起来......   “没事的,你们整理好了,跟我说一声,我转过来就行了。”   魏安棠尴尬地将谌修圻拉了起来,给他的脚安排了一个好位置,而后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让黎煜转过来。   “王爷,怎么来了?”   “其实我就是想来问一下,晚上有灯会,你们去不去玩啊?”   谌修圻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魏安棠,眼底的拒绝可见一斑,魏安棠身上也不舒坦,自然而然拒绝了黎煜。   黎煜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毕竟很快就要舟车劳顿地归京了,还是得让两人好好修养一番的。   可他很想跟魏安棠一起玩哎......唉......谁让好朋友是攻呢,哎,要照顾人呢,哎。   等到黎煜一个人回到房间的时候,燕诀的双眼显而易见地亮了亮!   终于!都要完结了,他终于可以和黎煜拥有单独约会的机会了!   终于可以不用带着一个魏安棠或者一个谌修圻,更或者他们俩了!   燕诀淡漠的表面下是欢呼雀跃的心情,在暗爽过后,拉着略微有点失望的黎煜出门了。   “黎煜应该很想带着你出去的。”   “那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   看着谌修圻那明知故问,又明显很期待的眼神,魏安棠马上就明白了:在试探我。   “那当然是陪你比较重要啊,你腿伤了,一个人待着多可怜。”   果然,这话非常管用,谌修圻很高兴地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子,然后光速睡着了......   魏安棠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日上中天。   唉,这可能就是摆烂男人的作息吧。   没过多久,魏安棠也睡着了。   --------------------   都要完结了,宝汁们,关注泥巴巴的微博了嘛 第114章 哦呼   谌修圻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他没想到魏安棠也会跟着自己一起睡觉,摸了摸他的头发,突然就觉得很满足。   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满足的点很特别。   并不要求爱人为自己做多感天动地的事情,反而是在某次睡醒之后,发现这个人就睡在自己身边,就感到心里已经溢满了。   他小心地离开了床,睡了一觉之后脚更加疼了,但是他知道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到大堂的时候,季铮就站在客栈外,使唤着几个下属,看样子是要把客栈的安全性提高一些。   谌修圻也走到外面,结果正好被季铮抓了壮丁,跟着他一起到了韦尔山的山脚下。   如果不是听说陈科和陈律都在这里,他才不会过来。   一见到陈家两兄弟,谌修圻就把季铮抛到脑后了,单脚跳了几步之后觉得自己很傻,又站定了对着陈科打招呼。   将人唤到自己跟前后,谌修圻在衣襟里掏了两下,将折子丢给了陈科。   “哎?将军这是要干什么?”   陈科看着那折子表面的两个大字发憷。   谌修圻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早就不想干了,只是这么长时间一直给别的事情给耽搁了,这个时候才拿出来而已。”   “你要提交辞呈?”   谌修圻一转头就对上了正站在他身后的季铮,季铮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对啊,挺没意思的。”   季铮脸色复杂地撇过头去,小声问了一句:“是因为魏安棠吗?”   谌修圻毫不避讳地搭上他的肩膀,单脚跳了几下,季铮下意识就托住了他的胳膊,以免他一脚滑给摔死。   “嗯,他和我都不想再回京城了,这次你和黎煜他们一起回去见陛下吧,我们中途就分道扬镳了。”   季铮眼底的神色越发暗淡,其实他已经不想见到那个皇帝了,他也没什么好去京城的,本来就只是想和谌修圻待在同一个地方,也不说干点别的什么,只要能看上一眼就行。   起码等那种情愫都随着时间消散了,再离开也就是了。   可谌修圻根本就不去京城了,他......去也没意思了。   谌修圻说完就打算走了,而就在这时,季铮身边的一个下属猛然喊道:“那不是客栈的位置吗?怎么起了好大的火?”   谌修圻几乎是在转头的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手脚骤然变得冰冷异常。   在季铮还陷于惊讶中,没有回神的那一秒,谌修圻就已经蹿上了马背,在马鞭破空声传到季铮耳边之前,离弦之箭一般策马狂奔,不过两三秒的事,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就沉入了夜色。   “快去通知灭火!”   季铮连忙安排人去帮忙救火,自己也翻身上马,只是谌修圻跑马速度实在太过惊人,他竟追也追不上了。   谌修圻满脑子都只有还在床榻上熟睡的魏安棠。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客栈,有没有在火势大起来之前离开......   这种失去的痛苦和恐惧再次笼罩在谌修圻的心头,像上辈子一样,他不过是被注射了解药,闭眼之后就永远失去了爱人。   只要一回想起那时的感受,谌修圻就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他从郊外一路赶回来,客栈的火已经太大了,烧红的木柱子都开始断裂,火势大到好像多少水都浇不灭。   “魏安棠呢?!”   谌修圻抓着一个提着水桶的下属怒吼,而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和慌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谌修圻一把丢开他的衣领,转头在人群里寻找那个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突然很恍惚,好像做了一个美梦,可美梦要到尽头了,被火烧成了虚妄。   谌修圻失声了,他很想大喊魏安棠的名字,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怎么都发不出声来,只能围着客栈四处找。   直到他从隔壁的屋顶,绕到已经烧到面目全非的后院时,才在大火之中看见了两个人,从模糊的背影,他直觉上感觉,有一个人就是魏安棠。   下一秒,他就从屋顶上,扑向了那烧得火热的红柱,双手被烫得先是肿胀,后掉下了一层皮肉,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顾着往火里冲。   “魏安棠!”   魏安棠捂着嘴,躲避了一记利剑的刺戳,侧目看见了推开已经烧塌的柱子的谌修圻。   他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现在的心情。   他本来以为这次又要丢下谌修圻先走了。   下一刻,黎燃的剑再次刺来,“都是你!什么好处都让你给占尽了!今日我死,你也别想活着。”   此刻的黎燃已经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矜贵模样,只剩下眼底的歇斯底里和不甘心,以及和往日一样的阴郁和偏执。   谌修圻一把拉过魏安棠,胸口被黎燃刺了一剑,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一脚将黎燃从二楼踹了下去。   “谌修圻!”   魏安棠抬手捂住那个不断出血的血洞,谌修圻却并不在意,拉着魏安棠往他来的地方跑,“别管这些,快走,二楼要塌了。”   魏安棠强忍着恶心和头晕,憋着一口气,跟着谌修圻飞速往二楼的尽头跑。   这场火起得很恐怖,可只要魏安棠的手还在自己手里,谌修圻就感觉不到任何害怕。   魏安棠就不一样了,谌修圻不在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怕,可谌修圻来了,他就担心谌修圻出事。   “咔嚓——”   “快跑!要塌了!”   谌修圻回头看了一眼,顿觉不妙,于是将魏安棠直接打横抱起,飞身越过已经断裂的楼梯,以极快的速度往那个唯一的光亮处跑。   就差一步就要冲出火海,魏安棠抱着谌修圻细瘦漂亮的脖子,只一瞥眼就看到了出口那悬而欲坠的横木!   “小心!”   谌修圻在瞥见红光的一瞬间,下意识将魏安棠往怀里拢了拢,头偏了偏,脚下一点也没躲,毕竟来不及了,再不出去,他们都会塌下去。   “谌修圻!”   “闭气。”   他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了,左侧眉骨顺着脸侧一片火辣辣地疼,脚下一个用力,点着最后那一块要断不断的横木,抱着魏安棠滚出了火海,跌在隔壁房屋斜斜的屋顶上。   谌修圻抱着魏安棠顺着房顶滚到地上,双脚稳稳落地之后,他才重新感受到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跳。   原本有些消肿的脚,此刻已经肿得不像样,魏安棠紧紧抱着谌修圻的脖子,正要查看他身上的伤口,却因为吸入过多的烟火气而昏厥。   谌修圻双手止不住地发抖,实在是忍不住后怕,也忍不住怪自己,当初就应该把魏安棠狠狠地晃醒,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拴在身上,永远都不许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浑身都在战栗,抱紧了魏安棠,跪在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还是黎煜从灯会赶回来了,将他怀里的魏安棠带去救治,季铮扶起跌坐在地的谌修圻。   “你的伤......”   谌修圻摇了摇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脚底发软,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他随手摸了一把脸,刺痛之后,他看见了满手的血。   看到魏安棠被送到安全的地方后,谌修圻再也撑不住了,脱力地倒在了季铮身上。   季铮捂着他胸口不断出血的伤口,连忙唤了安远来。   季铮抱着他去了另一个客栈,魏安棠也在那里。   安远赶来就看见了满身满头都是血的谌修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脸......”   季铮低头看向那侧面被伤得血红一片的脸,眉骨往下被燎伤了一块皮肉,给这张完美无缺的脸上打上了丑陋的伤痕。   “先治伤。”   安远手脚麻利地给他处理了伤口,清理了脸上的伤口之后,季铮将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却因为这一个动作,一股鲜血顺着谌修圻的眼角滑下。   安远又赶紧给他看了左眼,“被火燎了,有火星子钻进去弄伤了。”   “会......会影响视物吗?”   季铮的手也止不住颤抖,心跳异常,心慌异常,看着这张脸,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可惜。   “铮哥,不用担心,他这次伤得没有上次的十分之一重。”   此话一出,季铮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是更难过了。   睡了一小会儿,谌修圻就惊醒了,猛地坐起身,却在翻身下床之后跌倒在地,他的脚上绑了厚厚的绷带,里面塞满了煎得温热的药材。   “魏安棠呢?魏安棠!”   “他还在睡,你先,先躺好,你伤得比他重多了。”   黎煜和燕诀将谌修圻扶起身,坐在床榻上,谌修圻听了那句话之后好受了很多,生怕自己倒下之后又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谌修圻啊,我跟你讲个事儿,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黎煜看着他打上绷带的小半张脸,还有那被绷带遮住的左眼,嘴里发苦。   “是魏安棠的事情吗?”   谌修圻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胸膛里揪成一团,疼痛难忍。   “不不不,不是,是你的,就是你的脸,还有你的左眼,伤得很......”   “没事,只要魏安棠没事就行。”   当时他想得很开朗,只要魏安棠没出事,什么事情都不是大事。   可当他坐在魏安棠床头,看到了一面镜子,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照了照,顿时就不高兴了!   镜子里那个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人是他?虽然他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但是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未免也太丑了!   想想黎煜的话,谌修圻更是心里一凉:拆了绷带肯定会更丑,还会有疤。   谌修圻垂下头,摸了摸魏安棠的脸,可看着魏安棠好好的,他又觉得不算什么了。   “嗯......”   魏安棠嘟囔了一句,然后大喊着谌修圻的名字,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了身,谌修圻几乎是跟他同步,侧过身去,拿完好无损的右脸对着魏安棠。   魏安棠看到他之后就扑了上去,将人狠狠揉进了怀里,“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谌修圻闹别扭一般地转过身去,魏安棠不太明白,就探头去看。   “别看我!”   谌修圻捂着左半张脸,背过身去,时不时用好的那只眼去瞟一瞟魏安棠。   魏安棠这才突然想起了,身陷火海的时候,有一根横木砸向了谌修圻,难道是......   “转过来,我看看,没事的。”   魏安棠抱着他的肩,用温热的额头去蹭他的脖子,魏安棠很少做出这样的举动,谌修圻身子一僵,眼睛就酸了。   他明明不是个易哭的性格,但是只要魏安棠稍微软一点,他的委屈就会疯长,几乎想扑到魏安棠怀里哭个三天三夜。   “你不许害怕,不许嫌弃,更不许不喜欢我......”   “傻话,笨蛋......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魏安棠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转过身来,看到他包的严严实实的左脸,顿时心疼的要碎成一瓣一瓣。   “疼不疼?”   “不疼......”   几乎是话刚说完,谌修圻就瘪着嘴哭起来了,“骗你的,疼死了。”   魏安棠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揉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轻柔地吻着他的额头,“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说罢他真的跟哄小孩子一样,对着那包的严严实实的左脸吹气,谌修圻瘪着嘴,将他拉到身前,吻住了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说道:“还是这样,比较止疼。”   数个月后。   几人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谌修圻和魏安棠的辞呈都递交上去了,打算到沿海地段定居,分开的这天,黎煜紧紧地抱着魏安棠,哭得直打嗝。   “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你都不在京城了,我一个人在那儿一点意思也没有。”   于是燕诀醋醋地嘟囔了一句:“哪里是一个人了......”   魏安棠笑着点头了,只是他心里知道,原著就是黎煜当了皇帝,想必他想要来找自己,是千难万难啊。   和黎煜挥手道别之后,季铮只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沉默地策马离开了。   “走吧,我们也要去我们一直想去的地方了。”   谌修圻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今天不止是分别的日子,也是他拆掉绷带的日子。   这段时间他换药的时候,不让任何人靠近,每次换完了都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现在天气热了,已经不能这样捂着了。   “哎,真的没事的,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魏安棠抱着人在怀里晃,探着头要去吻他,谌修圻却别开了头,“你嘴上是这样哄我,万一你心里嫌弃呢!”   “啧,你这小没良心的,我怎么可能骗你啊?”   魏安棠狠狠揉搓了一把他的脑袋,谌修圻还是哼哼唧唧地转过脸去,看样子还在闹别扭。   “你现在不嫌弃,那未来那么多年,你半夜醒了看见我这个吓人的样子,你能不嫌弃吗?”   谌修圻丢开他的手,别扭的坐远了一点,“你肯定是哄我的,我才不信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哎,你啊你啊,我魏安棠,发誓,现在,以后,都不可能对你有任何嫌弃的心理。”   谌修圻斜了他一眼,确定了他此刻正经无比,虔诚至极,才勉强同意了。   魏安棠小心地将他脸上的纱布拆开,随即被吓到一样光速退开了很远!   “啊啊啊~好吓人啊~”   魏安棠矫揉造作地尖叫着,但他这副演技极差的样子,居然还唬到了谌修圻。   谌修圻眼睛马上就红了,瘪着嘴下一秒就就要气得掉眼泪了。   “你!你刚刚还说不嫌弃,现在就这样了,你始乱终弃!”   魏安棠一见玩脱了,又跑回来抱住他,嘬他柔软的嘴唇,“哎哎哎,我开玩笑的,没有很吓人,没有没有!唉哟,别哭别哭。”   谌修圻梗着脖子把他推开,委屈得无以复加,指着魏安棠哭腔浓厚地骂道:“你要是因为这个不要我,就是瞎了你的狗眼。”   “哎哎哎,是是是,瞎了我的狗眼了才不要你,好啦好啦,来照个镜子。”   “我才不要......”   谌修圻别过头去,不看他,魏安棠却固执地捧着镜子到了他的眼前。   “你看看嘛,就看一眼。”   魏安棠哄了老半天,谌修圻才勉强斜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镜子里没有了之前那些红色的疤痕,而是完好无损的皮肤,只有左眼里面有一点点红色的印记。   “惊不惊喜?”   魏安棠收下了镜子,抱着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他的唇角。   “你怎么做到的?”   谌修圻心里酸涩地软成了浓汤,将脸蹭在魏安棠的脖子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悄悄跟小卷说了,她们加班了好几天,趁你最近没有换药,给你修复了。”   谌修圻哼哼了两声,将眼泪全蹭在魏安棠脸侧。   马车一晃一晃地往前走,魏安棠捧着他的脸,悄声在他耳边说,“其实我早就看见过了,我真的不嫌弃,只是你在意,所以我找了小卷。”   “我知道......”   “以后我们一起去海边住,我带你去捡贝壳,挖海鲜,带你认那些小东西,晚上给你做饭,好不好?”   谌修圻轻笑一声,魏安棠不明所以,摸了摸他的头,想要一个准话。   “什么都让你干了,那我干什么?”   谌修圻说完这句话,自己在心里补了一句荤话,没有说出口。   魏安棠煞有其事地思考了很久,最后笑得很暖,凑近了他的耳边,却只是逗他,在他耳蜗呼了一口暖暖的气。   最后他辗转到谌修圻的唇边,含住了他的唇,模糊道:“你负责享福就好。”   【剧终】   真的吗?骗你的。   “等等,我们就这样去沿海?沿海地区自古消费水平都很高,没钱怎么办?”   魏安棠活了这么久,拼了那么久,本以为已经摆脱了为钱发愁的日子,难道最终还是沦为要为金钱发愁的地步了吗?   谌修圻看着魏安棠面带愁容的样子,他对金钱没有概念,也跟魏安棠一样,拧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魏安棠,询问道:“那我们需要多少钱呢?”   魏安棠叹息一声,掰着手指头就开始数,“你想想啊,你这个嘴巴刁得要命,东西必须要吃好的,还爱吃点心之类的,精细的玩意儿都不便宜呢,还有衣服,你这身娇肉贵的,面料不好,你肯定会不舒服对吧?还有啊,总要有地方住吧,寸土寸金的地方,肯定贵得要命,还有啊......”   谌修圻被魏安棠说得眼冒金星,生活怎么这么困难呢?   魏安棠还在掰着指头细数,谌修圻却是听着听着就开始解衣带,魏安棠偶尔撇过眼一看,好家伙,他脱衣服干什么?!   “你,你干什么呢?”   谌修圻还在捣鼓自己的衣带,解了半天才解开魏安棠给他系上的结,“给你看个东西。”   魏安棠脸色发红,这......不太好吧?外面还有个车夫,里面位置也不够宽敞......   明明刚才还是在谈论那么严肃的生计大事,怎么突然就要转到这样的事情上来呢?   “不,不是,你干什么呢?给我看什么,你浑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   “你还真没看见过,等下。”   谌修圻只顾低着头解衣服,完全忽略了头顶上,魏安棠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怎么可能有他没见过的地方呢?唬谁呢?   “别,这种场合,不太合适吧?”   闻言,谌修圻抬眼,茫然地看着魏安棠,呆呆地说了一句:“就是这种场合啊,很合适的。”   魏安棠还是想制止他这样不知羞耻的行为,但是谌修圻则是一脸无辜地硬是要解衣服。   魏安棠只好后撤两下,坐得离他远了一些,只听“刺啦”一声,谌修圻将衣服里层给撕了下来......   随着他的动作,一张银票飘落在地,凭借着魏安棠这么多年对钱的敏感程度来看,这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大面额的钱......   魏安棠忍不住想笑,谌修圻折腾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给他看一张私房钱吗?   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来,也笑不出声来了,就连笑容都没来得及褪去,凝固在了嘴角。   “这样呢?够吗?”   谌修圻敞开外袍转身看向魏安棠,魏安棠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外袍里层一层又一层的银票......   魏安棠的沉默让谌修圻以为是:还不够,这钱太少,魏安棠看不上。   于是乎,谌修圻将身上的钱都拆下来,堆在座位上,又开始撕衣服。   这次撕的是厚的中衣,为了简便,谌修圻的这件衣服是三层式。   见他又要糟蹋衣服,魏安棠回过神来,扑上前将谌修圻的手拉住,“你又要干什么啊?”   “还有啊,不是不够吗?”   谌修圻以为是魏安棠羞赧,说话的当儿一下又撕开了一层......   魏安棠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身上里三层外三层,一层叠着一层,千层套着千层的银票......   “这样呢?够了吗?”   谌修圻一脸担忧,一点点将那些钱都掏了出来,叠在座位上,足足有他小腿般高......   魏安棠则是彻底被惊呆了,看着谌修圻陡然淡薄了很多的身体,亏他这些日子还想着终于把他养胖了一点了......   然而,魏安棠的沉默,让谌修圻以为:这样,还是不够。   于是乎,谌修圻开始脱鞋子,光着脚丫子踩在魏安棠的大腿上,抱着靴子,抽出匕首,“哗啦”地划了两下,鞋底子,鞋帮子全散落在座位上,每一只鞋子上又是厚达五厘米的银票掉落下来......   难怪这段时间,魏安棠感觉谌修圻是胖了,但是脱光了衣服之后身上还是那么点肉,他以为是因为长高,将肉给拉匀称了.......   敢情人家这是横向纵向一起增加,本身是一点都没变......   “这样呢?也不够吗?”   魏安棠很想说一句:够了,真的够了。   但是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以至于他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谌修圻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瘪着嘴,愁眉苦脸地站起来,他现在有点滑稽,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几块好料了,被他撕得乱七八糟。   “那你帮帮我好不好?”   谌修圻拉着魏安棠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裤子上,“我自己不方便,你帮我脱一下。”   魏安棠很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藏了多少,深吸了一口气,帮他缓缓把裤子褪了下来,于是乎,他更加震惊了......   你见过绑满银票的一双大白腿吗?   魏安棠还没从震惊里面缓过神来,谌修圻又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被衣料盖住的大腿内侧,“这里也还有......”   魏安棠深吸了一口气,将他身上的银票全拆了下来,堆在座位上跟小山一样......   谌修圻见魏安棠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顿时苦大仇深地想道:生活怎么这么困难呢?   原来我这么不好养活吗?   于是乎谌修圻又蹲了下来,在马车的座位下面捣鼓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拉......   只听见一声轰响,魏安棠被惊了一下,连忙探身,谌修圻还用双手托着那块即将倒下的木板,一脸天真地说道:“这个里面也有的。”   然后,魏安棠来不及阻止,谌修圻松手了......   黄金和银两顿时像开闸泄洪一样,从魏安棠身下坐着的座位下面,洪流一般地涌了一地。   魏安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车厢的钱,又看了看蹲在金山银山里的谌修圻,对方还是一脸天真且有些担忧地询问道:“够了吗?”   “你......你这是什么时候就开始藏的啊?!”   魏安棠把已经衣衫褴褛的谌修圻拉起来,担忧地看着他,他可别是把国库给掏空了吧?!   “说,这多钱,你哪里来的?!”   谌修圻又在身上摸了摸,最后又掏出来一叠银票,丢在了座位上,缓缓说道:“是他自己答应我的,我就拿了。”   魏安棠看着他已经稀碎的衣服,将自己的斗篷拿了过来,给他披着,想起了早上自己就困惑的事情:这套衣服,谌修圻一直不太喜欢,从来没有穿过,今日说好要轻装上阵,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但谌修圻居然把这套衣服给带走了。   看来这些银票,是谌修圻一直在攒着的,一想到这个,魏安棠整颗老心都酸软难耐,伸手将谌修圻抱进怀里,摸着他柔软的腰肢,“傻子,养十个你都够了。”   “真的?”   谌修圻高兴地抬头,鼻尖划过魏安棠的下巴,勾得对方忍不住低头去蹭他的唇角,“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魏安棠抱着他,这个傻子,衣服都割得乱七八糟了,“快重新找件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谌修圻乐呵着去箱子里找衣服,魏安棠则扶着把这个“仓鼠”的小金库给收拾好。   另一边,季昀整理着行李,季铮和黎煜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季昀怎么收拾都不太对,账目对不上,少了将近两大箱钱。   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连他们的钱都敢打主意吧?!   季昀确定钱少了之后,就马上跑到季铮那边去禀告了。   “真的?”   “真的,我清点了好几次,少了很多。”   季铮挑了挑眉,心底思量片刻,大概猜到了点什么,轻笑一声,“无妨,你先填着。”   季昀不解地拧着眉,什么嘛,是钱丢了,又不是钱多了,他那么高兴干什么?!   季昀摇了摇头,这个哥哥,自从喜欢上魏安棠,然后又对谌修圻有一些别的心思之后,就越来越奇怪了。   在季昀离开之后,黎煜端着茶,老大爷遛弯似的走到他身边,唠唠道:“怎么了?少东西了?”   “嗯,钱被一个人摸走了。”   明明应该是挺不爽的话,季铮却是笑着说的,黎煜摸了摸脑袋,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于是乎黎煜又抱着热茶晃到了燕诀那里,不成想,燕诀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你怎么了?钱也丢了?”   “......”   燕诀有苦说不出,他的钱也丢了......但是是私房钱!他看了一眼黎煜,悲从中来:以后再也不偷偷攒钱了!   黎煜见他不说话,转身又去找安远玩,燕诀这才打开箱子,将里面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耶,被发现了哦!(奸计得逞的猫脸jpg.)”   一看就是谌修圻那个畜生干的!   【这下真的剧终了】   -------------------- 正文没喽,应该会有番外吧,随机掉落哈   两个月前就已经全文存稿,但是泥巴巴一直懒得写番外,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动笔,如果看到这里,宝汁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评论区留言,或者去微博找我(os:没有人找,我是不是可以不写……嘿嘿嘿嘿嘿……)   公众号:甜度超标   备用:甜度呀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